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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0

作者:齐娜eris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8章A2


    28.


    我以为段毓林的到来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影响,但一切都证明那只是我的以为。


    高压的忙碌的工作,充满了我的生活,在这期间,我能够不去想康壹竽和段毓林的事情,但在休息的时候呢?哪怕我主动申请跟一个又一个的项目,让自己忙得找不到自己的脑袋,可公司的制度摆在那里,就算我不想,我也需要休假。


    休假在家,我看着空旷几乎没有人烟的公寓,心底的空达到了顶峰。


    我从来不是一个会怀疑自己的人。


    像是女生喜欢上女生应该有的迷茫,当阿竽不告而别后该有的疑惑和自我否定,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挑起我的兴趣的反常,这些“正常人”应该有的疑虑和情绪,我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我喜欢康壹竽,同样的,我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的人生只需要有康壹竽就足够,至于说其他人,都是不重要的。我不在乎。


    可当我站在空荡荡的公寓内,满目苍然,我第一次怀疑了自己。


    是不是,真的是我不正常呢?


    我细细地回想着初中那几年和阿竽的相处,再想想这几年来在普林斯顿看到的活泼开朗的阿竽,倚靠在沙发上,我浑身都好像颤抖了起来。


    冷,刺骨的冷。


    伴随着冷的,是我已经快要熟悉的疼痛。


    我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试图让自己团成一个球,期望着这样子能够减轻自己的疼痛。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在高中和大学的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我们有了不同的生长环境,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可以说,时光已经让我们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那时候我对着段毓林决绝而笃定地说着,自己喜欢的是记忆中的阿竽,而不是现在的康壹竽。可实际上,我的内心何尝不希望现在的康壹竽就是我记忆中的阿竽呢?


    那个我默默喜欢了这么久,从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开始就喜欢的人,难道真的就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吗?


    康壹竽真的变了吗?


    我不知道。


    我常常骂她是个胆小鬼,但我又何尝不是一个胆小鬼呢?我不敢见她,真的只是堵着那一口气吗?难道不是我怕看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康壹竽吗?难道不是我怕现在的阿竽不再喜欢我了吗?难道不是我怕我不再拥有阿竽了吗?


    真正的胆小鬼是我。


    没被承认过喜欢的人是我。


    从不曾拥有康壹竽的人是我。


    一切都是我的执念,是我虚妄的想象。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客厅里变得漆黑寂静,夜色沉沉地从并未拉上的窗帘透了进来。曼哈顿的喧闹与我所处的寂静是那样的割裂,我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天上几乎看不见的月亮,心情沉入谷底。


    人类应该如何排解自己的欲/望?


    口腹、□□。


    这些我都没太大的兴趣,于是我选择抽烟喝酒。


    公寓内有许多的酒,但我没有怎么喝过。原因很简单,我才入行没有多久,还不是可以放肆的时候,我需要这份工作,需要钱。只有足够有钱,我才有资格站在我的父母面前,告诉他们我喜欢的人是康壹竽。


    虽然,我并未拥有过她,可我仍旧固执地想要告诉全世界,我喜欢的人是康壹竽。


    威士忌被我倒入平常喝咖啡的马克杯中,懒得从冰箱内找出冰块,我端着马克杯,看着杯中闻起来不好闻,喝起来和医用酒精没什么差别的威士忌,静静地发呆。


    喝酒是一种逃避行为,我无比清楚。


    我真的好痛苦,积压已久的情绪几乎快要将我压垮。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时候,竟会选择用酒精麻痹自己。但现在,除了把自己喝醉,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还能怎样去缓解对阿竽的思念呢?


    我没有办法了啊。


    闭上眼睛,冰冷的泪水从我的眼中滑落。我喝了一大口不好喝的威士忌,这么大一口吞入,让我的嗓子都有些痛了,但我顾不得这些,几口将马克杯里面的酒喝完,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几口喝完,继续倒入。


    机械性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一瓶威士忌很快地就见了底,我又翻出来一瓶。周而复始,等到我意识到自己醉了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地上,衣服上有着残留的酒,而身边的空酒瓶已经有了两瓶了。


    我竟然自己喝了两瓶威士忌?


    我不会半夜胃出血去医院吧?要是去医院的话,公司会不会知道我饮酒过量呢?应该不会影响我以后的升职吧?


    我才A2,距离合伙人还有着好远好远呢。


    脑海中满是这些不靠谱的想法,担心着自己喝太多而影响工作,可动作却一点没有停,依旧喝着苦涩的酒,感受着并未被酒精压下去一点的浑身的抽痛。


    难受。


    真的很难受。


    我仰面躺在地上,看着窗户外的夜空,夜空下的灯光变得摇晃,已经有了重影。不知道是玻璃太干净还是夜空太昏暗,我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我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头发散乱,衣服褶皱。


    像条狗。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只有弱者才需要成群结队。所有的情谊都是不可靠的,只有坚实有力的利益才是永恒的。我只能允许自己的世界里有康壹竽,或许再加上一个赵壹笙,除此之外,我再也不需要别人了。


    可是现在,我真的好他妈像一只孤单的狗啊。


    为什么康壹竽不能出现呢?


    段毓林都找上了我,难道她不知道我在哪里吗?


    这么多年过去,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念我吗?


    她不怕我喜欢上别的人吗?不怕我忘了她吗?


    还是说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呢?


    这样的疑问几乎要把我逼疯,我翻了个身,趔趔趄趄地站起来,想要去Blackstone问问她。


    就在我起身之际,恍惚中,我好想看到了一个人影。


    她挨着沙发,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撑着身子在地上的我。她的眼神里,是我熟悉又觉得陌生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情绪。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说,但我知道,那是康壹竽。不,是我的阿竽。


    “阿竽……”我冲着她笑了起来,调动面部肌肉的时候,我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甜美一些,像段毓林一些。可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好像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一样,我笑得肯定很丑。


    阿竽会喜欢丑丑的我吗?


    我捂着自己的脸,又忍不住露出指间的缝隙,想要多看看面前的阿竽。


    “阿竽,你怎么来啦?”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竽……”我走向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十分的红,“阿竽,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离开呢?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明知道我也在A国,不来见我呢?


    我站在距离阿竽只有两步的地方,低着头,自顾自地呢喃着:“你不知道,你出国以后,阿笙有多努力,又有多叛逆。她们学校有人说……说她和祝施是一对,她就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了。然后,她还申请上了帝国理工。她说,要是顺利的话,她想去洛桑理工读研、读博。”


    “你还记得洛桑理工吗?那是你的梦中情校。”我仰着头,眯着眼睛,好似感受到了阿竽的温柔一般。


    “阿竽,我喜欢你。”我上前抱紧了阿竽。


    现在的阿竽不像小时候那样软软的暖暖的,反而有些冷,但无所谓,应该是新约克这个鬼地方的天气太不好了,所以才会冰冰凉的。我静静地抱着她,因为酒精而红润的面颊同样变冷,而我全然不顾这些。


    我只想抱着她。


    “康壹竽,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康壹竽。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双手勾着她的脖颈,我知道自己的样貌在一众人中也算得上出众,在酒精作用下,我现在的眼睛应该也蛮好看的吧?我有些不确定,看向阿竽,我在她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水波晃荡的自己的眼眸。


    仔细看去,我好像并不是站在她的面前。


    像是跪在她的面前一样。


    卑微、虔诚,没有自我。只希望她能够垂下头,赠与我她的爱。不需要很多,只需要一点点。


    就一点点,属于康壹竽的爱就好。


    “阿竽,你喜欢我吗?这么多年过来,你还喜欢我吗?或者……或者现在的你,还有一点点地喜欢着我吗?”


    康壹竽琥珀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卑微的我,她的双手是那样的冷,而比她的手更冷的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平静,好像对我的表白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我的喜欢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无关紧要。


    看着这样平静而冰冷的她,我忍不住退了半步。


    客厅内一片死寂。


    我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眼看着阿竽的嘴巴张了张。下意识地,我察觉到她会说一些我不喜欢的话。我连忙又靠近了她,想要捂住她的嘴巴。


    可还不等我捂住她的嘴,我就听到了她冰冷的声音。


    “方新箬,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你去找新的女朋友吧,或者男朋友。”


    可我喜欢的是你啊,阿竽。


    “做朋友吧。”


    “我本来就不是弯的,没有喜欢过你,也没有办法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一字一句落在我的耳中,我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明明是一个算得上能言善辩的乙方,但在此刻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喜欢我了。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我感到自己的头更加的疼痛了,我后退几步,无意识中快要退到了窗边。酒瓶将我扳倒,疼痛袭来,我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满是泪水。


    挣扎着起身,想要问问清楚,可重新坐起,室内哪里有康壹竽的身影。


    是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人,怎么会在乎一个曾经喜欢过她的人呢?她不在乎喜欢着她的我,又怎么会来我这里呢?


    从一开始,我就被排除在她的选项之外了啊。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酒精摄入过多的我,虚妄的设想。


    第29章天气:小雨2


    29.


    生活还是需要继续过得,因为生病多在邺城停留了一天,这已经有点与我的行程表违和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得来申城。


    其实按照我原有的个性来说,我并不是做合伙人的料。或者说,我对自己的职业规划一开始并不是往合伙人这个方向走。合伙人有什么好的,每天都要到办公室,每天都要和公司同事展现出自己很亲和的样子,每天都要为了办公室的业绩而奔波劳碌。


    没什么意思。


    赚的钱越多,我越觉得没有意思。


    当然,我这样的话肯定会有人觉得神经病。事实上,我也觉得很神经病。人啊,只有在赚到了钱以后,并且还会持续源源不断地赚钱后,才会说出这种屁话来。当穷的时候,赚钱就是第一要义了。而有钱了,什么屁话就都能说出口了。


    比如,现在赵壹笙逼问我一些有的没的。我说的也都是屁话。


    “我真的不知道恒天是段毓桓的产业,我要是知道这是段毓桓的产业,我也不会把这个case转给徐容致。”


    我当然知道这是段毓桓的产业,而且就因为是段毓桓的产业,我才转给了徐容致。


    赵壹笙的眼神意味深长,道:“你把项目转给了徐容致?”


    前天才生病,鉴于赵壹笙这个糟糕的体质,我戴上了口罩。看着面前的赵壹笙,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眯了眯,带着独属于她,而不属于同一张脸的康壹竽的风情。


    “是,我把项目转给了徐容致。”我点头,“徐容致是港区这块做金融方向的合伙人,这种项目她做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她会不会忌惮段家?”赵壹笙看向窗外,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但我很清楚赵壹笙这个人,随着她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她的行事也越来越封魔了。从她现在将自己一点点从高科的管理层抽出来,不难看出,她恐怕和我抱着一样的念头。


    但很可惜,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徐容致的家庭背景挺深厚的,忌惮段家可能会有,但她绝对不会站在段毓桓的身边。”我望向赵壹笙,说,“段家,不只有段毓桓。”


    “我想知道你的计划。”赵壹笙回望着我,她的目光罕见地对着我带了份压力。


    这种程度的压力,对我来说,等于没有。


    我保持着微笑,不看她,反而,我看向了外面。今天的申城下了雨,毛毛雨。但是这些人走在外面却一个两个都打着伞,矫情死了。我舔了下自己的后槽牙,转过头来,回道:“我没有什么计划,这都是我的工作,赵壹笙,你该知道的,我的工作保密性质也很强的。”


    不知道是我叫她的大名让她不高兴了,还是明显连骗她都不愿意让她恼怒了,赵壹笙的眼神又变了,压力终于是落到了我的身上一点。


    见到她这样,我得到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笑着歪了歪头,说:“怎么?不行吗?”


    我能明显地听到赵壹笙深呼吸了一下,以及口中发出的“嘶”的声音。


    她生气了。


    但那又怎样?


    我调整了一下沙发的靠垫,让自己坐着更舒服一些。想了想,又说:“就算你知道我的计划又能怎样呢?你的身体跟不上我的节奏,只会给我拖后腿。”


    “拖后腿?”她的语气很平静,她抿了抿唇,似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新箬,我不能说给你多大的助力,但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妹妹,是阿竽的孪生妹妹,你觉得这种事情我真的能够置身事外吗?”


    “为什么不能?”我反问她,脸上的表情几乎不用看我就知道,一定是一副很讽刺的模样,我的眼睛向下打量了眼前的赵壹笙一下,语气里的讽刺比我脸上的更加明显,说道,“反正你都置身事外这么多年了,那就再置身事外一年也没什么的啊。”


    我这样的话成功的惹恼了赵壹笙,她的笑容比起刚才还要明显,还要冷,她看着我,咬牙道:“你觉得我对我姐的死无动于衷吗?认为我这些年一直置身事外吗?”


    我当然没有这么觉得。


    阿竽死的时候,赵壹笙也几乎没有了半条命。她那时候疯得厉害,疯得卓舒清差点都没有罩住她,要不她福大命大,现在的康家姐妹早就在地府团聚了。


    但那又怎样?


    段毓桓不还活着吗?


    罪魁祸首还活着,那当初发的疯有什么意义吗?


    毫无意义。


    我几乎不用说话,赵壹笙就知道我想要说的是什么。但我还说出来了,我眼睛向下,以一种很难看的,近乎蔑视的神情看着赵壹笙,反问:“你没有无动于衷,那又怎样?段毓桓不还活着吗?他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将希望寄于段家和景家,就算段毓桓失去了一切又能怎样。杀人是应该偿命的啊,他不死,怎么才算是给阿竽报了仇。


    他不死在我的手里,又怎么能算是报了仇!


    “赵壹笙,你当年的所作所为,的确给段家带来了影响。可却也让段毓桓彻底的从阿竽这件事情上摘了出去,你直接对付的人是黄春宁,是江家,对段毓桓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看着赵壹笙越发白的脸色,索性将一切说出来,“你以航运集团为代价,让景晨保下了你的公司,卓舒清也努力保下了你。”


    “可,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没有代价的。”


    “你现在还能活着在这里,代价就是段毓桓也活着。哪怕他进去了一阵子,等他出来他依旧是风光无限的段家老二,你能把他怎么办?你已经针对了他一次,你哪里还有资本再针对他一次?”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看着赵壹笙的神情变得没有一开始的坦然。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内,哪怕是现在赵壹笙找上门来。


    “当年你寄希望于同样对阿竽怀有恶意的家族,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而且,你应该也能猜出,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对你不满的。”我再度开口,对赵壹笙的脸色变化视而不见,“赵壹笙,你也变成了和卓舒清一样的人。”


    “她们这类傲慢得不把人命当成命的人,怎么会真心帮你?既然不是真心,有今天这种结果就很正常。当我的不满变成愤怒的时候,赵壹笙,你和卓舒清就也成为了杀害阿竽的凶手之一。”


    “要不是你,阿竽不会死。”


    听到我这样严重的指控,赵壹笙立刻坐直了身子。我这样的话无疑是会惹恼她的,然而,那又怎样?小时候赵壹笙就打不过我,现在她这幅样子更是不可能打得过我了。


    我站起身,垂眸看着怒火中烧的赵壹笙。清楚她在不断缓解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情绪暴走。可我偏偏不想让她维持着这种体面。我偏要告诉她,她当年做的有多错。我就要告诉她,她以为的报仇,不过是那群人上人粉饰太平的虚伪手段。


    赵壹笙身在上位多年,可我也是三十出头就成为合伙人的人。我一点都不怕她具有攻击性的眼神,反而我的眼神会比她要凶上很多,甚至逼得她节节败退,不愿再看我的眼睛。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够做到。”


    听到我这样说,赵壹笙眼睛里面的怒气没有半分的减轻,反而又带上了一些的慌乱,她猛地抓住了我的手,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刚刚说,要不是你,阿竽也不会死。”我的眼神逐渐归于平静,我尽量不去看赵壹笙的眼睛,只是看着她与阿竽相似的鼻梁与嘴唇,只想要透过她,看到我的阿竽。


    可实际上,真正害死阿竽的人,是我。


    要不是因为我初中的时候想要和阿竽表白,被祝施知道了,告诉了阿竽,阿竽就不会在高中远走CA。她要不是去CA就不会那么早地认识段毓林,不认识段毓林就不会和段毓林在一起,不和段毓林在一起就不会被段毓桓这个死变态给盯上。


    要不是她想要获得我妈妈的认可,她也不会那样拼了命的想要成为Blackstone的大众化区总裁,不想着成为总裁也就不会那样冒进,联合卓家和日本的平家,吞下了整个江家。


    这样的大的举动,让她重新回到了段毓桓的视线之中。


    也因此害了她。


    归根到底,造成这一切的祸首就是我和段毓林。


    几年前赵壹笙发疯的时候,段毓林还能制止她,可如今,段毓林再也没有了阻止我的理由。


    赵壹笙还有高科,还有卓舒清。帕特丽夏阿姨只剩下了赵壹笙这么一个女儿了,他们不能够再承受失去一个女儿的苦了。


    可我不一样。


    我没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我的父母早在阿竽去世的时候,就应该做好了我会跟着去的准备。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业,不负担着几千人的生计。


    只有我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只有我才是最名正言顺能够给阿竽报仇的人。


    赵壹笙没有勉强我的能力,也没有强迫我的理由,她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她站起了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


    “礼物。”她的语气十分平淡,“生日快乐,新箬姐。”


    要不是她说,我都要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瞥了眼礼物的盒子,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送客的含义十分明显。赵壹笙似乎是没有看出来一样,她忽地靠近我,轻轻地拥抱了我。


    感受着妹妹温软的怀抱,我的鼻息全部都是她的味道,不同于阿竽的味道。意识到我的身边再也不会有阿竽时,我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不愿抬头。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给你任何我能做到的支持。”她的声音低沉极了,仔细听着还带着压抑的颤抖。


    我望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等到赵壹笙离开,我这才低头看向了那个礼盒。就在我打开之际,我不知道,离开此处坐在车后座的赵壹笙,彻底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第30章康壹竽自白1


    30.康壹竽番外1


    我是一个不太会暗恋的人,方新箬也是。


    在很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喜欢上了她,或许比她喜欢上我还要早一些。我记得那天很冷,还飘着小雪,邺城的冬天寒风刺骨,吹得我脸生疼。


    我压着怒气,问着一个男生:“你喜欢方新箬?”


    这个男生愣了一下,连忙解释说自己并不喜欢她,只是朋友间打了个赌。还说什么,方新箬这样强势的女生,不会有男生会喜欢的。


    我当时很生气,挥拳打了这个男生。


    男生是想要还手的,可他知道,要是打了我,迎接他会是什么。不说阿笙在学校里早就打出名气的战斗力,就是方新箬知道了,他一定会被“问候”得很惨。加上这件事情上,本身就是他的不对。


    打了这个男生后,我回了家。


    骑自行车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愤愤不平。一方面我觉得这帮青春期的男生智商和情商真的难以让人接受,另外一方面我却又在暗自庆幸这帮傻逼们看不到新箬的好。


    新箬的确强势,但她生来就是强势的性格,小时候她就能够站在我和阿笙的面前,帮我们把那些骂我们是杂种的混蛋们打跑;现在的新箬更是能够替班里的女生出头,把这群青春期的傻逼男生们不怀好意、猥琐的目光,用拳头让他们闭上眼睛。


    不要说我,班里面的很多女生都喜欢和新箬在一起玩。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新箬呢?


    我回到家,一眼就看到了穿得像个年画娃娃的新箬。她的耳朵上戴着红色的耳包,她听到院门的声音,转过了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天空中漂浮的风雪都好似停了下来,转而是挂上了暖融融的太阳。


    她走到了我的跟前,对着我笑着。然而还不等我说话,就看到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手抓着我的手,显得有些生气,问:“你去干嘛了?这手是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我将手从她的手上拿走,笑着冲着她说。


    但我这样的反应让新箬很是生气,她的怒气几乎不用我来说明,就轻易地让旁人看到了。我妈妈在一旁打圆场说道:“阿竽,你的手怎么了?”


    我应该怎么和她们说呢?说我去打架了吗?这样的事情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万一她们继续追问该怎么办呢?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阿笙看到了我的手,也看到了新箬和妈妈的表情,她走到了我的身边,冲我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后,和妈妈解释说:“有个男生对着我说屁话,我没反应过来,姐姐就打他了。就这样。”


    “阿笙,不要说脏字。”妈妈告诫道。


    以为我是为了妹妹出头,妈妈没有说什么。但我却看到了爸爸和新箬对阿笙那告诫的一眼,随后我就看到了新箬的目光,我不敢和她对视,低下了头。


    “你们干嘛啊,阿竽也有自己的想法啊。”赵壹笙早就习惯了爸爸对她和我的态度不同,她半个身子将我挡在了身后,不让新箬再看向我,“新箬姐,该说不说,那几个男生,我觉得也是该修理了。”


    不管是不是为了阿笙出头,但能够让我出头的事情,绝对也算不上是一件小事,方新箬严肃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和阿笙在学校里算得上出名的小霸王不一样,新箬才是真正的大姐头。再开学,那些男生就已经学会了绕着我走,而我也再也没有在学校里听到任何关于我的传言,新箬的传言在本来就没有什么的基础上更是消失殆尽。


    我以为我们能够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的。


    可是祝施的纸条打破了一切。


    爸爸是个传统的C国男人,可能在他的世界里,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就是娶了妈妈这个CA人了。所以他不接受我喜欢女生,不接受我喜欢的人是新箬,是很正常的。


    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太好,而阿笙也调皮,所以家里常常挨揍的人是阿笙。我那时候总是哭,哭阿笙被爸爸打,哭妈妈不让我替阿笙,哭爸爸心狠手辣。


    每当我哭的时候,阿笙都会告诉我,爸爸打她只是看着吓人,但实际上落在身上并不算痛。我持怀疑态度,但看到阿笙的笑颜,我当真了。


    事实证明,我真是个蠢的。


    爸爸打人疼死了。


    我没有阿笙灵活,加上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被家里知道是一件极具冲击性的事情,所以我乖乖地跪在院子里,等着爸爸打我。


    “告诉爸爸,那是你在开玩笑是不是?”爸爸压着怒气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我仰着头,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着否定与肯定会有的后果。显而易见,以现在的年龄来讲,否认是最佳的选择,可我不愿意。哪怕是对着我的父母,我也不想承认,我真的不喜欢方新箬。


    “爸爸,我喜欢方新箬,不是姐妹之间、朋友之间的喜欢,我喜欢她,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爸爸不相信,他严肃地看着我。


    我静静地和爸爸对视,没有退让半分。


    我可以做爸爸的乖女儿,可以让阿笙一个人离经叛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跪在这里被打没有怨言,但我不可以否认自己的心。


    这是我的心,唯一的,真心。


    清晰的看到了爸爸失望的眼神,他停顿了片刻说:“阿竽,你是女孩子,新箬也是女孩子,你怎么能喜欢女孩子呢?”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女孩子?”我反问爸爸。


    “这是变态啊!哪有女孩子喜欢女孩子的?你听话,现在这个年龄先不要想这些,等到你长大了,你明白什么是真的喜欢了,再说这种事情,好吗?”我到底还是爸爸最爱的女儿,他愿意蹲下身子耐心地“开导”我。


    可是亲爱的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玩笑。


    “爸爸,我喜欢女生,喜欢方新箬。不是玩笑。我不喜欢男生,生理上就不喜欢。”我抬头看着爸爸的眼睛,认真地和他说。


    我看到爸爸的嘴角紧紧地抿起,他眉眼之间的怒气更加严重,忍了又忍,就在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妈妈回来了。


    她看到我和爸爸这样,眼眶顿时红了,她也想要劝我,告诉我方新箬是Tina阿姨唯一的女儿,告诉我家里受到方家的多方帮助,告诉我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说的一切,不过是让我否认自己喜欢方新箬。


    可我为什么要否认一个事实啊?


    我就是喜欢方新箬,怎么了?我马上就要上高中了,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了,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一个人?难道在他们的心里,我的喜欢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我不明白。


    或许是我的态度彻底惹恼了爸爸,他手上的扫把打在了我的身上,一边打着一边怒气冲冲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人家新箬是什么态度你知道吗?你要是喜欢上她,你让我和你妈怎么面对方家?你让你妈怎么和Tina继续相处?你让我们还要不要抬头做人?!”


    我没有资格吗?


    “你是我的女儿,在你成年前,我需要对你的生活和学习进行教养。既然你这么能耐,那你高中就去CA吧,去找你的外公。”


    去CA???


    我们几个人商量好了要去一中,新箬那样的人,如果让她知道我爽约,她一定会生气的。金牛座的人就是很讨厌的,她要是生气了,肯定好久好久不理我,我又要哄很久的。


    我不能去CA。


    我摇着头,表达自己的想法。


    可爸爸的表情没有一点点商量的余地。


    哪怕阿笙回来趴在我的身上,帮我挡着他落下的棍子,依旧没有转圜的样子。我趴在地上,失神地看着你徒弟,眼中的光彻底熄灭。我知道家里面知道会很生气,甚至想过爸妈可能会和我断绝关系,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会选择直接把我送去遥远的CA。


    去了那里,我该如何联系新箬?


    我的反抗是无用的,不管我如何挣扎,我还是踏上了飞往CA的飞机。落地后,我想要联系新箬,可不管我怎么打电话,都无人接听。


    我联系不上新箬了,甚至连阿笙也联系不上。


    爸爸妈妈无疑是下了狠心了,既然走到这步,那我所能做的好像只有接受了。


    这样毫无联系的生活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阿笙都去了B国读书,我才知道新箬来了A国。


    我之前和阿笙透露过自己想来普林斯顿读数学,以阿笙那个聪明劲儿,没有道理没告诉新箬。我在人群里找啊找,目光穿过一个又一个亚洲面孔,却始终没有找到她。


    她没在普林斯顿。


    那她在哪里呢?


    后来毕业,我来到了新约克工作。来这里没有什么太多的理由,实在是新约克是A国最大的城市,我在这里能找到个好工作,同理,如果新箬也在东海岸应该也逃不掉来到这个城市的吧。


    新约克再大,也大不过邺城。


    我想,我们总有相见的那一天。


    夜半睡不着,我坐了起来,看了眼时间,两点三十五。


    我起身,来到客厅倒了杯水。正喝着,隔壁卧室有人走了出来,我看到来人,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关心地问:“认床睡不着吗?”


    “一点点。”段毓林也倒了杯水,靠在岛台前,眼睛半眯着。


    她今年大三,来新约克是找到了这里的实习。恰好曼哈顿的房租贵得离谱,我就和她合租了。不知道是不是阿笙不在我身边的缘故,每次看都段毓林,我都有种莫名“妈粉”的感觉。


    我看着她,眼神不自觉露出了宠溺。


    她同样望着我,看到我这样的神情,怔了怔,随后,她说出的话,震惊了我许久许久。


    “壹竽姐,我知道新箬姐在哪?”【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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