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舟呼吸凝滞了一瞬。
把人往树上抡？
这么暴力的吗？
那被对方找上十有**不是好事……
“那我还能活多久？”沈意舟挤出一个惨淡的微笑，脸色微微泛白，“我并不记得我招惹过他啊……”
“问题就在这啊！”周敬宾烦躁地抓了抓头，“你说你，一不打架二不惹事三不闹事品学兼优德才兼备他怎么就找上你了呢？！”
沈意舟思考了一会儿，极为认真地给出了一个答案：“可能因为我太帅了？”
周敬宾：“……”
得！
您清高！！
现在tm还能开玩笑！！！
“好了好了！不会出什么事的！”沈意舟笑着扶着周敬宾的肩，把他扭回回教室的方向，“要出事早出事了，况且对方如果真要来找我麻烦，也不至于费心思一大早来蹲我，是不是？”
“可是……”
“没有可是！”
“万一……”
“没有万一！”
“如果……”
“没有如果！”沈意舟一脸深沉，口吻语重心长，“宾子，世界上要是有那么多假设……”
“那我活到今天，真的是个奇迹了！”
周敬宾还想再说些什么，听到这话，也还是老老实实地闭嘴了。消停了一会儿，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双眼直直地看向沈意舟：“别的我姑且先不管！万一那人来找你麻烦，你一定要跟我说！”
“然后你帮我报仇，我去医院探望你？”沈意舟笑意盈盈地看着周敬宾。
“靠！！！”周敬宾难以置信，声音都跑了调，“我是在关心你！这是身为兄弟最基本的尊重！你居然咒我？！”
沈意舟立马双手合十，以示抱歉。可眼睛里，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周敬宾这人很讲义气，可惜实在太好糊弄了，心也是很大。
刚才如临大敌地把自己叫出去的人是他，现在被自己几句话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也是他。
沈意舟一直很庆幸能有周敬宾这样的朋友。
*
等两人回到教室了，班里的骚动还没有平息。一群人见沈意舟回来了，就像老虎见了猎物一样，满眼都是八卦的**。
还没等得及他们问什么，就见一个人飞一般地冲进教室，大声嚷嚷着：“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好像就是我们的新班主任！”
学生们躁动了一下，很快回到了各自位置上，规规整整地做好。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微胖的中年男人，一手握着茶杯，就进来了。
他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对台下的同学们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从高三调过来的，学校安排从本学期开始负责本班的语文，同时担任你们班的班主任。我叫徐东，大家随意称呼，开心就好。”
同学们纷纷鼓掌，作礼节性的欢迎。
“好了好了，谢谢大家这么热情！”徐东似乎很高兴，乐呵呵的，“很高兴大家愿意接纳我这么一个新老师，我很期待在接下来的相处中认识并了解你们每一个人！”
“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就当我们先增进彼此的了解。”
这就像一个开关，班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徐老师今年几岁了？”
“徐老师您结婚没？有儿子还是女儿？多大了？”
“徐老师我们可以叫你徐总吗？感觉特上档次！”
“徐老师……”
“……”
沈意舟笑着环视着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同学们，不经意间看向了台上的新老师。
徐东像是感受到了沈意舟的目光，也朝沈意舟看过去，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意舟感觉这个新老师的目光在他身上好像停留得格外长。
徐东微笑着一一回答着学生们的问题，点头，招手，举止动作十分得体，时不时瞥向门口一眼。
“这就是语文老师的优雅与魅力吗？怎么办我忽然好愧对唐老师啊！”一个女生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同桌，压低了声音悄悄说着。
“对啊对啊我也是啊！”同桌忍不住回答，“哎你看徐老师，他是不是总是往门口看啊？他在看什么啊？”
“不知道看不到啊……”那个女生的好奇心立马爆棚，伸长了脖子探着头，碍于位子还是看不到。
不知道徐东瞥向门口第几次，他微微顿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他不说话沉默地盯着讲台，班里也迅速顺从地安静了下来。
“谢谢大家那么配合，”徐东抬起头，向台下的同学投去赞赏的目光，“其实今天不止有我一个新老师……”
全班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徐东，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我们班还有一位新同学。”徐东不紧不慢地说完后半句，整个班顿时更炸了！集体发出了“喔——”的欢呼声！
“现在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
“啪啪啪——”
掌声此起彼伏。
门外的人应声而进。
然后——
全班的热情就像被泼了冰水一样，氛围骤降到冰点。
徐东：“？”
全班每个人看向那个“新同学”的目光均是一言难尽，就连沈意舟也微微愕然——
明明温度还那么高却还穿着黑色外套，长头发遮住了左半边脸的大部分，看不到眼睛，头发长出来的部分拢到脑后，随意地扎了起来。眉眼相比刚刚少了几分冷峻，但仍透露着冷漠与疏远。脸上自若的神情与整个班形成极致的反差。
他冷淡的音色在讲台上清晰地响起：
“江川，我的名字。”
“以后，请多指教。”
全班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尤其是周敬宾。他表面上淡定得一匹，实际上藏在桌肚里握着手机的手都微微发抖。
一时间，暗流涌动。
相敬如宾：怎么办？来个人啊！救救我们吧！
一马平川：woc？！这人？tmd？新同学？！
智勇双全：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
相敬如宾：艹！勇子！你终于冒泡了！身为我们班的体委，这个班的生死都交付与你了！！！
智勇双全：？？？
沉雁落鱼：没这么……夸张吧……（虽然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怕QAQ）
小柠萌：周敬宾你上一边去！不要搞偏见！万一……人家是个好人呢？
杨宁：大家先不要说了……
相敬如宾：万一他就是个坏人呢？这个坏人已经盯上我们舟儿了！@小柠萌
一叶扁舟：……
一叶扁舟：宾子你冷静点
相敬如宾：舟儿啊！你好惨啊！你要我怎么理智啊？没了兄弟你我可怎么办啊？T-T
沈意舟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前面正努力保持悲伤、肩膀却疯狂抖动的周敬宾。
您是真的心大啊……
一叶扁舟：@相敬如宾
一叶扁舟：你等着
相敬如宾：？？？
沈意舟把手机放回书包，看向台上面无表情的江川，以及边上一脸窘迫的徐东，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手：
“徐老师，我边上是空位。”
“请江川同学和我同桌。”
全班同学恍惚地看向沈意舟，周敬宾木然地转过头，所有人的目光无不带着“什么你再说一遍”的困惑，尤其是周敬宾，他夸张地冲沈意舟做口型：
舟儿！
你疯了吗？
他坐你边上你怎么办啊？
我又怎么办啊？
沈意舟心领神会地转过桌上一张写了字的草稿纸，周敬宾看了一眼，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纸上写着“不知道，我现在就是特别想作死”。
周敬宾欲哭无泪。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徐东可就不一样了，他眼里几乎都要闪光了。他欣慰地看向沈意舟，“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沈意舟。”
“年级第一啊，”徐东投去赞许的目光，然后又看向江川：“江川同学，你愿意和沈意舟同学同桌吗？”
江川看了一眼沈意舟，眼里是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平静地看向徐东：“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徐东：“……”
沈意舟：“……”
全班：“……”
打住！
什么情况？！
高二一班驰骋学场数十载，第一次碰上这种诡异的场合，他们看看这位新同学，又看看这位新老师，鸦雀无声。
敢情同学你是被老师绑过来加入这个班的？？？！！！
徐东不慌不忙：“当然，你要去领新校服，就在门卫室，你可以去了。”
江川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班长舒一口气。
“这位新同学先来和我们认识一下，他还有后续的手续要处理，”徐东温和看向台下，“希望大家以后能和新同学好好相处——对了，班里的班长是谁啊？”
沈意舟下意识地举起了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杨宁换了。
“你是原班长吧？我听你们原班主任说你这学期当纪检，”徐东微笑着看向沈意舟。
沈意舟点了点头。
“没关系，新班长也还需要熟悉一下职务，”徐东拍了拍手，“沈意舟，你带着新班长和几个男生去教务处搬书，顺便和新班长普及一下日常事务；其他同学在各个班委的带领下大扫除吧！”
“好——！”
徐东看着这群充满活力的孩子，不自觉点了点头；当他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台下的同学们热火朝天地分配任务，不可开交，没有人注意到徐东脸上一闪而过的忧愁。
少年眼角飞扬，熠熠生辉，就如天空的烈阳一般，灿烂夺目，活力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