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风暴，还只是在小范围内发酵。
大部分人，还都抱着“看热闹”、“等辟谣”的心态。
龙眠水库，也还没有被后来的专家组和龙盾局所“保护”起来。
除了几个闻讯而来，想一睹“神鱼”真容的邻村钓友，和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外，这里，还算平静。
陆羽正坐在小屋门口，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他一边刷着手机，看着自己那，因为王胖子一条朋友圈而缓慢增长的癫狂值，一边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叮！检测到宿主引发小范围舆论，获得癫狂值+10！】
【叮！来自“专业打假三十年”的鄙夷，获得癫狂值+3！】
虽然涨得慢，但积少成多嘛。
他现在，对这种“看戏收钱”的感觉，已经有些上瘾了。
就在这时。
一阵嚣张的汽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一辆骚红色的，敞篷法拉利跑车，以一种，与这乡间土路格格不入的姿态，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
车轮卷起的烟尘，让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纷纷掩鼻后退，嘴里骂骂咧咧。
“谁啊这是？这么没素质！”
“城里来的有钱人吧？烧包！”
跑车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了陆羽的小屋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潮牌，戴着大金链子，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正是本地最大的地产商，张万山的独生子——张衡。
张衡下车后，嫌弃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昨天，就在朋友圈里，看到了王胖子发的照片。
最开始，他也以为是P的。
但今天一早，他派去打探消息的助理告诉他，那条鱼，是真的！
而且，就养在龙眠水库！
这个消息，瞬间就勾起了他的兴趣。
作为青州市有名的“玩主”，张衡对各种新奇的，烧钱的玩意儿，都有着极大的占有欲。
养藏獒，玩名表，收藏跑车……他都玩腻了。
现在，一条两米长的，纯金色的，疑似“龙种”的大锦鲤？
这玩意儿，要是能养在自己家那个，比游泳池还大的鱼缸里。
那以后，在圈子里吹牛逼，得多有面子？
所以，他今天，亲自来了。
他要买下这条鱼。
不！
他要连鱼带水库，一起买下来！
他要在这里，建一个，全青州，不，全省最奢华的，私人垂钓会所！
只对他和他的朋友们开放！
他走到陆羽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穿着一身地摊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傲慢。
“你，就是陆羽？”他开口了，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
陆羽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张衡也不在意。
在他看来，跟这种穷小子说话，本身就是一种屈尊降贵。
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支票簿，和一支万宝龙的钢笔。
“我听说了，你承包了这片破水库。”
“还走了狗屎运，钓上来一条，长得不错的鱼。”
他一边说，一边“刷刷刷”地，在支票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然后，他把那张支票，撕下来，用两根手指夹着，递到了陆羽面前。
那动作，像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这里，是二十万。”
“十万，买你这条鱼。”
“另外十万，买你这个破水库的承包权。”
“拿着钱，现在就给我滚蛋。”
“从今往后，这片地方，姓张了。”
他的话，说得嚣张至极，狂妄至极。
仿佛，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达一道，不容拒绝的圣旨。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二十万”这个数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呐！二十万！”
“就买一条鱼和一个破水库？”
“这小伙子，要发财了啊！”
“要是我，我早就跪下喊爸爸了！”
所有人都以为，陆羽会欣喜若狂地，接过那张支票。
毕竟，二十万，对他们这种普通村民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攒不到的巨款。
就连王胖子，都有些心动了。
他悄悄地拉了拉陆羽的衣角，小声说：
“羽……羽哥，要不……咱就卖了？”
“二十万啊！够咱们在城里买套房的首付了！”
然而。
陆羽的反应，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那张支票一眼。
他只是，靠在躺椅上，看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富二代，缓缓地，露出了一个……
冰冷的，嘲讽的笑容。
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屑。
仿佛，对方递过来的，不是二十万的支票。
而是一张，擦过屁股的，废纸。
张衡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这个笑容。
“你笑什么？”他冷冷地问道，“嫌少？”
陆羽终于坐直了身体。
他看着张衡，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笑你，天真。”
“也笑你，无知。”
“你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可以买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吗？”
他的声音，不大。
但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张衡的心里。
张衡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他妈说什么？！”他怒道，“你一个穷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我给你二十万，是看得起你！”
“别给脸不要脸！”
陆羽摇了摇头，笑了。
“二十万？”
“你知道，我池子里这条鱼，它的一片鳞，都比你那辆破法拉利，要贵吗？”
“你知道，我脚下这片水库，它所蕴含的价值，是你那点可怜的家产，乘以一万倍，都买不起的吗？”
“你不知道。”
“因为，你的眼界，你的格局，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大。”
“所以，你才会觉得，二十万，是一笔巨款。”
“所以，你才会觉得，你能买下这里。”
“可怜。”
他看着张衡，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张衡彻底被激怒了！
他这辈子，还从没受过这种羞辱！
“好！好！好！”
他气得连说了三个“好”字。
“你不是嫌钱少吗？”
“老子今天，就用钱，砸死你！”
他再次拿出支票簿，疯狂地在上面写着。
“五十万！我出五十万！”
“一百万！我出一百万！”
他把那张写着“一百万”的支票，狠狠地，摔在了陆羽的脚下！
“现在！够不够！”
“拿着钱！带着你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给我滚！”
他指着陆羽的鼻子，疯狂地咆哮着。
他要用钱，把这个穷小子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周围的村民，已经彻底看傻了。
一百万！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陆羽的身上。
他们想看看，面对这一百万的“天价”，这个年轻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只见陆羽，缓缓地，弯下了腰。
他捡起了，地上的那张支票。
张衡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残忍的笑容。
他知道，没有人，能抵挡住金钱的魔力。
然而。
下一秒。
陆羽的动作，却让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只见陆羽，拿着那张，写着一百万的支票。
当着所有人的面。
轻轻地，缓缓地……
把它，撕成了两半。
然后，又撕成了四半，八半……
最后，他手一扬。
无数的碎纸片，如同雪花一般，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有一些，还落在了张衡那，用发胶固定得，油光锃亮的头发上。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
只能听到，那碎纸片，落地的，沙沙声。
和所有人，那粗重的，不敢置信的喘息声。
陆羽做完这一切，重新看向张衡。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嘲讽的笑容。
他对着已经彻底石化的张衡，缓缓地，竖起了一根……
中指。
然后，他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说道：
“现在。”
“你，可以，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