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程没有定数。”祁从衍与她并排走到了宴会厅中。
平直的叙述，仿佛没有分毫私心。
大厅里逐渐热闹起来，陆陆续续进来的宾客手持香槟杯，伴随着大提琴的舒缓音乐，觥筹交错的畅谈着，朗朗笑声先后传来。
很多人已经注意到了祁从衍，走近向他寒暄。
“这位是？”王总浅酌一口香槟，友好地向祁从衍询问身边人的身份。
祁从衍是祁家绝对的话事人，为人内敛，极少出席一些娱乐性质的宴会，更不会携带女伴。
外人只知小骞总潇洒恣意，商业圈内大家却更屈服于祁总的雷厉风行。
这次身边突然出现一位佳人，立刻燃起了好奇。
“我是祁总的朋友，温梨。”
温梨上前一步，握手表示礼貌。
王总继续和祁从衍谈论了几个商业性的话题，见他兴致淡淡的模样，只好借口离开。
这样接连来了四五个人，都被祁从衍的冷淡推却，大家也就识趣地不再打扰了。
他们慢慢走到大厅的角落，温梨拒绝了祁从衍递来的香槟杯。
“海盐气泡水。”祁从衍道：“解渴的。”
她微微抿了一口，是清咸的口感。
饱满像花瓣的唇形沾染上透明露珠，祁从衍眸色深沉似墨，定格了几秒之后移开视线。
“你提供不了祁骞腾的信息，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吧。”
温梨将杯子放回桌台，隐约看到方恬已经在入口处按照流程为来往的宾客服务，不由向她走去。
“你要方恬离开祁骞腾。”祁从衍说，“我也不希望祁骞腾为了所谓爱情，娶一个无用之人。”
温梨回看了他一眼，气场使然，这话听起来是如此绝情。
不过她才不关心。
宽阔的前厅来来往往穿行着各式各样考究的人，逆向而行的原因让温梨没那么顺利到达入口。
那杯放在桌台的酒杯被人重新拿起，薄唇漫不经心碾走口脂留下的芳香。
气泡水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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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琳娜悄悄给方恬的衣服兜里塞上几个金箔纸包装的小零食，惹得方恬又慌又乱地往领班的方向看。
“胆子真小。”吕韵诗嘲笑地开口，“等会不准自己离开啊，留在这里陪我们。”
她年轻的面容有点醉意，显然是在宴会前就已经微醺了。
毕竟是吕韵诗临时塞进来的，领班没有格外对方恬交代特殊的内容，只让她听从客人的安排即可。
所以留在吕韵诗身边也不算过错。
“易芸，那个像不像最近总被小骞挂在嘴边的人？”
他们几个发小可是被迫看了很多次祁骞腾的屏保照片。
那张照片里是青春洋溢的侧脸。一看就是祁骞腾趁人不注意偷拍的。
为这一举动大家还开了几句玩笑话。
易芸听到同伴的询问，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方恬。
“刚刚小骞还说从衍哥会把她带来宴会，怎么是做服务生。”同伴奇怪地嘟囔了一句。
方恬穿着统一的着装，恰巧背过身，被几个千金围在小圈子里谈话。
易芸略往前走了几步，有些好奇她的长相。
“方小姐——”易芸走近，“是你吗？”
习嘉三个人正像围城一般将方恬困在保护圈。
吕韵诗道：“这杯酒你必须喝！”
“韵诗，你醉了。”谭琳娜无奈地想拿过她手里的酒杯。
方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同她讲话，跟着其他二人正劝吕韵诗别再喝了。
“我不喝不喝，方恬你喝……”
吕韵诗醉酒后难缠的很，习嘉早就见怪不怪了，半诱哄道：
“方恬喝不了。韵诗，你不是说要看杂志番那个新出道的外籍男模特吗？他今天也来了。”
“哪儿？！”
吕韵诗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眼睛圆溜溜地转着，兴奋地叫习嘉带她过去。
谭琳娜顺势取走了她手里的杯子。
另一个方向路过的侍者见这边情况不对，几个女生在争夺一个杯子，只以为酒水不够，便端着装有酒杯的托盘走来。
“您好。”侍者举止专业的向习嘉等人递上酒杯。
刚消停的吕韵诗又重新拿到了一杯果酒，笑嘻嘻地要和方恬做交杯仪式。
“来呀！这么直愣愣的，方恬你是吐鲁番的小猪吗？”
“……”
习嘉头疼极了。
正准备想办法带走吕韵诗，没想到她轻轻晃动的身体不小心撞到对面的方恬，方恬为了防止她摔倒，只好稳住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两人呈拥抱的状态。
这样突然袭来的重量，让方恬纤瘦的身体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正正好踩到了一直站在原地的易大小姐，易芸的裙摆。
吕韵诗失去平衡向前倾斜，手里的酒杯摇摇欲坠，眼看着里面的液体就要全部倒在没法动弹的易芸身上……
一时之间场面愈发混乱起来，远远看着就像互相推搡，起了争端。
每个人都想稳住那杯脆弱到要撒出去的酒，可惜分秒之间的事情，没人能把控。
方恬只听到背后传来了诧异的声响，回头就看见那杯酒被撒在了身后人的裙子上。
“易，易芸？”同伴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前来打招呼的易芸被忽视，又被泼酒，面上霎时不太好看，忍不住斥责道：“作为这边的服务生，你是怎么能把事情做成这样的！”
易芸拦住同伴，用手掩着湿透的地方，“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去休息室吧。”
吕韵诗朦朦胧胧地听到有人讲话，还是自己不中听的，张嘴就要理论几句，瞬间就被习嘉捂住了嘴巴。
谭琳娜赶忙道：“我们刚刚没有注意到，我送你去休息间。”
她取下身上的小披肩，盖在易芸身前，“和方恬没关系。”
易芸摇了摇头，向方恬一笑表示并不介意。
“这就是易氏集团的大小姐易芸吗？果然人美心善，被毁了百万级的私人礼服都没发火。”
“对啊，听说这件礼服是小骞总送她的礼物，当时我还在娱乐板块刷到了！”
“都说易小姐是小骞总的内定未婚妻，看来是真相配啊！”
看到此情此景的路人们在一边掩嘴讨论着。
方恬一听到什么“百万礼服”“礼物”“未婚妻”，整个人就像沉浸在一桶布满冰块的塑料桶里，周围的声音变化成刺耳的白噪音，震得她脑子嗡嗡的。
这么贵的礼服她怎么赔得起……得罪了祁骞腾的未婚妻……她该怎么办？
方恬魂不守舍站在那，直到手掌处传来一丝淡淡的暖意。
是温梨的手。
“误会一场。”温梨恰巧来晚了一步，没能阻止这杯泼出去的酒，“Lina，你和习嘉照顾一下韵诗，我陪易小姐去休息间。我们身高差不多，身上的礼服应该可以应急用用。”
方恬握着温梨的手不禁用力，总觉得给她平添了一堆麻烦。
这边突发的变故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温梨很快带着易芸离开，想看热闹的众人没有看到戏码，自然也就散开了。
方恬被温梨安慰了几句，继续留在岗位，毕竟夜晚的宴会有许多客人愿意给服务好的人小费。
休息间的窗帘拉紧，封闭静谧的空间让一点点衣料摩擦的声音都被放大，易芸换下黏腻在身上的礼裙，提起旁边折叠整齐的礼服。
竟然是一件全新季度款式，前阵子她刚在秀场看到模特展示。
一道语调恭敬的成熟女音隔着门，对她说道：“易小姐，这是温梨温小姐为您准备的衣服，您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喊我。我就在门外。”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合适的衣服送来——
她不由想起温梨清淡的表情，原来她是这样的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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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梨正穿着白色浴袍，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没回头，只道：“进来。”
应该是服务的侍者来了。
“易小姐在隔壁，你把桌上的礼服送去给她，如果她下周有空，一定要接受我和方恬的邀请，为这次的失礼感到抱歉。”
温梨边说边整理着头发，回头从钱夹里取出几张纸钞，继续道：“尺寸如果不合适，针线也备好了。你为她做一下参考调整。”
略带厚度的红色纸张递了出去，直到温梨单手慢慢系好松散的浴袍腰带，却仍是没有人接走手里的钞票。
她奇怪地抬头，正和低头注视她的祁从衍对上目光。
“怎么是你？”
温梨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束确定没有走光的地方后，道：“我让安排来的女服务生呢？”
“易芸那边我已经另外安排人过去，你不用换掉自己的衣服给她。”祁从衍偏头扫了一眼桌上的衣服，两指夹住温梨手中的纸钞，轻轻一带便抽到了自己掌中。
薄唇微勾，道：“给我的小费？”
“不是。”
温梨不客气地收回他手里的钞票。
纤嫩柔软的五指无意中扫过干燥的大掌，令两人皆是一愣。
温梨没想到他的手掌温度这么高，仿佛一块炽烤的铁块，下一秒就要把她烫化。
她说：“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没有祁骞腾的具体日程之前，我想我们还是没必要多接触。”
门外再度响起规律的敲门声，温梨收好小费，走向门口，这次果然是她要找的女服务生。
她仔细交代了一遍，才让人去易芸所在的休息室。
女服务生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表示收到，正准备离开时，温梨身后的玄关处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是……是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