“什么东西?”
“用他自己鼻子上的白灰!”宁如玉一拍桌子,“老五你是知道的,他的那白灰可不是什么凡物,但凡被沾上,洗是绝对不可能洗掉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别人一看到那抹白灰,就会忍不住发笑……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
“什么?”
“师傅压根没注意到!他那天正好穿着那件戏袍下山,结果路上人人见他就笑,怎么变脸都没用,等到转完一圈后才后知后觉,找了个镜子照了下自己……然后,他自己也被气笑了。”
“哈哈,后来呢?”
“后来老五就被狠狠揍了一顿,师傅还没收了他吃饭的大勺子,就给了他一个掏耳勺,每天用那个一点点挖饭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伶大笑着,眼角似乎都笑出了一丝晶莹,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五师兄这也太皮了吧?”
“他一直这样,不过这几个月,对师傅的恶作剧格外的多。”
“为什么?”
“谁知道呢……”宁如玉轻轻抿了口五毒酒,“也许,他也在怪师傅把你赶走了吧。”
空气突然陷入沉默。
陈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半晌后,他沉默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那你们呢……你们也怪他吗?”
“我们,更多的是不理解。”宁如玉停顿片刻,“因为师傅在我们的印象里,从来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觉得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只不过,我们还看不透他老人家的心思。”
陈伶注视着宁如玉的眼睛,突然轻笑起来:
“原来……他让你过来,是当说客的?”
“他老人家没直说,但我能猜到他的意思……否则,他不会在这时候答应老四他们的请求,却只派我一个人过来。”宁如玉并没有隐瞒意图的意思,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口,
“小师弟,跟我回去吧,师傅他应该是想见你一面。”
“呵呵……应该??
他想见我,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他想见我,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说?非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陈伶握着酒杯的手逐渐用力,
“他以为他是谁?高高在上的执棋者,还是满眼江山社稷,连心思都要别人来猜的皇帝?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直说,就要我乖乖回去见他吗?”
“小师弟……”宁如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只能陷入沉默。
半晌后,他长叹一口气。
“说实话,别说是你了……现在就连我们几个,都看不懂他老人家想做什么……最近他在祠堂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出来跟我们说话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师傅的心里,好像装着事情。”
“他有他的事,我也有我的事。”陈伶一口饮尽了杯中的五毒酒,
“大师兄,你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但,我不会跟你回去见他。”
“行,我明白。”
宁如玉摆了摆手,便不再提这事,而是同样端起酒杯,和陈伶轻轻一碰,“不管他,我们开心就好。”
“嗯。”
“你这酒确实够劲,不能再喝了……再喝,一会我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便回不去,我这王宫成百上千个房间,总有大师兄你住的地方。”陈伶大手一挥说道。
宁如玉摇头:“不,师傅只给了我22个小时的时间,一会我就该回去了。”
陈伶的心头闪过一抹疑惑。
不是12小时,也不是24小时,偏偏是22小时……这细节被陈伶捕捉,他隐约像是猜到了什么,一个念头涌现在脑海。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陈伶站起身,“大师兄,喝完这杯,我送你出去。”
“哈哈,好!”
两人再度碰杯,将最后一口酒液饮尽。
宁如玉喝的确实很多,甚至可以和之前的姜小花一较高下,直到最后走的时候,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陈伶一路将他护送到鬼嘲深渊的峭壁之前,还怕他喝多了到时候在灰界迷路,又专门准备了只蜈蚣送他去戏道古藏。
宁如玉踉跄的走到蜈蚣背上,对着陈伶挥手道别:
“小师弟,希望下次我们戏道古藏见。”
陈伶微微一笑,“好……再见。”
蜈蚣背着宁如玉的身形,如箭般沿着几乎垂直的峭壁爬行,眨眼间就消失在陈伶的视野。
大红戏袍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到宁如玉的身形彻底消失,他的目光再度深邃。
他能感觉到,这次宁如玉来看望他,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这是一个信号?
在这信号之后,又代表了什么呢……红王,究竟又在谋划着什么?
“22小时么……应该就快到了。”陈伶大概推算了下时间,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他独自回到地下王宫,众多的炬火此时已经燃烧殆尽,一片片黑暗重新侵蚀这里,回归孤独与死寂的主调。
陈伶拎着剩余的五毒酒,躺在王座之上,随手打开了一旁的收音机……
不同界域的频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仔细听了一会,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陈伶摇了摇头,
“算了……界域存亡,与我何干?”
说完,他直接将手中的五毒酒全部喝完,昏昏沉沉的在王座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