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三十度高温的日子，他们办公室里唯一一台立式空调成功‘罢工’了。这东西也是奇了怪了，他们这帮连轴加班一周的中年单身社畜都没罢工，它一个高端智能家电倒先‘歇菜’了，果然人类才是最大的牛马！
罗新全叫了几个局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起抬了两桶水放在办公室中央，说是古法降温，估计也就降个心理作用。这两个大红桶还是十年前发大水的时候局里用来盛水的，没想到留到现在还派上用场了！
“这空调也坏得太不是时候了！咱们这儿都快成蒸笼了！”汤恢坐在办公室里唯一一台风扇前面，恨不得直接把警服撩起来，整个人挂在风扇上。
他对面坐着的李棋摇着扇子，气定神闲，颇有一种心静自然凉的架势。要不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暴露了他，汤恢还真以为这家伙不怎么热。
“诶，你们男的就是体温高！”文萌侧着身，跟着他们调侃道，这位大小姐看起来倒真不热，估计是那套职业裙装比较透气的缘故。她起了坏心思，眯着眼逗汤恢“我可知道一个咱们局里特别凉快的地方？”
“哪啊！”汤恢赶忙凑上来，期待地看着文萌。
文萌指了指天棚“楼上，杨姐那儿呗！”
....“好家伙你让我去停尸房乘凉啊！”
比起三队那帮人的‘热火朝天’，黎玉诚这边可是十分凉爽了。会议室中央空调一开，再加上前面几个局长和领导的低气压，冷得他都后悔没穿个长袖上来。这一大早，闹铃还没响，他就被李局一个电话‘揪’了过来：‘紧急会议！’
‘紧急会议’，这可真够紧急的，他只来得及刷了个牙就匆匆开车到了警局。
“今早7时20分许，临江经济特区丰南派出所接报一起命案。死者为一名外籍女性，法医初步勘验显示其身中八刀。上级要求市局立即接手，成立专案组限期侦破。”
不用黎玉诚多想，就知道这案子肯定得落到他们三组头上。无他、一二组正追查跨省团伙犯罪案；四组一半人手支援小河乡；五组因队长调任，整个小组都在重组阶段。
看样子，只有他们这个刚闲下来一天的三队能接下这案子了。
李局推了推眼镜，不出意外地点了他。但这回把案子给他们的理由，倒不是他分析的那些
“谢局说这个案子你最适合，一会马上就出队去临河那边看看！”
说到这个谢局，黎玉诚就更不敢怠慢了。这位是省厅的局长，比李局职位还要高一大截。再加上他和谢升局长有些少年时的渊源，算是半个伯乐。基本上，只要谢局发话，黎玉诚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完成。
会议结束后，李局还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别有太大压力，谢局也是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他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拿着案卷回到组里。案子本身难度说不上多棘手，但就坏在这个时间点上了。临江经济特区月底就要举办世界级贸易博览会，出这档子事，上面着急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么大的活动场地旁边杵着桩未破的凶杀案，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楼楼下组里几个人都热得要命，一看黎玉诚带着文件回来，所有人都眼睛瞪得锃亮。
“队长是不是要任务了！快点拿来吧，我都快要融化了！”文萌摇着手里折扇凑上来，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他们的警车上吹空调。
黎玉诚拍开这位大小姐递上来的‘爪子’“限期办案，还高兴吗？”
这话一出，工位上的汤恢也坐不住了，满脸都写着不解的问“上面不是发了文件，特意说不许为了办案而办案加急办案么？怎么这帮人还出尔反尔？”
“别忘了特案特办这句话！省里下发的限期命令，临江经济特区一个外籍女性死在公寓里，距离月末开幕的贸易博览会的场地只有不到20分钟的路程，你觉得这个案子够不够特案的。”
汤恢尴尬一笑，“嘚，还真的急！”
罗新全和黎玉诚两人已经分好组，罗副队拿起自己的东西招呼了话多的汤恢一下，然后朝文萌那边说道“文萌先和我去医院，第一目击者那个女的惊吓过度被送医院去了，咱们先去问问情况！”
“没问题！”别看文萌家里很有实力，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小姐，但一点儿都不娇气。她早已收拾好包，站在门边等着出发了。
剩下的人，黎玉诚分两拨带往案发现场，路上就耽搁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临江经济特区这段路早高峰实在太堵，水泄不通。里的人倒是习以为常，觉得待在空调车里，总比在蒸笼似的办公室里强，时间越长越好。
等他们到了出事公寓附近，又被乌泱泱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几个民警费劲巴拉地给他们的车清出一条道，擦着汗，指挥人群往两侧靠。
“您好您好，我是丰南派出所的民警赵穆，这是我带的徒弟周旻。”
黎玉诚跟老民警握了握手“黎玉诚。这几位是我的组员：李棋、汤恢、宋阿桥。”
赵穆顺着他的介绍一一握手，最后有些感慨“黎队长和你的组员真是年轻有为啊！”
他们三组确实是市局刑侦支队最年轻的队伍，平均年龄才28岁，放在分局都算相当年轻的团队。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这这栋公寓不算很新了，建成到现在起码也得十多年时间。楼道维护得还算不错，一进去灯光通明。入口处还有个保安室，门上贴着保安的签到簿。
“马连庆。”李棋翻开昨晚的值班表，“这人呢？”
“在楼上呢，我们把他带楼上去了。”赵穆语重心长的加了一句“那个保安，我看你们指望不上”
几个人跟着老民警上了电梯，“这件公寓几乎都是出租屋，人员往来本来就复杂。保安基本上也只是个摆设，回答不上来什么的！”
这儿是临江寸土寸金的地段，不少业主私下把公寓隔成好几间出租。只要没人举报，物业也不会自找麻烦去管。这就导致公寓人员比看上去更加密集和复杂。
出事的那间公寓在六楼，是这栋公寓的中间层。电梯门刚开，就见法医室的人抬着死者遗体迎面走来，被杨姐叫住了。
“来的正好，趁还没抬下去要不要看看尸体状况？”
黎玉诚抬了下下巴示意。白布掀开的瞬间，吓得身后的汤恢一跳。
“我的妈！这女的被人砍了多少刀啊？”
“纠正一下是捅了几刀，我初步看了看应该是被人连着捅了至少七刀。”
他示意盖上白布，问：‘死因是失血性休克？”
“应该是，你看！”
他杨姐叹了口气“这只是你现在看到的。尸体是在楼梯间发现的，一会儿记得去看看”
杨姐说完，黎玉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死者身中七刀后很可能未立即死亡，是自行或因某种原因从屋内移动到了楼梯间。
“好明白了。李棋带人进屋取样，我想和那位保安聊聊！”
与此同时，罗新全那边呈现的完全不同的景象，这个叫琳达的外国女人从见面那一刻起就哭得梨花带雨，根本没有给他和文萌问询下去的机会。陪在这个外国女人身边的是个叫管欣的中国人。
“她的情绪现在很不好，你们能不能明天再说。”
罗新全和文萌对视了一眼，看懂罗副队眼神的文萌只好上前一步，软下语气说道“美女，如果你们真想早点抓住凶手为朋友报仇，我想还是早点了解情况比较好。我们可以等，但那个恶魔不会等——”
管欣叹口气，看了一眼病床上抽噎的琳达。
“你们先在门口等会儿，我让你们进来再进来！”
这位琳达就是死者罗娜合租的室友，两个人都是从北欧来的。罗娜是丹麦人、琳达是挪威人，据管欣说他们两个是在大学的时候碰到一起，来中国是为了当模特。
“白瞎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了，刚才我可是收到汤恢的消息，中了七刀呢！”文萌用手比划了七，摇摇头“真是丧心病狂！”
两人同时叹口气，案子处理多了这种无力感有时候只能变成叹息声消散在空气里。
“昨晚我睡着了，啥都没看见！我们这儿每天来来往往人都挺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规矩的记录，后来太多了就没人弄这玩意了！”马连庆哭丧着脸，身后站着那位是他们保安队队长董祥。
“我们这儿租客多，现在这社会快递、外卖、送货的什么都上门，根本记不过来！而且我们这儿的情况您也了解了，大家开火做饭麻烦能送都送，你说这我们也没办法阻止是不？”
几个人挤在密不透风的走廊里，热得直冒汗，见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黎玉诚就让人先把两个保安带回市局，过后再做笔录。
两个外国姑娘租的房间60平米带个小阳台。空间不大，阳台也就够放个洗衣机晾点衣服。汤恢在屋里采集了一圈指纹，尤其在门口防盗门的门把手上。
这间公寓房东没给换电子锁，门锁还是老式的锁扣配钥匙。进进门处有大量血迹，门上和旁边的柜子上都有喷溅状血迹。甚至有血迹渗出门口，一直延伸到走廊。不不知是死者自己移动时带出去的，还是顺着地面流淌出去的，场面极为渗人。
李棋带着宋阿桥去了楼梯间，这栋公寓一共有两个楼梯间。一个在北侧，离案发房间较远；另一个在南侧，就在房间斜对面。死者发现的位置就在六楼到五楼的楼梯拐角处，她整个人趴在楼梯上，死状极为凄惨。
“你说第一目击者是怎么发现尸体在这儿的？”李棋抱着肩膀问着旁边的宋阿桥。
“说是昨天夜里电梯的灯不亮，她的室友害怕就从这侧的楼梯间上来的。结果就发现了。”
送走保安后，黎玉诚也来到这侧楼梯间查看，一进来就被满地的血迹震得愣了一下。听到李棋两人的议论，他也沿着勘察踏板走下来。
“罗哥说，这个室友从楼梯上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以为是闹鬼根本没有辨认出趴在地上的女人是自己的室友。吓得她直接又跑到四楼做电梯上来的。”黎玉诚把刚问到的消息带给两人“刚问了保安，这公寓里外的监控基本是摆设，十年前被洪水冲坏后就再没换过。”
听着外李棋‘啧’了一声，摇摇头“七刀，够狠。流动人口太多，估计破案难度挺大”
“这楼道也不是很干净，估计也没什么人来打扫，脚印多得是！我估计那个凶手也不是从楼梯上来的。”
宋阿桥这个孩子虽然是实习生，但是每次的发言都相当敢说。
这一点有好有坏。李棋瞅了他一眼，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楼梯间上来的？”
“他干了这档子事，坐电梯碰着人不好解释，高层走楼梯的人还是少的，肯定是楼梯。”
“有道理，回去让你棋哥给你加鸡腿！”黎玉诚笑笑，朝李棋摆了下手“房东快到了，交给你们应付。我先带人回去——刚才汤恢在门把手上提取到点东西，估计是关键线索。”
李棋点点头“放心。我待会儿也跟周围邻居打听打听，住户这么密，不信没人听见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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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罗娜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