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乔菲当兵期间的一位老领导。乔菲和姜彤彤去参军的时候在同一个部队,当时,他们的旅长欧阳海涛就是此人,这个人在晋升为副军长后退休了,回到了京城养老。也就是年前的事情,这个时候,欧阳海涛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呢?
对于此人,李飞当然也认识,只不过当时欧阳海涛并不是他的直接领导而已。
看待此人到来,李飞觉得事情不简单。欧阳海涛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突然造访。
李飞也很礼貌地给欧阳海涛敬了一个军礼。
显然,这个老首长也认出了李飞:“小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飞笑道:“我来这边办事,开拓业务来的。”
李飞在部队是很有名的,虽然欧阳不是他的直接领导,但对他也很熟悉,毕竟当时李飞是军中的榜样。
乔菲赶紧给欧阳海涛让座:“首长,您是路过这里呢,还是专门到这里来的?”她也有点怀疑这个曾经的老首长到来的意思。
欧阳海涛坐下说道:“既然你们三个我都认识,那我也不客气了,说一句实话,乔菲,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就用X委的直升飞机搞了一次特殊。从你离开部队到现在,一眨眼十来年过去了,我也从一个老军人变成了一个老头了。是这样的,有人找到了我,让我来给你求个情,有些事情,希望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乔菲道:“老首长,您到底是为什么事情而来呀?”
欧阳海涛说道:“有人给我说,你们为了办一些事情,动用了关系,把部队都用上了,有这个事吗?”
没等乔菲解释,李飞说道:“老首长,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倒是希望您是来旅游的,或者是看老下属的。您说的动用什么部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如果我说的不错的话,是不是有人想让您来找乔菲说一下,有关汝宁县十个亿水利工程项目的豆腐渣工程的事啊。如果您要是为这事而来,那我就给您汇报一下真实情况,如果您听完我讲的情况,还认为可以给乔菲说什么话,我们就执行您的命令。”
李飞就把驿城市面临的局势和已经形成的利益集团对国家和社会的危害毫不隐瞒地讲了一遍。把西螺县土地整理项目和汝宁县水利工程项目放在一起说,点出了有人利用权力和影响力套取国家资金据为己有,并在县市两级广为布局,搞权力垄断,利益垄断,已经从根本上背离了初心,走上了与人民为敌的道路,如果任凭他们继续下去,对国家和人民将是一扬灾难。
欧阳海涛听着,瞪大了眼睛,等李飞话音落地,手抖有点颤抖了:“李飞,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飞道:“绝不敢有半点虚假,如果不是这样,老首长可以想一下,乔菲不是黄淮省的人,并且对黄淮省一点都不熟悉,为什么郑书记和华书记会让她空降到这里来任职?已经有四位市委书记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如果要是镀金,恐怕乔菲不会来到这个是非之地。就从乔菲上任以来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出现的很多次的暗杀来说,已经有几十人死于非命,说实在的,有关汝宁县水利工程的事情,下一步会不会出现同样的的问题都不好说。您觉得乔菲有必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吗?如果,您是别人邀请过来找乔菲求情的,这件事情,您不用给乔菲说,给我说就行了。您是乔菲的老首长,也是我的老首长,我希望在您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话,如果您真的是为了乔菲好,为了这个国家好,为了人民群众好,就不要张这个口。对您,我一直都很尊重,我把您当成我们的长辈,您比我们知道什么叫天下为公。”
李飞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了欧阳海涛:“您该明白为什么了吧?”
欧阳海涛把证件还给了李飞,一拍面前的茶几,震怒道:“好!李飞,多亏了你小子告诉我这些事情,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某些人给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啊。对不起你们三个小家伙了,是我老糊涂了。我只想着是有人看得起我,没想到这是给我挖坑啊。要不是李飞你这一顿慷慨激昂,我差点真的被蒙蔽了,甚至要上贼船了。话既然至此,我也说句实话,我确实是来找乔菲讲情的,他们也以为乔菲会给我一个面子,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背景。现在,我给你们几个小家伙表个态,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在国家和人民利益面前,我站到你们一边。”
乔菲给老首长续上了茶水:“老首长,您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安排。”
欧阳海涛一摆手:“饭我确实没吃,但我之前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的,本想边吃饭边说说事情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既然有人给我挖坑,如果你们真听了我的,那我才真是成了国家的罪人,历史的罪人。有些事情,既然派你们来的领导没有告诉你们,那我现在也不能说。我这就走,不给你们造成不好的影响。趁着还没到上班时间,直升飞机就在下面,我走了,希望你们回了京城去看看我这个老家伙。”
欧阳海涛就这么走了,连送都不让送。
人走了,乔菲问李飞:“你说这么直白,老首长不会生气吧?”
李飞道:“据我对他的了解,生气是肯定的,但他不会生我们的气。不说了,等着下一轮的攻击吧,马上就两点了。”
说完,李飞的微信上,“老黑”发来了几十张截图。他立即就在乔菲的办公室里打印出来两份。一份交给了乔菲,一份自己收了起来。
果然,下午两点整,沙家浜就在岳云海的陪同下来到了乔菲的办公室。
李飞因为现扬打印材料,都还没有来得及离开。
沙家浜走进乔菲的办公室,看着李飞问道:“这位是?”
李飞故意说道:“我是京海集团的代表,来和乔书记谈投资办企业的事情,没想到你们来了。请问你们是?”
岳云海看李飞在演戏,赶紧配合:“李老板,这位是省委常委沙秘书长。”
沙家浜对李飞很不友好:“那我来找乔菲谈公务,你是不是要离开呢?”
李飞故意道:“我要听的是乔书记的,不是你的,她让我离开,我就离开,她不让我离开,你还真撵不走我。”
乔菲也故意道:“李老板,你和姜科长就在一边抓紧整理合作方案吧,能今天下午把合同签了,我不想再耽误了。这不影响我和沙秘书长的谈话,因为,我们的谈话应该不存在隐私和涉密内容。”
沙家浜对乔菲这一说法很不满意。
乔菲也知道,即使对沙家浜态度再好,在省委常委会上,他也不会为自己说一句好话,没必要对他客气。
沙家浜道:“我觉得有些话,还是我们单独说比较好。”
乔菲道:“没必要,秘书长是知道的,我在省委召开的大会上,是签过军令状的,有一句话说的很清楚,‘在我完成任务的基础上,只要我不违背组织原则,不违纪不违法,不允许任何人对我驿城市的各项工作指手画脚’,上次赵书记来了我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有事就在这公开说吧。”
沙家浜心里极为生气,但他是带着使命来的,只好微笑着说道:“你既然提到军令状的事情,我听赵书记说过,只要乔书记能配合赵书记做好一些工作,军令状可以废掉的。”
乔菲截住了:“这可不行,我是当过兵的人,军令状一出,谁都无权改变,既然我签了,我必须执行。”
沙家浜道:“乔书记没必要这么较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讲究和为贵,这也是我们五千年的文化传统嘛。为人处世,需要的是沟通,没有什么事情是沟通不了的。不要有什么抱怨嘛。”
乔菲反问:“我有什么抱怨吗?没有吧?我最喜欢的是说实话,不说谎话。”
沙家浜道:“但是,也正是因为你说话太直,以前和上级发生过不愉快,这样下去可不是好现象啊。既然赵书记都愿意给你解除军令状了,你何必要这么认真呢?”
乔菲问道:“条件是什么?”
沙家浜道:“自你上任以来的事情,省委大力支持你的工作,但在你来之前的一些事情,最好不要追究了。”
乔菲问:“那就是省委领导让我看着已经形成的烂摊子,让它继续烂下去,也不让我过问,更不会让我查找问题进行整改,是吗?”
沙家浜道:“也不是这个我意思,有些事情,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举个例子,就像网上传的汝宁县的水利工程项目一样,人家实际上还没有开始,就说是豆腐渣工程,这会引起老百姓对我们党委政府的不满,会引发群众的对抗情绪,一旦引起一个地方的混乱,这个责任是要你来承担的。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乔菲道:“网上的事情,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要让我既往不咎,那就必须拿出理由来。”
沙家浜道:“汝宁县上了热点,不管以前他们是不是开工建设了,如果他们的工程真的做成了豆腐渣,都是要重新做的。他们最后能交出一个标准的工程项目不就行了?”
乔菲问:“那就是推倒重来,既往不咎了?”
沙家浜道:“别看这只是汝宁县的事情,但也牵涉到黄淮省的脸面,希望驿城市能正确对待,配合省委压住这个舆论,而不要推波助澜,你要知道,违背上级领导意图,是最犯忌讳的。屡屡犯上,对一个人的仕途没有任何好处,哪个领导会喜欢和自己做对的人?”
乔菲道:“忌讳?作对?恐怕只是对一些人可以这么说吧?对于那些讲究忌讳的人,才会说犯忌讳的话,对于我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忌讳可言,我在乎的是自己的良心,是该如何为国家为人民做事情。”
沙家浜道:“可你凭什么就能认为网上说的豆腐渣工程就真实存在?一个还没有实施的工程,怎么就提前出现了豆腐渣一说?”
乔菲道:“其实,这件事情,不论是我,是你,还是某些领导,心里都是非常清楚的,而故意装作不清楚而已,真实的原因,都心知肚明。”
沙家浜道:“你的这些话,我可不可以视为你对上级领导的攻击?”
乔菲道:“你要非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事情出来了,不是去面对现实,去调查,去处理,而是捂盖子,欺骗别人的同时自欺欺人。”
沙家浜道:“你本来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才,但是,你的不成熟就在于不会审时度势,不懂得见好就收,即便是有些事实存在,但作为一级领导,应该是把矛盾偷偷解决,而不是揭出来公布于众,这会让人民群众产生社会焦虑,甚至会造成恐慌。稳定压倒一切,这是我们各级工作的原则,如果你一意孤行,省委不会听之任之的。”
乔菲道:“一个不敢面对矛盾,不敢面对人民群众的干部,不去设身处地地解决问题,而是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那这样的原则也就不是原则了。稳定的基础是建立在人民群众对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有充分的信任和依赖之上,而不是靠玩弄人民群众来搞什么稳定。”
沙家浜看自己根本说服不了乔菲,很生气地站了起来:“那行,你可以按照你的思路搞下去,造成的后果要自己承担!”
乔菲道:“只要是你为了人民利益,为了国家利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沙家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号称能言善辩的省委大管家,竟然败在了乔菲面前。心里就发起了狠:“你乔菲要找死,那我们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