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还保持着“求道”姿势,眼神无比虔诚的秦峰,又看了看手里这柄嗡嗡作响的戮仙古剑,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奈的,仿佛在说“我也不想这么有魅力”的,凡尔赛表情。
“唉,没办法。”他自言自语道,“谁让,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和,这同样无处安放的,绝世神锋呢?”
他说着,将那柄戮仙古剑插回了身后的剑鞘,然后才对着秦峰,缓缓开口了。
“起来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像一道圣旨。
秦峰闻言,身体猛地一震!他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师……师父!您……您这是,答应了?!”
“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陆羽摇了摇头,一脸的嫌弃,“我这个人,怕麻烦。”
“不过……”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以后,我钓鱼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看着。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那已经陷入“狂喜”和“顿悟”状态的秦峰,转身朝着自己的别墅走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充满了无尽逼格的,潇洒背影。
……
三天后。
一架从伦敦希思罗机扬起飞的湾流G650公务机,缓缓地降落在了青州市的国际机扬。
舱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英伦风衣的白人老者,缓缓地走了下来。他就是BBC的王牌导演,纪录片界的泰山北斗——杰克·安德森。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由最顶级的摄影师、灯光师和录音师组成的精英团队,以及一个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美女主持人,安妮。
“哦,杰克。”安妮一下飞机,就夸张地用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扇了扇,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优越感与鄙夷,“我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充满了,一股落后的,工业废气的味道。”
杰克·安德森闻言笑了笑。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看了一眼远处那灰蒙蒙的天空。
“亲爱的安妮,这,就是华夏。”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一个充满了神秘、矛盾和奇迹的国度。也是我们这一次,要‘揭露真相’的地方。”
他相信,凭借自己无与伦比的拍摄技巧和BBC天下无双的“后期处理”能力,他一定能将那个所谓的“东方神迹”,给彻底打回原形!
让全世界人民都看看,那所谓的“神龙”,不过是一条涂了油漆的可怜鲤鱼;那“神龟”,不过是一个粗制滥造的电影道具;而那个“钓神”,更不过是一个愚昧无知的乡村骗子!
“好了,孩子们!”他拍了拍手,对着自己的团队下令道,“检查设备!准备出发!让我们去,揭开那个古老国度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
很快,BBC的团队就坐上了由龙盾局“特地”为他们安排的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国产中巴车,朝着龙眠山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安妮和她的摄影师,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们的“创作”。
他们特地打开了BBC那祖传的“阴间滤镜”,将镜头对准了窗外那些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乡村公路和田野。在他们的镜头下,一切都瞬间变得灰暗、压抑,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破败感。
“哦,我的上帝。”安妮看着镜头里的画面,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圣母般的表情,“看看吧,这就是真实的华夏乡村,贫穷,落后,毫无生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多么的不幸啊。”
她对着镜头声情并茂地感慨着,仿佛自己是降临凡间,拯救苍生的天使。
而坐在他们前排,负责“陪同”的林薇,在听到她这番颠倒黑白的无耻言论后,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不屑的冷笑。
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通过耳朵里那微型的通讯器,对着远在水库的陆羽,轻声地汇报道:“报告陆库长,鱼儿已经上钩了,并且,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进行‘自我催眠’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了陆羽那懒洋洋的,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
“知道了。让他们演,演得越投入越好。等会儿,他们就会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绝望。”
……
终于,中巴车缓缓地驶入了龙眠山的范围。
杰克·安德森和他的团队,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的空气,异常的清新!周围的景色,也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荒凉破败,反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就好像,他们不是来到了一个落后的山村,而是来到了一个,未被开发的世外桃源!
“这……这怎么回事?”安妮看着窗外那美得不像话的风景,有些发懵,“为什么,这里的环境,跟资料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杰克·安德森也皱起了眉头,他感觉事情似乎有点超出了他的掌控。但他还是强行嘴硬道:“别慌!这一定是他们为了迎接我们,而特地做的‘表面功夫’!对!一定是这样!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们心虚!一会儿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定要拍到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就在这时,车子停了。
他们到了。
龙眠水库,到了。
当杰克·安德森和他的团队走下车,亲眼看到那如同蓝宝石般澄澈的广阔水面,亲眼看到那如同山岳般匍匐在岸边的巨龟霸下,亲眼看到那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光晕的七窍玲珑树,以及那个,持着一根古朴竹竿,站在水库边,仿佛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了一体的东方男人时……
他们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时间,集体石化了。
他们手里那最先进的高清摄影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们引以为傲的“阴间滤镜”,在眼前这充满了神圣与祥和气息的“神仙特效”面前,被碾压得连渣都不剩。
杰克·安德森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而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东方男人,此刻,也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看着这群已经彻底傻掉的西方来客,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极其和善,充满了“地主之谊”的笑容。
他对着他们,缓缓地张开了双臂,仿佛在拥抱他们。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纯正、流利的牛津腔英语,轻声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说道:
“Wee.”
“My dear friends from the West.”
“Wee to the real world.”
(欢迎。)
(我亲爱的,来自西方的朋友们。)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安妮看着陆羽那如同神明般的英俊脸庞,听着他那充满了磁性的、比他们BBC王牌播音员还要标准的伦敦腔,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丘比特的箭,给狠狠地射中了。
她下意识地,对着身边的杰克·安德森,用一种梦呓般的,花痴的声音,问道:
“杰……杰克……”
“我……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讨论一下……”
“申请,‘政治避难’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