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听不懂就别听。”
任今秋小声嘟囔“听不懂还不准问问了...真小气。”
她不懂江未安和任母在打什么暗语,但她觉得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随后任母找借口说去做饭了,让她好好和江未安叙旧,毕竟也过了这么多年。
“任今秋。”
江未安喊她,她不想应。
他重复了遍:“任秋天。”
她不耐烦的抬眼,目光在江未安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有一瞬的晃神。
仿佛看到当时那个只会欠欠地叫她任秋天的少年,那是他的眼里没有现在眼睛里的麻木,寂寞。
她忽然想问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秋天,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她一会儿摇摇头又点头“好也不好。”
“江未安,那你呢?过得如何。”
有没有当上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
他说:“浑浑噩噩,本质上是个很普通人。”
这些年都浑浑噩噩吗?
他不知道,只知道很难过。
娶了一个不爱他的妻子,有了孩子,温桐并不喜欢孩子,而他用出所有空余时间去填补孩子的空缺。
他不知道。
任今秋思索片刻:“那就好。”又不知道眼神该盯哪儿,又仔细打量着江未安。
男人的眼角处有一道疤痕,眼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皮肤比以前更黑,整张脸棱角分明,下巴上的胡茬只能浅浅的看到几根。
江未安倒是看到她的动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任今秋问:“你女儿的名字缘由我能听听吗?”
他说:“距离那天的时候第二天其实就差一分钟,所以就叫江惜秋。”
她过去蹲下摸摸小女孩的脑袋:“你啊,跟我真有缘,阿姨赏你几颗糖。”
接着摸出几颗糖递到小女孩面前。
江惜秋怯怯地用一只小手揪住江未安的大衣,声音小小的:“爸爸...”脚步往前挪点,又向后退。
他被江惜秋的小动作逗笑,伸出手拿着食指轻轻的推她:“那么想吃就拿吧。”
得到爸爸支持的江惜秋跑过去拿了任今秋手里的糖就又回到原点。
江未安看到她的行为对比不满,蹲下和她平视:“还记得爸爸教了你什么吗?”
江惜秋点点头,接着又跑到任今秋面前鞠了个躬:“谢谢姨姨。”说完去往江未安的旁边。
她觉得,江未安年轻肆意过,做过不好的人,但是现在,他是个好爸爸。
“她被你教的很好。”任今秋说。
江未安听到她的话一乐挑眉调侃道:“难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师傅?”
这语气像极了高中的时候的他,准确说是欠欠的他。
“你女儿真乖真听话。不像你那会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回答出奇的耿直:“我被打,你揭瓦啊!”
她忽然感觉,像是回到了那些难忘的日子,他和她,还是好朋友,没有因时间而淡化。
“江未安!你怎么还是以前的讨人嫌啊,你都当爸的人了,就不能成熟点?”
他拒绝声音故意拖长:“那当然──不能。”随后竖起自己的倔强,屹立不倒。
任今秋被他气的够呛,内心想着。
当着他女儿的面也不能说些骂人的话吧......
动手动脚也不可能,真的是拿他没办法。
她叹了口气,江未安以为她甘拜下风了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她说:“你?啊啊啊?就你?”
语气中满满都是嘲讽。
“都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江未安,你...”她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般摇了摇头,接着叹气一声。
“你越来越...那个了。”说的感觉委婉又不可察觉的狡黠之意。
江未安无言以对,在他身旁的江惜秋伸出她短短两臂,讨要着抱抱。
他无奈,把她举起起,江惜秋顺其自然把手放在他的脖颈上环着,耐心的趴着。
乖乖的,看起来像个小小的树懒。
感觉他们没有再联系的几年,真的变了很多,江未安结婚,江未安的孩子,而她任今秋什么都没变。
她还是在原地。
可为什么呢。
可能是她没有遇到比江未安还要好的人了。
她感觉,现在她的心里很乱。
任今秋迟疑许久,开口出声:“晚上我叫上佳佳他们,我们聚一聚吧。”
江未安抱着孩子的手明显一顿:“他们...过得怎么样?”
之前他们的事闹得挺大,他带着疑惑小心翼翼地询问。
她释怀一笑,说到这件事上不由得弯了弯眼睛:“沈佳怡和宋航在一起了,宋航你知道的,就是你那个小学弟。”
他在脑海想着宋航这个名字,几秒后,带着惊喜:“他混的好啊!没想到追到了沈佳怡。”
她附和道:“嗯嗯,对啊,他们俩可恩爱了,马上就要结婚了。”
“大二加今年,六年爱情长跑。”
“想想就让人羡慕。”
江未安不怀好意提议:“那你还不找个,都多大了,快奔三了吧?”
她不在意地说:“奔三,那又会怎么了。”
他发出嗤笑声:“任秋天你怎么还这么中二。”
她白眼了他下,若无其事的说:“中二又如何,老娘年年十八岁。”
“妖女。”江未安马上插嘴。
她不管他,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说:“都成年那么久了,怎么还小气家家的。”
“一点都没有当爸爸的样子。”
江未安即刻笑出声,抱着的江惜秋学着他的样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吧,我女儿都嘲笑你。”
任今秋:......
“要点脸吧,江未安。”
他衣服兜里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篇欢声笑语。
江未安皱眉烦躁的挂断,又放回衣服兜里,紧接着电话又响起。
这个铃声重复了好几次,他一次比一次不耐烦挂断。
直到第五次电话,他正准备挂断时,任今秋出声阻止“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呢,你去外面接吧。”
他匆匆的放下江惜秋,去外面接电话了。
江惜秋被他放下了有点懵,看着他爸离开的身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任今秋连忙抱起她,轻拍了两下,哄道:“乖啊乖,你爸爸很快就回来了,你再等等哦!”
她像是听懂了般,不哭了,眨了眨眼睛,脸蛋红红的,眼睛刚哭了来,睫毛上还有小泪珠。
“你真听话!说不哭就不哭了,难怪长得这么好看。”她伸手捏了捏江惜秋的脸蛋,感觉软软的。
江惜秋伸出小手捏住她的一根手指。
这令任今秋有些惊喜,反手去牵着她另外一只小手。
她!真的好可爱!想rua,好想亲!江未安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可爱的人类幼崽啊!好想拐回家!
可能她天生比较喜欢小孩,看到长得可爱的人类幼崽总想拐回家。
─
门外不远处。
江未安将声音开了一半,还是能听见听筒那边一个女人的怒吼。
“我都说了离婚!离婚!你凭什么不答应我?!要孩子我生了,要结婚我也结了,现在我要离婚,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正在怒吼的女人就是温桐。
那个大家曾经夸赞她温柔贤淑,长得又好看,脾气还好的女人。
至于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得从那年她生下江惜秋说起。
江惜秋的出生,让她没有见到初恋的最后一面。
她唯一留下她初恋的东西,已经被温家父母该扔的扔,该摔的摔。
最后,连初恋最后留下的信,也要让她生下孩子后给她。
如果不是父母,她和她的初恋应该是两情相悦,携手走进婚姻。
而不是现在的她。
她不爱江未安,不爱孩子,一切都是她的不愿意。
可那又如何,初恋已经死了,信,她也没拿到。
她原本想和江未安好好过日子,后面发现自己心里还有初恋,已经融入不到他的生活里。
所以她要求离婚,她想自己一个人守着初恋。
江未安顺带拿出支烟点上,听她发泄完所有话,一支烟也就完了。
“温桐,我同意离婚。”
温桐迫不及待的说:“那我们现在就去!”
“前提是──孩子得归我。”
温桐连忙答应:“我可以!我可以净身出户,只要你答应离婚。”
江未安搞不懂她,倒也没有继续问。
“现在没有空。”
“那我们!明天早上九点半,民政局不见不散。”温桐话里带着激动的说。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江未安嘲弄地笑了笑,在外面又待了几分钟,直到身上烟味散了不少,才又进去了。
刚进去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和任今秋玩的不亦乐乎,准备在旁看看。
没想到江惜秋注意到他,连忙跑过去抱着他的小腿。
任今秋也走过来,一过来就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复杂的看了眼他:“别吸烟了,对孩子不好。”
他点头承认错误:“嗯,我要带着她回家了,我们有机会再聚聚吧。”
“那过几天叫上他们出来一起聚聚吧?”
江未安摇头:“工作繁忙,抽不出时间。”随后父女两人一起就往外走。
任今秋没有挽留让他吃顿饭,只是看着父女二人远去的身影。
以前的事,总是过去式,总不能用以前的样子,来威胁他吧。
任母煮好饭出来看他们的时候,只看到任今秋一个人,问道:“他们父女二人呢?”
任今秋无语到了:“肯定是回他自己家去了啊!”
任母叹息:“虽然知道小江工作太忙,没想到连一顿饭的空闲时间也没有了。”
任今秋发出疑问:“那他到底是什么工作值得连一顿饭都不能有时间吃了?”
“不清楚。”
“反正听他说是一个很危险的工作。”
听完,任今秋沉默了。
她想,
会不会是年少时他夸下海口说,去当一个彻彻底底的大英雄么?
会是吗?
她立马惊悚的摇了摇头,把这些事情抛之脑后。
吃完饭后,她带着不安坐在电脑前,打着作品的最后一章。
打到一半,脑海里又想起江未安的那道身影。
随后,想了想自己的任务,休息了会儿,还是坐在电脑桌前静静地打着字。
一个小时后,任今秋如释重负般打完一个字,在文章最后打上“全文完”,至此结束。
洗漱完,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年少时的自己。
忽然想到自己可以写一个关于少年有梦去追逐的小说。
如果小说太老套怎么办,那就纯纯满足自己。
她立马从床上坐起,穿上拖鞋,将外套盖在自己身上坐在电脑面前。
打开写作软件,接着打下一行字。
少年有着英雄梦,最后成为了英雄。
任今秋想到的人设只有江未安了,需要女主吗?
需要。
这个答案在她心中想了许久,接着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少年先想保护他的姑娘,才想拼命的去保护盾牌。
她很快想好了大纲,将线索一条条的锁定。
这么一写,也便写到了早上七点。
七点她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早上九点半她被迫被任母叫醒去集市上子买点猪肉回来包饺子。
任今秋随便的拿梳子刮了两下头发,将睡衣换下,拿起电瓶车钥匙,开车就出门了。
在路上,一路安静,她不由得打了哈气,眼眶里泪水打转。
忽然,前方飞快的来了一辆面包车,任今秋急忙打转可无济于事。
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伴随着一阵巨大的冲击力,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
火花展现,只见那辆车把她撞飞出去。
她最后一秒看见,驾驶位出现的一个人,好像是......但她记不清了。
刚还觉得死亡的痛苦,忽然,又感觉身体上得到了缓解,心里不由地吐槽。
她不甘心。
明明昨天才写好的大纲,今天还没日更...她的全勤啊!
算了,看来自己大约是...
死后会不会到天堂呢?她就不得而知了。
后面她又想了想,她没做什么恶事,顶多下一辈子做一个牛马,或者还是人。
随后觉得不划算怒了怒,她觉得她还有力气,使劲地把眼皮睁开,如同几十吨秤砣,怎么睁也没办法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