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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生日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141 章   141-天道警告,诛仙剑阵(含营养液加更87w+)


    准提原本想立刻转头就追的,但来都来了,他也不好就这么灰溜溜地走,只能维持着慈悲的笑容:


    “原来如此。”


    “既然贫道来迟,那便祝丞相马到成功,早日成就封神大业。”


    说罢,准提迫不及待地飘然而去,直接化作一道金光,朝南方疯狂追去!


    他能感觉到,那条连接着孔宣的机缘线已经越来越弱,几乎要消失了。


    那可不行,那可是他的坐骑啊!


    别跑!


    准提道人根本不信什么元凤在世,那凤凰肯定是假的!


    整个洪荒谁不知道元凤早死了。


    姜子牙等人必定是被忽悠了。


    他气得发晕,“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敢劫我的机缘?!”


    他突然想起最近元始天尊、老子等人最近的遭遇。


    先是元始天尊的宝库被盗,随后是老子的先天至宝太极图被人截胡……


    “等等,不是吧?!”准提道人脸色铁青,“现在轮到我了?我的坐骑被人劫走了?!”


    “气煞我也!”


    “这肯定是通天教主搞的鬼!”


    他越想越气,疯狂加速,誓要追上那只假凤凰,看看到底是什么在搞鬼。


    与此同时,洪荒频道已经刷疯了。


    【大宸土地国有化!不允许私有土地出现,你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拥有权。


    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说,只要是大宸境内的土地,哪怕是一块土、一粒沙,一棵树、一座山,那也是归国有的,而非你私人拥有的!】


    【你可以对你名下的这座山进行命名、可以对这座山上的树决定砍还是不砍、还可以决定你要在你的田地里种什么,甚至你把田改成湖来养鱼都可以,但需要每年向国家支付一定的使用费用。


    这就相当于你租借了国家的土地,现在这片土地归你使用,但你不能用这片土地再收受佃农的税粮,因为国家才是这片土地的拥有者,是户主,而你只是短暂的借用了一下,等到你死后,土地是要被收回来的,如果不想被收回去,那就需要有人继续支付使用费用。】


    【这就是使用权和拥有权的区别。上到皇帝,下到黎民,人人如此。


    这样一来,世家贵族大肆垄断田地的行为就得到了制止,因为没有意义,且每人名下的土地数量也会有各种限制,土地数量越多他们每年要上缴的钱也越多。】


    【这对普通人家来说没多大影响,甚至还是好事。


    过去,他们需要每年向主人家上供一定的粮钱才能有地种粮食,现在这政策一推出,不少世家大户名下的田地有多的,害他们不得不抛出,其余普通人家就把这些多的田地捡到自己名下去。


    据史书记载,一户人家的田地如果量产达到千斤,才只需上交一成的粮食为税,千斤以下只收半成粮。


    每年、每户人家因种地而要向国家支付的费用远远小于过去向主家上供的三到五成粮了!相当于交粮给国家,自供自足,自己当家作主,怎么不是赚了?】


    古古说完,不少在田里种地的人脑子反应快的已经拍手笑出声。


    “是赚了,确实是赚了!”


    “神昭大帝……那是陛下的第十一个儿子吧?”


    “真好,我也想自家有地啊……”


    可想而知,这次的直播结束,怕是民间会涌起一阵多汹涌的浪潮。


    【但这样一来,势必会迎来世家贵族的反对。为了压下这股反对的声音,神昭大帝也没少做出努力。】


    【首先就需要向自己朝中的那些臣子们收回他们的土地,这可不容易!】


    古古打趣道:【你想啊,人家当官儿是为了什么?都成官了,除了光耀门楣当然这待遇上也得提上去啊,现在好,我还没拿国家几个子儿呢,自己家的地就保不住了?】


    【那我还能同意?】


    古古搞怪的问完,笑了笑。


    光幕外的诸人也是忍不住笑,这比喻既好笑又贴切,但有人又实在笑不出来。


    确实,在自身利益面前,又有多少人会为了国家大义甘愿献上自家的土地呢?


    那可是祖祖辈辈积累下的田产啊……


    古古笑够了,手指轻敲桌面,敛容继续说道。


    【神昭大帝提出这个政策本是为国家和人民好,但现在站出来反对的人同样也是自己的臣民,要成全普通大众的利益,就得割舍一些人的利益。


    那些被损失利益的人没做错什么,只是在国家大势面前不得不妥协,神昭大帝很清楚,要想世家豪强不再成为国家世世代代的隐患,土地的国有化就势在必行!】


    古古脸上的神情越发认真,语气也十分郑重。


    【他是一个皇帝,他平等的看待自己的每一个子民,无论贫富贵贱,他都一视同仁。】


    【包括世家贵族,这些人又如何?难道就不是他的臣民了吗?


    所以,他并不是敌视世家,而是站在一个皇帝的高度来看世间问题,世家这种在各方面垄断的行为确实于国不利、于民不利,长此下去,终会成患,所以他才要动手清除。】


    【他给了这些反对的人三条路,两条生路,一条死路。】


    【一、国家出钱按正常价买下每户所有不合法定的数量的田地,过去二十年因这些田地产生的钱粮税收就此抵消,未来十年内,名下剩余田地所产粮十年内也不必向国家交税,归自家所有,十年后正常交税;】


    【二、自愿抛出名下所有不合法定数量的田地给他人,不管是卖给谁、或是送人也好,过去二十年因这些田地产生的钱粮税收就此抵消,名下剩余田地今后正常交税,但可允每族出两名子弟入朝为官。】


    【三、政令推出,概不执行或是负隅顽抗想装无赖的,由朝中发兵强制执行,多余田地全部充公,情节严重者,可入狱处斩。】


    古古说到这儿,面上露出个冷笑。【这场由大宸上下众贵族们群策其力的战事发动后,主动权就交到了萧恒手里。】


    【历史记载,这场战事打得很是惨烈,整整持续了一年半,二十万大军死伤近半。最后萧恒明明都快要拿下西宇国时,又突然的撤兵,搬师回朝,整场战事显得虎头蛇尾,又奇奇怪怪。】


    【据了解,在这场战事的前期啊,曾有大半参军的世家儿郎死在了战中,中期,朝中原本准备充足的军资却忽然供应不上,还伴随着军中有人叛乱,在征讨西宇的过程中自相残杀。】


    【可以说,这场战事中二十万大军死的那些人里,有大半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可为什么这些人会忽然叛变呢?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宸人,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效力西宇,所以是什么导致了他们杀向自己人?】


    古古故意抛出疑问,就为了带动直播间的观众,片刻后舒展了微皱的眉毛,表情认真的解答。


    【其实这事很好猜。原因就在那些本想来捞功最后却死在战场上的世家子弟们。】


    【都说战争上刀枪无眼,有死伤很寻常。但一场大战下来,去时还是上百人的世家队伍最后死得只剩小猫三两只,还是被打残了带回来,这是不是就不太寻常了?】


    光幕底下无数人惊的站起来,谁都不是傻子,结果在这儿摆着,谁还看不出来这是萧恒刻意为之。


    【都说萧恒作为二皇子时就勇猛好战,身上大大小小的军功也是不少,没道理他当上皇帝后领军作战的能力就衰退成这样吧?】


    要说其中没个阴谋诡计,古古都不信。


    【仗打到一半,带去战场的世家子弟死了一半儿,萧恒就算是皇帝也肯定要给个说法吧。当时朝中贵族们就有人千里传书,想要让自家孩子回来,当时萧恒是如何回应这些人的不知道,可最后这些人还是没能成功回去。】


    【然后,朝中的军资供给就断了。】


    【这里不难猜啊,大抵是那些世家中人回过味儿了,猜到萧恒此战真正想对付的人是他们,于是紧接着,世家和皇帝之间的拉锯战便开始了。】


    【一开始是朝中断钱断粮,没了军资供给,看萧恒怎么打仗;但他们大概没想到,从一开始国库没钱没粮就是一个假象,萧恒照样在战场上打得风生水起,有意无意还装作不小心弄死两个世家的人。】


    【眼看萧恒这个皇帝不打算妥协,自家儿郎是越死越多,一计不成,世家中人索性不忍了,又生一计。】


    【景德三十九年,打着支援皇帝亲征西宇的旗号,朝中突然颁布了各地增收税款的法令,其中百姓一年要交的税加起来比他们全年的收入还要高两成,这般强烈剥削之下,自然会滋生民怨。】


    古古语气轻蔑,带有冷笑,【百姓们懂什么?他们只知道一个国家做主的人是皇帝,却不懂,皇帝也不是事事都能由自己做主的。】


    【就比如这道增加税收的命令,明面上是为萧恒好,事实上呢,不过是世家中人压迫萧恒的手段!】


    【他们通过激过民怨,让宸国各地生乱。试问,在这种民乱四起,自己国家都不得安宁的情况下,皇帝还能顶住层层压力继续征战西宇吗?】


    【不能!】


    古古语气坚定,细听还有几分怒气。


    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天下黎民,这种肆意妄为的人也难怪要被戾帝除掉。


    【当时的萧恒若不撤军,势必会引得天下人不满;他若撤军,就相当于在这场他发动的与世家的争斗中主动低头认输,他想清除世家势力的想法终究会落空。】


    这时,古古看到评论有大把人在问。


    “为何这道命令就不是皇帝下的?”


    “明明只有他有这个权利,而且萧恒残暴不仁,军资不足会下这种命令再寻常不过。”


    “胡说八道!这都是你在胡乱猜测,颠倒黑白!”


    见有人开始骂自己,古古也毫不心虚,不慌不忙道:


    【我胡说?后世千百代人可不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不过是根据史事认真分析罢了。当时的萧恒可是在离京都千里之外的战场上呢,期间根本没有任何命令传回,连国事也是一概交由丞相代劳,近乎于不管。突然从国都中心传出这道命令,你觉得有多少可能是萧恒亲自下的旨?】


    古古冷笑,配合起来演出也是十分卖力。


    【景德年间的大宸可以说是世家林立,势力庞大,朝中当官的不说一大半是出自豪门贵族,但至少有一半人皆出身不凡,这些人渗透了大宸的各个角落,这些势力一旦团结起来别说发道法令了,就是暗中换掉一个皇帝这些人也不是不敢干出来的!】


    【君不见,最后三皇子为何能成功毒杀戾帝,我相信,在这场政变中,肯定少不了世家一党的暗中出力。】


    “轰——”


    大宸不知多少人在议论纷纷,古古今日的一番话可谓是打碎了不少平民百姓的世界观,从前他们一直以为皇帝是无所不能的,现在才知,皇帝也会有被人掣肘之时,皇帝也有无奈。


    古古见这些人不服,还在叫骂和怀疑,也忍不住叹息。


    【有句话我不得不承认,萧恒虽性格残暴,但不代表他蠢,相反,他很聪明。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有多少人能看透世家豪强林立带来的危害?】


    【萧恒有决心想铲除这股力量是好事,可无奈,他的性格又阻碍了他实现这件事的成功。】


    【他行事太过偏激,想把所有的敌人一杀了之,以杀斩断所有麻烦。但这是不可能的。】


    【这样只会让他的敌人越来越多。】


    【萧恒不是一个愿意低头的人,也无惧自己的名声好坏。


    所以哪怕朝中增税的命令一出导致国家动荡不安,甚至后期还有各地百姓揭竿而起纷纷起义,他想做的事,势必要达成,否则谁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定。】


    【于是,在各地百姓都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仍坚持要和世家之人杠到底!】


    【最后等到他不着痕迹的杀完了随军出征的世家子弟后,这场战争也可以结束了。所以那时,他明明可以直接攻破西宇,但却选择班师回朝,原因也在这里得到体现,因为他从一开始要做的就不是攻下西宇,而是断了世家人下一代的根。】


    【别小看他杀了那些人的后果,要知道,当初世家派出随他出征的大多都是族中的优秀子弟,就是想通过这一仗让他们捡些功劳傍身,好顺理成章出仕。


    但谁曾想到,这些人全死了,活着回来的零星几个也是残的残、伤的伤,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功成名就的一天,此举相当于废掉了世家下一代的出路。


    世家重传承,一代人里的优秀子弟尽亡,这就使得他们不得不陷入一种青黄不接的断层,说是伤筋动骨还是轻的,这一来至少使得他们得安分个十年不敢冒头!】


    【不可谓不狠!也不可谓不高明!】


    主播老神在在的嘲讽起了评论区里骂自己、骂萧恒的人,笑的很贱。


    【骂我?不要紧。】


    【怎么滴?你们还能穿过千年的时光跑来打我不成?】


    【有种你们就来啊,告诉我你们墓的位置,我保证不去把你们这些人的尸体碾成骨灰给扬喽~】


    霎时间,光幕上吵闹的评论区安静了数秒。


    伴随着的,是大宸各地响起的无数下人惊慌的呼声。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不少人看着光幕上笑眯眯的男人,打心底里泛起一阵寒意。


    这后世之人是真不讲究啊!开馆挖坟一点也不忌讳,还敢扬言做出这种遭天遣的事,也不怕报应啊!!


    但也有人笑弯了腰,连连拍手叫好。


    这反其道而行之的人里就有谢二。


    怼了一句,古古看评论区里少了很多骂自己的人,也就暂时收了功。


    【他回朝之后,先前答应好众人捐献的钱粮战后双陪奉还的事,还自然是不可能还的。毕竟,他之前说的是战胜的情况下,但现在他不是没拿下西宇吗,所以他也就理直气壮的当这件事不存在。】


    【当初承诺的封赏嘛,自然是有人受了双倍的封赏的,其中就属蒋明橖的官职升的最快,但世家那些想要捞功的人,是一个都没享受到这福利,全给他人作了嫁衣。】


    古古笑着调侃,【拿着我的钱粮打仗,还暗中杀害我们家的子弟,哈哈,说出去都不难想象世家中人怕是得气疯吧?】


    谢谢,底下许多人确实已经被气疯了。


    古古语气一沉,笑容也不再是完全是嘲讽和高兴,而是沉沉说道:


    【但还是先前那句话,萧恒妄想以杀去除一切弊端是不可能的。】


    【世家中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是要报复回来。可他们忘了,哪怕他们阴谋诡计再厉害,势力再如何庞大,碰上一个手里有兵还毫不怕杀人的君王,再多的反抗和不平都只是在找死。】


    他的话音落后,点开了手里的一段视频,光幕开始发生变化。


    【入耳,是一阵惨烈的哀嚎。一道森白的刀光闪过,血花飞溅而出。


    光幕外的被吓了一跳,有人下意识闭眼,那场景太过真实,也是演的吗?


    定盯再看,无数人不觉屏住了呼吸,愣愣的看着光幕上映现的画面。


    此刻,阴云笼罩在皇宫上方,大殿前空旷的广场正在进行着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小麦色皮肤眉宇间带着野性和漠然的君王负手而立,阴沉肃杀,一身华服站在玉阶之上,冠冕下那双狭长的眸子满是兴奋的观看着底下那场单方面的屠杀,好像在观赏一场歌舞盛宴。


    “你看,总有些不愿听话的人想要反抗孤。既然不听话,那就没有活着必要了。”他笑,笑容里带着阴冷的侵略性,如一头豺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低沉的嗓音仿佛天边罩顶的乌云,沉沉的压在众人心间。


    “他们死了,刚好就能腾出位置来封赏孤的有功之臣们了。死的好,都死了才好,不听话就都去死好了……”


    “那姓赵的头断的不干脆,应该一刀砍掉……”


    “流的血太少了,可能是他老了……如果断手断脚再杀掉,应该流的血就够了……”


    声音越来越低,仿若恶魔在喃喃细语,那双满是兴味的眼睛却很亮,血意使他的内心在疯狂。


    此刻的他好像魔怔,人也显得略有几分神经质。


    画面中,站在萧恒身后的一人明显害怕,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


    “陛……陛下,敢问这些人的家人如何处置?”


    萧恒被打断观赏的兴致,如同野兽般毫无机质的目光转回来,只一个眼神就盯的问话之人满身冷汗,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萧恒微微歪头,语气淡然无波的问,“他们是谋反的乱臣贼子啊,乱臣贼子不该诛全族吗?对了,这些人的姻亲关系应该很广,记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他轻声细语的叮嘱,“孤不杀他们、不把这些人杀干净,过不了几日,他们就该卷土重来了。”


    “你明白吗?”


    “孤不想杀人,但这些人不该活着,所以他们只能去死。”


    他半弯下腰,语气轻的如烟,单纯又平静的像是稚童在诉说着简单的道理,言语间他将手轻搭在那人肩上,吓得后者面色发白,浑身更是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萧恒看着他的反应,面露疑惑,“你在害怕孤吗?”


    后者此时不光是浑身在抖了,连牙齿都在上下碰撞个不停,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恒于是声音更加轻柔,“你很好,孤不杀你。”


    “多……多谢陛下……”


    后者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口中说着感谢的话。


    “嗯,”萧恒慢慢直起身,看着玉阶下方,此时底下的屠杀已接近尾声。


    白玉的地砖上血流成河,陈尸其上,足有几十上百具。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慢悠悠的踏步进殿,风中飘来他最后的低语。


    “老鼠要一窝都端掉才能永绝后患,世家不听话,就全杀了吧。”


    身后跪了一地的宫人无不都在浑身发抖。


    他说他不喜欢杀人,可杀的人还少吗?】


    古古语气严肃。


    【在这儿解释一下什么叫情节严重哈,就是到了朝庭规定的时间,你不光敢占着田地不放,甚至煽动联合人造反、逼宫、还整出个什么天降不详的破石头,煽动民心说是皇帝德行有失该退位的,通通死拉死拉的!】


    “噗~哈哈哈哈……”谢二笑得前仰后合,神奇的懂得了主播说的‘死拉死拉’是个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听懂了,就是处死的意思,但是周围一圈人没一个能如谢二这般笑出来的,还笑的如此放肆。


    “苏芙,你竟还笑?萧临渊此举不是把我们世族中人往绝路上逼吗,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两条生路,看似仁和,但本来他们前几十年的田税就从没交过,或是意思意思一下得了,现在来给他们翻旧账开始追究,这不就是强摁着头逼他们做选择吗?


    现场诸人不是沉着脸生气,就是在咒骂,这时只要谁笑,就无疑成了这群人中的叛徒,因为太不合时宜。


    又有一人冷嘲,“就算谢家今时不同往日,但到底也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怎么?谢二公子是还盼着那位登基,让我等都不好过?”


    这话可就过了,一顶巨大的黑锅压下,苏芙自然是摆手,不愿接。


    “诶,这话可就言过了。”


    “我不过是笑某人可笑罢了,我世族之强盛,岂是一人一朝一夕就可动摇的。”


    苏芙眯着一双眼睛,依然是唇角带笑的模样,风流多姿,不紧不慢的说着,半醉的模样叫人看不清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那样一个传唱千古的时代,又怎会只有那一枝独秀呢?


    其余几人看他,勉强信了他的解释,只是脸色依然很不好看,相信没谁能在听到有人大肆宣传如何能打倒他们自家的时候还能高兴的。


    除了那些田地里的农民和行走在市街上的小贩等等微不足道的小民。


    这些日子,萧临渊这个名字是出现在他们口中最多的,好像这个名字有什么魔力一样,从他们嘴里说出的时候,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和隐晦的向往。


    【在这里,主播就得夸一句神昭大帝时机选的好了,同时,平衡朝堂和人心的能力也是极佳。


    他提出这项政令的时间是在登基第十年,但真正执行下去这项政策是在登基十三年、封神之战后期。这个时期怎么说呢?


    乱!但乱中有序,正是废除各种礼法和祖宗规矩的时候,也正好给了他浑水摸鱼快刀斩乱麻的机会,如果有实在不听话的,他大可像戾帝一样举起屠刀一杀了之。但这个时候带来的后果却是好的,而不是像戾帝一样惹得国家大乱,只能说,选对时机很重要!!】


    【所以最后戾帝没做成的事,被神昭大帝给做到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


    有人深思,只是不等他们细想,古古又接着讲第三点了,众人赶紧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敢多分心。


    【那接着我们就来说说第三点,针对大家族错综复杂的人情关系怎么办?】


    “呵,我就不信,难道那萧临渊还能下令不准人生孩子?不准人婚嫁!”


    有人偏不信邪,气愤道。


    光幕上,古古喝了口水,才继续道。


    【第三、户籍整改。甚至,神昭大帝还专门任命了一个部门专管大宸所有人的户籍出身整理,还出台了两项新律法。】


    【儿女年过三十者,无论是否成家可自立门户,自己当家作主,父母亲属无权干涉其是否要立新户的决定。】


    【以及,一户人家不得有两人同朝做官的限制、同宗族子弟在朝为官需避亲,在很多场合和时候都不可一起办公,比如科举的监考官、就不能有两人是出自同族的。】


    【这两项律法啊看似不近人情,又莫名其妙,还令人如鲠在喉。】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


    【一户人家家中不允许有两人同朝为官,那其中一个就自己在外面另立新户不就是了?同宗族的也是如此,直接从族中除名不就行了?】


    【只要亲情在,另立新户、离开家族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总归你还不是你父母的儿女、你族中的子弟?难道你还能为了这连官都不做了?】


    说这话的时候,古古嘴角带着古怪又莫名的笑意,谢二一看光幕中人这笑,再来思考这话,瞬间明白了什么,也抿唇轻笑不语。


    只要亲情在啊,但情感总会随着时间和世事的过去而淡泊,当一族中的人接触的少了,又哪里还会有多少感情在?


    最后,只会是一种结果。


    “懂了!所以我们从姜子牙入手更简单!”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通天教主还是输了……”


    苏芙点点头,惋惜道:“通天教主此举虽解气,但却不太理智。”


    “非四圣不可破?这不就是逼着敌人联合吗?”


    “结果反而形成以多欺少的局面。”


    “正如一位伟人所说,敌人强大时,当以游击战逐个击破,方为上策。”


    “通天教主这是犯了兵家大忌啊。”


    切茜娅若有所思:“所以你是说……通天教主应该先针对一个圣人下手,而不是同时挑衅四个?”


    “没错。”苏芙解释,“比如先集中火力对付准提或者接引,至少能确保西方教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可好,直接把四个敌人团结在一起了。”


    苏芙直摇头。


    第 142 章   142-孔雀投名,摆阵万仙(含营养液加两更88+89+)


    诛仙剑阵成型的第二日,元始天尊乘坐九龙沉香辇率先而至。


    他凝视诛仙剑阵片刻,眉头紧锁,随即老子也骑青牛而来。


    两位圣人观察阵法后,很快得出结论:


    “此阵……非同小可。”老子捋须沉吟。


    元始天尊点头:“必须四圣联手,方可破解。”


    老子叹息:“既如此,便请西方二位道友相助吧。”


    不多时,西方天际金光大盛,准提与接引脚踏金莲而来,笑容慈悲:


    “道友相邀,自当效力。”


    四位圣人聚在一起,开始商议破阵之策。


    切茜娅看到这幕,忍不住吐槽:“来了来了,又要以多欺少了。”


    【曲兰颂和蒋明橖的兰橖之约的故事我们就说到这里。历史很长,我们在这里也只是浅淡。好了,接着我们来说说戾帝的故事。】


    殿外,被罚跪的二皇子抬头懒洋洋的望了眼头顶的太阳,纵是现在天气不算炎热,但任谁在大太阳底下跪上一个多时辰,都要被晒得有些不适,何况还要同时面对景德帝的暴怒。


    二皇子的表情却显得淡定过了头,脸上不见一丝惧怕和慌张。


    见终于要说到自己的二儿子了,景德帝深深的吸了口气,望向一旁跪着的二皇子,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


    “恒儿,戾帝,你可真是孤的好儿子啊!”


    这个封号但凡在心里想想景德帝就只觉得有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将自己气死。


    听到自己父皇这阴沉的语气,二皇子像是压根没听出这是他的反话,跪的直直的,表情坦然笑问:“父皇也觉得儿臣未来这封号好?戾这个字,儿臣挺喜欢的。”


    “大胆!孽畜!!!”


    景德帝气的站起来又下一秒跌坐回去,脑中一片眩晕,扶着一旁的大监的手,浑身颤抖个不停,口中不停喃喃重复着“孽畜……孽畜!”


    “陛下保重身子啊!大宸可离不开您啊!”


    大监是个聪明人,一早就叫来了医官在一旁侯着,防的就是景德帝因二皇子的事把自己气着。


    万一气出个好歹,可不就天下大乱了!


    倒是二皇子的反应,有些出乎他意料……


    大监一边安抚着景德帝,一边抽空小心翼翼的瞅了眼二皇子萧恒,后者没看向他这边,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有人偷看。


    二皇子没在意此刻盛怒的皇帝,也没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杀。


    此刻他正望着天边的浮云不知在想些什么,发着呆,高大的身影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也像一樽正在出神的猛兽,高大无言,隐约间却窥见几分无形间的落寞、和乖觉。


    等等,乖觉?!


    一想到这二个字,大监额角一抽,赶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自己眼睛出毛病。


    二皇子就是再投一次胎都不可能和这个词沾上一点关系!


    景德帝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众医官的用药后清醒了过来,在看到一旁毫无反应的二皇子时,他心里的怒火没有再烧下去,反而是像被一盆冷水浇灭,结成了冰。


    他这个儿子……竟像是完全不在意他这个父皇的死活一样。


    景德帝看着一眼也没往自己这边看的儿子,彻底是冷下了心,心里的怒火不再,转而是起了杀心。


    这般冷血、无兄无父的东西,杀之何必惋惜?


    但景德帝冷静下来后没有选择当即发难,而是等光幕进一步详细曝光他这个儿子的错处,到时他再动手,合乎情理,又显得名正言顺。


    【前头我们说过,戾帝啊,是大宸王朝污名最多的一任皇帝。短短两年时间,他就害得大宸险些亡国,那这位到底是做了哪些奇葩事儿导致发生这种情况的呢?现在我们就来详细说说。】


    二皇子像是听到,又像是没听到,依旧跪着动也不动,表情平淡,好像此刻被大宸所有人评判的人不是他一样。


    后宫里,从打探到景德帝派人宣了二皇子进宫的消息后,殷贵妃就坐不住了。


    就算戾帝再不是东西,那也是她儿子!她刚想去求情,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的宫殿被封,她出不去了。


    显然,是景德帝的意思。


    殷贵妃无奈只能站在殿外,心急火燎的紧盯着光幕,祈祷光幕中人不要说出对自己儿子不利的话来,纵使现实不如她希望的发展。


    殷贵妃苦笑:“这是天要亡我殷家吗?”


    在她的脚边跪了满地的宫侍,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他登基前做过哪些残忍之事咱们先前说过一些,后面就不提了,越说主播越说不下去,现在就说他登基后。】


    【所有人都知道,他登基后,先是灭了曲家和太子一党的所有官员。这些人加起来起码得有个几十号人,他下令一口气全杀了。】


    【但除此外,在当时太子已死,四皇子为活命主动向当时已经成功称帝的二皇子请命,为他扫清太子家眷时,其实一开始四皇子是没想将太子的家眷全杀了的,至少留个儿子或者女儿延续血脉也好啊。


    这一点通过御史对这一事件的描写是可以看清的。】


    【都说祸不及家人,四皇子还跟了太子这么久,心里肯定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在的,所以他便向当时的二皇子说了个情。】


    【但是……】


    古古的语气觉得古怪,声音恰到好处的顿了顿,接着说道。


    【但是他不仅看错了二皇子的为人,还低估了他对太子的恨意。】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四皇子的求情不但没成,还让结果变坏了?


    所有人这么想时,古古公布了答案。


    【当时刚刚登基为帝的二皇子,不顾别人的劝阻,也不管自己的名声如何,下令将与太子一脉有关联的人全部处死,其中不光包含他的太子妃嫂嫂、还有太子的一众姬妾妃嫔、连太子身边伺候的所有宫女下人,也全都处了死刑。】


    东宫里,此刻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都不自觉捏紧了心脏,更甚有胆小者,额头都溢出了冷汗。


    所有与太子有关联的人在此刻都只有一种想法,还好还好,还好现在二皇子还没登基上位。


    更有消息灵通者在心中冷笑,那位未来的戾帝今天能不能走出宫门都得另说。


    古古紧接着说道:


    【但这些人中,死的最惨的不是他们,而是太子的两个儿子和女儿。】


    “?!”


    东宫里,太子惊的半站起身子,不小心失手碰掉一旁的茶盏,反应过来后才又坐了回去,维持表面的镇定,只是手中紧握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的愤恨。


    古古叹了口气,语气感慨。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二皇子还是太子儿子和女儿的亲叔叔,可这位亲叔叔对待他们却没有多少柔软的心肠。


    他下令让人将自己两个侄儿活生生丢进暗不见底的地洞,再放入一群成年且发了狂的疯狗,将他们关在洞中足足半月。不给吃的,也不给水喝,等到半月之后,洞外的人进去看时,他两个侄儿的尸体已是被疯狗啃咬的面目全非,尸体大半都进了狗肚子里。】


    【太子最小的那个女儿,当时才六岁,下场也没好到哪儿去。也是活着被扔进蛇堆里,被毒蛇生生咬死后,连尸体都不准人收上来,最后尸骨无存。】


    有人受不了,忍不住干呕出来。


    “砰——”


    景德帝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上前一脚踢翻了跪坐在地的二皇子,怒骂,“孤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纵是你与太子多有不和,可你那两个侄子侄女是无辜的啊,何以做出如此兽行!”


    二皇子的肚子挨了一脚,微微沟着腰,痛的趴在地上,再抬头脸上却是带笑,“陛下说的是,我可不就是畜生嘛。”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像在回答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题,气得景德帝浑身又在发颤。


    “你!!!”【若无景德灭曲诏,兰樘花木早连理。


    我想,若是曲家没有覆灭,蒋明橖和曲兰颂二人该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吧。】


    古古眼圈泛着浅红,看样子伤感不轻。


    【曲兰颂从一个权贵家的公子沦落成一个供人奴隶的内监,又曾因报仇而内心备受煎熬,哪怕是后来家仇得报,但他的性格到底是在那些年中发生了扭曲。


    面对蒋明橖那赤诚的爱慕时,他的内心是自卑的,他不敢接受对方的感情,更不敢赌两个男子之间的爱是非能够长久,怕因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怕害了对方。】


    【所以,他才会拒绝蒋明橖的求爱,甚至在自己死前也不敢直接告诉蒋明橖自己的心意。】


    【他偷偷留下的那封写有自己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婚书,并告诉自己的妹妹十年之约的条件,只有蒋明橖满足这个条件时,才将纸书给他。】


    【这里啊,据主播分析,曾经的曲兰颂心里是因为各种原因而退缩过的,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教他重礼仪、知风骨,他爹呢又是从小这样要求他的。所以他怎么可能对一个男子动情呢?


    可到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最后,他也终于是败在了蒋明橖的一颗真心上吧,所以才会留下这样一份礼物给蒋明橖,却又偏偏叮嘱曲云婉要等过了十年赶时间、蒋明橖若没有娶妻、哪怕有孩子,再给他。


    这说明,那时的曲兰颂自己也是不确定的,他不确定蒋明橖对他的爱到底能不能经得起十年生死的考验。】


    若不能,他便不打扰蒋明橖今后的生活。


    【我想,他生前没敢说完的那句话应该是,若是你十年后,无妻而有子,那时我纵是冒天下之大不违,也愿与你以夫妻的身份永结同心,全今生之情。】


    【可惜,蒋明橖等这句承诺等了一生,终于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得到了曲兰颂对自己的回应,也算是死而无憾。两人到了地下,终得以团圆。】


    光幕中显现出史书的文字书页。


    【镇南王蒋明橖,一生无妻无妾,无儿无女,唯有一夫,名曲兰颂。


    天网监察曲兰颂,孤寡一生,生前亦未有婚配后嗣,死后仅有一夫,名蒋明橖。】


    古古感慨,【世间最至死不渝的爱情,大概就是不管过去千万年也好,你我的名字始终在史书中紧紧相连,为世人传颂也好,被万世唾骂也罢,总归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这,大概就是蒋明橖和曲兰颂对彼此最真诚的告白。】


    【后来,我们的考古学家用仪器检测他二人合葬的棺木时,没在里面检查出他们的尸骨,商议再三决定开棺。可没想到,打开棺材,里面却只有二人的衣冠和少量的陪葬品,不见尸骨。】


    【那这二人的尸身真正葬于何处呢?】


    古古疑惑的语气将众人的心吊了起来,但也有人吓一跳,怎么还整开棺的?


    这后世的人怎么如此无礼?


    【后来结合历史啊,专家们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他二人暗地里被神昭大帝葬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至于葬在哪里,至今还没找到,也是历史未解之谜。】


    【有人觉得,这是神昭大帝刻意不想让别人知道,以免打扰他们安宁,明面上的衣冠冢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靶子。毕竟在古代,断袖之情确实会被世人嚼舌根。】


    【但也有人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表示唏嘘和动容,其中在那些陪葬品里,就有一件别人送给他二人的礼物最为耀眼,它诞生于那个时代的另一名人手下,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相信就算我不说,粉丝们也能猜到是那人是谁了吧。】


    古古笑眯眯的看着屏幕上的评论,但看了几秒发现没一个发表答案的。


    好吧,看来他只能自己揭秘了。


    【他就是大宸有名的大书法家——柳尚!】


    “谁?柳文使?!”光幕外的人也没想到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


    【天网的存在威胁到了太多人的利益,他们本以为这次泰山之行,背后针对之人是萧临渊这个皇帝,可万没想到,一波刺客涌来,一番声东击西后,要杀的人竟是曲兰颂?!


    原本围攻在萧临渊身边的人突然齐齐将刀头对准不知不觉落了单的曲兰颂,萧临渊率先察觉到不对,忙出声提醒。


    “曲兰颂,小心!他们是为你而来的。”


    话音未落,萧临渊亲自下阵,提着剑一路向曲兰颂方向杀去,所过之处,黑衣刺客皆身首异处。


    他动作利落,身边还有不少贴身保护他的人,自然不怕刺客围杀,可曲兰颂不同,他身边的帮手一个接一个倒下。


    不等萧临渊带人杀到他面前,曲兰颂被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暗箭射中,一箭正中后背。


    曲兰颂从前只是个文弱公子,后来为报仇藏身宫廷受了不少苦,身体更差,现在的一身武艺还是做了天网首领后与人打架打多了才会的,其实自身实力不算强。


    被这一箭射中,曲兰颂直接卸力,半边身子跪倒在地。


    萧临渊皱眉,再也顾不得堵在身边的刺客和自身,直接冲杀过去,他一边抵挡周围刺客的进攻,一边后退护住曲兰颂。


    “曲兰颂,你才是真的千万不容有失,不然等蒋明橖回来,朕要如何向他解释?”


    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半跪在地的曲兰颂此刻眼神已然有些恍惚,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在想明白自身为何出现这些状况之后,他垂着的头,脸上无力的扬起一抹惨笑。


    “臣怕是……等不到他了。”


    “什么?”


    萧临渊隐隐听到他的低语,以为自己听错了,疑心的回头看去,只见曲兰颂身体一软正好倒在地上的一幕。


    在看见对方昏昏沉沉倒地时,萧临渊意识不妙,忙上前,“曲兰颂,朕的监察使,大名鼎鼎的天网之首可不能倒在这一场小小的刺杀里面。”


    “曲兰颂?”


    萧临渊拔下曲兰颂背上的毒箭,准备尝试将毒血吸出来的时候,曲兰颂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不同意让萧临渊为自己涉险。


    余光瞥见箭头上那一抹如烟霞的紫时,他心中已经有数,摇摇头:“不必劳陛下费心了,臣知道这是什么毒。”


    “你怎知的?”


    “西日尽,沾此毒者皆活不过一天。”曲兰颂估摸着以自己的身体,算算时间,他苦笑,“最多还有两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


    “无药可解,不必白费力气了。”


    萧临渊如何能信他这丧气话言,语气低沉,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的将他扶起背在背上,准备突围。


    “不试试你怎知此毒无药可解?等回京,自有百里疾替你想解毒之法,不用你一个外行人瞎操心。”


    曲兰颂没有动作,语气甚是平静,“西日尽,本是臣求百里神医研制出来的,他那里现在有没有解药,臣自然是清楚的。”


    他说完,感觉到背着他的萧临渊身体一僵。


    萧临渊缓缓扭头看曲兰颂,像是在分辨他是不是在说的假话,可看到曲兰颂仍是在笑,慢慢的,他表情中带上某种压抑。


    “这毒臣本是想拿来对付一些不愿意吐露出真话的犯人的,中毒者先是头晕目眩,然后体会到全身如针扎般的痛苦,若一日之内得不到解药,便会复发而死。”


    “臣前些时候才从百里神医那里得知,此毒研制成功了,可没想,第一个用上这毒的,竟是我自己。”


    萧临渊手指攥紧,也意识到一件事情。


    “百里疾身边有他们的人。”


    曲兰颂笑着没有说话,嘴角的苦意展露无疑。


    “百里神医当时还说,此毒甚烈,怕是到了今天他也还没研制出解药,让我小心点用。”


    可到头来啊,最先死于此毒的是他。


    曲兰颂平静的说完,却并不见一点惧怕,“臣希望陛下不要告诉百里神医臣的死因,只说臣是死于刺客毒箭便好,不然,他怕是一生都会有愧吧。”


    从自愿成为天网之首时,他其实就不期望自己最后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但这是他愿意的,比起一个普普通通的内监,曲兰颂更愿意去做天网之首,还能更大的实现一点自己的价值。


    纵使成了内监,曲家不在,他也还是曲兰颂啊。


    可他不想让自己的死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影响,他死都死了,也不是百里疾的错,平白无故还要劳人内疚一场,曲兰颂才是真的要感到愧疚了。


    “曲兰颂!”


    萧临渊显然也没想到,对方此刻遭受的危机,起因竟是在他自己,又气又恨又无奈,忍不住说道:“你说你好端端的,要他制什么毒?!”


    “走!”


    萧临渊再不与他啰嗦,将人背在背上加快速度冲破周围人的包围,“那百里疾能制毒,自然就能研究出解药!起因在他,最后当然他也能解决这毒!”


    “他必然能救你!!”


    萧临渊说的肯定,却也是赌一口气在,可曲兰颂并不抱希望。


    身受此毒的他,最能体会到这毒发作起来的厉害。


    他此刻已慢慢开始感觉到全身好似有针在缓缓的扎穿皮肤,只等再过一段时间,那无形中的针就将刺穿他的内脏,一寸寸、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体里扎的更深。


    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


    曲兰颂却还有心思想,这毒当真有效,也不枉他特地排队找百里疾等了足足有半天时间。


    萧临渊背着曲兰颂,一路冲下泰山,快马加鞭赶回京都。


    却在刚好到达京都城外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


    映照着金色的夕阳,那一片铁骑中高高扬起的蒋家军旗在尘烟中飘荡,一袭金甲的将军骑着乌黑战马奔在最前头,手持战戟,好似踏破云霞而来,雄姿勃发,金戈铁马之气势冲云霄。


    而他之所以这么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正奔着自己的心爱之人而来。


    “兰颂!!曲兰颂!!”


    隔了数十丈远,马上的二人听到了风中男子扯着嗓子的嘶喊。


    人未至,声先闻。


    “曲兰颂!你敢死!老子明天就挖了你祖坟!!”


    “鞭尸!掘墓!”


    “让你死后都不得安宁!!!”


    萧临渊听完,扑哧一笑,轻声的对身后似已陷入晕迷中的人说:“听见了吗,曲兰颂?你若真敢出事,我可不会拦着蒋明橖,我自己还怕这厮掀了我的皇宫呢。”


    不知是蒋明橖的声音太凶,还是萧临渊的贴耳警告起了作用,曲兰颂幽幽转醒。


    他虚弱的伏在萧临渊背上,脸色苍白,浑身疼的几乎没有力气说话,却仍想睁眼再看看那个一言不合又要挖自家祖坟的家伙。


    “这话,都说了几十遍了。”


    “这莽夫……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说话?”


    萧临渊看着一马当先朝他们冲来的将军越来越近,一边回道,“你也知道他说话不好听,得罪的人也多,将来若无你帮他,怕是他日后终会成众矢之的。”


    曲兰颂虚弱的笑了一声,双臂无力的垂落在萧临渊肩前,“不会的……陛下是圣明之君,不会让他落得这般下场的。”


    “若是有一天,他发起疯来,也请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他计较。”


    “臣也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只是,临了,怕是辜负陛下好意了。”


    曲兰颂说完,语气中好像还带着释然。


    蒋明橖已近在眼前,不等马停稳,直接一个翻身从马上下来。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从萧临渊口中溢出,生死啊,不过短短一瞬间。


    他翻身下马,将曲兰颂从马背上抱下来,蒋明樘看着面前似连意识已快要涣散的人,不敢置信。


    他不过就是出京打了场仗,不过就是出去打了场仗!


    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兰颂……曲兰颂……”


    “你睁开眼,你再看我一眼啊!”


    蒋明橖颤抖着想要上前接过曲兰颂,可在手臂快要碰到曲兰颂之时,又僵在了半空中抖个不停。


    他随身杀敌的那一柄战戟足有百斤,在过去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再重的重量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可此刻却像重若泰山一样,从他的手中滑下狠狠砸在地面。


    萧临渊抬头看了眼金灿灿的落日,粉红的云霞浮在天边停留不去,好像在竭力想要挽留住这一抹残阳。


    西山尽,日落西山残阳尽。


    日落日有出,人去人不在。


    蒋明橖眼泪无声的一串串滑下,也像在挽留曲兰颂最后那一分一秒都在流逝去的生命一样。


    时光和生命,是世间任谁都抓不住的东西。


    萧临渊将曲兰颂交给蒋明橖手中,带着周围众人后退一里,一直走到再也看不到那两人身影的地方为止。


    他给了二人最后的安静独处时光。


    蒋明橖拥住曲兰颂,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叫醒那个即将进入沉眠的人。


    曲兰颂先是安慰他不要哭,也反嘲笑回来说:“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你哭成这样子过,怎么如今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还哭成这样……”


    “丢不丢人……”


    蒋明橖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七尺男儿此刻已崩溃的泣不成声,口中仍是倔强:“曲兰颂,要不是你!我至于这么丢人吗?你得赔,你得补偿我!”


    “没听哪个大将军哭得这么惨过,我要贻笑大方了,你曲兰颂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蒋明橖嚎着,说出的话却险些将曲兰颂这个在场唯一的人逗笑。


    “怎么还变成我的错了……”


    他头疼又无奈。


    “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谁叫你乱来的!你有什么事就不能等我回来吗!”蒋明橖不依不饶,胡搅蛮缠,蛮横的将这黑锅扣在了曲兰颂头上。


    曲兰颂虚弱的笑着,可笑着笑着,他侧躺在蒋明橖怀中的眼角却溢出一滴泪来,也不知是蒋明橖脸上流下的泪,还是他自己眼中流出的水。


    “蒋明橖,我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着。”


    蒋明橖愤声大喊,“我就不听!我凭啥听你的!你都要死了,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做梦!!”


    说完,热泪又是倾洒而下。


    他爱曲兰颂,可自己所爱之人马上就要死了,他凭什么要听从他的遗言?


    就凭对方心里没有他,自己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可去他的见鬼的遗言吧!


    “曲兰颂,我发誓要挖你家祖坟,掘你爹的墓!我要你曲家全族不得安宁!”


    “兰颂啊!”


    感受到怀里之人气息越来越微弱,蒋明橖明明说着最狠的话,却是语气越凶,眼泪也随之流的越猛。


    曲兰颂被他吵的皱眉,勉力睁开眼,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来不及安慰对方,只得撑起全身的力气捡重要的说。


    “蒋明橖,我死后,将我从曲家族谱除名,我有负父亲教导,满手血污阴暗,一身罪孽入了黄泉洗也洗不清,我不想叫世人知道,他有我这样一个儿子。”


    他竭力抓住蒋明橖的手,唇边是干涸凝固的黑红血液,到了这一步,他已不再吐血,整个人就像是回光返照。


    他看着蒋明橖的眼睛是清明的,一如当年蒋明橖初见时。


    那年,君若枝上白雪,清冷孤傲不染凡尘,看的久了,不知何时就走入了他的心里,从此,再也容不下旁人。


    “二愿…”


    “蒋明橖,我愿你战无不胜,逢战必赢,你是大宸战神,是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你要助陛下扫平疆场,一统天下,为这世间带来长久的和平,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你注定光辉而灿烂,留名青史,实不该为了一个我而背负万世骂名。


    曲兰颂的眼睛慢慢闭起,浑身的力气也渐渐消散。


    在蒋明橖发疯似的崩溃痛哭和哀嚎声中,留下他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一句话。


    “蒋明橖,若是……来生,我们再续前缘。”


    “若是什么?若是什么?!曲兰颂,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蒋明樘发了疯般的追问,“你再说一遍啊,曲兰颂!!”


    “你给我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若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曲兰颂,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实现你这些愿望了!你给我醒过来,听到了没有?!”


    “本将军凭什么要听你这些没用的话,本将军才不听你的!”


    哭喊到最后,蒋明橖嗓子都哑了,千言万语最后还是骂回了最初的一句。


    蒋明橖声嘶力竭,抱着曲兰颂的尸体躺倒在地上,眼中空洞死寂,口中还是一遍遍说着,“曲兰颂,本将军发誓要挖你家祖坟!我要把你家先祖的尸体都刨出来,鞭尸!!”


    “我要你做鬼都安宁不了。”


    骂到最后,彻底没有力气再骂,蒋明橖开始抱着怀中之人已经冷却的身体开始哭,哭得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太阳从地平线上消失,残阳不在,黑夜送别大宸第一任天网之首的生,也为相拥着躺在林中的二人覆上绝望的黑纱。】


    “确定没搞错人?那家伙怎么可能送他们礼?!”


    不怪有朝臣惊讶,实在是知道柳尚为人的,就不可能觉得他还能对曲兰颂他们的不齿之情心生感动的,不破口大骂就不错了。


    古古笑着说。


    【柳尚这个人呢,最大的优点是文采不凡,最大的缺点也是这个,他就是文采太超然了一点儿,所以总免不了有些恃才傲物。】


    【他读书非常厉害,传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光如此,他的那一手书法才是写的最妙的,堪称当世一绝!】


    柳府,站在自家庭院里的中年男人摸着自己乌黑柔顺的长须,对光幕中人的夸赞满意的点头。


    对,没错!


    他柳尚就是这么厉害!自己肯定是青史留名了!


    【可惜啊,此人性格上就显得有些古板和不知变通了,简单来说,就是只知道舞文弄墨,不通人情世故,不然也不会一直不得景德帝重用,当了十几年小小的掌书使。】


    “什么不得重用?!胡说八道!”


    柳尚不服,他怎么就通不人情世故了?


    他哪里不得重用了?!


    后世小辈,满口荒唐言。


    却听光幕中人话风一转,又是说道。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蒋明橖和曲兰颂违背世俗举行大婚后,所有人都对他们感到不齿时,偏柳尚没有说闲话,反而做了个十分反常的行为。】


    【他不知从哪儿寻了块上好的碧玉,这玉哪怕在夜里还能发出莹莹绿光,足有成人巴掌大。然后,他就用这玉雕刻出了一株兰花和橖木相依的玉雕,雕刻的活灵活现,十分漂亮。】


    【然后他进宫将这玉雕交给神昭大帝,意思是想要让他将这玉送入蒋明橖和曲兰颂的墓里,算作他给二人的新婚贺礼。】


    【就是因他用这块绝世之玉打造的兰橖花木玉雕太过惊艳世人,可以说是举世难寻,所以后来逐渐开始有人称蒋明橖和曲兰颂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为“兰橖之约”,这块玉也名“兰橖之玉”。】


    【在此之前,世人都以为这位柳文使只是读书厉害,却没想,他那一手玉雕功夫也是深藏不露。】


    说完,古古就在屏幕上放出了这块玉的照片。


    只见照片上,通体碧绿的兰花和橖木相交缠着,兰花枝蔓柔美,晶莹剔透,似有水光流动,花枝上的条纹清晰可见,轻轻的缠绕着那棵碧绿的橖木,花心正对着橖树方向,而橖木本是树,沉默而厚重,此刻却有一枝细嫩的枝叶与兰花的花瓣相连在一起,好像生有灵智,笨拙而柔情的与兰花像一对正在牵手的恋人,亲密而缠绵。


    这玉确实雕刻的不错,玉质也是上乘。


    不少人看着图片赞叹,但唯有柳尚越看那块玉越眼熟。


    等等!


    “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啊!我怎会拿来随便刻成一尊玉件儿送人?!”


    柳尚震惊,柳尚不敢置信。


    未来的他怎会如此糊涂,那玉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古古展示完玉的照片后,继续说道。


    【镇南王死后,他的王位由他的弟弟继承,可传两代。


    而曲云婉呢,曲家冤情被平反后,她虽然恢复了曲家二小姐的身份,但她始终以蒋明兰这个名字生活着,嫁给了蒋明橖的义弟——朱致旻。】


    【她一生过得很幸福,纵使幼时受过一段时间流浪的苦,可最后在她的两位兄长和养父母的照顾下,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纵使蒋明橖和曲兰颂不在了,她嫁给她的丈夫后,她丈夫对她很好,一生也没有别的女子,只她一位妻子,两个还育有两子一女,白头到老,恩爱非常。


    据说,她和她丈夫死的时候,还是一起含着笑离开这世间,享年八十九岁。】


    古古一口气说完,歇了口气收拾好情绪,认真且严肃的宣布道。


    【好了,兰橖之约的故事就是这样,下面来看一下有关这二人的历史记录片。】


    “孽畜啊!!”


    感觉到自己眼前又在发黑,景德帝赶忙拼命压着火气,生怕自己被气出个好歹来。


    “来人!把他给孤拖远点儿!孤不想见到他!!”


    二皇子闻言,不用等人来拖他,自己就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一步一步走到景德帝看不到的位置,在殿墙外的宫道上重新跪了下来。


    此处人来人往,过路的宫人们都能看到被罚跪在殿外宫道上的二皇子,有人小声议论,也有人心里畏惧,路过时加快步伐匆匆跑了。


    他们生怕被二皇子盯上,毕竟这位可是连自己亲侄子侄女都能残忍杀害的人。


    【此事不止在当时引起很大轰动,在后世也是常常叫人觉得残忍、可怖,惹人非议。二皇子萧恒从初登基时名声就不好,此后做出的种种言行更是一路朝着暴君的方向突飞猛进,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宸在他手中险些亡国的起因是从萧恒登基三个月后开始的。那时,他刚处置完太子一党,杀的朝中众人人心惶惶,在一天的朝会上,他突然宣布说要发兵攻打西宇,并且是发兵二十万,御驾亲征,望臣民鼎力支持。】


    二十万?御驾亲征?


    这……似乎并不会成为导致大宸有亡国的风险吧?


    但西宇不过个弹丸小国,用这么多的兵力去打,真真就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朝中众臣无不在心里估算着两国的国力,得出的结论是,纵使‘二皇子’真要发兵打这场仗,当时的大宸还是打的起的。


    所以,为什么起因是在这里?


    古古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笑的神秘。


    【在此主播需要说明一下,当时萧恒刚登基,大宸的国力是还可以的,不说百姓人人生活富足,但至少国家安定,大多数人还能混个温饱。


    而西宇呢,不过是当时大宸的一个附属国,整个国家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十万,萧恒二十万人打一个西宇那还不是稳操胜券?】


    【当时朝中不是没人觉得萧恒此举太过兴师动众,颇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是人都怕死啊,特别是在明知道他们的君王是个残忍好杀的性子后,更没人敢触萧恒霉头,生怕自己劝谏的话还没说出口,下一秒就被人拖下去杀了。】


    【无人敢劝,劝也没用。他们只当萧恒之所以要御驾亲征,是初登基想要树立威严,但怕是让全天下人都想不到,萧恒御驾亲征这件事上,重点却是在他的后半句话上,‘望臣民鼎力支持’。】


    古古笑眯了眼睛,一字一顿的强调那几字。


    【怎么个鼎力支持法儿呢?又是要谁来支持呢?这才是这场战事的背后目的。】


    “什么意思?”


    “莫不是他亲征这件事上还有变故?”


    茶楼里,几人相互疑惑的看了看。


    谢二摇了摇了手中的酒杯,无声一笑,“咱们这位二皇子啊,可不是个蠢人。”


    恰是他说完,众人只听头顶的光幕传来声音。


    【在当时,萧恒御驾亲征的事情定下来后,紧接着到了战前准备的阶段。可等到此时众人才发现,萧恒一心想要打仗,但国库里的银钱却暂时全被拿去修缮景德帝的陵墓了。】


    【这下好,都快打仗了才发现一文钱没有。那这仗可怎么打?】


    【当时登基为帝的萧恒不管,这仗他就要打!没钱?那就你们做臣子的想办法去,关他什么事?】


    【但他耍起横的同时,又不忘放出诱饵。】


    【他言明,待此战后,于此战有功者,封赏加倍。捐献军资钱粮者,待此战胜后,一应由国库双倍奉还;杀敌有功者,以双倍军功封王封将。】


    【于是忽,在这天大的好处诱惑下,无数人心动了,更是有不少达官显贵开始群策群力,有钱捐钱、有粮捐粮,更有不少人将家中的优秀子弟送来想要在战场上捞功的。】


    古古说的摇头晃脑,声音徐徐,脸上的笑意却明显的更加古怪和意味深长。


    【这场被人看成是新帝立威的必胜之战,所有参与投资的人都兴奋的等着战后收获不斐的果实。】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场新帝登基的第一战,萧恒真正要对付的敌人并不是所谓的附属国西宇,而是……大宸里势力庞大关系错综复杂的世家大族。】


    “什么?!!”


    光幕下,无数人惊叫出声,有人好险没跳脚。


    “什么叫敌人是世族?!”


    “我们何曾与他为敌了?!这厮莫不是有病?!”


    不少人惊讶,更有不少世家人看了,深觉若不是这光幕里的后世之人历史没学好,就是这大宸的二皇子萧恒当真脑子有疾!


    他们中虽然也有不少人在朝为官,参与夺嫡,但那萧恒不都当上皇帝了吗?还来找他们不痛快干什么?


    世家千千万,有时候你动了一家,势必要牵动另一家的利益。


    牵一发而动全身。从大宸开国初期,上位的帝王无不都是对他们这股庞大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力求和谐共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闹得个鱼死网破。


    如果萧恒真正想对付的人是他们,那这场战争里……他都对他们做了什么?


    最坏的结果其实有人在心里已经想到,却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想错了。


    龟壳配蛇尾,这不就是玄武吗?


    这下有切茜娅感知,龟灵圣母出手,长耳定光仙别想带走六魂幡。


    如此,万仙阵成。


    至于她这个孔雀嘛,五色神光可收尽法宝,到时候让真孔宣在战场上只管收宝贝,吸引全部火力。


    她则是趁机搞回那诛仙剑,再由通天教主重布诛仙阵。


    有六魂幡诅咒圣人,再有诛仙阵配合,通天以一敌四就变为可能。


    这回怎么也能五五开吧?


    圣人忙起来,那战场就是她的主场了。


    混元伞、落宝金钱、混元金斗,准备开工!


    第 143 章   143-圣人大战,全面收割(含营养液加更90w+)


    三件法宝,那就是三个麻袋一起装宝贝。


    苏芙心想,那按照原来和神衍商定的收费方式,按个数收费,就有些不合算了。


    毕竟这次可是阐教和截教两教大战,宝贝多得数不胜数。


    她这手续费得给出去多少?这可不行。


    苏芙直接喊神衍:“有没有按照空间计费的租赁服务啊?”


    “阿兄,这些年明橖阿兄待我很好,整个蒋家上下也对我很好。”


    蒋家并没有隐瞒她的身世,这么多年也始终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她很感激。


    曲云婉看出曲兰颂面对自己时的无措和笑容里的不自然,她对曲兰颂近些年来的狠厉手段有所耳闻,明白对方在担心和害怕什么,心里却只有心疼。


    那是她亲生兄长啊!


    曲兰颂点头:“嗯,为兄知道,你在蒋家我很放心。”


    “那阿兄知道明橖阿兄为何对我这般好吗?”


    曲兰颂沉默,轻轻移开视线,不敢去看少女的眼睛。


    “当年我被他找到时,正在乞丐窝里被一堆孩子欺负,差点饿死之时,是他及时出现把我带回了蒋家。”


    这么多年了,幼时对方满身风霜的出现在她面前,把她抱回家的画面还清晰的印在脑海中,不敢忘,也忘不掉。


    “蒋明兰,我现在的这个名字是他取的。那年他二十二岁,把我带回来时,天上正好下着大雪,他就在雪地里整整跪了一天才让爹娘松口,把我留在蒋家。”


    曲云婉声音平静,没有怨忿,没有不满,有的只是庆幸。当年她爹娘也对留下她这件事几经犹豫,但最后到底是不忍再看她流落在外,所以冒险将她留了下来。


    曲兰颂只知道是蒋明樘救了自己妹妹,却不知当年细节,是他欠蒋明樘的。


    “当年阿爹还问他,为何要执意留下我?难道就不怕给全家招来祸事吗?”


    “阿兄猜明橖阿兄是如何答的?”小姑娘眼珠一转,俏生生的看向曲兰颂。


    后者心底一虚,面上的表情也略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去嗡声嗡气的说了句,“不知。”


    少女柔和缓慢的声调响起。


    “他说,因为我是阿兄唯一的妹妹,是你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咱们父亲为官清明,一生为国为民,最后却落得个党争失败自刎的下场。如今,哪怕赌上所有,他也要救我。甚至,被逐出家门时也在所不惜。”


    曲云颂顿住,更加沉默。


    蒋明樘的第一个理由是为曲兰颂,不为任何别的。


    曲云婉没有侧头去看别扭的兄长,天边的云彩如仙女的锦织轻柔飘逸,游龙化凤,她的眼前好像还浮现着多年前记忆中的那幕。


    从前桀骜不驯的青年满目沧桑和悲凉,不惜长跪雪里也要救下她,漫天的飞雪罩了男子满头,满身,可他依然跪的笔直,眼中的雪埋不掉的倔强。而那时,小小的她正因身体虚弱只能被仆人捂着厚被无能为力的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


    “那时年纪尚小,还不懂什么,如今思来,方知情深……”


    曲云婉悠悠的叹气,看向曲兰颂,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轻柔且坚定。


    “阿兄,明橖兄长一直心慕你,哪怕是我这个妹妹亦有所不及。”


    曲兰颂先是一僵,而后整个人像是被定住。


    半晌,他抽出被曲云婉握在掌中的手,起身像是在逃避什么,只丢下一句,“下回阿兄得空了再来看你。”


    说完,不等曲云婉挽留,飞也似的离开了这方院落。


    蒋明橖等候在院外,像是替二人把风,又像是在等人。


    在转过身见到曲兰颂的那刻,四目相对,先前的尴尬好像又回来了。


    对视间,两人站在原地没动,蒋明橖手紧张的背在身后来回搓动,尴尬的说了句,“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


    曲兰颂点头,“嗯。”


    蒋明橖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曲兰颂神情看起来很镇定,哪怕知道有一个男人爱上了自己,神情也依然是如此平静。


    他疑惑的问蒋明橖,“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又看上我?你喜欢我何处?”


    考验来了,蒋明橖立马正经回复。


    “没有!我不讨厌你!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不讨厌了!”


    他结结巴巴的还想说什么,曲兰颂听懂他的潜意思,直接接话道。


    “也就是说,从前你确实是讨厌我的。”


    “啊?”


    这话也能这么说吗?


    蒋明橖懵了,反应过来想解释,但曲兰颂像是根本不想听,冷冷丢下一句。


    “既然讨厌我,那就讨厌我到底吧。我曲兰颂,根本不稀罕任何人的爱,尤其是你的。”


    蒋明橖愣愣的看着曲兰颂和自己错身而过,这一次,再没有阻拦。


    他立在正午的阳光下,曲兰颂的身影消失了很久,他的身体还依旧呆立的像块木头。


    不知多久过去,蒋明橖的身体微微弯下,背影不再挺直,好像在瞬间失去所有精气神儿,变得颓丧。】


    视频放完,古古的声音打断许多还沉浸在那段视频中未回过神来的人们。


    【在那之后,曲兰颂和蒋明橖决裂,有曲兰颂出现的地方,就不会有蒋明橖的身影出现,反之亦然。】


    【因为两人间关系降到冰点,一时间,有关他二人是断袖有私情的流言倒是少了很多。】


    【我猜啊,蒋明橖是以为他不喜欢自己,甚至可能是厌恶自己对他的感情,毕竟在当时,断袖之情真的是被人所不耻,曲兰颂一个出身名门、从小熟读经书的大家公子又怎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何况还是他这个从小跟自己作对的莽夫?】


    【类似于这样的想法,让蒋明橖很难不产生这种自卑的情绪,从而退避。】


    【可曲兰颂真的对他心无所感,一点儿喜欢都没有吗?】


    古古准备切视频的手一顿,好心给了个提醒。


    【接下来要看到的视频可能会很虐,所有观看这段视频的粉丝们请自备好纸巾,不然一会儿哭得形象全无可不怪我哦。】


    虐?纸巾?


    不懂什么意思。悠扬又略带伤感的古风曲调悠悠响起,光幕上浮现出一幅泛黄又色彩绚丽的古画。


    长长的卷轴上,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他身着黑白纯色束袖长袍,腰细腿长,头戴一顶墨蓝色内监官帽,三千长发都被收拢于高帽当中,雪白的脸上红唇微勾,却笑非所笑,看着那双内敛而又幽深的眸子,杀意和黑暗才是最直击人心的感受。


    男人洁白的左手上躺着一株快要枯萎的兰花,怏怏的没精打采,而他的右手持刀,刀收在刀鞘里,腰间别着染血的长鞭。


    他就站在阴暗长道出口,像是刚刑罚完某个犯人徐徐走出,面朝光明,背后的阴影却像巨兽张开深渊巨口择人而噬,从他的脚底蔓延出大片腥红,红中带着点点的白色兰花尸体,而画上的他仍然在笑。


    明暗交织,血腥的红与兰花的白形成强烈的冲击,让整幅画充满了一种破碎又割裂的视觉感受,画上人那笑容看久了,竟让人越来越心里发寒,又无端的觉得他的笑竟像是在哭。


    看着画上之人的那张熟悉的脸,这一刻,所有见过曲兰颂的人都沉默无言。


    “那真的是我们认识的兰颂公子吗?”


    “那是曲兰颂?他怎么变了这么多?”


    无数人质疑和不解的声音响起。


    光幕中古古的声音传来。


    【这是传世阁中留存的曲兰颂的画像,虽长相出众,但是不是觉得……他有违史书中所记载的那样芝兰玉树的高雅贵公子模样?】


    古古当然理解个中原因,画神画人美而有神,不是浪得虚名,更不会弄虚作假。


    【天网成立时间越久,世人对他的形容好像就只剩下阴狠毒辣,满手血腥。


    或许,满门被灭的血仇和无奈成为内监,曲兰颂真的在这经年累月的痛苦和绝望中被磨蚀的一点点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可谁又能说,自己在经历他这番变故后又能一如当初呢?】


    【后来的无数人啊都在感叹,如果当年曲家没有被灭,他的父亲亲人都尚在人世,他自己也没有因为报仇而不得已成为内监,一生都活在仇恨当中。那么,他大概也会如那个时代的许多世家公子一样,吟诗作赋,风雅无边,最后入朝为官,风光无限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平安而顺遂。】


    【可世事没有那么多如果。】


    多的是造化弄人和被命运无情捉弄的人。


    古古的语气低沉下来,光幕的画面也重新变回他的模样。


    【万幸的是,不管曲兰颂变成什么模样,哪怕世上所有人都忘了曾经那个芝兰玉树、清冷高雅的兰颂公子,蒋明橖也一如当初、从生到死的爱着他。】


    听到这个爱字,曲兰颂不由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有些难为情,但心底亦生波澜。


    他倒是没有在意主播说的死字,人生在世,谁不会死?


    所以他不过分关注这一点,只是那句从生到死,很难不入人的心里。


    【蒋明橖这个人啊,咱们先前就说过,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嘴硬,但他对曲兰颂也是真的好。】


    【据史官相墨在自己的随身散记中写到,这位蒋大将军平时因为嘴欠没少得罪人,但得罪最狠的还是天网首领曲兰颂,每每和曲兰颂见面,都要惹得对方呛他一句,有时甚至还要动手打起来。】


    这叫好?


    光幕底下一群人脑袋冒问号。


    古古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有些人是不是在想,蒋明橖这哪是喜欢曲兰颂啊,分明是看不惯他才对吧?】


    【但主播自己是个男人,正所谓男人才最了解男人。蒋明橖为什么放着别人不针对,偏有事没事儿就来气曲兰颂呢?】


    【嘿嘿,这恰巧是因为蒋明橖幼稚。】


    幼稚?


    蒋明橖的大脑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词的意思,站起来大骂光幕。


    “你才幼稚!本小爷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拿我和一稚童比?!”


    蒋明橖气得想上天把光幕中人打一顿,可惜他不能。


    古古接着调侃,【相信我们有些男同胞啊,在小时候就做过扯小女生辫子的事儿,更甚者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捉弄行为,但还是那句话,他为什么放着别人不捉弄,就单单要欺负他呢?】


    蒋明橖被这一句问住,他想起自己从前每每针对曲兰颂的行为,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古古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喜欢,所以欺负啊。】


    【这就像我刚说的,小孩子才总喜欢欺负让自己心生好感的人一样,他想要的是引起对方的注意,但可惜方法用错了,总显得有点儿幼稚又好笑。】


    【但可能蒋明橖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喜欢了一生,所以缺乏感情经验也是可以理解的。】


    确实挺好笑的,不少人经过主播的点拨也多少明白了一些蒋明橖那些幼稚行为背后的真实心理,只有蒋明橖莫名感觉羞耻,牵着马往树林更深处钻。


    没脸见人了,真的是一世英名全毁了!


    曲兰颂不自觉笑了一声,耳边听着光幕中人继续念叨。


    【没人能比蒋明橖的嘴还硬,可能他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曲兰颂而不自知,等到后来他终于意识到曲兰颂的重要后,又不肯直接说出来。


    所以他别扭了,总是隔三岔五的就爱找曲兰颂的茬儿。】


    【明面上他与曲兰颂不和,也是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保护曲兰颂。】


    【比如两人打着打着,曲兰颂的手上功夫越来越好,再比如曲兰颂多次遇险总能提前得知消息,从而做出防范,这还不都是因为,曲兰颂敌人次次总要找上蒋明橖这个‘明面上曲兰颂的死敌’进行合作,要对曲兰颂不利。


    但他可能没料到,蒋明橖这个男人口是心非起来有多严重,不光卖了他不说,还在曲兰颂应付不过来的时候,暗地里出手帮他杀自己的合作伙伴?】


    【哈哈,论不当人还数蒋明橖做的出众,那些笨到找他合作的人估计到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也真是倒霉催的。】


    这一刻,不少人乐了,哈哈大笑。


    接着古古语气渐低。


    【但瞒的再好,哪怕是曲兰颂这个当事人也被骗过去,但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这样的事情出的多了,总有聪明人发现猫腻。】


    接着光幕画面一转,是一段茶楼中众人正在议论着什么的画面。


    【视频中,几个身着布衣的路人正在低声交谈着。


    仔细听,其中一人探着脑袋,鬼鬼祟祟的说道:“你们听说了没,听说蒋大将军和一男人不清不楚的?还有人亲眼见到他们抱到一起的。”


    另一人哧笑,语气不屑,“什么男人,不就是一无根之人,你要说曲兰颂就说,何必拐弯抹角的,现在谁人还不知他二人苟且之事了?”


    “嘘!你不怕被天网的人听到啊!”


    “有什么好怕的,世人皆知的事,曲兰颂敢做还不敢认?”


    “听说他当年还是名传京都的才子呢,竟是个断袖?也是可笑,不知曲丞相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后悔生这个儿子。”


    “那蒋明橖还不是,放着大把的美人不选,专挑个不男不女的内监?怕不是就好这一口儿。”


    “嘿嘿,不过你还别说,那曲兰颂长得确实不错,要是个女人就好了。”


    “不过他俩不是不和吗,怎么还生出……私情……”


    无数的窃窃私语钻进楼上房间中人的耳朵里。


    蒋明橖一个大男人,此刻脸上已是一片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握紧拳头,转头对身后人道:“你等我下去打碎那些人的牙!”


    坐在桌子对面的人一身黑色锦衣,面白如玉,脸上无悲无喜,见蒋明橖快步要出去,声音不大的问。


    “你生气了?你生什么气?”


    蒋明橖沉着脸,咬着后槽牙,“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一群吃饱了撑的,只知道嚼舌根的人!”


    曲兰颂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依然淡定。


    “你现在这幅样子倒真像是被人说中心事、抓住把柄恼羞成怒,蒋明橖,你在气什么?”


    他的问题让蒋明橖的脚步彻底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曲兰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始终很安静,曲兰颂由一开始的不在乎,慢慢的在对方的沉默不语中感觉出什么。


    他抬头看着男人坚持不转过身来的背影,分不清对方是心虚不敢回头,还是因为别的。


    曲兰颂声音冷静的可怕,平静无波。


    “如果这就是今天你约我出来要说的事,那我该回去了,天网内还有事务要处理。”


    他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摆,好似没发现房间内另一人身体突然的僵硬。


    不慌不忙的开门,和蒋明橖擦肩而过的瞬间,曲兰颂留下一句。


    “今后若无事,你我私下不要再见了。”


    “曲兰颂!”人为?!


    所有人都惊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远在青州庭院中的青州史听到洪灾时脑中就不禁想到了什么,牙齿不自觉开始打颤,满目惊恐的看着光幕,生怕对方下一句话就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内容。


    可事实并不会因为他心生逃避而不说。


    光幕声音响起。


    【昭元四年,曲兰颂率天网部众亲卦青州,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查明这起洪涝的真相。】


    【青州锦江大坝决堤,一夜之间毁去半州城镇,原因竟是出在青州官府建造的豆腐渣工程上!】


    【据史书记载,当时的青州州史名叫方利生,此人出生名门,名字取得不错,在外装得一幅仁善好施为国为民的样子,可青州这一场洪灾之后,天网却在此人家中查抄出上千万官银!】


    【上千万啊!这是多少百姓的血汗钱!!】古古声量拔高,义愤填膺。


    【得是什么官儿才能积攒下这么多钱?!我就很想问一句,皇帝的私人财产有他这么多吗?国库有他这么富吗?


    神昭大帝为救青州这一场灾,前前后后共投进去差不多有上百万两白银还不止,据闻当时国库都差点儿被搬空,而这方利生竟然一人就贪了这么多!】


    【不止是他一个,青州这一场灾后,天网一共揪出朝中一百二十多名官员涉事其中,大到御史台九卿的方权,小到地方官吏。据记载,连当时的右相程始女婿也参与其中,这位仗着自己是当朝丞相的女婿的身份,贪的也不比那方利生少多少。】


    怎么还跟他们家扯上关系了?!


    光幕下突然被点名的右相眼皮一跳,手上差点拿不稳看戏的茶盏,浑浊的眼球一下子清明起来,再不敢大意的紧盯着光幕中人,同时不忘吩咐。


    “来人!叫姑婿入府一见。”


    九卿之一的方权正在自己家中痛骂这个远房族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初我就警告过他,他死活不改!现在倒好,这把火怕是要烧我身上来了!”


    他心里明白,若是此事天下人不知景德帝还能高抬贵手放他们家一码,但现在这情况,怕是自己这个官儿怕是要做到头了。


    【随着天网调查的越来越深,世人这才知方利生最早开始贪污朝庭拔下来的钱是从景德三十二年起的,其中就包括每年用来修缮大坝的钱,以及很多用来修城、还有地方守军的粮响。整整十几年啊,也怪不得能贪这么多!】


    【尽管调查出的涉案人员是一个比一个身份高,但这又怎么样呢?】


    古古暗含得意,又带着某种痛快。


    【都说法不责众,当时还有人觉得涉案官员这么多,说出去是朝庭颜面无光,连皇帝的威信都要全无。可神昭大帝才不这样想,你犯错,凭什么他要觉得丢脸?】


    古古摊手,说出的话既辛辣又直白,呛的不少人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不过是那些达官贵族自己怕死,要面子。说法不责众也只是因为,涉案人员之间有着斩不断的关系,或是亲族、或是利益往来。所有深陷其中的人就像一棵深深纠缠在一起的参天大树,经年的放纵让这些人凝结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但这股力量,在神昭大帝面前,都是浮云!】古古语气冰冷,面带冷笑。


    他看到屏幕上许多头顶着不认识的名字的粉丝在快速刷着什么,其中也掺杂着一两个熟悉的名字,他们或是叫嚣着萧临渊不敢杀他们的话、或是迂回说该轻罚。


    古古心想,既然粉丝要玩儿,他当然得配合,于是脸色更加冰冷,说出的话也像能冻得死个人。


    【有句话说的好,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你们是不是觉得,家族流传百年甚至千年很了不起啊?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不敢动你们了?】


    光幕下,古古问完,一群聚集在豪华庭院中正在宴饮的世家贵族们哈哈大笑,更有一人装着谦虚举杯向光幕遥遥一敬。


    “非是吾自傲,而是吾季氏若无大错,陛下又能奈我何呢?”


    毕竟他一族便手握一地之经济命脉,连同当地的大半土地也是他们家的,轻易景德帝还真不敢动他们。


    一旦他们家倒了,对当地百姓的生活也是一种打击。


    这人之前发言过了,所以古古是看不见他的回复的。


    但古古也不需要有人回复,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带着抹古怪又自豪的笑,自顾自说:


    【在这儿,请粉丝朋友们容许我临时给你们普及一个名词的概念。】


    【之前主播说过,大宸是我国历史第一个大一统王朝,而开创这一王朝的人正是神昭大帝。】


    【那什么叫大一统呢?】


    古古语带笑意,慢悠悠解释。


    【往大了说,就是天下只有一个国家——大宸!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是大宸的子民,所有人说着同样的语言,遵从同一法律,书写着同样的文字,这个国家、这片大地只有一个王!】


    【书同文,车同轨,同货币、同人种,统一度量横,大宸之上,皆为国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享有安居乐业的权利,法律赋予他们平等,赋予他们生而为人拥有追求一切的权利!】


    【权贵者不再生而高贵,也有一朝踏错跌入泥潭之日;生而贫贱者,也有富贵登顶之时。


    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是人类种族思想飞跃之时,也是人类文明朝前迈进一大步的阶段。】


    【他所赋予人们的远不止这些眼睛看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对于人权思想的解放。


    他一生所行都好像在告诉所有人,不管你生来如何,你来到这世上,都该拥有追求一切的权利,不管是幸福、快乐、权势、地位、财富,凡人所能拥有的种种,你也有拥有的权利,只要你肯付出,只要你敢拼搏,这些都可以拥有,没有人有权利对你说不。】


    随着古古一句更甚一句的激昂演说,光幕下,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刻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像是忘记了周围一切,只是定定的看着头顶的光幕。


    不知为何,这一刻,许多人眼中掉下泪来。


    “爹爹,你怎么哭了?”


    田地里,身着破布衣皮肤黢黑的小男孩拽着自家父亲的衣角,手里还拿着一块又干又硬的半块面饼,那男孩一天的食物。


    而他的父亲闻言回神,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苍老的面容上堆满笑意又满是生活的苦意,低声叹气,喃喃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啊……”


    天底下,不知多少人默默落下泪来而不自知。


    【这位在当时被子民们奉为神的君主,他是他们唯一的王,也是永远的王。】


    【这位王,其名——萧临渊!】


    【这位首个开创大一统王朝的君主,他的思想也影响了后世千百代人。乃至如今,我们人人都知道的一句,只要是我国人民,不管你来自哪族,都是兄弟姐妹;只要你站在我国的疆土之上,就不容任何外来者伤害你!一国万家,是无数人之一国,也是无数人之一家。】


    古古笑着,挺直脊背,眼底满是自豪。


    【我们好像继承了来自祖先们的某种意志,从血脉里,从基因上,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我们是一国的人,彼此都是自己的同胞。】


    【功彰烈烈,神德昭彰,盖三皇五帝,后世无可及也,这位被后世千百年来称为旷世传奇的君主啊,你以为,他凭什么担得起神昭大帝这四个字?】


    【所谓世家的骄傲、强大,你觉得在这样一位君王面前,算什么东西?】


    古古冷嘲,一句话惊醒了不少还失神中的人。


    有人回过神来就与古古对骂,有些人是头一次发言的能被古古看到文字,但有的今天的发言机会已经用过了,说的话就不能转换成文字出现在光幕上了。


    古古看到有粉丝不服,甚至在骂自己。


    他也明白,这是粉丝玩角色扮演上头了,他积极配合,还给了理由解释。


    【世家之所以强,不就是强在底蕴二字上吗?神昭大帝统治期间,你们的土地被收归国有,更是免费开办学堂让天下所有的贫苦人民都能读书考官,掌握权势的不再只有你们,能读书识字的也不再只有你们,甚至被你们垄断的土地都没有了,你们拿什么来继续压迫百姓?】


    古古笑了,笑容灿烂又恶劣。


    【醒醒吧,你们的反抗在神昭大帝面前,不值一提。


    人民在进步,凡所有挡,皆会化作神昭大帝碾灭在历史中的尘埃,死得没有一点儿价值。历史不会你们的名字,毕竟,谁要记得一个顽固又阻碍国家发展的人的名字啊?】


    看着光幕上骂自己的话,古古笑得更猖狂和大声了。


    这笑声差点气疯大宸不少世家中人。


    “萧临渊!你该死!”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疯狂的想冲进皇宫,杀了那个还未成长起来的‘神昭大帝’。


    毕竟,若无他,就不会有今天他们被群嘲的一幕,更不会有被后世之人唾弃的一天。


    谢二听到头顶的笑声虽然自己脸上也笑,但笑完又忍不住替皇宫里那位头疼儿,这下,怕是更多的人要杀萧临渊了吧。


    古古半点不带怕的,一方面是他并未把粉丝们演戏时说的话放在心上。


    另一方面,古古坦然无比的承认,自己就是神昭大帝的脑残粉,不服你来打我呀。


    笑完,古古懒得理演的投入的粉丝们,径直说回正题。


    【青州之案,神昭大帝也不负其名,力排众议,将所有人等论罪处刑,半数官员被曲兰颂就地斩杀,还有一半儿被抄家,财产全部充公,举家流放去青州修坝,还有少数罪责轻的就罚钱用在建设青州上。


    其中,不说那右相女婿和九卿之一的御史被处刑,就是右相程始也因这层亲属关系,连带着被神昭大帝罚跪在宫门前整整一天,停职半年,事后带头捐了半数家财用来重建青州,此事才算作罢。】


    听到这儿,右相重重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并没有因头脑发热就搅和在此案里面。


    不过,他心里已经在思索为自己女儿换个更好的夫婿了,只想着怎么劝女儿休夫了。


    【那段时间,天网真可谓是杀得人头滚滚,牢中人满为患,所到之处众人无不避如蛇蝎,尤其是见了曲兰颂,更有不少人掉头就跑。】


    【法不责众?这句话在神昭大帝这里并不成立。】


    【在收到曲兰颂查到的人员名单后,他直接下令让曲兰颂依法对这些人处置,无论是谁来求情都没用。


    加上同一年的官盐案,刹时,整个朝堂几乎空了一半儿,而青州更是从上到下所有官员都来了个大换血,那段时间,青州的风里好像都带着股血味儿。


    自此之后,天下无人不惧天网,更无人不知曲兰颂。】


    【并在那之后,大宸更是有了一个明文规定,凡修桥者,担此工程的官员都要先带着百斤重的东西从桥上走过百遍,桥过而不塌的,新桥才算建成;


    新城初建,城楼下巨木轰击城墙,官员在上面待够三天而墙不倒,新城才算建成;


    而凡是治下有河坝者,州府官员必须世代定居在坝下,也就是说,如果桥断了、城倒了、大坝决堤了,头一个死的肯定就是那些当官的,如此一来,就问还有没有人敢在建造这些工程上放水的?】


    古古笑的开怀,大宸不少官员确实脸都绿了。


    【谁要敢贪这些钱,那就是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不得不说,神昭大帝这一招真的很有效果,从那以后,还从来没听说大宸建的东西轻易就被毁坏了的,哪怕是屹立百年也不倒。】


    【而敢一举荡清青州官员的曲兰颂,虽然在此之后多了个活阎王的称呼,但也被青州人员世代视为守护神。】


    【现在,下面主播就给大家看看这位名震千古的玉面监察、天网首领到底长什么样儿。】


    蒋明橖回神,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腕。


    “还有事?”


    曲兰颂看着蒋明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中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而蒋明橖此刻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的眼中带着控制不住的慌张、甚至还有一点惶恐。


    他不知道曲兰颂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就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张了张嘴,足足过去几秒也没有问出心底的话来。


    两人对视半响,还是蒋明橖先败下阵来,他微垂下头,声音闷闷的说:“我今天叫你来,是婉婉说她想见你。”


    曲兰颂呼吸一乱,是很细微的变化,哪怕他此刻表情不变,但光幕外的人还是看出他此刻的心绪有了起伏。


    蒋明橖依旧低着头,语气发闷。


    “你不要拒绝她。”


    “兰颂,哪怕在外人眼里你再不堪,她仍然全心全意的只把你当成亲兄长。”


    “她想见你,想了很久,你别躲着她。”


    “你没有什么不好。你是她最爱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终于,在为曲云婉说好话到最后,像是一时说顺嘴了,又像是多年憋在心里再也压抑不住,一个大意就这么从蒋明橖嘴里溜了出来。


    蒋明橖也是在看到曲兰颂半是惊诧半是意外的眼神中,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震惊的瞪大眼睛,同样满脸惊诧,想捂嘴可说出的话却不会被收回。


    于是,站在房间门口的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彼此无声的看了对方许久,还是曲兰颂先扭过头去。


    他一把拉开房门,冷淡的丢下一句。


    “走吧。”


    蒋明橖伸手,想要解释什么,可表情从纠结到认命,最后只得无奈的闭嘴跟在曲兰颂身后。


    好在蒋明橖虽一语惊人,但也算表明了曲云婉的心意,顺带,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曲兰颂来到蒋家后院,静静的看着坐在院中晒着太阳的少女。


    曲云婉已经成了蒋家三小姐,少女穿着明黄色裙裳,明媚动人,宛如春天里的蝴蝶,娇俏可爱,她正跟一群侍女说笑着什么,瞑瞑中好似感应到什么,转头,看见站在廊下身量瘦长的男子。


    曲云婉愣愣的站起身,刹那间,眼圈儿就快速泛起了红。


    她颤声叫了句,“阿兄……”


    蒋明橖挥手,院中伺候的侍女快速退去。


    曲云婉泪眼婆娑的飞扑进曲兰颂怀里,一声声叫着“阿兄”,好像一股恼的要将长达十年的悲伤和思念全部倾泻出来。


    她抱着曲兰颂不肯放,一边哭一边控诉。


    “阿兄你怎么这么久才能看我!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舍得现在才来!”


    “十年了!整整快十年!你明明知道我还活着,你就是不来看我!”


    “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曲云婉哭得很大声,不一会儿,眼睛都哭红了。


    当初在蒋明橖告知他曲云婉就养在他家里的时候,曲兰颂是不信的,曾跟着蒋明橖偷偷来看过她一次。


    可那时,他因为身体的残缺,不敢、也不肯以这样一幅面貌来面对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只在确认曲云婉是真的还活着后就偷偷走掉了,甚至没敢让曲云婉知道自己来过。


    可此刻面对自己亲妹妹的泪水,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真正的亲人不会嫌弃他现在的样子,也不会害怕他此刻的名声。


    “对不起……”


    “阿兄对不起云婉……是阿兄的错。”


    曲兰颂一遍遍道着歉,身体微微发着抖。


    蒋明橖默默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兄妹二人的相认,甚至还退开离开了这里。


    但后半句话听懂了,是光幕中人叫他们准备好擦眼泪的东西,这也反应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会叫人哭得肝肠寸断。


    但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才会让光幕中人给出警告?


    【昭元十三年,大宸之主萧临渊赴泰山,举行祭天大典。


    一行文字结束,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镜头拉近,马车中坐着一身龙袍的萧临渊,他的右手侧坐着曲兰颂。


    马车里,萧临渊疲惫的按着一边的太阳穴,眼神瞥见一旁的人,开口打破安静。


    “蒋明橖后天就带兵回来,到时你二人有什么话不如说清楚。”


    见曲兰颂不答,萧临渊顿了顿又道,“兰颂,我知你顾虑,可人生在世,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必须要遵守的规矩。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改的。谁规定所爱之人必须是异性。”


    “男欢女爱好像是世间定律,可再一细想,哪怕是不符合这一定律又怎样呢?


    人生几十年,死后皆化作一捧黄土,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


    曲兰颂端坐着,面容成熟而不减俊美。


    他先是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后,道:“陛下,臣并非是在意这个。”


    他抬起头,眼神像是落在前方的车壁上,又像落在虚无,落在记忆中那个数次将自己气的不行就得意的大笑的少年。


    “臣有时也会想起他。臣会想,当年那个顽劣好玩的少年怎么突然就成长为今日的大将军了呢?”


    曲兰颂轻柔的嗓音里待着感慨,迷茫。


    “他是世人口中的战神,而我只是陛下身边的一条鹰犬。没了我曲兰颂,他风光的一生就会少一个被世人攻讦的污点;若我和他执意站在一起,不管是我还是他,承受的都是永世的骂名。”


    曲兰颂抿唇笑了一下,不在意的说道:“我已经身处地狱了,纵使再讨厌他,也实不必这般害人,还要扯着他陪我一起下地狱。”】


    看见青年脸上的那一抹笑,不少人心里一震。


    此时,或才有一些人明白过来,曲兰颂为何拒绝蒋明橖的心意。


    【“你心里有他吗?”


    萧临渊问。


    曲兰颂不答,低头眼中有迷茫,亦有不解,可更多的还是沉默。


    萧临渊又道:“在你看来,没有你,他是身上少一个污点;可在我看来,蒋明橖怕是巴不得沾上你就永生永世都不甩掉。”


    “他这人身上的污点还少吗?若是多你一个,估计做梦也会笑醒吧。”


    曲兰颂被他这调侃逗得无奈,拖长了音调无奈唤,“陛下……您又说笑了。”


    萧临渊:“朕可没有说笑。”


    “等这次蒋明橖回来,不如就由朕为你二人牵线,省得朕有事要寻他时,你便躲开,朕找你时,他又跑得无影无踪。”


    “陛下,若是从前的曲兰颂,必不会有怯步不前的一天。如今的我,只想求一个周全和安稳。”


    泡在怨恨苦海中数年,历经世事,看的事和杀的人多了,他便越不想再回忆从前的自己和从前的记忆,可过去和现在的对比是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想忽视不能,想做回过去的自己更是做不到。


    因为做不到,才想,可越想,才越自卑于自己的现在。


    眼看萧临渊又要说什么,曲兰颂目光俞加无奈起来,只得再度使用拖延大法。


    “一切等日后再说吧。陛下眼前的要务,还是这次祭天大典。”


    他说道:“自您登基以来,这还是您头一回举行祭天,不容有失。”


    萧临渊肉眼可见的表情写满无趣,他说道:“该准备的人,你都准备好了,朕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这话说完,曲兰颂不答。


    至于话中的意思,两人都懂。


    这次祭天大典不过就是对付背后想要刺杀萧临渊的一个局而已,为了应对今天会发生的一切,曲兰颂早已在暗地里布下重兵,就等着那些人自投罗网。


    但不知为何,马车临到泰山脚下时,曲兰颂却多提醒了一句。


    “陛下要保重自身,不管发生任何事,还请以自身安危为已任,您的肩上,担着的天下万民。”


    萧临渊临要下车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疑惑,“你怎么了?突然说这话?”


    怪怪的,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曲兰颂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瞑瞑中,他心中总似有些不安。


    他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观陛下素来行事无忌,臣怕您一个不小心就……”


    就嘎了。


    这话他不说出口,萧临渊猜也能猜到他的意思。


    不以为意的直接拆开车帘下车,只留下一句,“朕身边有你,自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他没想到,这次曲兰颂失算了。


    与此同时,战场上截教弟子们则按通天教主事先告知的路线小心躲避,还能趁机反杀几个阐教弟子。


    但阐教弟子可就懵了,在诛仙剑阵下,简直如同待宰的羔羊,死伤无数。


    “这诛仙阵怎么躲啊?!”


    “救命!啊!”


    燃灯道人跌跌撞撞地逃命,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在战场上疯狂收集法宝。


    “你、你是何人?竟敢趁火打劫?”燃灯怒喝。


    苏芙头也不抬,手中落宝金钱一甩,燃灯身上的灯瞬间飞到她手中。


    差点忘了这老阴狗。


    燃灯:“???”


    第 144 章   144-道祖鸿钧,龟灵托剑(含营养液加更91w+)


    “唰唰唰!”


    苏芙收完宝贝就跑,她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反正太极图加身,谁也伤不了她。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阐教大获全胜,接引道人打开乾坤袋,大肆收纳截教弟子的时候。


    说什么“三千红尘客,与我西方有缘”,装都不装了,直接抢人,吃相难看至极。


    但现在准提一死,接引道人哪还有这心思?直接发了疯要找通天教主报仇。


    那他们不收,苏芙表示自己可就收了啊。


    苏芙所过之处,法宝尽数消失,转眼间,她就溜遍全场。


    一则短短十几秒的视频放完,古古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光幕上。


    他咳了咳,作出解说。


    【这是曲兰颂刚被任命为天网首领翻拍的视频,也是真实对照历史上的君臣对话,一字不差的拍出来的哈。】


    【在此,主播给大家讲一下什么是天网。】


    【天网,简单来说就是直属于帝王的一个情报和监察组织,只听从皇帝的命令,专门在暗中搜集情报,起到监督百官的作用。


    一旦被他们掌握你犯罪的证据,可直接抓人问罪,确认罪名后,再将人移交刑司,按罪论处。】


    【在神昭大帝当政期间,有这么一种说法,如果连天网都不知道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那这个人百分百不是大宸国人,只要在大宸境内,就没有天网不知道的情报。】


    【天网中人可能是和你在集市上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也有可能是在你家扫地的下人,也有可能是和你同床共枕的妻子,当然,还有可能是你的朋友、甚至亲人。】


    古古摇头晃脑,神神秘秘念叨。


    【天网恢恢,遮天盖地,无所不知,无孔不入。一旦被天网的人盯上了,这就代表,你有大麻烦了!】


    朝中一干官员脸上溢出冷汗,随着光幕之人的解说,他们谁能不紧张和害怕?


    原来监察百官是这么个意思!


    这么严密的监视下,试问哪个当官的敢违法犯错?


    那不得一天天的净提心吊胆当这个官?没意思,这官当的没意思极了。


    古古表情一松,调侃:


    【当然,神昭大帝也知道,如果将抓人、定罪、处刑的所有流程都交给天网全部自行处理,时间一长,也很容易出现职权过大,天网中人被腐朽造假等事,还会有一定的几率误判。】


    【所以,当时大宸负责查案、主管刑事的部门有两个。


    一个是天网,另一个就是朝中的刑司。


    天网主要是监督大宸上下的官员有没有贪污受贿等违法乱纪的行为,如果有,一旦掌握其证据后,就可直接提审其官员,确定罪名后,再将这案子和犯人交由刑司那边再查、再确定一遍,等到两边都确定罪名成立,这案子才算没问题。】


    【刑司那边如果有案子需要某些情报,也会选择和天网合作,之后查明的案子也将交由天网筛查和确立。


    这样极大的降低了冤假错案的产生,更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的官员,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躺在官位上尸餐裹位的人!】


    【刑司和天网,既是互相协作,也是同台竞争。


    比的就是谁更能还世间清明,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你想,如果有案子被天网查出来,刑司却什么都不知道,那主管刑司的官员怎么跟陛下交代?


    反过来呢,也是这样。】


    “我等士官哪里需要一个无根之人来监察?!实乃侮辱!”


    “这是将我等放在何种地位上?实在是、实在是……唉,既如此,这官不如不做!”


    天网的解释之后,引起的是大宸极大一部分官员不满。


    不少人的心理类似:他们自认行得正坐的直,现在竟还搞出一个监督的人,天天无孔不入的盯着自己,试问谁能受得了这种被监视的生活?


    看到屏幕上的评论,古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笑。


    【你要真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天网的人盯着你?】


    【神昭大帝有句话说的好,他不信人性,不信人心,因为人心易变,人性本贪。善恶一念间,富贵迷人眼,永远不要去相信你口头说的‘你能做到’、你能怎么怎么样。


    结果是你不能,你也无法保证明日的你还能和今天的你一样头脑清醒,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当人在高处站的久了,你真的还会低头去看到自己脚下的风景吗?】


    【天网的存在,就是在人头顶上放一把悬空的利剑,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你若严守底线,天网便不能耐你何,你若敢违法犯罪,那天网就是捕捉你这条害虫的利器。】


    “好!!”


    集市上、乡野农田里,不少布衣百姓拍手叫好。


    他们可太想看那些为恶的大人物受到约束,受到惩罚了。


    还是神昭大帝好啊!神昭大帝英明!


    朝中却有不少官员嘴里叫苦,回想一下,又觉得庆幸,好在现在临朝的还是景德帝,而不是十一皇子萧临渊!


    这可真是万幸啊!


    【曲兰颂呢,他自身的才能也不是吹出来的,天网交到他手里,那是管理的井井有条。


    十年间,他将天网暗探遍布大宸每一个角落,真正做到了凡天下人之声,尽入大帝之耳。】


    【除此之外,曲兰颂还是个全能型人才!多边形战士!】


    多边形战士?


    虽然听不懂,但大概就是能干的意思吧?


    众人想着,就听古古语气略含夸张的道:【他不光心思细腻,管理起天网的事来不含糊,日常随侍在神昭大帝身侧,大事小事、公事私事那是处理的妥妥当当!】


    【都说帝王心难测,可曲兰颂就很能把握萧临渊的心思,又或许是萧临渊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心思,所以才不介意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古古说着,干脆举例子。


    【好比,天热了,萧临渊想喝茶,他总能倒出适宜温度的茶水,及时送到萧临渊手边;天冷了,该加什么衣,他比萧临渊本人还知道冷热;萧临渊想要什么,他总能在他开口前送上,前朝、后宫,无论是什么事儿都能提前安排的妥妥当当。】


    【朝中有什么事儿是必须该萧临渊知道的,他总能说给萧临渊听。】


    【有曲兰颂在,萧临渊就相当于有了个出得朝堂、入得宫室,文能整理奏章、武能救驾杀人,万般聪慧皆汇集一身,闲来没事儿还能陪萧临渊聊聊天儿,这种全能型大总管!!除了不能生孩子、暖床,还有比他更贴心的下属吗?


    没有!所以这样的人哪里找?我也好想拥有一个啊啊啊!!】


    “噗嗤——”谢二笑得花枝乱颤,脑中想象出此时话题的主人公听到这话该是何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曲兰颂……曲兰颂俊脸红了。


    “这后世之人……真是说话没规没矩的。”


    还想要他?【滂沱的大雨落下,巍峨的宸皇宫在阴雨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冰冷的雨雾里,帝王寝宫的檐角挂着一串串水帘,雨珠劈里啪啦的从檐上砸落在地。


    ‘吱呀——’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厚重的殿门从里面徐徐打开。


    门外,一个年轻将领正领着一队士卒提刀往殿里冲。


    这时,一个内监的身影缓缓从殿内的阴影中走出,一步一步映入眼帘。


    直到看清对面之人的脸,先前还欲冲进殿的将领登时僵在原地,他的一只脚甚至刚踏上石阶半空忘记落下,可他看着眼前的那张脸,他的脸上唯余震惊。


    “曲、曲兰颂?你怎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突然被人掐断。


    因为他看到,在曲兰颂身后那张黑红色交织的宽大王榻上,身着帝王寝装的萧恒正瞪大着眼睛遥望着床顶,死不瞑目,他胸前的衣襟上还染着大片发黑的鲜血。


    皇帝被人毒死在寝宫里了!


    雨水一滴一滴落下,蒋明橖面前的曲明颂也像是认出了他这位故人,开口轻笑:“蒋明橖,好久不见啊。”


    “你……为什么在这儿?”


    蒋明橖嗓音发紧。


    曲兰颂回头瞄了一眼死在床榻上的皇帝,那张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笑,似三月里簌簌而落的飞花,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站在花下含笑的贵公子。


    “如你所见,我是来弑君的。”


    蒋明橖瞳孔紧缩,手臂上的肌肉一僵。


    面前的曲兰颂突然放声大笑,笑声癫狂,他看着面前的蒋明橖,眸光阴沉,“萧桓说我曲家谋反,那我就如他所愿,做个乱臣贼子。”


    在面前数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含笑浅述,像在炫耀自己的功绩。


    “我打开宫门,放三皇子他们带兵进宫,牵制住皇宫内的守卫。也是我派人传出萧桓的种种不义之举,叫他在民间声望尽毁。甚至,包括你刚镇压完的那场民乱,也是我一手策划的。”


    他越说越开心,“我还杀了他,让他肠穿肚烂而死,连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清醒的经历蚀骨的痛苦和绝望!就是可惜,我还没能来得及将他的尸骨剁碎了做花肥,你就回来了。”


    “那么,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曲兰颂脸上仍是笑着,张开双手像是等着蒋明橖将利刃刺进他这个乱臣贼子胸膛中。


    可看到他脸上的笑啊,却令在场的人和光幕外的大宸百姓不寒而栗,他眼里的仇恨和怨毒好似能化作毒液,流淌出来。


    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了,连生死都不在乎,只有大仇得报的喜悦。


    蒋明橖没有说话,只呆呆的望着曲兰颂。


    他身边的小将忍不住了,听完曲兰颂这番大胆的认罪后,直接挥刀砍了上去。


    “乱贼受死!!”


    为首的蒋明橖猛的猛的反应过来,却是直接从背后出手,一刀挥下,杀了那名小将。


    他身后的众士卒都惊呆了,吓的纷纷退后了几步。


    这番变故让曲兰颂眼底也是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又回归冷漠。


    有蒋明橖这番出手,剩下的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蒋明橖看着曲兰颂,眼神格外专注,好像要将人装进眼睛里去。


    半晌后,他问:“这些年,你一直待在皇宫里?”


    曲兰颂语气冰冷,“灭我曲家满门的凶手在这儿,我当然要来。”


    “你是怎么进宫的?何时入的宫?”


    曲兰颂微微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穿的内监服,看着面前之人,故用疑惑的表情问,“你看不出来?”


    蒋明橖闻言,才像是突然发现什么,视线缓缓下移到他身上深蓝色的内监衣服上,整个人僵立在地。


    他犹豫着,喉头几番颤动,终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曲兰颂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叫曲难(nan第四声),从两年前,就只是宫里的一名内监,和将军口中的曲兰颂已没有任何关系。”


    蒋明橖闻言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的更加厉害,他明白什么是内监。


    那是……那是断了男人命根的人才有的称呼啊,他不敢想,曲兰颂当年是报着什么样的心理才隐藏身份踏入这座宫墙。


    “曲……兰颂……”


    蒋明橖声音颤抖的厉害,他想要伸手去碰一碰曲兰颂的脸,可在半道上被曲兰颂冰冷而疑惑的声音叫停。


    曲兰颂站着没有动,只是神色异常冰冷,“将军还不动手杀了我吗?”


    他对蒋明橖说。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曲兰颂接着面露冷嘲,“还是说,深受皇帝信重的金甲大将军,也想做个和我一样的乱臣贼子?”


    “你若不杀我,那我可就告辞了。”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蒋明橖什么,他忙回神。


    蒋明橖看了眼左右,直接上前抓起曲兰颂的手腕,肃声道:“此人由我亲自带下去关押,之后移交新皇,今日之事,尔等勿要多言,否则斩!”


    一众士卒不敢多猜,纷纷应,“是。”


    于是,蒋明橖就拉着曲兰颂走了。


    他一路避着人带着曲兰颂出了宫门,然后又出了京都的城门。


    城门外的那棵老槐树下,曲兰颂不解的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包袱,冷着脸,脸上的疑惑却更重了。


    “你在干什么?放我走?”


    蒋明橖看他不动手接,直接将包袱强硬的按进他怀里,语气生硬的道:“雨停了,包袱里有干净衣服,等会儿记得换,还有银钱和武器。”


    不等曲兰颂发表意见,他又接着说。


    “你要好好活下去!”他眼神格外认真和严肃,“我不知道你是听从谁的命令行事,但你听我的,你先去边关的西关城躲一阵儿,那都是我的人,等确认京都安全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回来?”


    曲兰颂看着怀中的包袱,像是听到什么不解的玩笑,抬头笑容讽刺,“大将军想我回来干什么?作为向新皇登基进献的贺礼?”


    “你放我一马,是想让我之后再回来告诉新皇,说你曾助我这个斩杀暴君的人逃跑有功?”


    曲兰颂眼中满是讽刺,这深深的刺痛了蒋明橖的心。


    他握了握拳,垂眸说出一句话。


    “我当不当这个大将军都没关系。但曲兰颂,你得好好活着。”


    他像有很多未尽的话堵在胸口,只是在曲兰颂冷漠又嘲讽的眼光中,说不出半个字。


    两人无声的对峙。


    半响,蒋明橖开口:“你妹妹没有死。”


    “如果你还想见她,就一定要活着。听到了没有!”


    曲兰颂瞳孔闪过一抹震颤,脸上的冰冷也第一次裂开了丝缝隙,他几乎下一秒就冲到蒋明橖的身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语气阴冷,“她在你手里?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我过去的仇怨,不该牵扯到她身上!”


    蒋明橖神情古怪的沉默着,任凭曲兰颂揪着自己衣领没有动弹,也没有解释,反而顺着曲兰颂的话说。


    “所以,曲兰颂你要好好活着,万一你死了,我就把你妹妹送下去陪你。”


    在曲兰颂俞加冰冷刺人的目光中,蒋明橖还说道:“你瞪我又怎么样?别以为你大仇得报,就可以随便去死,更别听你那个古板爹教的什么文人骨气宁折不弯,宫刑都受了两年了,还怕接着再活下去?”


    不知是不是那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曲兰颂的内心,他浑身的力气一懈,低下头。


    蒋明橖还在继续挖苦对方,神情得意又嚣张。


    “曲兰颂,我就要跟你作对,不出出那些年的怨气,我就不让你去死!你死了我就去鞭你家的尸,挖你家的坟,让你死后都不得安宁。再把你妹妹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让她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不出所料,曲兰颂又被蒋明橖给深深激怒了。


    他一挥拳,被蒋明橖抬手拦了下来,后者还有恃无恐的嘲笑,“就你这瘦弱样儿,就是从小没吃饱饭,还打我?再等下辈子吧,哈哈。”


    视频最后,曲兰颂抓着包袱,大步流星的怒而走远。


    而蒋明橖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脸上分明在笑,可笑着笑着眼眶中竟无声落下一串泪来。


    他脸上的表情是喜悦,也是悲伤,藏着深深的痛惜。


    他一直看着曲兰颂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而那眼中的泪也一滴一滴落个没完。】


    视频结束,茶楼中的哭声和笑声诡异的交融在一起。


    这一刻,大宸上下有很多人都自觉的闭嘴,不再议论。


    有人喜于曲兰颂仍坚强的活下来,也有多愁善感的抹起了眼泪,感叹这二人的不易。


    他们已经能看出,在画面中的蒋明橖纵使一句句堪称刻薄,背后又独自隐藏着多深的悲伤和欢喜。


    【蒋明橖找了曲兰颂两年,走遍四州各地,又从一个岌岌无名的少年一路坐到了将军之位。可他万万没想到,曲兰颂为了报仇,不惜受宫刑,潜伏入宫做了一名内监。】


    【昔日,那个名满天下、风华傲骨的兰颂公子,再也不在了。】


    【那年蒋明橖二十四岁,曲兰颂也是二十四岁。】


    【蒋明橖为寻他,手握权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甚至在最后送他去往安全之地时,还怕他想一死全了自身名节,故意说那些话逼他活下去。】


    【可当局者迷,帝观者清。当时的曲兰颂并不能理解他的真心,只当他别有所图,真的不想放过自己。


    所以,他在离开京都之后,并没有听蒋明橖的话去边关,而是又失踪了。】


    【等蒋明橖去边关找了一个多月也找不到曲兰颂,终于无奈放弃。后来,他和曲兰颂的再见,是在战场上。对此,主播只能说,两人的重逢啊,总是突然又充满意外。】


    【景德四十一年,那时萧临渊作为定安王秘密带兵入京。当时,他们要入京就势必要经过蒋明橖镇守的天门关。】


    【而蒋明橖作为当时已然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能力自是不缺,手上更是握有大宸的上万兵马,由他护卫京都,自然是谁都别想从他那里硬闯过去。】


    【于是,就有了曲兰颂去游说劝降,要他背叛息帝,加入他们的阵营。】


    【当时,再见到曲兰颂,蒋明橖自然是既开心又生气的,气他不听自己的话,又高兴曲兰颂还平安活着。


    但等曲兰颂道明来意后,蒋明橖只回了他句,“凭什么?你要老子一个常胜将军去当投降一个反王?那我成什么了?还不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爱情面前,蒋明橖仍深深记得自己作为一个守将的职责,就是不同意。


    虽说当时的息帝也名声不好,更是有人叫他昏君,但蒋明橖还是没想过要背叛自己的君王的。】


    【曲兰颂又劝了很久,但都被当时的蒋明橖给生气的骂了回去,他本以为萧临渊给自己的任务失败了,但没想到……】


    古古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感慨。


    【但没想到,自古英雄难过情关。哪怕是常胜将军,只要面对的敌人里有自己的心上人时,那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


    【最后,蒋明橖睁只眼闭只眼,干脆放萧临渊等人带兵过去了。】


    光幕外的人此刻满脸懵逼,“???”


    不是,你不是很有骨气的吗,你的忠君爱国呢?


    你的家国大义呢!你的为将职责呢?!古古缓缓开口,郑重吐出几字。


    【这是一场悲剧。我希望,接下来无论你们听到什么,都请闭紧你们的嘴巴,请给予他们最大的尊重!】


    观看光幕的人听见了古古的话,大多暂停了议论和闲聊,也有人充耳不闻继续干着自己的事。


    只是在听到古古这么说后,所有人心里的好奇更重了一分。


    【蒋明橖喜欢上了曲兰颂的妹妹?同情宿敌一家遭遇,所以救曲云婉?又或是因为各种原因才出手相救?】


    看到屏幕上的那些评论,古古面上带笑,是无语的笑,声音恰到好处的停顿后,开口:


    【不是的。


    没有那么多的原因,曲云婉之所以得蒋明橖守护幸福一生,只是因为,她是曲兰颂唯一的妹妹。】


    古古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低沉而感慨。


    【我们上期说过的大宸十大憾事之一,‘青楼门前君不语,从此百世陌路人。’其中的主人公,指的就是施漫雨和她的未婚夫。】


    【那么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大宸十大憾事之二。】


    【若无景德灭曲诏,兰樘花木早连理。】


    【这句话还有另一种说法。】


    【那就是,蒋明橖一生唯爱曲兰颂。】


    “轰——”


    好像有一记炸弹从天而降,炸翻了大宸所有人。


    什么什么???他们听错了吧?


    “不、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有年轻公子不可置信掐自己,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不然光幕中人为什么会说这话。


    明明白白的断袖之情啊!


    还是发生在两个互相视彼此为死对头一样的两人身上,这有可能吗?


    不会是他们做梦还没醒吧?


    这梦真可怕。


    不光是他一人这么想,谱天之下所有人都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之感。


    曲兰颂是谁啊?全大宸有名的京都贵公子,父亲是当朝左相,有家世有地位,自身呢,也是长得芝兰玉树,清霜若雪,才貌双全,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有断袖之癖???


    作为当事人的曲兰颂也惊了,虽是还能坐着不动如山,但表情已经一片空白。


    在京郊骑马的蒋明橖一时惊在马背上,可他震惊的不光是光幕说自己竟然喜欢曲兰颂那个家伙的事情,还有听到光幕之人这么说时,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某种类似于秘密被曝光的羞涩,窘迫,无地自容,而不是愤怒,难道……他心里真的喜欢曲兰颂的?!


    不会吧?!!!!!!


    曲丞相和蒋家父母隔着一墙之隔,陷入同样的沉默。


    他儿子竟是断袖???


    古古可看不见这些人的表情,稍显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曲兰颂出身书香世家,生母早亡,家中唯有他和幼妹两个孩子,曲丞相在他们母亲逝后没有再续弦。】


    【有记载,曲兰颂虽天生体弱,但打小就聪明,三岁能识文,五岁能作赋,长大后更是文采卓绝,一举成为大宸有名的才子,又生得芝兰玉树,长相俊美。后来他爹荣升相位,更是不缺身世地位。


    这妥妥的就是名门贵公子啊!】


    古古心里止不住的感叹,这令人羡慕的人生啊!


    【而蒋明橖呢?】


    【这位出身虽然不如曲兰颂,但也不算差的。】


    【蒋明橖出身武将之家,他爹是守关的一员参将,一共生有两个儿子,他是家中老大,自幼在边关长大,后来他爹被调回京都,移交兵权,蒋家地位便也不显。】


    【据说,蒋明橖十二岁回京都,然后,就慢慢长成了一个纨绔……】


    【成日里溜鸟逗猫,正事不干,净喜欢结交一些狐朋狗友跑马作妖,四处惹祸,上窜下跳,闹得京都人人看见他都烦。】


    “胡说!小爷我怎么就成纨绔了?!你会不会说话?小心小爷把你牙打掉!”


    蒋明橖坐在马上指天怒吼,古古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接着话风一转,又说道。


    【但是,他这个纨绔不同于其他真的纨绔子弟,他是装的。】


    蒋明橖得意点头,“这还差不多!小爷就说嘛,自己怎么就惹人烦了?”


    但周围与他一共跑马的真纨绔就眼神不对了,他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说好的一起游戏人间呢?


    结果你只是假废物??而他们却是真废材?


    翻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其实蒋明橖之所以装纨绔的原因也很简单,怕招来景德帝的猜忌。若非如此,他们一家也不会从边关被召回京都。


    【蒋家想要保全自身,所以长子蒋明橖就不宜风头太盛。他成为纨绔自然也是景德帝最想要看到的,所以蒋明橖这一装就装了十二年。】


    “原来竟是装的吗?”


    曲兰颂不禁回忆起记忆里的蒋明橖,对方虽从小好玩,不正经,但好像也确实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皇宫里的景德帝听完,脸都青了。


    他承认他当初是对蒋家有猜疑,但……但现在自己的这种心思被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岂不就是在说他没有容人之量吗?


    【蒋明橖装纨绔、装废材十二年是为家人,可最后蒋明橖真的展示自身锋芒,却是为曲兰颂。】


    所有人心思都被光幕深深吸引,聆听接下来的故事。


    【正是景德三十八年,太子兵败,曲家满门被灭,左相曲正和自刎身亡,曲兰颂和他妹妹被仇家追杀,不知踪迹。】


    【后来,蒋明橖暗中找到了曲兰颂的妹妹,将她救下,对外宣称是他爹娘养在边关的小妹,自小体弱多病所以才没有一起带来京都。后来他将曲云婉一直藏在自己家中,当成亲生妹妹来照顾。】


    【曲兰颂的妹妹,曲云婉那年正好五岁,年纪小,几乎没有多少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儿,边关又离京都遥远,蒋家是不是真的生有一个女儿还真不好查。于是,她的身份也就被这样瞒天过海的隐藏了下去。从此往后,曲云婉就成了蒋家三小姐,深居简出的活了下去。】


    【找到曲云婉之后,蒋明橖仍在暗中到处找曲兰颂。】


    【他去过曲兰颂家的祖居,也去了曲兰颂的外家,问遍所有跟曲家有关系的人家,整整一年时间他跑遍大宸四州,可就是没有找到曲兰颂,所有人都说没见过他。】


    【当时人都觉得曲丞相的这双儿女肯定早就死了,毕竟曲左相当官时确实因清正廉洁的性格结了一部分仇家。他这一死,曲兰颂兄妹俩就无人庇护,再加上戾帝看不惯曲家,多的是想要讨好戾帝和打压他们的人在,所以他们要想活着肯定更加艰难。】


    【但蒋明橖在找到曲云婉之后仍然不肯放弃,他始终坚信曲兰颂肯定还活着。所以他一直没放弃找人。】


    曲兰颂听到此,神情有些沉默。


    太子倒台,曲家覆灭,当时那种紧张危险的局势下,定然少有人敢出手救济他兄妹二人。


    偏蒋明樘一直在找他…


    古古:【当时的蒋明橖只是一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武将之家的公子,手中并无实权,也无人脉。


    所以,他在找了曲兰颂一年无果后,学会改变策略。】


    【当时的二皇子萧桓已然登基成了皇帝,年号依然延用前朝,号景德。不要问他为什么不用新的年号,问就是他不拘小节、又一心忙着四处打仗,压根不在乎年号这种小事。】


    毕竟叫什么年号不是叫,这种事也要他这个皇帝来定,刚上任的萧桓表示烦死。


    【萧桓在位期间,因为当时的政治原因,宸国四处战乱频发,不是今天这里发生暴乱,就是明天哪里发生起义,兼还有邻国军队时不时的骚扰。】


    【蒋明橖就是在此时展露出自己过人的军事能力。】


    【戾帝好武,蒋明橖又是个天生的战将,用兵的能力超群,于战场之上统领千军,逢战必胜!


    于是,短短一年时间,他就从一个京都中人人看不起的纨绔子弟,摇身一变成了金甲大将军。】


    啧,金甲大将军,这能力真够强悍的。


    一年时间啊,这就升大将军了,这怕是大宸开国以来晋升速度最快的人了吧?


    不知多少人啧啧称奇,表示惊叹。


    【一年中,他平定四方之乱。阻挠了敌国三次入侵,指挥镇压了民间三场起义军叛乱,分别是秋山战役、胡杨林战和马砂山之战,期间大大小小的仗打过的仗不知多少场。


    可以说,戾帝皇位之所以能一直稳坐,与他这位逢战必胜的大将军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而他之所以废尽心思往上爬,掌握更多的权势,也只是因为,他想要找到一个人。】


    曲兰颂,几乎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名字。


    古古看到屏幕上很安静,心里很满意,接着往下讲。


    【蒋明橖一路往上爬,可直到他坐上了大将军之位,他也仍旧没有找到曲兰颂。】


    【直到戾帝被杀、宫变那日,他终于再次见到曲兰颂,也明白了为何自己一直以来都找不到他。】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光幕画面泛起一丝涟漪,缓缓播放起了一段视频。


    都被狗吃了?


    古古感慨完,也是很想吐槽。


    【哎,你们说蒋明橖这叫什么?


    这不就明摆着死鸭子嘴硬嘛。说着最狠的话,手上呢,却是完全舍不得让曲兰颂委屈难过。】


    底下的曲兰颂脸上闪过些微的不自在,低下头去不看天上。


    京效外,被这么说的蒋明橖脸面上完全挂不住,忍不住升起一片红,却还是横眉怒瞪向周围看向他的人,恶狠狠道,“看什么看!这后世之人净胡说,老子怎么可能为了曲兰颂那厮投靠反贼!”


    光幕的声音适时响起,像是在啪啪打脸。


    【什么叫死鸭子嘴硬呢?那就是他说不爱,其实很爱。


    他说不是,那铁定就是是了。咱们这位历史上的镇南王啊,那真是铁打的嘴,拿针扎都撬不出他一句好话。】


    “哈哈哈哈……”


    蒋明橖身边众人顿时哄然大笑,忍也忍不住,几个年轻公子笑倒在草地上,滚作一片。


    不只他这一处,大宸许多人都乐笑了。


    蒋明橖此刻脸红到脖子根儿,像是煮沸的茶壶泡泡头顶冒起了白烟。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怕是全大宸都在笑他呢。


    蒋明橖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哄笑,他干脆的翻身上马,直接一拍马屁股扬长而去。


    跑了……


    景德帝却嗤之以鼻,“没出息的东西!不堪重任。”


    笑完,古古才认真解释,【当然,刚刚主播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历史上,对于那次蒋明橖放定安王带兵入京的原因并没有写。只是后来有历史学家猜,大概是他秘密收到了来自息帝的秘旨。】


    【也就是说,这次定安王带兵入京是息帝准许的。】


    【那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蒋明橖当然是迫不及待的放行。】


    蒋明橖:有空你还是去学学怎么用词用句吧,什么叫迫不及待?


    整的他好像等不及上赶着要对曲兰颂献殷勤一样,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哇!


    真是大胆到令人不知该说什么。


    另一边,独自牵着马坐在小河边的蒋明橖没好气的冲光幕骂了一句,“你要个屁!做什么美梦呢?!”


    古古也是羡慕之情到深处,情不自禁感慨一下,说完又恢复正经。


    【咳咳,主播也只是说说而已哈,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呢,可没钱请助手,更别提找这样一个能干的人。】


    【在我们现代人看来,天网的存在当然是利远大于弊。


    可在当时那个年代,曲兰颂因天网统领一职没少被朝臣攻讦,再加上他内监的身份,更是惹的天下人诟病。人人都有私心,不论他们做没做亏心事,天网的存在对大多数人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光幕上,古古的语气转为低沉,面上不再有笑。


    【无数人惧怕曲兰颂,却也只敢在背地里骂他。】


    【他们说,他是无根之人,只是个身体残缺的奴仆,是个只管活过今天不管明天的狗。】


    【铺天盖地的谩骂和鄙夷、数不尽的暗杀毒计,过去的亲朋好友也许明日就会和曲兰颂成为敌人,那些年里,除了少数几人,再没人敢靠近曲兰颂。】


    【神昭大帝登基第三年,大宸科考舞弊案,天网查获涉案官员共十九人,全部认罪处斩,嫡系子孙三代不得入仕为官。】


    【昭元四年,大宸倒卖官盐案,天网共揪出朝中涉案官员十二人,全部被贬,处以流放,发配东海劳改晒盐。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贪了多少,就用劳动全给我换成盐还回来!】


    【其中,盐司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当时的司盐使左望都不能逃过一劫,可以说是从上到下撸了个干净,从那以后朝中再没人敢打用盐谋取利益的主意。】


    突然被点名的左望满头冷汗跌坐在地,他完了,这下全完了……


    朝中谁都知道盐司是个肥差,其中的人贪污受贿更是小意思,全大宸的盐都要从盐司出,就是每年因‘受潮、雨水打湿’而没了的盐少了个一部分,也没人会追究。


    景德帝就算心里明白些什么,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现在不一样啊,全大宸都知道他倒卖官盐了!


    陛下还能放过他吗?


    不只是左望,整个盐司不知道多少年来被喂得富得流油的人心里也慌。


    【昭元年间,天网破过的案子数不胜数,不知斩杀过多少贪官污吏和为恶之人,死于天网之下的人不说上千,至少上百是有了。据闻当时有一年,还有人做过一个统计,就记录天网一年当中统共斩杀过多少罪人。】


    【答案是两百三十一人!】


    【这还只是一年中被杀头的人数,实在叫人不敢想,天网到底是怎么揪出那么多害虫的?】


    【在这期间,就有一桩震惊千古的大案,让曲兰颂之名彻底成为无数人的噩梦,也有人叫他——人间活阎王。】


    古古的语气一低,眼眸更显幽深。


    他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本书,看着手中的书页,他徐徐念道:


    【昭元四年,八月,大宸青州发生洪涝,其洪水延绵三千里不止,半州之地尽化作汪洋,伤亡人数多达上万,无数人家园被毁,无家可归。】


    “!!!!”


    “洪涝!!”


    景德帝震惊,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光幕,同时不忘吩咐。


    “快宣左相和右相!”


    “是,陛下!”


    一旁的大监显然也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忙回一声,飞快跑走了。


    青州本地的人更是炸开了锅,无数人直接拔腿进屋,争分夺秒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大概很多人都忘了,离洪涝发生还有好几年呢。


    但就是有人想起来,估计在青州这个地方也待不长久,知道这里会发生洪涝,傻子才不跑!


    【都说天灾之下,人力渺茫。可在神昭大帝眼中,人定胜天!】


    古古放下书,语气坚定。


    【灾情传回京都,神昭大帝先是派出三万军卒去青州救灾,同时调配各地医者前往青州待命,预防疫情发生。大开国库,开仓赈灾,药材、粮食、衣物一切先以青州灾情为先,乃至后来帮助青州之民休养生息,重建家园,还做出过一系列措施。


    其中包括,青州籍的百姓灾后三年每年每户可免费领取五两银钱的补助,家中子女超过四人者,可领八两;并且免除青州所有税收三年,这在当时也算是史无前例的恩惠!这才让青州灾后三年,百姓生活才算是缓了过来。】


    【古代的发大水啊,生死真全看运气,就算你有幸逃过一劫,但灾后要活下去也是很难的。基本可以说,如果遇到洪灾,一半儿人被水淹死,还有一半儿不是病死就是饿死,或者被同样身为流民的人杀死。】


    古古叹气。


    【神昭大帝虽然极尽所能的去救了,但还是有不少人死于这一场洪灾之下。】


    【可这起洪灾却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苏芙一顿输出,直接把孔雀夸得尾巴翘上天。


    他听得心花怒放,嘿嘿,母亲满意就好。


    孔宣一下子就悟了,原来母亲喜欢收集这些顶级法宝啊。


    幸好自己的五色神光最适合干这个,以后一定要多帮母亲搞点好东西!


    第 145 章   145- 捡漏传说,朝歌终局(含营养液加更92w+)


    苏芙也是越看孔宣越满意,龟灵圣母还真没选错,现在圣人被关禁闭,拥有准圣巅峰修为的孔宣简直就是洪荒第一战力。


    换句话说,这不就等于给自己找了个无敌保镖?


    光靠孔宣,她都能在洪荒横着走了,更别说自己那些法宝了。


    她又笑眯眯地补充道:“孔宣啊,你这次立了大功,母亲真是为你骄傲!”


    孔宣心里美滋滋的,他还从没听过母亲如此夸奖过他呢。


    “你怎么来了?”


    守护者殿堂,说是殿堂,其实只是个雪白的建筑群,没有丝毫殿堂该有的华丽感。


    一个银白金属罐里,发出了震闷的声音。


    苏芙眼尖,发现学姐嘴角上挑了一下。


    “我带来一个好苗子,”菲利克斯道,“你们肯定喜欢。”


    金属罐闷声道,“你身后的小施法者吗?”


    “你猜。”菲利克斯似乎有点恶趣味,她带着两人往里走,“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在四镇放一个分部,省的逼迫人家往银月跑。”


    “如果不是我家施法者发现了苗子,等她来银月还不知道要多久,说不定人都要没了。”


    金属罐:“我会和大祭司反应的。”


    有菲利克斯的带领,苏芙她们一路顺风,来到了一个小厅里。


    “来,测试一下吧。”


    金属罐朝长鱼喊道。


    长鱼下意识看向苏芙。


    苏芙点头。


    菲利克斯下意识又挑眉,与苏芙科普道,“其实守护者是个最看天赋的职业。”


    “也是最艰苦的职业。”


    苏芙眉心一跳,“比战士还艰苦吗?”


    “当然。”苏芙:“?”江边,一艘小船摇晃,四人坐在船里。


    子书似乎很怕水,坐在中间不动弹。


    “准备充分的感觉真好啊~”


    苏芙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漆黑的江水,“我们要快点了。”


    殊途和78一人抱一根船桨,拼命划船。


    苏芙则抱着长鱼的身体坐在中间。


    五个人,船吃水有点深。


    这艘船是很破旧的石船,不知被谁丢在了岸边,全是水草和苔藓,似乎废弃了多年了。


    苏芙她们下午找到了它,并用它划了过去。


    “嗨,大法师,你就没有什么能吹风的法术让我们快点吗?”


    苏芙抬眼,“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加力量的?”


    苏芙:“没学。”


    78晦气脸,只能吭哧吭哧划船。


    子书冷淡道,“殊途也是敏捷职业,她就没你话这么多。”


    人家还是天榜玩家。


    78:“我为什么要和殊神比?”


    作为弓手玩家,人家名人堂登过顶,个人赛登过顶,现役天榜第三。


    她就一业余玩家,没事为什么要和殊神比?


    殊途回过神,瞥了两人一眼,并无搭理的欲望。


    “小芙,她为什么还没醒?”周震希躺在病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他ct做过了,核磁共振做过了,反正能做的检查基本上都做过了,就是查不出来问题。


    他知道,一定和《永暗》有关。


    但是无论他怎么笃定,其他人都不信,也就他反复骚扰,又有三天前的事情,他父母才勉强信了。


    可是他父母戴手环什么都看不见,也进不去游戏。


    与第一次删号不同,第二次删号,冷却是一个月。


    医院无聊的很,最近外面天气也阴郁,人在床上躺着,感觉人生都灰暗了。


    有脚步声。


    他勉强看去。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子,她有一双漆黑的眼眸,表情略微冷淡,上身是黑色外套,下身是同色修身长裤,手酷酷的插在上衣口袋里,腰细腿长。


    周震希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一个不注意就看呆了。


    但是,更让他注意的,是女子手腕上的东西。


    手环呈深蓝色,像两束交织的光束缠绕,材质特别,是市面上绝对买不到的款式。


    周震希蓦然坐了起来,眼神激动,“玩家?”


    苏芙已经站在他床前,闻言含笑点头,“没错,是我。”


    “你……”


    看着他惊喜的表情,苏芙道,“论坛上见过,id大佬。”


    “原来是你!”


    周震希的表情开始复杂了。


    苏芙不客气的捅刀子,“我劝过你,不要听信自由的小小鸟的话,你不听。”


    周震希:“……”他都这样了,还是别捅刀子了吧,好疼呜呜呜。


    苏芙也不是来捅刀子的,“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她修长的腿一伸,勾了个凳子来,顺便将手上的苹果放在桌上,才慢条斯理的问道。


    其实这个事情周震希已经说过很多很多遍了,但是来看他的玩家苏芙倒是第一个。


    看在苹果的份上,他也就再说一遍了。


    “……第一次删号,你除了发烧,呕吐之外,没有别的后遗症了对吗?”苏芙静静听着,待他说完,才轻声确定。


    “没错,”周震希道,“第一次没有那么惨重,但是上游戏后,我的精神和意志都减了。”


    “本来我的精神是6,意志是5,上线之后变成了5、4……”


    “那你现在是多少?”大猫被麻醉,屈辱地被抬走了。


    它输了,苏芙赢了。


    身心愉悦.jpg


    手机响了,苏芙哼着歌接听,“喂?”


    她觉得今天工作已经到位,正在愉快的逛《永暗》论坛。


    她正看见可爱的小玩家们正在讨论种田事宜,将现实中从古至今各种农具和种子,乃至农业发展史扒拉了出来。


    苏芙也参与了其中,并报了个名。


    游戏的玩法有许多,不止是杀怪升级才好玩。


    比如她们讨论种田,苏芙就觉得很好玩。


    月湾镇没什么农具,或者说酒馆老板巴根很穷,他种地纯属随缘。


    也不知道玩家怎么忽悠他的,总之就是糊弄到了一个任务,种田实验,在他的种植园里。


    经验很低,没有奖励,但是玩家乐此不疲。


    玩家们很欢迎苏芙,因为她不仅等级高,而且是施法者。


    ‘召唤雨滴’的威力,懂得都懂。


    更何况,元素系2环还有地动术,懂不懂施法者种田的含金量?


    苏芙能去拉犁吗?


    那必不可能!


    要拉让殊途拉!


    就在这样开开心心的情绪里,苏芙接了电话。


    “喂?”


    “苏芙。”


    那边声音很低很低,“救我。”


    苏芙:“?”


    我们很熟吗?


    不救,下一个。


    苏芙瞬间挂断。经验,熟练度,还有战利品,她都不想放过。


    此时,她已经拿着自己的东西,在出生点的广场上摆摊了。


    两把牙刀,一把短匕,一把短弓,都是她用不了东西。


    虽然游戏没有限制武器,但是苏芙不会用弓,她途中试过,根本瞄不准。


    她很怀疑,以往的弓手玩家,进了这个游戏到底能不能射中怪。


    昨天她的酸蚀射线就偏过很多次,她怀疑就算是殊途,估计也射不中。


    她似乎是第一个摆摊的,东西刚摆出来,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多少钱?我全包了!”


    苏芙:“牙刀一枚2银,短匕3银,短弓4银。”


    她欠债四银,东西肯定不能卖便宜了,谁让现在没人卖呢。


    主要还是考虑现在玩家都刚进游戏,根本掏不出多少钱,不然她可以定更高。


    “姐,我是畜牲,牙刀能便宜一银吗?”


    苏芙挑眼看他,一时居然无言以对。


    “弓和匕首六银,怎么样?”


    苏芙要素察觉,解除装死状态,“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个皮肤很白的麻衣女子挤开人群走来,“你很厉害啊,你是什么职业啊?”


    苏芙接过六个银澄澄的小可爱,“施法者。”


    “施法者转职难度很高,我朋友去测试都说精神太低,不够格,”她拿起短匕挥舞了一下,也乐了,“加个好友呗。”


    苏芙从善如流,一看她id——


    这么危险还让她救,她苏芙的小命不值钱吗?


    苏芙眼里充满嫌弃。


    老李又打来了。


    苏芙掐断。需求:无


    “……这大概是烧不掉的。”


    最后,苏芙只能揣着牙刀,背着短弓和匕首,回城。


    她任务也完成了,还升了一级。


    【苏】


    身份:镇民


    职业:见习施法者


    等级:2(277/500)


    金钱:0金-6银0铜


    声望:0


    看了眼经验,苏芙觉得这游戏升级还挺难的,第二天她才升二级。


    【您已升为2级,基础属性点+1、技能点+1,被动技能点+1,获得被动‘语言文字(艾伦半岛)’。】


    苏芙此时才有空仔细研究加点。


    游戏才开服,没有攻略教她,只能她自己摸索了。


    她的属性点挺偏门的,精神意志都偏高,其他属性都一般。


    苏芙看了一会,反手将点加在精神上,她现在精神10、意志7,其他属性依旧平庸。


    路过城门,苏芙顺手将火把插了回去,继续琢磨加点。


    可以选择的被动很多,她能选择的有‘辨识法术1’、‘语言文字(地区)’、‘专注’、‘洞察’、‘使用魔法装置’、‘调制药水’、‘初等武器专精’、‘法术专攻’、‘夜莺冥想法’。


    苏芙看见法术专攻,立刻点了进去。


    很快,她失望退了出来。


    法术专攻指的是某一个法术的专精,只能选择她现有的,但她现在会的都是戏法。


    思考了一番,苏芙将目标选定为‘专注’、‘洞察’、‘夜莺冥想法’三个。


    第一个可以选择的被动,很重要,她不能草率。


    回到法术大厅交任务,苏芙惊讶的发现台前是个熟人,就是进游戏给她登记的那个一次性功能npc。


    这算是npc复用吗?为什么策划吝啬给她一个名字?


    “你好,我要交任务。”


    “是你啊,”黑袍女子抬头,“交什么任务?”


    她居然真的记得苏芙。


    “清剿害虫(一)。”


    女子手指轻点,苏芙的任务显示完成,【经验+100,银币+2,学院积分+100,获得0环法术‘魔法火苗’】。


    苏芙的资产成功变成了-4银,再接再厉。


    黑袍女子看着苏芙,闲聊道,“你们外来者很喜欢扒铁匠裤子吗?”


    苏芙:“……不是,没有,别乱说,我从来不扒人裤子。”


    黑袍女子点了点头,“铁匠今天很生气,打断了好多人的腿,你们外来者居然排队扒他裤子,卡安学长头疼死了,说明天要在城门张贴布告警告你们。”


    苏芙:“……”


    外来者风评被害。


    “卡安学长是谁?”


    “就是镇执政官啊,”女子道,“镇里财政不行,很多任务都转交我们代为发布,不然你以为我们学院在乎大执政官大人巡查吗?”


    她脾气好像真的好,苏芙干脆趴在前台和她聊天,“你叫什么名字?我听说卫兵和你请假回家补甲了,是真的吗?”


    “我叫云伦,是学院二年级生,初阶施法者,”她头上还是没有显示名字,“对,你们外来者太刻薄了,为什么那么关注他的甲?他没办法,只能回家补甲了,后天才是他轮值,你可以去看看他。”


    云伦嘀嘀咕咕,“他记得你,因为你是第一个说他甲破的人,他觉得你开了个坏头。”


    苏芙:“……”这种事大可不必记得。


    “咯,你要接哪个?我建议你接种植黑尾红心草的任务,虽然耗时,但是不危险,而且你种完了可以自己去玩,收获的时候再去收就好了……”她划拉光幕小声和苏芙嘀咕。


    学院似乎暂时不在玩家光顾范围内,玩家很少,寥寥几人也是如苏芙一样的任务人,匆匆来去,苏芙和云伦讨论了很久,得到了大量信息。


    她接了云伦推荐的种植黑尾红心草任务,虫群的后续任务没了。


    因为昨日大执政官已到达月弯镇,镇执政官被骂的狗血淋头,他撤销了杀虫子的任务。


    大执政官还接见了委屈的铁匠,听他历数外来者的丧心病狂,听了足足半个小时。


    不过苏芙卖完东西,还是决定出门鲨虫子。


    她又打。


    苏芙再掐。


    她又双叒叕打,苏芙火了,“你tm烦不烦啊?我什么本事我能救你?”


    “可是我不知道该找谁了,”老李满满的哭腔,“苏舒的电话今早开始就打不通,我就记得你比较可靠一点……”


    现在想来,那天晚上的苏芙真是冷静的过分,换成她窗子趴个王蕊,她能当场吓疯。


    这个时候,她慌乱无比,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芙。


    苏芙眼中除了怒气,其实更多是漫不经心的,她已经再思考要不要拉黑她了。


    直到她听到了苏舒的名字。


    这是殊途的真名。


    她和殊途的关系挺特别的……也就水火不容吧。


    没有直接矛盾,间接矛盾多的数不清。


    顿了半天,她才问道,“你怎么认识她?”


    “不是她拜托我给你安排工作的吗?”老李也很吃惊,嗓音短暂提高了一点。


    苏芙:“?”


    “不是萧怜吗?”


    “萧怜?哦她也是我朋友,不过我和苏舒关系更好一点。”


    苏芙:“……”


    对你的关系圈并不感兴趣。


    她狠狠皱眉了一会,才道,“你有她电话?还打不通?”


    “嗯嗯,”老李仿佛抓住了重点,“你说她是不是也……?”


    苏芙:“……她住哪?”


    老李:“?你不会想去救她,不管我了吧?”


    苏芙假笑,“怎么会呢?我是这种人吗?”


    老李:“你是,你就是。”


    苏芙:“……”


    老李:“你救我,我就带你去找她。”


    苏芙神色有点冷淡,“要是救不了呢?”


    “我存个定时消息,明天这个时候再发给你。”


    李宣云能怎么办呢?她现在也不敢真的威胁苏芙啊。


    苏芙:“……”


    所以说命运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为什么想不开要找工作呢?


    看看看看,各个跟讨债鬼一样,烦死了。


    看了眼时间,2300.8.10 14:45,大猫是一点多被拖走的。


    现在是夏天,夜晚来的比较慢。


    雾气更要到午夜才会来临,还有时间。


    苏芙将手机换了个耳朵,“说你的情况。”


    周震希苦涩脸,“我不知道,第二次冷却是一个月,我到现在还没法上线。”


    “第二次呢?我们看见你一句话没打完就消失了。”


    周震希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剧痛,头剧痛,我当时鼻子流血,几乎没一会就晕过去了,然后又是高烧,我觉得我差点死了……”


    他恐惧的描述自己的痛苦,苏芙若有所思,“没尝试丢弃手环吗?”


    “尝试了,怎么没尝试?”


    “我妈把手环拿出去丢进下水道了,”周震希表情不太好看,“但是第二天我一醒,它又在我手边。”


    “没有用,丢不掉的,”他痛苦脸,“我们尝试过很多方法,都没有用,上交都没有。”


    苏芙眼神一闪,“上交?”


    “对,警察让我小心,它似乎暂时对我没有恶意。”


    说着,他将自己的手环拿出来。


    那是一个深紫色的手环,除了颜色,其他都与苏芙的相同。


    “怎么是紫色?”苏芙疑惑。


    周震希也疑惑,“我不知道,我还以为都是这个颜色,看见你的我才发现不是。”


    “你是什么职业?”


    “当时转职了游荡者,也不知道现在上去游荡者导师还要不要我……”


    他又将手环带上,躺平了道,“反正现在哪哪都不太平,还不如就这样呢。”


    “游戏再差,也比绞成一团好,”他很佛系,“到时候我好好玩游戏,不要再出门了。”


    他眼神又突然出现杀气,“自由的小小鸟,最好别让我看见他。”


    苏芙心道他甚至不一定删过号,估计就骗个傻子试水而已。


    “你对游戏有什么猜测吗?”


    周震希突然看她,思考了片刻才道,“异常这么多,游戏只是其中之一,而且看起来不那么恶意,难道你还没感受到吗?”


    他又坐了起来,“你有没有觉得,自从玩了游戏之后,耳朵眼睛,都变好了?”


    “经常能听见很小声,或者很远的对话?”


    苏芙点头,“确实。”


    周震希嘿嘿一笑,“所以啊,从游戏开始,我一直在医院呆着,最开始那会,她们聊天我都听着呢。”


    “听说全大区出现了很多极其奇怪的病,比如绞死病,”他故意低声阴测测,“患病的人啊,会逐渐扭曲,肌肉、血管、筋膜,乃至骨头,会渐渐绞在一起,像麻花一样缠绕,但是人却能清醒到最后。”


    “他们在很早声带就会绞起,说不了话,最后活生生疼死。”


    看见苏芙毫无反应,他不得不又压低嗓音,“而且,据我所知,这种病是会传染的。”


    “如果你和病人肢体接触超过十分钟,他就会和你绞在一起,同时你自己的身体也会开始扭曲,最后两个人像麻花一样绞在一起,一起疼死……”


    “听她们说后来发现了一个村庄,那个村子里所有人都绞在一起,一个缠绕一个,就像扭曲的树根,但是一个都没死透,她们说要尝试救一救,但是……”


    发现苏芙还是没什么反应,周震希失望的靠在床上,“我估计是不行的。”


    “你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人碰到,碰也别超过十分钟,言尽于此了。”


    苏芙颔首,“多谢。”


    周震希:“哼。”


    他又转过头,“其实医院挺安全的,外面太危险了,你不如住在医院,他们对医院的保护级别很高,不要信电影,电影里医院第一个爆,但是现在你看,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苏芙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周震希笑脸,“嘿嘿。”


    苏芙在看自己的面板,露出了几许疑惑,心不在焉道,“被人占了身体这么久,哪有那么容易醒?”


    “不得挂几天吊水补补,”苏芙道,“等会先给她送去医院。”


    想到医院,苏芙又皱眉,觉得麻烦总是一波连一波。


    她可一点都不想去医院。辞别他,苏芙慢吞吞的下楼。


    电梯在四楼停了,苏芙看见家属推着人进来。


    定睛一看,女孩脸色蜡黄,喉咙不正常的拱起,其他部位被盖着,看不清楚。


    看见苏芙站在角落,女孩一直看着她,眼里的羡慕溢于言表。


    苏芙一路无言,刚走出住院部,忽然听见很大的呜鸣声。


    她抬头一看,好多直升机。


    看目标,好像是医院楼顶。


    苏芙驻足了一会,想了想又觉得热闹不能看,容易出事。


    她避开了好奇驻足的人们,向大门走去。


    医院很大,大门口内还有个漂亮的圆形喷泉,正好在急诊部门口,此时正慢条斯理的喷着水流。


    路过检验科,路过门诊部,路过急诊部,路过……


    苏芙一瞬间提速。


    几乎在下一秒,急诊部的玻璃门被撞碎,一个极度怪异的身影撞出。


    那是几个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两个人做腿,两个人做手,还有几个人做脑和身躯……


    他们互相扭曲着。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几乎震破耳膜,苏芙躲在喷泉后面,与怪物只隔一个一片水幕。


    周震希可没说这玩意特么的还会跑会跳啊!


    苏芙来不及惊喜自己的直觉,就发现了不协调之处。


    那些纠缠扭曲的躯体里,夹杂一抹白色。


    医生?护士?


    她在尖叫,最初的尖叫就是她发出的。


    声带、早期、十分钟……


    一个个词语在苏芙脑海闪过。


    有人自后面追来,穿着普通,身手却异常矫健。


    “砰!砰!砰!”


    苏芙下意识抱头蹲下。


    这次,真正的混乱开始了,到处都是尖叫,还有无数人慌乱的冲刺,跌倒,怒骂……


    急诊部门口是台阶,很长很长一段。


    怪物跌倒了,像滚地葫芦一样,直直的撞在了喷泉上,那巨大的声音,甚至将喷泉内的水震颤起来。


    纵使是这么剧烈的撞击,他们还是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救我,救救我……”


    苏芙看见那抹白,她额头磕的都是血。


    苏芙咽了咽口水,看了眼情形。


    怪物跌倒了,做肢体的那几个人,连接处似乎被打断了。


    护士被当作躯体嵌在边缘,不是没有机会。


    看他们暂时爬不起来,苏芙脱了上衣裹在手上,从她腋下穿过,将她往外拔。


    没错,是拔。


    她只有半截上身在外面,手脚都好似被夹住了。


    好像拔的动?也可能是时间太短,没来得及绞紧。


    她将女子上半身拉了出来,两个追出来的人在点射怪物的脑袋,没注意这里。


    苏芙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像是骨头……


    她下意识看去。


    女子脸上血和泪水模糊一片,她惨叫道,“拔!”


    苏芙后仰几乎到了180度,随着一声无法忽视的骨头声音,苏芙被狠狠砸了个结实。


    真拔/出来了。


    苏芙如同被电了一样,手忙脚乱将她推下去,衣服都不要了。


    看了眼怪物,苏芙想了想,又把哭傻了的护士拽到一边的草丛里,离战场远点。


    不知道有没有超过十分钟……算了,她尽力了。


    看她哭的惨,苏芙也没有什么安慰的心思,看了眼方向,悄悄跑路。


    出门,电驴,一气呵成。


    她没有丝毫看热闹的心思,一门心思跑路。


    又拿了一波快递,回到家苏芙才松了口气。


    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了一会,苏芙摊在沙发上不想动。


    她现在身上只剩白色短袖了,因为穿的久,领口有点磨损。


    这几年她都在为金钱操劳,没怎么买过衣服,家里衣服实在少。


    骤然丢掉一件外套,苏芙想想还是挺心痛的。


    看了眼余额,苏芙叹了口气。


    算了,跟吃饭相比,衣服够穿就行。


    她最近都不准备出门了,简直流年不利。


    苏芙走到厨房,细细清洗双手。


    虽然全程包着衣服,但是事态紧急,苏芙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碰到,又到底超没超过十分钟。


    她只能当个安慰心理,细细清理双手。


    清水自白皙的指节间流过,苏芙有一双漂亮的手。


    她也很满意,时不时就竖在眼前欣赏一番。


    值此时刻,欣赏自己的手能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嗯……应该没毛病,她又没干什么坏事,也没和怪物接触,应该没事……


    甩了甩手,苏芙也没去找纸巾擦。


    今天稀奇事还也不止这点,比如她感觉今天的身体要轻灵一点,跑得快了点,力气好像也大了点。


    还有那怪异的危机感,如果不是突然感觉到危险,苏芙可能就和怪物撞个正着了。


    加上周震希所说,突然的耳聪目明……


    苏芙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的游戏属性,不会在现实也有用吧?


    78:“你不是说我们不能暴露吗?把她送去医院,我们不就白给了?”


    苏芙瞥了她一眼,“其他医院我不知道,但是市人民应该不会,除非它在医院里也有身体。”


    绞死病到现在一丝丝风声都没传出来,要说里面没点管制,苏芙是不信的。


    而长鱼只是几天没吃饭……额,其实还是略略有点严重,但跟绞死病比实在不值一提。


    “我们不用派人看着她吗?”


    苏芙之前随手将长鱼手机带下来了,此时上面显示了信息,“她爸妈明天回来,到时候她们会去的。”


    78立刻没了问题,继续吭哧吭哧划船。


    苏芙将手机塞入长鱼兜里,“守护者大概是对污染抗性最强的职业了,长鱼应该没问题。”


    主要是游戏里菲学姐的那个守护者朋友,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淡定,苏芙就暂且信了。


    苏芙又看向子书,“你和我们去医院,顺便处理一下伤口?”


    子书点头。


    江面宽广,她们到现在才划到江中段。


    “你在吃什么?”


    “橘子,你要来一瓣吗?”苏芙问道。


    她虽然这么问,但其实并不想分享。


    中午到现在,她又累又饿又渴。


    殊途伸出手。


    苏芙:“?”


    她认命的掰了两瓣给她。


    78:“我也要!”


    苏芙已经没话说了,将自己的小橘子又分了两瓣出去。


    都给了,苏芙看向子书,“咯。”


    子书冷淡脸,“我不吃。”


    苏芙强行塞给她,“不,你吃。”


    子书:“……”


    苏芙将最后两瓣吃了,“我好像记得我带了两个橘子,但是……”


    “找不到了。”


    其实她想带巧克力来着,可惜她家没有这种零食。


    子书猛然抬头,“你不会丢在现场了吧?”


    苏芙思考了一会,“我眩晕那个倒霉蛋的时候拿了出来,准备吃的,但是并没有吃。”


    “我记得我又塞回口袋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不见了。”


    苏芙想了想,“我肯定拉了口袋拉链。”


    性格使然,苏芙对这些细节看的很重,丢掉是不可能丢掉的,所以苏芙才很疑惑。


    她橘子呢?


    子书刚想开口,就听殊途道,“任务结算了,你们看一下。”


    三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


    【*救援】(已完成)


    【获得基础属性点*1,被动点*1,技能点*1】


    “战士只需要磨练力量,锻炼体质就行了,守护者除了意志之外,所有属性都需要磨练。”


    “守护者其实大多都是中途转职的,”菲利克斯道,“只要意志足够,随时都可以去当守护者,像这种一开始就决定做守护者的,少之又少。”


    “其实你的意志也足够了。”她意义不明的道。


    苏芙未置可否,反问道,“学姐呢?学姐的意志足够吗?”


    铁罐头此时插声道,“她当然够。”


    “那学姐为什么没有转职?”


    菲利克斯瞪了铁罐头一眼,“那当然是我懒。”


    铁罐头闷笑,片刻后它突然道,“居然是9,怪不着你这么自信。”


    菲利克斯冷淡道,“别高兴的太早,她已经被异常占据了身体,要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长鱼终于听到关键,惊喜道,“原来我还没死?!”


    菲利克斯瞥了她一眼,“快了,别急。”


    长鱼被她噎的一梗。


    此时,铁罐头将银白头盔摘下,露出一张舒朗的脸,她有着银白的短发,看起来特别漂亮。


    苏芙有些意外,下意识看了眼她身上的甲胄,肉眼看去就又厚又重,像个大罐头。


    菲利克斯已经将大致的事情说完了,银发美人思考了片刻,“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她们……?”


    她拧眉,“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苗子,如果这么轻易的死了,太浪费了。”


    “我去和大祭司说一下,你们等等我。”


    银罐头咚咚咚的跑出去,只剩她们三人在等着。


    菲利克斯十分淡然,坐了下来,“一个队伍,可以没有施法者,没有战士,没有游侠,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守护者。”


    她的目光看向长鱼,“你明白自己的珍贵吗?”


    长鱼腼腆一笑。


    苏芙若有所思。


    她只有一个想法……这波投资,值了。


    “菲利克斯,大祭司喊你。”


    菲利克斯整理了一下长袍,这才慢条斯理的离开了小厅。


    片刻后,菲利克斯回来,“她要暂时留在这里学习,你跟我来。”


    苏芙看了眼长鱼,长鱼泪眼汪汪。


    苏芙本来还想说两句,一看她表情立刻冷酷转头。


    拒绝所有被沾上的可能,玩个游戏而已,还要她教吗?


    “守护者的技能很多都是用来对抗污染的,”菲利克斯道,“但是她的情况比较特殊。”


    苏芙眉心跳了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们无法前往你们的世界,所以她,只能由你们世界去救。”


    菲利克斯看着她的表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芙吸氧,“我去?”


    她这是造什么孽?!


    菲利克斯:“任务已经给你,加油吧。”


    她想了想,又道,“奖励会让你满意的,我这边做主,再给你追加点学院的奖励。”


    苏芙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学姐。”


    菲利克斯就当看不见她的表情,“本是守护者的事情,要不是她让我帮忙……”


    苏芙捏了下脸,立刻换了个表情,“学姐大义,学姐威武。”


    话语刚落,她就收到了任务。


    【*救援】


    没有描述,没有奖励,什么都没有,就一个任务名。


    苏芙:“怎么判定任务完成没有呢?任务失败怎么办?”


    菲利克斯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会知道的。”


    “这些世家子弟算是考生中最好的那批了,结果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死了。”


    她一阵后怕,“幸好你苟得住啊!”


    苏芙:“……”


    不然呢?


    话说,薇尔丹蒂他们竟然相信九尾狐啊?


    第 146 章   146-女娲赐封,我女无拘(含营养液加更93w+)


    苏芙真是乐出了声,好家伙,九尾狐娘娘还真是魅力无双啊。


    实际上,薇尔丹蒂等人纯属自己作死。


    九尾狐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耽于权力和享乐。


    她们又何尝不是?


    自以为稳坐高位,动动手指就能让无数考生替她们前赴后继地去送死,实际上却让自己失去了参与战局的机会。


    所以当她们反应过来时,自以为的高位已经轰然倒塌了。


    切茜娅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以为躲在后面就能赢?简直想屁吃!”


    这可是限制级副本,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能丧命。


    不自己去探索、磨砺自己的能力,而是老规矩想依赖世家权利进行碾压……那不是作死是什么?


    苏芙心想,实际上的世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高台垒得越高,便离地面越远,倒塌时的声响……


    就越让人想知道到底有多响。


    很快就到了光幕直播的日子,这次不是上午,时间迟了一些,大概下午一点左右光幕才出现。


    祥庆殿的宫人齐刷刷的聚在殿内的空地上,抬头望天。


    屋内,萧临渊端起桌上的茶水缓缓倒进香炉之中,丝丝缕缕的迷香挣扎不过被扑灭了。


    “真是无聊,你说是吧?”


    萧临渊对同样被关在屋内的鸟儿说。


    一身黑羽白色长尾的小山雀叽叽喳喳的在笼子里叫着,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上下蹦跳。


    它是前些日不小心飞来祥庆殿的,太子命宫人抓来给萧临渊解闷。


    萧临渊命人将它放了,可后来这鸟就赖在祥庆宫不走了,不时飞来萧临渊放在院里树上的食盒中啄食食物、饮水,现在不知怎的又被人关进笼子里。


    屋外,光幕的声音响起,大宸上下所有人精神一振,做出洗耳恭听之态。


    【大家好!我是古古,今天开始我们第三期的直播】


    【今天啊,咱们就讲讲大宸历史上的第四代皇帝——戾帝,看他当政期间都做过哪些事儿。】


    【戾帝萧恒,大宸第三代皇帝、景德帝第二子,生于庆安四十三年,其生母是当朝将军之女殷淑青,后被景德帝封为殷贵妃。死于景德四十年,是大宸历史上在位时间倒数第二长的皇帝,仅在位两年就被人毒杀身亡,死于宫闱。】


    “哗——”


    “竟然真的是二皇子?!”


    大众皆惊。


    该怎么说呢,光幕公布真相后,很多人并不觉得太意外,只能说……既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老三是怎么下的毒?”


    二皇子还记得第一次直播光幕中人说的话,并没有对自己的结局发表什么意见,反而是好奇自己是怎么被老三毒死的?


    要知道,他可从来不信三皇子,自己怎么会中了他的招呢?


    【如果是只评价戾帝这个人的话,不能单纯用一个好字或者坏字去形容。只能说,他性格偏激,残暴,做事情更倾向暴力,比起敬,他更想要所有人都怕他、恐惧他。】


    【所以这样一个人,注定成不了一个合格的皇帝。】


    【作为皇帝来说,他的不合格是到了被写进史书遗臭万年的存在。历史上,不知有多少人唾骂他;在他统治下的大宸,更不知有多少百姓、人民恨不得杀了他。】


    【他是大宸王朝污名最多的一任皇帝。虽只在位短短两年,可就是这两年时间,他害得大宸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无数人身首异处。


    秩序崩坏,战乱四起,大宸险些亡国,好在最后被神昭大帝一一平息战火,统一天下。】


    “咚!”


    景德帝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坐在龙椅上,他瞪大眼睛,呼吸急促,险些一口气背起来,急得一旁的大监又是拍背又是安慰。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现今大宸还是国泰民安呐陛下,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逆子啊!!!”


    景德帝缓过气来后,直接大骂了一声,已经等不及命人宣二皇子进宫。


    他要好好收拾这逆子一顿!


    随着光幕这一席话落,大宸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此生怕是再也登不上那个位置了。


    没哪个傻子会选这么个亡国之君来当皇帝,除非全天下人脑子都坏了。


    二皇子倒是出奇的平静,他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冷冷一笑,并未言语,哪怕周围下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古古的语气由激昂转为严肃,讲述。


    【史书有记载,戾帝还未登基前便性格暴戾,常对手下人动辄打骂,施以酷刑,在听到人的惨叫哀嚎时便心情愉悦。


    甚至他还在自己府中,专门开辟了一处饲养猛兽的园子,其中饲养了不少老虎等各种猛兽。


    每到要外出狩猎时,他便会带上他养的那些猛兽,将它们放到狩猎场里,再将活人也抓进去,看人和猛兽互斗,以此增添乐趣。】


    【用人命来取乐,不管当时被抓进去的是什么人,这种行为无疑是残忍的,泯灭人性的!除此之外,这位戾帝一生还做过许许多多堪称没人性之事,比如著名的剥皮为鼓奏乐,还有因一时之怒直接杀人家满门之事,此类事件太多,简直数不胜数。】


    【也许在那个时代,在很多王公贵族眼里,百姓和那些小人物的命如草芥一般根本不值钱。可,这是错误的。】


    【简直错的离谱!】


    古古声音激动,大声反驳。


    【有这种爱好和想法的人,就该在神昭大帝为帝时被杀头!神昭大帝可不会管你爹是谁,你娘是谁,你家族地位有多高,敢触犯法律者,一律依法处置!】


    “呵呵,这人有意思啊,看他对萧临渊这么崇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其臣子呢。”


    酒楼窗边,一年轻公子轻笑着调侃。


    光幕中人那说着说着就生气了的模样可真是太明显了,后世之人不光说话直接,连心机都如此浅显好懂吗?


    当真是单纯。


    “只是如此一来,仇视那位皇子的人只怕是更多了吧?”那年轻男子的朋友道,神色间颇有些担忧。


    他说的确实没错,只是在光幕中人说完这番话后,光幕上就肉眼可见多出一些人的名字,多是在阴阳萧临渊的。


    古古知道他的粉丝们这是又在玩角色扮演了,也不真的放在心上,说回正题。


    【二皇子和当时的太子萧泽斗了几十年,终于在景德三十八年,成功杀了太子,登上帝位。】


    【说起他称帝的过程呢,也是扑朔迷离。首先是景德三十八年四月,景德帝突然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然后太子就因侍疾时打炖儿被废除了太子位。】


    【当时的太子萧泽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只知道当时景德帝这道旨意传出去没多久啊,太子就率京都护卫军和太子亲卫直接打进皇宫想要上位,四皇子跟着太子起兵,由当时的太子之师、左相曲正和笼络住百官,令他们闭门在家不能出去,还带兵控制了京都治安。】


    【于是,太子和四皇子就顺利的进到皇宫里面。】


    【但令人惊奇的转折来了。】“十一弟可有受惊?”


    马车里,太子关心萧临渊。


    尽管他从萧临渊的脸上未看出一丝受惊的痕迹,但该有的关怀还是要有的。


    现在想来,那五只虎兽的反应也着实令人奇怪,太子不动声色的试探,“南宫小姐及时赶到出手相救,本宫回去后会让人送上一份谢礼,十一弟可有什么想送的没有?”


    萧临渊什么也没有,现在住的、拥有的一切都是太子所赐,这话问他也是白问。


    “随你。”萧临渊语气疏离,后接着补充道:“以后这种事情别找我。”


    出宫一趟累的慌。


    “接下来一个月,我希望不要再有任何人来打扰我。”这就是太子说服萧临渊今日出宫赴宴的条件,虽不知他为何会提这个条件,但总归太子答应了,所以成功的把他带在身边向众人展示了一波兄弟情。


    他看向太子,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包括你。”


    这话委实有点太不礼貌,也不近人情。


    太子喉头微动,脸上的笑容在那双冷漠的眼眸注视下,逐渐凝固,语气生涩,“十一弟……很烦本宫?”


    萧临渊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太子本来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但盯着萧临渊那幅生人勿近的表情看久了,突然领悟到萧临渊的真实心情。


    他不是烦太子,他是烦一切想要接近他、打扰了他的平静、占用他时间、麻烦了他的任何人。


    是任何人!不是自己一个!


    他像是把自己和整个世界划立一个清晰明了的分界线,不去好奇外界的一切事物和人,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一个。


    太子此时才忽而多少体会到,什么叫不知爱恨,不懂爱恨,不沾爱恨,人间寡王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一时间,他内心的愤怒没有了,转而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这种内心的复杂一直充斥到他亲自将萧临渊送回祥庆殿。


    “答应你的事,本宫会尽量做到。但是若是父皇要见你,你知道的,本宫无可奈何。”


    “嗯。”


    殿门在他面前缓缓关闭,连同萧临渊的背影也一起被关在了门内。


    太子长叹一口气,抬头遥望天空,不多时转身走了。


    不等改天,太子回宫没多久,景德帝让七皇子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的旨意就送到了七皇子府。


    五皇子早早就溜了,在光幕曝光他的死后五皇子就聪明的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


    其他宾客走的早,最后留下的唯有二皇子一党、还有和七皇子交好的一些人。


    “一直以来,真是小瞧了十一弟啊……”


    七皇子被罚了,二皇子反而显得很高兴,拍着手笑。


    房间正中央的地上,还摆放着五只老虎被肢解后的尸体,血淋淋的肉块一块一块的,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儿。


    房间内除了二皇子和七皇子还能淡定自若,其余一些人连呼吸都是小口小口的,眼睛不小心瞥见地上的尸块儿心里都直犯恶心。


    不过是闭门思过一个月,七皇子并不放在心上,冷哼一声骂。


    “怪不得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分明早已看穿我的计谋,还故意将那一壶怪东西逼我喝下。”


    当时那情形,七皇子要是不喝那又冷又热又是油又是酒的酒喝下,萧临渊定是不肯乖乖入他的圈套。


    “胆子很大不是吗?”


    二皇子说道,脸上的笑不觉变冷。


    谁都看出萧临渊去换衣服背面定然有诈,但萧临渊还是主动往里跳,该说他艺高人胆大呢,还是真的有恃无恐呢?


    七皇子皱紧眉,三两口喝下碗中的药。


    这一天当中,他已经跑了好几趟茅厕了,可不想后面两天还不时往那地方跑。


    七皇子放下药碗,走到那堆虎尸块儿前蹲下,一点儿也不觉得恶心的仔细盯着看起来,语气半是疑惑半是不解。


    “臣弟实在想不通。这群老虎被饿了有三天,为何不敢上前扑食萧临渊,难得真的被苏芙那女人一柄剑吓退了?”


    他不信,其他人也不信。


    所以他派人把老虎身体整个刨开,后又剁碎,让医官仔细检查也没发现一点药物和伤的痕迹。


    萧临渊当时手无寸铁,身上也无任何让猛兽惧怕的气息和香料,是如何做到令百兽之王都心惧后退的?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之际,一道细小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七皇兄,那十一弟……会不会报复你啊?”


    这是八皇子。


    他虽和二皇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和二皇子凶戾勇猛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他天生胆小如鼠,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他胆颤好一阵儿,连说出这一句话,也要壮好半天的胆子。


    说完又缩回脑袋,不敢与人对视。


    七皇子看见他这唯唯诺诺的怂样儿就闹心,不耐烦的喝斥:“让他来!老子还怕他?”


    “倒是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别和老五一样一见萧临渊就躲!有什么好怕的?”


    八皇子被他吼得身体打了个哆嗦,佝着脑袋不敢说话。


    二皇子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劝了一句,转移七皇子的注意力。


    “行了,老八就那样儿,和他生什么气?”


    七皇子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同时,他也知道八皇子毕竟是二皇子的亲弟弟,虽然七皇子和二皇子平时都不太能看得上他,但有这层关系在,两人平时对八皇子也算多有照顾。


    七皇子时常搞不懂,为什么同是从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八皇子和他英武无敌的二哥能差这么多?


    另一边,南宫家。


    六皇子亲自令人押着苏芙进门,直到到了他舅舅面前才让人松开。


    “阿爹,你看表哥,他又让人动手强抓你女儿回来了。”


    苏芙囔囔,主打的就是一个恶人先告状。


    听她这么说的南宫家主南宫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道。


    “你又在外面惹什么祸了?都老大不小了,别一天天的净给你表哥添麻烦。”


    苏芙不可置信脸,满脸写着她爹不爱她了的表情。


    接着,堂后又传来一道更加苍老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语气颇显无奈。


    “舒华,你爹说的是,虽说你们是表兄妹,但也不能总麻烦人家六皇子。”


    “外祖父这话见外了,”六皇子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老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又对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一礼。


    “外祖父,舅舅。”


    苏芙遭受来自亲爹和亲祖父的双重打击,心情极度沮丧加气愤,“我这回真没在外面给你们惹事儿!还做了件好事,不信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肯定到处都是夸我见义勇为、侠义心肠的。”


    “还是别了,听见你在外面闯祸我就要折寿,你爹我还想多活几年。”


    苏芙喉头一梗,想起过去那些黑历史来,心里闪过心虚但面上还是义正言辞道:“我说的是真的!爹啊,你别光说我了,也说说表哥,他想毁我姻缘,阻挠我找如意郎君!!”


    这番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六皇子只觉气的额角青筋都开始乱跳,南宫家主和老家主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齐齐冒出一个问号,这话怎么讲?


    “你有看中的人了?”


    南宫家主问。


    这可真是奇了。往日里,他给介绍多少京中有名的权贵公子、青年才俊让苏芙认认,她连多看一眼人家都嫌污自己眼睛,不是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总之在她眼中就没哪个能入眼的。


    苏芙今年都17了,又爱舞刀弄枪的,性子吧……唉,还是不说了,南家家主想想都头疼。


    本来他都在想,按她这个性子发展下去,将来怕是真嫁不出去,都打算好让她跟六皇子凑一对了,将来日子过得下去就行,还能照顾她。


    现在,苏芙竟自己有看中的人了?


    南宫家主都顾不上一旁六皇子古怪的脸色,面露惊喜,老家主南宫逊等不及追问,“快说说,是哪家公子?就算是用抢的,祖父也要让我孙女嫁过去!”


    苏芙欢呼,“我就知道祖父对我好!”


    六皇子喉头一梗,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自己表妹这性子好像不是无中生有,似乎有了来源???


    “…是我十一皇弟,萧临渊。”


    刹时间,气氛凝固住。


    原本还在兴奋的三人,只剩苏芙自个儿还嗞着大牙在乐,另外两人的脸上已是一片空白。


    什么孙女/女儿要嫁出去了的兴奋通通抛到九霄云外。


    南宫家主掏掏自己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谁?”


    六皇子:“我十一皇弟,萧临渊。”


    他转头又问自个女儿。


    “你看中谁了?你自己说。”


    苏芙故作娇羞露齿一笑,挠着头看天,“他叫萧临渊,是表哥的皇弟。”


    紧接着,她开始给自己老爹和祖父分享心里的激动,活像是看见肥肉的狼,又像军营里那些看见姑娘眼睛都要放光的老光棍儿。


    “爹,祖父,你们今天是没见到他,要是见到保准儿满意!那身板儿,那脸长的…真就一个…”


    “苏芙!!”


    六皇子听不下去了,沉声低喝,及时打断这厮将说下去的话,站在一旁只觉臊的慌。


    苏芙又被吼了,满脸不高兴的瞪六皇子,“做什么?说句话还不让人说了?!你还讲不讲理了!”


    南家老家主嘴唇嗫嚅,下巴上花白的胡子都跟着在抖,是震惊也是惊诧,半天才吐出句话来。


    “十一皇子?!!”太子萧泽进殿,恭恭敬敬的朝景德帝行了一礼,而后问道:“十一弟现在还被关在地牢中,地牢环境艰苦,待的久了恐对人身体有害,不知父皇打算何时放他出来?”


    景德帝手上拿起奏章的动作一顿,眼神意味不明的扫向太子。


    “孤何时说过要放他出来?”


    太子心底咯噔一下,他不是不知道他父皇恨萧临渊,只是近来看景德帝似乎没有要对萧临渊下杀手的意思,斟酌再三,方有他今日前来进言。


    不等他惶恐跪下认错,景德帝的声音又恢复平淡。


    “你想让他出来?”


    是疑惑,也是试探他的想法,声调很冷,只是比起之前那句明显气势缓和了。


    那可是萧泽登位路上最大的竞争对手,在神昭大帝这个名号前,哪怕是从前被视为劲敌的二皇子也是不够看的。


    太子在想什么?


    太子表情一如既往的谦和仁厚,回答道:“儿臣只是觉得,老这么关着十一弟也不是办法。既然十二弟中毒一事已知非他所为,是不是……该将他放出来了?”


    太子提醒,“更何况,天下人都在看的,父皇。”


    景德帝沉默。


    不管太子这番话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至少说对了一点,天下人都在等着看他对萧临渊的态度。


    皇室不和的丑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再加上萧临渊还头顶一个未来千古一帝的名号,自己还能这么关着他吗?


    能关他一辈子吗?


    又或是干脆杀了他?


    不行,天下人都在看。


    几息过后,景德帝看向太子,“你想好了?说不定他将来会对你的储君之位造成不可预估的威胁,届时你要如何?”


    他这话半是真心,一半儿也是想看看太子的解决办法。


    太子面上露出一个苦笑,答道:“父皇,高位有能者居之。儿臣自认不比十一弟差,也会尽全力做好一个太子。若最后……儿臣亦认了。”


    中间略去的地方二人都懂,可这番话多少还是有些出乎景德帝的预料。


    按他预想,太子此时应该是说‘储君之位什么的由他定之’做出一幅从容谦卑大度之态,而不是现在这样。


    太子微垂着头,神色平静,视线恰到好处的停留在御案下的高度,保证自己的视线不会看到触及景德帝。


    景德帝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那好吧,萧临渊便交由你安置,一切由你自行做主。”


    景德帝字语微缓的说完,深深的看了眼太子,又补了一句,“望你行之有度,莫要后悔。”


    这句话下来,可以说是把萧临渊的一切事宜都交到了太子手中,他想怎么对萧临渊都可以,包括杀了他。


    太子好像不懂接下这桩事会给自己背后带来的麻烦,闻言露出几分欣喜,拱手行礼,“多谢父皇。”


    然后,带着身边的贴身侍从直奔皇宫地牢。


    地牢在皇宫的西北角,位置偏僻,两层皆在地下,光线昏暗又空气潮湿闷热。


    是关押宫中犯罪之人的地方,萧临渊身份特殊,之前是被随便关在地牢的某个牢房。光幕出现后,再被关进来就不知怎的给他换了个带有小窗的牢房。


    每天中午的时候都会有一束阳光从连接地面的窗口照射进来,昏暗的室内也能看清楚一点景象了,而不是眼前总蒙着昏黄恍惚的灯火,整日晕的人眼花。


    太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踏入皇宫地牢。


    为一个他从前从来不曾在意过的人。


    萧临渊的牢房门前没有上锁,只用锁链象征性的缠在木栏上,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大概是自信他跑不出去吧。


    这几日,牢里的狱卒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门被打开,萧临渊听到背后门上锁链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但没有回头,而是依旧看着站在小窗上那只蹦跳着的小麻雀。


    小鸟歪头歪脑,不时“啾啾”的叫。


    身后,头一次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接触的太子,斟酌良久,开口。


    “十一弟,父皇已查明十二弟中毒一事与你无关,特地让我来接你出去。”


    说完,等待了一秒,不见对方回应,于是太子接着道:“你跟皇兄出去吧,然后我再找几个宫人伺候你,换到东宫旁边的祥庆宫住,不必再回冷宫了。”


    萧临渊的腿动了动,身下的茅草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


    太子以为是萧临渊要起身了,却没想,他似是盘着坐腿麻了,所以换个姿势。


    太子:……


    正想着萧临渊果如光幕中人所说的那般孤僻冷漠,面前坐在地上的人说话了。


    “祥庆宫?”


    像是疑惑,语气却很淡,声音不大,却可以被太子听到。


    太子点头:“是,祥庆宫。此番冤枉了十一弟,所以我向父皇请了这道恩典,左右祥庆宫也无人居住,往后便是十一弟的居所了。”


    那可以算是宫中装潢比较好的几所宫殿之一了。


    他这么说完,萧临渊确实是动了,他慢慢站起身来,可说出的话却让太子微微一愣,心底感到有些奇怪。


    “随便吧,不过日后怕是会给你造成不小的影响。”


    萧临渊:皇宫是出不去了,也不知太子在打什么主意?


    他心下好奇不过一瞬,转而思想躺平。


    爱咋咋滴吧,不想管不想管。


    太子好像没料到萧临渊的突然有礼貌,短暂的一怔,“皇兄并不在意。”


    “请。”


    他抬手,萧临渊随他出了牢房。


    他笑容和蔼,表现的就像一个关爱弟弟的兄长,语气动作皆透着和善慈爱。


    萧临渊乖乖听从他的指示,一路跟着他走到目的地。


    东宫和祥庆宫两所宫殿相邻,从前只有几位有事处理晚上来不及出宫的朝臣被景德帝留宿住过几回,其余时间都是空着,所以不管是内里还是外表看着都很新。


    大约一百多平的宫殿里,分了主侧两殿,主殿里一应装饰摆件、玉器珍玩都在其中,连萧临渊今后要用的、和穿的衣服都置办好了。


    看着太子给自己介绍这些,萧临渊眉头动了动,问,“我原来冷宫里的东西呢?”


    太子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萧临渊的反应,见他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任何欣喜、激动的神色,正心里纳闷萧临渊难道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答说:“都还在原处,你若有什么想拿过来的,只管吩咐侍女去拿就是。”


    虽然他心底下意识觉得,那堆破烂儿真没必要再拿过来,但好歹是萧临渊自己的东西,还是以萧临渊的意愿为主。


    得到满意的答复,萧临渊就近挑了张宽椅坐下,神色淡定自若,说了句,“别的都不用,把我挂在冷宫树上喂鸟的食盒拿过来就好。”


    那是他一刀一刀亲自削出来的。


    两个食盒,一边放吃食,一边装干净的水。


    鸟儿们已经用惯了,所以,换个地方还是带上比较好。


    太子给殿内的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后者躬身一礼然后出去,想是完成太子给的命令去了。


    回头,太子还想找萧临渊说说话,但见后者一幅冷淡的完全不想理人的模样,遂也不再搭话,只在他身旁的椅子落坐休息。


    刚坐下没一会儿,太子就听见殿外传来人的叫喊声。


    太子皱眉不悦,走到殿外,“何人喧哗?”


    萧临渊淡淡的朝殿外的方向望去一眼,后收回视线,一点也不好奇发生了何事。


    祥庆殿外守门的两个小内监见惊动了太子,没办法,只得把殿外的那个女人一并带了进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回话。


    “回太子殿下,这个宫女想硬闯祥庆宫!被我等拦下来还不肯安分,令她惊扰了殿下。”


    太子微冷的视线一瞬便射向面前跪在地上的宫女,后者约莫三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白底蓝边宫装,神色紧张。


    顶着太子摄人的气势,她身体抖了抖,硬着头皮赶忙解释。


    “回太子殿下!奴婢是十一殿下身边的侍女,自慧妃娘娘离世后便跟随殿下左右了。”


    “如今十一殿下脱罪,知道主子被接到了祥庆殿,奴婢便自己找了过来。奴婢绝不是有意想要硬闯祥庆宫的!只是、只是……这两人不让奴婢进去!望太子明鉴!”


    说着,脸上除了惶恐还有些微的不忿和委屈。


    这一番话也完美的解释了她为何来此的原因。


    果然,太子听后神情一松,凝神思索了片刻,正想把人带进去让萧临渊认认,看是不是如她所说那样,转头就见少年已站在了内殿门边。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一言不发,神色也看不出喜怒,冷冷淡淡的。和他身上素白的长衫一样寡淡。


    只是在对上跪在太子面前的宫女的视线时,微白的唇中吐出两个字。


    “白芷。”


    “殿下!”


    被唤作白芷的女人神情很激动,眼中隐含泪水,“看到您平安无事出来真是太好了!奴婢也放心了。”


    萧临渊表情如旧,不咸不淡。


    “你来干什么?”


    白芷脸上神情微微一僵,忙解释:“奴婢自是来服侍殿下的啊,殿下在哪儿,奴婢便也想跟到哪儿。恳请殿下准许奴婢能继续跟在您身边!”


    她磕头便是一拜。


    太子见两人的确认识,便也不插话,将选择权交给萧临渊,左右不过一个贴身侍婢罢了。


    萧临渊看着白芷,慢慢懂了什么,沉默了大概两秒,说道。


    “随便。”


    他像是并不在意白芷的存在,说完,自顾自进殿坐着去了。


    太子见了不免心底微诧,看向白芷。


    当年慧妃身边伺候的宫女早被杀了个干净,他父皇又绝不可能另外拔新的宫女去照顾萧临渊,那这宫女便只可能是当年慧妃带进宫的贴身侍女。


    虽不知她当年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但冲她能自愿跟随萧临渊身边照顾他长大,就称的上一句衷心了。


    只是,十几年的主仆情谊在前,为何萧临渊见了白芷会是这种反应?


    冷淡的不像是对相依为命多年的主仆。


    这不禁让太子对他的冷漠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希望不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吧……


    很快,太子亲自向景德帝求情放十一皇子萧临渊出地牢的事就传遍诸朝臣的耳朵,其中有人喜,有人愁,有人感念太子仁慈的,但也有更多的人在暗地里骂太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二皇子这次罕见的听后没有生气,收到消息时也只是坐在椅子上冷笑,殷皋小心探问,“殿下何故发笑?”


    “本殿笑太子假仁假义,辛苦做这么一场戏,也不怕最后真把自己的储君之位给搭进去。”


    殷皋想了想,是有这个可能。


    “太子此举糊涂。”


    神昭大帝一旦放了,可就再不好抓回去了。


    也不知太子这突然的是犯什么蠢?只叫人无语。


    他想着,眼神看向二皇子,内心最不解的还是二皇子的反应。


    他这外甥听到萧临渊出来了,竟然没有气的想动手打太子一顿?


    这不合理。


    虽然不解,但也不好直接问。


    于是殷皋拐了个弯,道:“……那殿下是如何想的?”


    二皇子两只脚搭在面前的矮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晃着,桀骜中带着几分悠闲。


    “本殿啊,什么都不想。”???


    殷皋又在想在心里说了一遍,这不合理!


    他大外甥什么时候这么佛系过?


    “舅舅,你就不好奇光幕中人将要说的戾帝是谁?”


    殷皋一瞬间哑巴。


    他怎么可能不好奇,好奇的同时又控制不住的猜测,所以今天天不亮就找来二皇子府。


    二皇子悠哉的接着说:“估计现在外边儿不少人都认为,这个戾帝该是未来登基的本殿吧?”


    殷皋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干巴巴的吐出句。


    “殿下,真相未明之前,不宜胡乱猜测。”


    二皇子笑了,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都人到中年了,还有什么好哄的。


    原本保养得宜的脸,眉眼间自带高傲和威严,现在一笑倒是显得有几分慵懒的意味,不再那样凶悍的近乎慑人了。


    “不说别人,就是本殿亦觉得戾帝这个封号当是与我很相配。”


    “殿下!”


    殷皋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二皇子抬手制止。


    “舅舅,本殿的性情自己知道。我不蠢,蠢的是太子。”


    他一手撑着脸颊,嘲笑,“他以为施恩萧临渊,就能让他心怀感激助力于他,最不济也能为自己博得个好名声。”


    “可他也不想想,在实力和能力面前,名声再好有何用。”


    “比起世人皆知的神昭大帝,谁会想选他这个本殿的手下败将当皇帝?这不笑话吗?”


    自己外甥说的没错,他其实很聪明,只是性格总是凶狠暴戾,从小到大就是如此,改也改不过来。


    殷皋无奈叹了口气,“殿下,太子此举哪怕不妥,也已采取行动。我们要不要……?”


    他就想知道二皇子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下一步怎么做,他好有个计划。


    总好比一天天的没事干,提着颗心要强。


    二皇子轻抿了口茶水,想了想,突然看向自己舅舅,“舅舅,我倒挺好奇被后世之人称赞的神昭大帝,十一弟他到底有几斤几两,舅舅想不想试试?”


    殷皋:???


    怎么个试法儿?你不会想搞什么幺蛾子吧?


    殷皋心里胆战心惊的,生怕二皇子出其不意玩儿把大的,到时候他们殷家连兜底都兜不住。


    “嗯嗯!”苏芙赶忙扭头点的飞快,快乐的补充道,“他可真是我见过全京都长得最好看的啦!不管男女都比不上他。”


    另外三人满脸愁云惨淡,想笑笑不出来。


    几人进到屋里,南宫家主正色问她:“前几天的光幕你看到了吧?”


    苏芙点头,不以为意,“看到了啊。”


    另一侧的南家老家主又问,“他是神昭大帝,如无光幕提醒,一个未来注定会当皇帝的人。”


    但现在有了光幕提前透露未来,萧临渊将来如何还不好说。


    “我知道啊,他还是历史上有名的千古一帝,这证明我眼光好,一眼看出他非同常人!”


    “可你不是不喜欢皇宫吗?总说皇宫小,住的憋屈。”南宫家主搬出苏芙以前的话来。


    后者又道:“我现在觉得住皇宫挺好。”


    “皇帝身边女人众多,你就不怕他冷落你?”


    苏芙这时算是听出几人在反对和担心什么了,但想了想,她笑着反问,“你们之前还想我嫁给表哥呢,他不一样是当皇帝的人?”


    还死的早。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不然表哥真要生气了。


    六皇子从内而外的表示拒绝,打死他也不想娶苏芙这个表妹。


    三个男人听了,一时间齐齐叹气。


    南宫家主再度恨自己怎么生了个只看脸的女儿?


    无奈极了,却仍严词拒绝。


    “不行,你换个人挑,不管换谁我南宫家都有把握让你嫁过去为正室妻子!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


    苏芙疑惑,要说不高兴倒是没有,只是顺势多嘴问一句而已。


    南家老家主沉下脸来,不见先前的爽朗,而是严肃道,“因为他是神昭大帝。在那段未来的历史中,他有自己喜欢的皇后和妃嫔,而你压根不喜宫墙,又怎会与他有姻缘?”


    自古帝王妃嫔众多,苏芙又不是一个喜欢后宫争斗的人。


    要她和众多女人共侍一夫,争夺帝王的宠爱,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做不到。


    “且,将来若是他遇到他喜欢之人,届时你嫁过去又该如何自处?”


    六皇子从不觉得自己表妹和自己的十一皇弟能处到一起去,光是性格上两个人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漠如冰,这样两个人他实在是想破头也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变得恩恩爱爱、相敬如宾。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芙闻言,这次罕见的没有再说什么。


    只片刻,她用疑惑的语气问面前的三个男人。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我成了他的皇后,然后我把他身边的女人都赶跑了?”


    这可真是……大胆到没边儿的假设呢。


    但像是苏芙能干出来的事儿,只是真要这么做,那苏芙就不是皇后,而是妖后了。


    屋里陷入一阵难言的静寂。


    在三人无语中变得越来越不妙的眼神,苏芙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脚一点点儿挪到门边,“那什么,我还有事儿,就、就先走了!”


    她结巴着,在靠近门后,迅速朝门外一跃,身影快的像只谁也抓不住的兔子,不过一秒就不见人影,身后南宫家主手里的茶杯还高高举着,要砸下去又找不着人。


    憋了又憋,他不得已忍下升到嗓子眼儿的那口气,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盏。


    “真是!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啊!”


    南宫家主不知道第多少次想仰天捶胸,悔不当初。


    自打苏芙这个女儿懂事以来,他就没一天安稳日子过,这个女儿简直就像是来找他讨债的。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哦!


    南宫老家主不发表任何意见,放下茶杯就溜溜球了,苏芙不在,想说教也无人听,他还是回后院种菜吧。


    且人老成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看自己孙女儿不像个情窦初开的样子,倒很有几分京都里那几家总是爱被美色所迷的纨绔子弟风采……


    【太子刚进宫就遇到已经等候在宫里的二皇子和七皇子、八皇子,并且在他们身边还有殷家麾下的三千军士。】


    【要问这些人是怎么进宫的呢?主播也不知道。估计是太子那边走露了风声,这才被二皇子提前埋伏。】


    古古一摊手,接着讲下去。


    【当天,太子兵败给了二皇子,因谋反被二皇子当场斩杀。事后,景德帝在传位给二皇子后,也在那一天病死了。】


    【二皇子就这么成为了大宸下一任皇帝。】


    兵变……难怪二皇子能上位,原来是殷家?


    景德帝冷笑,当然,他亦不知太子被废的真正原因,但估计其中另有隐情,但他猜,自己可能不一定是真心传位给二子的。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巧,宫变当天刚宣布完传位给二子他自己就正好死了?


    天上,古古已经在介绍太子夺位失败后的事了。


    【既然胜出的是二皇子,那原先跟随太子一党的四皇子和某些官员就遭了殃。】


    【四皇子还好,他本身就是根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见太子落败,他投降二皇子的举动也做的很干脆,自请杀了太子的一干家眷,还带兵灭了曲家和所有为太子说话的人的满门。】


    【当时二皇子对他的识趣很满意,于是呢,就留下他一条命,封了他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打算让他在京都了此残生。】


    古古说着,视线突然瞥见直播界面上闪过的一条评论,还有发表那条评论的人的名字,当即表情惊了。


    【“曲兰颂?!”】


    古古惊的眉毛都起飞了,当即说道,【“兄弟,你取谁的名字不好?偏偏要和这位同名?难道你的人生之经历也和这位一样跌宕起伏?”】


    【“那还真是不容易啊。”】


    当然这话是开玩笑,古古表面摇头感叹,内心已经在疯狂猜想这位名叫‘曲兰颂’的网友的故事。


    曲家,曲兰颂听到自家满门被灭时手脚冰凉,好像浑身的血液也在那一刻被冻结。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曲家当真满门被灭?难道就无人相救吗?!”


    他不信,他父亲有那么多的门生弟子,平素又与人交好,人脉甚广,他们又怎会坐视他曲家被灭满门!?


    古古先是感慨,倒也没忘记他的问题,后回答道。


    【左相曲正和其实算是个好官,一生刚正不阿,为官清廉,他栽培的官员和结交的朋友不少,但可惜,他站错了队。】


    【曲家被灭,或许在太子无缘登上帝位的那一刻,就已经命中注定。】


    【当时啊,确实有不少人想救曲正和、救曲家。可惜,皇宫门前两百多人跪了整整三天,最后哪怕是有人膝盖跪烂了、天下所有人都劝二皇子不该杀他,他最后还是被逼自戕身亡。】


    【他的死,成功的保住了他的一双儿女。】


    【可惜,曲兰颂虽然没死,但也比死好不了多少。他的妹妹倒是在蒋明橖的保护下,幸福的过完了一生。】


    “蒋明橖?!”


    京中不知多少人发出惊呼。


    这什么鬼?为什么是蒋明橖??!!


    这句话彻底震翻了京都所有人,因为他们都知道,蒋明橖和曲兰颂是死对头啊,相看两厌的那种!


    蒋明橖怎么会冒险救下曲兰颂的妹妹?


    无数人在光幕底下发表评论,都是在震惊和询问这个问题。


    古古脸上肉眼可见的疑惑,心想,他这群粉丝扮演起没学过历史的古人真是演的活灵活现。


    他索性先讲那两位的故事好了,重新整理一番思路,他端正坐在桌前,面对着镜头说道。


    【既然这么多人好奇曲家和蒋明橖之间的事,那我就先讲讲那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好了。】


    正好他也提前准备好了资料,他收敛起笑意,表情严肃。


    【我看到有人问,是不是蒋明橖娶了曲家二小姐曲云婉,给了她一生的幸福?还有人问,蒋明橖是否暗中将曲家的二小姐隐藏,保护了起来?】


    【我只想说,不是。】


    那时候的曲云婉才多大点儿啊?怕是放现代还在上幼儿园。


    古古声音更加低沉,严肃的表情中还隐隐带了几分沉重。


    大宸中人还从未见到过光幕中人露出此种表情,渐渐收了声音。


    整个洪荒天地仿佛活了过来,山川河岳、星辰云霭,全都化作无形的重压朝鸿钧碾去。


    空间扭曲,法则崩塌,天道之力竟在女娲面前寸寸龟裂。


    鸿钧脸色大变,周身天道法则疯狂流转,拼尽全力抵抗,却仍被逼得倒退。


    “怎么可能……?”鸿钧震惊无比,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你的力量……何时变得如此强大?”


    甚至能压制天道?!


    女娲却未再看鸿钧一眼,只是温柔地望向苏芙:


    “便是天要拘你,吾也不许。”


    “此后——”


    “你所行之处,万法退避。”


    “你心念所至,因果不沾。”


    “你斩出之剑,天命无束。”


    “纵是天道如网,也困不住我掌中明珠。”


    “我要这天地——”


    “再无人可算你命数。”


    “无人可限你自由。”


    “无人可违你心意。”


    “我女此后,当自由无拘。”


    “如鲲鹏乘风,九霄云外皆逍遥。”


    “行路无需回首。”


    “吾之圣辉,永耀汝途!”


    第 147 章   147-华夏既出,当为第一


    女娲赐下封号同时,副本之外。


    中央星系的万千繁星骤然明亮,瑰丽的光芒汇聚成无垠星河之带。


    一道长达万里的金色天幕从深空而降,横亘于所有星球之上,跨越了无数维度,穿透了每一寸黑暗,在寂静无声的宇宙中熠熠生辉。


    霎时,各大星系、副本世界、所有空间,无一例外地出现了同一幕景象——


    一位无与伦比的女神出现了,祂手持五彩石,仿若自太初而来。


    女神慈悲而温柔地看向所有人,而注视那双眼眸的人,好像都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生命最本源的亲近与温暖。


    ——那是谁?


    所有人心中浮现出同一个疑问。


    与此同时,神衍DI触发上线了:


    站在窗边的谢二微微一愣,疑惑,“我叫这个名字又如何?”


    只是很可惜,他今天发言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他的问题,古古并不能看到。


    古古本想直接关闭直播,一了百了,但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再无情的人,也总有人教会他感情。总之,神昭大帝是个好皇帝,这不是我一人这么想,而是千百年来无数代人的想法。】


    说完,光幕消失,而留给大宸众人心中的震撼却远没有停止。


    千百年无数代人的想法啊……


    五皇子可顾不上外头的人的震撼,兄弟阋墙,自己还成了大宸第一丑闻!


    他本来想,等光幕一消失,估计宫里就会派来请他入宫。


    可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宫里来人。


    难道是父皇打算放他一马?


    五皇子这样想着。


    事实是,景德帝确实没想好该拿他怎么办,光幕上讲的都是未来发生之事,现在这些都还没发生呢。


    若是重罚五皇子说他丢皇室颜面,那是不是连带着那个‘未来的神昭大帝’也要一起罚?


    可对于这个儿子,想起光幕中人说的话,景德帝难得的在心中沉默了。他对萧临渊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恨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思及那个名字时,心中还会多出那短暂一瞬的空白、无言,就如从前未见面时巴不得杀了萧临渊,现在再动这个念头,心中竟莫名有了一丝迟疑。


    他不知道这份迟疑是为什么。


    就像现在外面人人都知萧临渊名垂万古,是个千古名君,然太子萧泽才是现在的储君,萧临渊名声越大对他的威望就越不利,甚至于对自己的统治都会造成影响,景德帝的杀令却仍是停在了开口的前一秒。


    “唉,老了、老了。”


    空无一人的宫室内,景德帝独自喃喃自语。


    儿女都是债,他十二个儿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那么几个,他心里也痛。


    可未来之事尚未全部明朗,他亦不知该拿其他几个儿子怎么办,边走边看吧。


    当日,景德帝便赐了不少珠宝送入太子宫。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景德帝对太子的一种安抚,也是向所有朝臣和皇子表明,他没有废太子的打算。


    至于萧临渊,在所有人眼中那已是个烫手山芋,不能忽略他的存在,但你又不知该把他放在何种位置上,左右都是为难。


    “陛下,五殿下入宫请罪,从一个时辰前就等在宫外了。”


    大监心想,往日不见五皇子这般聪明,今日倒是机灵,怕不是有人在暗中为他出的主意。


    景德帝抬头一看,天都要黑了。


    他的声音不辨喜怒,只道:“让他回去,近些日子清心寡欲些,别再惹出事端,落人口舌。”


    “是。”


    大监躬身退出去传令,心里明白,景德帝对五皇子的做法很满意,怕是心里原本有七分火气,现在也只剩三分了。


    平常时候,只要不涉及权势争斗,他这个皇帝对待自己的儿子们总是格外宽容的。


    传完令回来,大监正好碰到跟着几个侍卫入宫来的一个姑娘,大监心思一转,当即对此女的身份有了猜测。


    不过第二天,施漫雨被接到皇宫,成了在景德帝身边当值的一名女官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十一皇子如今还被关在地牢中?”


    曲家,左丞相曲正和正坐于室内。


    他面前的年轻人长得和他有三分像,一幅诗书气,一举一动皆仪态万千。


    “若有异动,太子殿下会传信过来。若没有,则代表陛下对十一皇子的态度没有变。”


    回话的正是他的长子——曲兰颂。


    人如其名,若空谷幽兰,是京都久负盛名的才子,温文尔雅,性格清冷,才思敏捷。


    只一点,身体不好,因而有些畏寒。春日里,他穿着一袭水蓝色广袖长衫,外面还套了件像是冬日里才会穿的略厚披风。


    微凉的手指端起茶壶斟茶,动作从容不迫,开口是如霜雪般空灵清澈的嗓音。


    “是为父心急了。那个施漫雨呢?人还在青楼当中?”


    施漫雨如今算是闻名天下了,肯定有不少人想跟她攀上关系,还待在青楼那种地方不太合适,以他对景德帝的了解,虽不至于重用施漫雨,但肯定也会想法子把人调个地方待着。


    光幕还未消失,曲兰颂就已派人去盯着施漫雨所在的青楼,不管是谁只要一有动作就必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也如实回答道:“已被陛下召进宫了。如何处置,暂且不知。”


    曲丞相点头,神色难掩疲惫。


    “为父实没想到,太子竟会败给二殿下。”


    “这到底是为何啊!”


    他疑惑,语气多有不甘!


    自从得知此事,他心中总免不了受打击。


    那可是他选定的储君啊,尽心尽力辅佐这么多年,一朝听闻败讯,怎能接受的了?


    转头却对上儿子平静中仿佛在思考什么的模样,曲丞相叹了口气,问他。


    “你在想什么?”


    曲兰颂刚想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可抬头瞧见父亲疲惫的容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下。


    算了,待日后再说吧。后面便是施漫雨和萧临渊在青楼中相处的日常和后来施漫雨的自身经历。


    这个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书中的宸帝,自然是指那时已经登基的萧临渊。


    看完那一段文字记述,他们已然明白视频中的剧情确实跟史书记载上相差无几,有人开始思索起五皇子的死来。


    【大家看到这几个关键词汇,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古古神秘的笑着提醒:【神昭大帝当年若不是蒙施漫雨所救,是不是下场就和五皇子萧珲差不多了?】


    聪明的人早将五皇子的死和萧临渊被害之事串连在了一起,对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也有所猜测,不然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同样是断舌断手。当初害萧临渊之人,想要他被人糟践,余生烂在青楼里生不如死;后来五皇子萧珲死时呢?他清醒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迈上死亡,却无能为力,最后也被人断舌断手。这过程中的恐惧怕是不比生不如死好多少吧?】


    【这像不像是一报还一报?】


    古古纳罕,语气是越发的疑问,在故意勾起人的好奇心,【怎么就这么巧呢?被害的手段一模一样,还都是在一家青楼里?除此之外,萧临渊逃过一劫为什么还选择继续待在那家青楼,他为什么不跑?还是说,他其实是在蛰伏,等待机会报仇?


    五皇子萧珲死的时机也正正好。正好那时,他的保护伞太子正和二皇子忙着兵斗争皇位,根本就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管五皇子跑去了哪里。】


    【等到太子一倒,五皇子也就无人相护了,二皇子忙着准备登基,更不会有闲心去查一个支持太子的皇弟死因,最后自然是草草结案。


    全大宸都无人在意这位五皇子的死因了,于是,这位五皇子的死也就被定义成了马上疯,这死法儿确实难看,也难怪遭后世诸人笑话了千年。】


    【据说,后来这个刑罚还被大宸第十几代的皇帝用在了刑狱当中。也就是说,后来每有一个被执行这种刑罚的人,就要有人想起第一个死在这种刑罚手段下的五皇子萧珲。】


    【死了还要被人不断拖出来嘲笑,真是太惨了,也不知萧珲在得知自己的死法后,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欺辱过咱陛下?】


    五皇子府


    萧珲此刻已经是抖如筛糠,脸色又青又白。


    别说了,快别说了!


    “是萧临渊,一定是他!”


    就是他下的毒手!


    五皇子心神俱颤,又惧又怕,还有最深处涌起的惧恨,他只知道自己死的难看,却想不起来古古话里话外怀疑是他命人将萧临渊丢进青楼中的事。


    就在这时,他猛的想起昨天的事来。


    昨天,在紫宸殿外,他是不是还推了萧临渊一下?


    完了……自己不会要被记恨上了吧?!


    【很多人都觉得五皇子萧珲的死,是萧临渊的报复。但其实,历史上根本没有留下直接证据表明一定是他动的手。只是看过那段历史的人,都这样觉得罢了。】


    古古思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分析。


    【施漫雨怎么知道美人恩之刑的?她好像说出了事实真相,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御史会用‘讳莫如深’这四个字来总结了。】


    【五皇子萧珲的死,还有很多的谜团令人费解,让很多人都想不通其中原因。】


    【比如,第一个问题:“萧临渊是怎么把五皇子给绑进青楼的?还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直到五皇子死后才有人找过来?”】


    【那可是一个皇子啊,身边的仆人侍卫不少吧?就这么轻易的把人给弄出来了?


    实在令人不解。】


    古古疑惑的皱眉,吐出一口气。


    【第二个问题:如果五皇子的死是萧临渊动的手,那他挑这个时机下手,是因为正好料到太子这时候顾不上五皇子?】


    【那如果最后登上皇位的人是太子呢?还有,他是怎么知道太子和二皇子的人会选在哪一天动手夺位的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问题啊。


    主播的话让不少人为之一愣,紧接着。又听他说。


    【萧临渊是谁啊,那可是未来的神昭大帝!他会没想到这个可能?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难道他早先便预料到太子不会是二皇子的对手,所以他才不怕事后真相败露被登上皇位的太子算账?】


    “这个蠢货!”


    东宫里,太子萧泽跟着古古的思路飞快转动大脑,已经想到古古前面去了,阴沉着脸,重重摞下手中的茶盏。


    蠢货二字也不知是在骂谁,但大概率是那被光幕中古古说死了的五皇子。


    没人怀疑五皇子之死不是萧临渊动的手,事实明摆着,只是他是真没想到啊,萧临渊一个从冷宫中走出的不受宠的皇子,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主播面带微笑,进一步发问:


    【所以在前一个问题基础上,我们现代有很多研究历史方面的专家们啊,他们提出了一个猜测。


    那就是,会不会太子最后跟二皇子争位失败的原因里,有我们这位神昭大帝暗中出的一份力?】


    【因为若是太子真的登基成了皇帝,那他势必要查五皇子的死,只有登上皇位的是二皇子,背后的真相才不会有人去查,也就牵连不到萧临渊身上。】


    “哗——这是真的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话实属夸张!”


    “这后世小辈也真是太敢说了,一个萧临渊,怎么可能左右得了太子与二皇子间的胜局?!”一人不屑的声音传来,周围吵成一片。


    “十一皇子……萧临渊。”


    大宸不少人被古古这个大胆的话吓了一跳,也有人陷入沉思。


    一个无权无势的冷宫皇子,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可就像光幕中人说的一样,萧临渊就不怕事后被查出来吗?


    这个时候更多人的重点已经不在原来的皇室兄弟阋墙上了,而是转变成了对这件事情中的谜团进行的分析和探索,他们想要弄明白萧临渊到底在其中发挥了什么角色?他干了什么?


    “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酒楼里,谢二邪撑着窗柩支着身体,一手摇着酒壶,眯着醉眼看光幕,眼波朦胧好似三月桃花,薄红若晚霞卧眼底,朦胧的眼中快速滑过一抹精光,快得没叫任何人看清。


    “还有趣呢,你心中不觉可怕吗?”


    他身边的友人出声道。


    出身高门,谁还没点阴谋诡计的脑子,只是看谁更聪明罢了。


    他神情似有余悸,看起来有些被光幕中人述说的萧临渊吓到了,心中忌惮的不行。


    谢二却不这样觉得,他乐呵呵的笑,“别人要杀你,你不还击难道还等着被人杀吗?”


    对方哑口无言,说的也是。


    “你此言有理,只是我想不通,萧临渊有何本事在身?”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报复五皇子,还不留下任何证据。萧临渊这个人未免太出乎人意料,还有那个刑罚……想想就叫人心里寒毛倒立。


    “美人恩……果然最难消受是美人恩啊。”


    估计光幕消失后,全大宸的青楼都要因为这件事而生意低沉一段时间了,谁叫不少男人心里生出阴影来了呢。


    说了这么久,古古也口渴了,他看了眼评论区,有一小部分都是在说神昭大帝凶残狠毒、兄弟相残的。


    古古:……


    【主播也是无语,你们都是从山旮旯里跑出来的吗?竟然还有人骂神昭大帝的?】


    他再也忍不了了,破口大骂。


    【我告诉你们,骂神昭大帝的就不配称我国人!就该统统扔到外国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顽固腐朽的思想?】


    【再说了,兄弟怎么了?


    同父异母而已,神昭大帝小时候可没少被他那帮兄弟欺负,那时候怎么不说他们是兄弟了?


    而且就算是神昭大帝动手杀的五皇子又怎么样?那也是对方先起了坏心!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有什么的?!】


    【怎么滴?你们还只许萧临渊被人欺负、被人侮辱、被人砍、被人伤,就不允许他反击吗?要我说,那五皇子也是活该!说神昭大帝凶残毒辣的都该去看看脑子!】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脑子有疾否?】


    “哈哈哈哈……”


    谢二笑得停不下来,差点把手中的酒壶也摔碎了,这光幕中人骂得好。


    他们已经发现,大宸每人只能有一次发言到光幕上的机会,说的话会转变成文字浮现在光幕上,后面还跟着他们的名字,不止主播能看到,光幕底下的大宸众人也能看到字幕上谁说了什么。


    有名字熟悉的,也有不认识的。


    总之,这些骂萧临渊的人都被主播给怼了一通狠的。


    就是不知道下次光幕出现,宸国人还能不能有一次发言的机会。


    谢二身边的朋友也被光幕中人凶残的怼人方式所震惊。


    “后世之人说话如此直白的吗?且,他是不是对萧临渊太过推崇了些?”


    无论从眼神表情到动作,再到主播骂人的话,简直是把对萧临渊的维护写在了脸上。


    叫人直呼不公平!


    骂了一通,气顺了,古古终于冷静下来。


    他发现一个怪现象,底下发表评论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名是重复的,好像固定好一人只能发表一条似的,且发表评论的名字也是取得够奇怪,好多看起来像真名,但也像假名。


    比如,那许许多多和历史人物重名的名字,这绝对是在玩角色扮演吧???


    古古无语:【你们都这么喜欢玩角色扮演的吗?】


    他这是装了个什么直播软件啊?


    软件奇怪,粉丝也是上来就集体整个大的。


    【这个谁,殷皋?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啊,这不是那个、那个景德帝期间,殷贵妃他哥吗?】


    看到人家发的评论,他还笑。


    【有理?我也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的,有眼光。】


    殷家,殷皋笑得满脸自豪。


    他被光幕中人点名夸了,第一个哦!


    但从光幕中人的反应他们不难推测出,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直播’的内容远在千年前的宸国人也能看到。


    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景德帝这样想,也叫人试着告诉光幕中人这件事。


    但不管之前有没有发言过,想告诉主播他的直播宸国能够看见时,都不会产生文字到光幕上。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光幕中的人知道真相。


    又试了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景德帝无奈叹气,“算了,既然阻止不了,那便作罢。”


    神仙手段是真的有的,比如光幕跨过千年时光出现在宸国上空。再比如,他们想告诉主播这事情却永远无法传达给对方。


    知道是角色扮演,主播心里的气也消了很多,还好声好气的道了声歉。


    【早说是角色扮演啦,之前抱歉了,你们演的也太真了,像那个谁谁谁、赵常、王端还有那好几个人,我还真以为你们是在骂神昭大帝呢,像真的古人一样,主播以后一定配合你们的演出。】


    “哈哈哈哈……”


    一时间,宸国不知多少人笑倒一片。


    被点名的几人更是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演的像?!


    他们就是本人好不好!


    可惜主播不知道。


    “儿子在想,这后世之人的出现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世人多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是走向大富大贵,还是前路坎坷。


    但若真的知道了未来,有些时候对现在来说未必是好事。


    “今后如何尚不知,但眼下陛下当是无动太子之位的念头的。”


    他倒不是担心这个,曲兰颂喉头动了动,终是没有解释什么。


    当下,他父亲挂心太子之事,怕是没多余的心思想其他的。


    “太子殿下贤德,又未有错时,当是地位稳固,父亲心安就是。”


    尽管知道这是安慰,但曲丞相心情多少还是能松懈一些。


    “我儿行事沉稳有度,甚好。今后当可为太子臂膀。”


    这个儿子虽素来体弱,但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曲丞相的眼神中带着欣慰,这大概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能感到安慰的事了。


    面对父亲突然的夸赞,曲兰颂回神,从容以对。


    “父亲过誉,宫中若有异动,儿再来禀报父亲。”


    曲丞相点头应允,曲兰颂行礼退下,不打扰对方休息。


    他们曲家是站太子这边的,曲丞相又是太子之师,所以他们家对太子也算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


    只是,曲兰颂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担心。


    若太子争位失败,那他们曲家必然会受牵连,极有可能被新君清算,而且对象还是素有残暴之名的二皇子。


    落在对方手中能有什么好结果?


    不用想也知道,怕是逃不过一个满门被灭的下场。


    可让曲兰颂奇怪的是,为什么光幕至今未提他们曲家一星半点儿?


    难道是他心急了,还未轮到他们家?


    曲兰颂独坐院中,静静沉思,心中想起下一次直播的主人公来。


    ‘戾帝’,这又是后世哪位皇帝?


    难不成……会是登基后的二皇子?


    “戾帝啊,单自封号上来看,怕是名声不怎么样。”


    殷家家主殷皋有些忧愁的看了眼皇宫的方向,脑袋都快要想破了。


    他此刻的内心就像热火烹油,生怕自己心中的猜测应验。


    只希望,千万不要是二皇子!


    不然单这一个戾字,就知道不是一个好皇帝该有的谥号。


    且那光幕之人说这话时,那一脸古怪又意味深长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打鼓。


    不用想,怕是这个戾帝还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事’乃至后世都有名!


    天刚亮,早晨的朝会上就有人就萧临渊的处置上吵成一片。


    一派认为,景德帝该把他放出来好好培养,甚至话里话外都隐含着如果将来太子不行,就让萧临渊上位当皇帝的意思,毕竟这两天他神昭大帝的名头太响了,来自后世的金口玉言钦定的千古一帝,让人心里想忽视都难。


    另一派则认为,萧临渊是个目无礼法、不敬祖宗规矩的异类,不应该有将来,想要景德帝严惩他,至于怎么个严惩法儿?


    那当然是一了百了。


    很显然,无论是昨天光幕中人说的施漫雨和抬高女性地位的事,还是萧临渊改革官制的举动都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所以他们想让他死。


    “安静!吵什么?把这上朝当街头买菜不成?!”


    景德帝忍无可忍,被吵得一头两个大,怒喝。


    顿时殿内安静了。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好不容易压下心底的杀意,景德帝深吸了口气,干脆甩袖一走了之,施行拖字决。


    “散朝!”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有人心中生出一点迟疑。


    陛下为何不杀萧临渊呢?


    他们想不通。“你跟着瞎喊什么?还不快回家做饭去!”街道旁一男子狠狠推了下身旁的妇人。


    却没想,下一秒就反挨了女人一巴掌。


    男人蒙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好了好了,不过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主播也就澄清一下。】


    【神昭大帝其实本性并不喜杀人。】


    【读过整本神昭大帝时期的宸国历史的朋友应该能够知道,我们这位千古一帝啊,他性格十分冷淡,冷淡到了什么地步呢?


    据历史所记,神昭大帝与其他人的对话和生活上的细节来看,在他登基为帝前,他是一个十分冷心冷情的人,不知爱恨,不懂爱恨,不沾爱恨。简直就是个人间寡王,不识情爱和人间冷暖,无论是骨肉亲情,还是其他什么感情,他都不重视。】


    【所以才有后来在六皇子登基后,他在民间行走时,见众生欢笑苦难,他却不能体会那种伤心、快乐、怜意,像一个路过人间的过客,漠然独立。


    他一生不好美食、不好美人、不好美酒,也不喜欢权势,可以说几乎没有他在意的东西。】


    【我觉得啊,他那时的活着,就像是因为活着,所以活着,找不到生活的乐趣,就像一个一无所觉的木偶人一样。】


    【但他却熟知人性。】


    【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其中总少不了阴谋诡计、人心算计。萧临渊能平安长大,不可能是个脑袋单纯的傻子。但他在冷宫中长大,那里除了他自己,没人陪他说话,也没人教过他怎么和人相处,他唯一能说说话的大概只有他六哥和那些动物了。】


    【可因为有景德帝的命令在,六皇子怕是平时也不敢太与他亲近。我们不妨想想,一个自小长在封闭的环境中,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一待就是十多年,你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宸,很多人陷入沉默。


    他们不自觉在心里按光幕中人的问题开始设想,如果是他们……


    不,这样的日子,怕是他们一天也待不下去。


    【所以,与其说是神昭大帝不喜欢杀人,倒不如说是没什么人值得让他放在心上想要去杀的,因为不在意,所以懒得动手。】


    【至于五皇子的死嘛……】主播摆出个露齿的微笑,拉长了音调,【只能说是他自找的,毕竟一个人再怎么冷情,也不代表没有不能触碰的底线。再说了,也没有证据能表明他是死于神昭大帝之手,那就不算是他杀。】


    光幕底下的五皇子气的说不出话来,什么叫没有证据就不是萧临渊动的手?


    这未免偏袒过了吧!


    【神昭大帝在位期间,没有杀过一个有功之臣。他没有古来帝王对臣子的猜忌和多疑,更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而随便找个理由把人家杀了。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回首上千年的历史,我没有见过哪一任帝王比神昭大帝将这句话执行的更加彻底。】


    【他是千古一帝,万古唯一,用再高的赞誉去形容他也不为过,有关于神昭大帝的事迹主播讲到第二期也不过是他光辉人生中的开始,别急,他值得人称颂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说这话的时候,古古坐的别提多认真严肃,然后开始做收尾。


    【五天后,我们再见。下期,我们讲戾帝之治,说一下他当政期间有哪些骚操作。】


    刚好卡在主播将要下播的那个点儿,较为空旷的评论区里突然弹出个人的问题,那行字后跟着的名字只一眼就吸引了古古的注意。


    “一个无情无爱之人也能当好皇帝?”


    古古看完心里冒火,但片刻后又冷静下来,心想也许人家没有轻蔑质疑的意思呢,认真道。


    【当然。看你叫这个名字,你还能不知道?】??


    “呸!你花着老娘挣的银子,还让老娘给你们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我真是受够了!往后你再敢跟我动手试试?不打断你几根骨头,老娘就不姓薛!”


    诸如此类的景象发生在大宸各地,然终究也只是少数,大多数女人看完光幕也只是沉默着走回房。


    因为她们更多的人都清楚,那是神昭大帝在位时她们才拥有和男人平等的权利,现在的大宸皇帝是景德帝。


    【若施雨漫未遇神昭大帝,也许她这一生终究难逃青楼女子的宿命,最后被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若神昭大帝未遇文师施漫雨,他的帝王生涯终归也是少了那一笔可传千古的功勋。】


    【名臣良将,从来只与明君相配。君臣相互成就,如此才有了神昭大帝之封号,也有了施漫雨千古第一女文师之称。】


    【施漫雨——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十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十神官位,居北方玄武女宿星,实至名归!】


    嗯?等等,什么神位?


    “二十八星宿神位是什么意思?不是传世阁二十八功臣之十吗?”


    恰是景德帝刚说完这句话,正在直播的光幕上就滚动过这行字。


    景德帝吓了一跳,而正在直播的古古却是喜上眉梢。


    太好了,太好了!


    终于有一个粉丝评论了。


    天知道当他看到直播间的在看人数达到几千万,底下却一个评论都没有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态,他险些以为自己被直播软件驴了,显示的观看人数其实全是僵尸人数。


    好在这一个评论的出现,让他知道,屏幕对面也是有真实粉丝的!


    清了清嗓子,他迫不及待开始回答。


    【是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十位,也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十神官。】


    神官?!


    难道……


    景德帝急声问道:“施漫雨可是成仙了?”


    他都来不及惊讶,自己竟然能跟光幕中的后世之人交流了,成仙的诱惑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更别提是皇帝。


    可这次光幕上没再滚动过对应文字,而是出现很多其他的文字,又多又快。


    景德帝看光幕中人的反应便知对方这次没听到他的问题。


    难道和光幕上的文字有关,光幕中人是通过光幕中的文字才知道他先前的话的?


    那为什么现在文字又不出现了?突然出现的其他文字是不是代表正有其他人在和光幕对话?


    景德帝急得额头冒汗,就在他想让其他人试着帮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光幕中恰巧有一个人的评论与他想要问的问题一样,还被主播看到。


    突然如井喷式爆发的评论多得让古古看都看不过来,他赶紧控场。


    等到人流散去,太子也跟着拐去了文政殿。


    “太子有何事要与孤说?”


    最好说完马上走人。


    这两天为光幕和萧临渊的事,景德帝烦得不行,但想了想,还是宣了太子入内,他可不想在此时传出任何冷待太子的消息。


    众人看到这一幕,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不是吧?这副本都结束了,还有神明给苏芙送神通啊?!”


    “这也太离谱了吧!”


    “先是女娲,再是申公豹!”


    还没等他们羡慕完,原本散去的祥云忽然又重新汇聚,甚至比刚才还要声势浩大!


    “轰隆隆——”


    金光如海,霞光漫天,整个天空仿佛被神明之力彻底笼罩。


    众人:“???”


    “还有?!”


    排队送神通?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你们华夏神明多是吧?!


    第 148 章   148-诸神贺庆,喜得爱徒(含营养液加更94w+)


    “轰隆隆——”


    天穹之上,那重新汇聚的祥云比先前更加壮观,金光如瀑,霞彩似海,将整片天空映照得明亮无比。


    云层深处,仙乐缥缈,瑞气升腾,隐约可见龙凤盘旋,麒麟踏云,更有无数神兽虚影在祥光中若隐若现。


    副本内的众人仰望着这壮观的一幕,眼中尽是惊叹与羡慕。


    “天呐!这阵仗比刚才申公豹来时的动静还要大啊!”


    “难道还有更强的神明要来?”


    “会是谁啊?”


    “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啊!”


    “肯定超级厉害的那种,不然怎么可能比刚才还要隆重?”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的嫉妒一触即发!”


    众人仰望着,羡慕得眼睛发红,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去蹭点福缘。


    光幕中浮现出一页一页的枯黄书页,上面写下的一行一行文字,皆为一个个女子的生平。


    有许多不知姓名的女子,她们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她们在朝堂上为民请命,她们伏案为民白首不悔,她们治水救灾身先士卒。


    史书所写,一笔一划皆为功勋。


    那是对她们生命最伟大的赞扬。


    这一刻,大宸上下无数人都静默了。


    书页翻过,视频中浮现出施漫雨的一生。


    【一场滂沱大雨,一个不起眼的乡村堂屋中,一个女婴被人抱着从产房中走出。


    畜着长须的男人从产婆手中抱过婴儿,看着门前雨水漫过青石台阶,笑着开口道:“逢你出生,天降甘霖,只盼来年此地再无大旱,风调雨顺。如此,便唤你雨漫吧,施雨漫。”


    画面一转,先前还是婴儿时期的施雨漫转眼长到三四岁大小,被她父亲搂在怀里,学写文字。


    五六岁,由她父亲进行开蒙,用着稚嫩的童声诵读着经文、典籍。


    长至八岁,施雨漫天赋初显,她父亲骄傲的摸着她的头,自豪道:“真是吾家天娇儿啊!可惜生作女儿身!”


    之后的施雨漫越长越大,面容也逐渐长开,从一个小豆芽长成青葱少女,时间转瞬即过,有不少提亲的人家上门求亲。


    可最后她父亲还是将她指给了自己认可的得意门生,两家交换信物,缔结婚约。


    还很年轻的少男少女相视一笑,笑容青涩而又甜蜜。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她父亲一朝被冤入狱,十三岁的施雨漫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父亲惨死狱中。


    她擦干眼泪,独自一人带着病重的母亲,变卖家产来京都寻找未婚夫。


    好不容易找到,她那未来的婆母却不想认这门亲事,有情人终被拆散。


    施雨漫不愿舍下自身的骨气,也为了自己母亲的病情决然踏入青楼。


    画面中,年轻而貌美的姑娘踏入青楼,眼神中没有一丝后悔。


    “你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被困青楼可惜了。”


    这是少年时同样待在青楼栖身的萧临渊,他看到施漫雨放在房间角落里的书,说道。


    “更广阔的天地在哪里?纵使是王公贵族家的贵女一生不也不过如此,嫁人、生子,然后照顾好一家老小,渡过此生。”


    施雨漫苦笑着道。


    萧临渊却道:“所以,可惜的不止你一人,而是我刚好碰到的人是你。”


    他拿起角落里快要积灰的书,回头问施雨漫,“上面写的什么?”


    施雨漫疑惑,“你不识字?”


    “你不是皇子吗?”


    萧临渊:“我是个普通百姓,不是皇子。”


    施雨漫:“……至少曾经是皇子。”


    “那也是个没读过书的皇子。”萧临渊不觉得自卑,反而饶有兴趣的又问了一遍,“上面写的什么?”


    施雨漫斟酌了一下,叹了口气,“不若我教你读些书,识些字,这样日后你出去还能谋个生路,就别说是我教的便罢。”


    “为什么不能说?”


    “你不怕丢人?”


    施雨漫问道。


    萧临渊神色坦然:“不怕。你文采很好,你愿意教我,我为什么还要觉得丢人?”


    施雨漫沉默了几秒,后说:“我是一个青楼女子,说出去,是要惹人笑话的。”


    萧临渊:“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他们笑话你,却又不能在学识上战胜你,他们才可笑。”】


    画面中的施雨漫愣住,光幕外原本还在喋喋不休唾骂施漫雨和萧临渊之人也在此时闭上了嘴,像被掐住喉咙的公鸡,脸上涨红一片,想骂又骂不出声,只少数人还在忿忿不平。


    【施雨漫和萧临渊成了朋友,闲暇时她便会教萧临渊学些字、读书。


    萧临渊登基为帝,她于青楼窗外,眺望天上的星辰。


    夜空是如此浩瀚,她不由得想起朝中推行的科考制,施雨漫轻声问自己,“我可以吗?我有更广阔的天地吗?”


    彷徨过后,她不再犹豫,推开青楼大门,在所有人鄙视的目光中走进科考考场。


    她不信命,更要为与自己一样命运悲苦的女子挣出一片天来!


    科考落幕,状元喜讯入青楼。


    漫天红彩中,无数人的恭贺和鄙夷目光中,施雨漫脱下华裳着官服,卸下妆钗洗去妆容,郑重接过状元宝印,一路跨马游街,风光无限。


    “宣!状元施雨漫入朝觐见!”


    随着一层层宣告,状元施雨漫以女子之身,第一次踏入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也是首个以女子之身挤身朝堂之人。


    画面一转,当上状元的施雨漫与身为帝王的萧临渊殿后故人重逢,施雨漫跪下行礼,“陛下,臣欲给自己改个名字。”


    “你想改什么名字?”


    上首的帝王问。


    施雨漫道:“施漫雨。”


    “纵使此后世事多艰,臣也愿听风漫雨过,砥砺前行、永不退缩。臣想为这天下女子挣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帝王没有不答应,而是应道:“你所愿,亦是朕之所愿。”


    皇宫中,君臣对视一眼,他们的眼中有着同样的愿望,所以交付给对方同样的信任。


    此后,施漫雨开启了自己在历史上的新篇章。


    她在朝为官认真负责,辞官成了书院院长后,教育了一批又一批优秀女子。


    她站在无数女子身前,为她们指明了前行的路。


    “我愿后世有无数个施漫雨可以比我活得更加灿烂。为此,哪怕付出我之一生,我亦心甘情愿。”


    “我为黄泥栽花开,只盼盛世女郎自在行。我愿送人间一场甘霖,就像我生时一样,解这世间女子凄苦。”


    时至中年的施漫雨虽满头银丝,脸上添了道道皱纹,可她的眼神仍是那样慈和,好像包容万物。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辛苦付出,就像她说的那样,如果可以,她愿化作人间一场甘霖,滋养这世间数不胜数的凄苦姑娘。


    传世阁的牌匾下,身着史官服的男人提笔问施漫雨,“你觉得自己之功可当几何?”


    施漫雨沉默,今年是她刚开办学院的一年。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成就会如何,也不知自己所做之事意义究竟有多大。


    “我不知。”


    “你方才所言生平之事可有作假?”


    “无有虚言。相御史尽可查明。”景德三十六年


    本是朝会时间,紫宸殿内却一片安静,朝臣们一个个低着头不语,好像在比谁的存在感更低。


    无他,因前日宫宴上景德帝最心爱的小儿子十二皇子被人投毒,至今还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虽说最后真凶是找到了,但帝王心中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快就能平息的。


    这个时候没谁想上去找帝王的不痛快。


    景德帝坐在大殿上首的龙椅上,疲惫的按了按眉心,他刚从小儿子的殿里赶过来,一夜没睡,能有个好脸色才怪了。


    见下面没人说话,便朝右侧的大监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刚要站出来高声大喊“退朝”,便听外面惊呼声此起彼伏。


    殿内有大臣下意识好奇的朝后望去。


    “外面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哗。”景德帝停下起身要走的动作,又坐了回去,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一点儿小事就能激化他的怒火。


    门口有侍卫顶着冷汗进殿,叩首道:“回陛下,外面天上有神迹发生!”


    “神迹?”


    景德帝不信,约莫又是某些人搞出的糊弄人的把戏,底下亦有朝臣觉得疑惑,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是哪个拎不清的在搞事儿???


    “孤倒要看看是何等神迹。”


    口气十分不善的说完,景德帝从龙椅上走下,大步踏出殿外,殿中其余人等亦跟了出去。


    只抬头一瞬,众人便愣住了。


    只见殿外的天空上,一块巨大的方形光幕高高挂起,散发着莹白的光,哪怕此刻是白日亦闪耀无比。


    光幕中还有一个头发极短、衣着古怪的清俊少年,少年的鼻梁上还架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小挂件儿,挂件上两块透明的薄片儿似的东西还正对着眼睛。


    光幕中的人一笑,开口。


    【大家好!我是主播古古,相信最近有关神昭帝陵又有新文物出土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了。今天,主播就来跟大家分享一下这座帝陵的主人—神昭大帝】


    【相信只要是我国人都对神昭大帝并不陌生,这位开创了大宸盛世的明君更是在我国历史上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语文书、数学书、历史书甚至地理、科学都有这位帝王的身影出现。】


    【神德昭彰,光耀万古,盖三皇五帝之功,后世之帝无可及也!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这位在历史上的成就,主播在这儿就不过多赘述了。今天,主播就从这位传奇帝王的诞生开始讲起。】


    历史……


    “这是……后世之人?”景德帝半猜半疑,喃喃道。


    大宸开国皇帝年号天武,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第三代皇帝也就是如今的皇帝的年号正是景德。


    神昭大帝……这个封号可不简单!而且功盖三皇五帝?


    嘶……想想便叫人心生震撼。


    是下一任皇帝?还是下下任,或是后世之孙?


    景德帝望着光幕上的清俊少年,内心一片火热,毕竟创造出大宸盛世的是他的后代啊!


    比他更心中火热的,是后一步走出大殿的太子。


    已知前三代大宸君主皆不是这个年号,那当下最有可能的不就是他了吗?


    太子尽量保持着面部的平静,平静中又不免带了几分喜悦,叫另一边的几位皇子看了,脸色都不太好看。


    激动什么呀?


    是不是你还不好说呢。


    二皇子心里最不服气,他抬头又瞅了一眼光幕上的年轻人,心里纳闷的同时又有几分不解,如果光幕上出现的不是仙人,而是后世之人,那难道太子真有如此才能?


    他不信。


    若真如此,那他还怎么争?


    三皇子低头克制着咳了几声,面色苍白,垂下的眼神中亦是复杂。


    那巨大的光幕上人影清晰无比,连头发丝都能看清,声音清楚响亮,这光幕到底是怎么产生的?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这光幕除了他们,还有多少人能看见?


    六皇子好奇这个问题,但对光幕中人说的那个神昭大帝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不管最后是他哪个兄弟登位,他都不得罪就是了,当个逍遥闲王最是自在不过。


    四皇子、五皇子心中喜悦,就算神昭大帝不是太子,是太子的儿子、或是孙子也好啊,他们也能跟着享福。


    总之他们觉得不太可能是他们二哥,就二皇子那暴戾的性子,再投一次胎都绝对够不着神昭二字。


    七皇子显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很不高兴,臭着张脸。


    八九十皇子却仍是在震惊于光幕的神奇。


    后宫中,殷贵妃把手中的帕子揪的死紧,心里也跟这揉皱的帕子一样不得安宁,心里跟火烧了一样。


    最后到底是谁得了皇位?


    是太子,还是她的儿子?


    另一处的辛妃坐在黄花梨木椅上,脸上刚带上笑,转眼又压下去,抿紧唇,重复几次,心里既喜悦又紧张,还有几丝担忧和害怕,她就怕最后登上皇位的不是她生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


    “这东西倒是有意思,本宫也想知道,这神昭大帝到底是本宫的儿子、还是儿子的后代。”


    南宫贵妃施施然站在万霞宫主殿门口,挺直脊背抬头望着光幕,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有她南宫家在,她儿子就不可能败!


    【说起神昭大帝的出身,那还得从大宸的第三代皇帝——景德帝身上讲起。】?!!!


    宸国的众人一惊,神昭大帝的出生竟跟现今的景德帝有关系,难不成这位未来功绩斐然的皇帝就在当今几位皇子当中?!


    一时间,紫宸殿前的众臣不约而同的视线朝人群最前面的几位皇子身上扫去。


    景德帝自己也是惊讶的,回头去看自己几个儿子。


    【景德帝一生有十二个儿子,且这十二个儿子都成功长大成人。论出身、论威望,有三岁时便被封为太子的嫡长子萧泽;论军功,有勇猛善战的二皇子萧恒;论才名有美名远扬的三皇子萧宇,以及后面的几个皇子该学的都学得不错。当然,作为皇子他们要学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落下,虽然所学水平各有参差,但总归是差不到哪里去。】


    【景德帝在这些儿子长大成人之后,不舍众儿子离去就藩,于是就将这些已经成年的儿子都留了下来。可其中,神昭大帝最为不起眼。】


    【景德帝留在京都的十二个儿子,若说其他十一个是景德帝不知是出于慈父之心还是另有打算留下的,那神昭大帝,顶多只能说是被遗忘,所以才留在京都。并且成年后还没有出宫建府。】


    听到这儿,不少人“刷”的一下脸色全变了。


    在场的十一位皇子都在宫外早已建府,连陛下最心爱的小儿子在去年在宫外都有了自己的府邸,唯有一个还尚在宫中。


    这、这、这……


    这神昭大帝不会是指……?!


    景德帝与众皇子心里同时浮现出一个人选,可这时,光幕上的人口风一转,竟又说起别的来。


    【众所周知,景德年间,十二位皇子间的夺嫡之争十分激烈。一开始是太子与二皇子间的斗争,后期景德帝病重太子被废,等到景德帝去后,废太子和二皇子再度角逐皇位,由二皇子胜出成功登位,太子被杀,四皇子侥幸留得一命。但是你以为登上皇位就胜利了吗?】


    难道不是吗?


    太子听说自己被废的消息一脸的惨白,底下还来不及高兴的二皇子呼吸一窒,都没来得及笑,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二皇子当上皇帝后,不过两年时间,三皇子就联合四皇子开始对皇位发起第二轮冲锋!最后老二、老三、老四、老七四位皇子都死在这场宫变中,只剩下母家实力最强的六皇子登位。】!!!


    被点到名的几位皇子纷纷白了脸,倒是六皇子由一脸淡然转变为了惊悚,望着众人看过来的视线更是背后一凉,冷汗直流。


    【但你以为皇位之争到这里就完了吗?那当然是不!】


    【六皇子上位同样没多久后,就被自己的同胞兄弟所害,身中剧毒时日无多!最后在八、九、十、十二皇子的逼宫谋反下,身亡。】


    【他死后,由神昭大帝接着抗起大宸的江山,在他的带领下,大宸不过几年便实现了海清河宴,天下太平。大宸国祚一千一百年,也是我国历史上统治时间最久的一个大一统王朝。】


    听到自己的结局也不算好,六皇子诡异的松了口气,可放松的同时瞬间涌现起的就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同样惊呆在原地的九皇子。


    “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


    九皇子显然也被光幕所说的事情惊到,话说到一半儿犯起结巴,他跟六哥虽说感情好不到哪里去,但好歹也是一母同胞所出的亲兄弟,怎么也不会到自相残杀的地步!


    没人多理会他,众人只看了他一眼后,又抬头继续看着光幕。


    有人默默记下光幕先前提过的几位皇子,开始在心中排查,还有哪条是漏网之鱼。


    可算来算去,竟只剩那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选……


    也正是先前有人猜到都怎么都不敢相信的人。


    【神昭大帝,也就是景德帝第十一子,他在景德帝还活着时候并不受宠,可以说是被完全忽视,景德帝就像没有这个儿子一样。


    据史书记载,神昭大帝的生母是慧妃,而慧妃乃景德帝心中最爱的女人。


    可神昭大帝出生时母亲难产而亡,景德帝由此恨上了这个儿子。将他母亲的死怪在他身上,怨恨他,诅咒他,恨不得杀了他。


    觉得是他的出生害死了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


    他有多爱慧妃,对这个儿子就有多恨。】


    “闭嘴!!”


    景德帝终于忍不住暴怒,像是被人擢中伤疤的雄狮,恨不得活撕了光幕中的人,可惜光幕中的人影离他太遥远,也并不能听见他的声音。


    这些年间,无论是慧妃还是这个儿子都是前朝皇宫皆不可提及的存在,谁提谁倒霉。


    可被光幕中人提到的神昭大帝……竟是那个十一皇子。


    这个结果无论是紫宸殿前,还是宸国后宫,都让所有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景德帝对自己的其他十一个儿子都还不错,至少在衣食住行一些小的方面都很大方,并且在他们出生时取的名字也各有各的寓意,像太子的泽字、二皇子的“桓”字,还有其他几个皇子的名字,都代表好的寓意。】


    “闭嘴!给孤闭嘴!!”


    “不准再说了!”


    和着景德帝暴怒的声音,光幕中的声音还在清楚的传入众人耳中。


    【唯独,对自己这个最恨的儿子,景德帝取名为——萧临渊。】


    【古时取名,有两字为尊,三字者为贱的说法。可他不光为自己这个儿子取了三个字的名字,而且还是取“临渊”二字。


    临渊、临渊,如临深渊,他要他这一生都活在深渊之中,永不见天日,与痛苦和黑暗为伴,终此一生不得解脱。】


    光幕中的人说到最后叹了口气,语气感慨。


    【到底是什么样的恨才能让一个父亲这样诅咒自己的孩子,他真的爱慧妃吗?怎么舍得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从出生就被丢到冷宫长大,还责令众人都不许对其伸出援手。他吃什么?他穿什么?他是怎么活下去的?】


    【唉,神昭大帝的童年是怎样的,史书上的记载很少,只有寥寥的几句‘生而不详,母难产而亡,帝甚不喜之,自幼长于冷宫,无人顾之。生不喜言,爱好自言自语,或与昆虫鸟兽对话,幼时性情呆愣痴傻,疑有憶症。】


    【当然,可能是因为那时神昭大帝不受待见的原因,这才让史官对其着墨不多。总的来说,神昭大帝幼时真的过得很惨,惨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活下去都难。在此啊,主播又很想说一句了。】


    【景德帝真的爱慧妃吗?那为什么不爱这个身上流淌着一半慧妃血脉的孩子?毕竟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延续了。】


    【最后,慧妃又爱景德帝吗?这个问题,我们留在后面再探索,今天先从神昭大帝的出生开始讲起。】


    光幕上只有古古一人的问答声,紫宸殿前不见有一人出声,连呼吸声都压的极低。


    景德帝在暴怒的喊过几声之后,像是认清了现实,在光幕上说到萧临渊的名字后就不再吱声,沉默的矗立着,一言不发,然而握紧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说明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是啊,他为什么不爱这个孩子?


    听到光幕中人的问题,景德帝也在心里想。


    可过去那么多年,他现在只要再想起那个儿子的存在,心头涌现起的依然只有恨意,全然的恨。


    慧妃……慧妃……沈知慧啊……


    心中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便感觉心头钝钝的痛。


    很快,光幕中人的话再度打断他的思绪。


    【景德三十六年,春日宴上,景德帝最宠爱的十二子萧荣中毒昏迷不醒,最后查明凶手乃十一子萧临渊,帝大怒,将其关入地牢,后正式废除他皇子身份,贬入民间。】


    嗯?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紫宸殿前众人诧异,却也有人忍不住提起了小心脏,生怕光幕再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事。


    主播古古笑起来,像是嘲笑又像是讽刺。


    【这事也不知道是景德帝在刻意针对萧临渊,还是有意放凶手一马,又或者是其实十二皇子在他心目中也并不太重要,最后查出的真凶竟是萧临渊?


    这怎么想也不可能好吧?


    他一个待在冷宫里的皇子,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毒药下毒?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前头站着的景德帝不见反应,几个皇子也不说话,有朝臣心里都替陛下感到尴尬,毕竟这光幕之人所说确实有理。


    也不是说在光幕出现之前,在场的人不知道萧临渊是被冤枉的,可就是知道了,也没人会替他说话,因为不值得,还会惹得一身臊。


    【哈哈哈,不过这也正合了萧临渊的意。这个结果,也不知是该说那凶手算计了萧临渊,还是我神昭大帝借他的东风,好顺理成章彻底远离这个吃人的皇宫呢。】?!


    在场众人面色一诧。


    等等,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什么叫借真凶的东风啊?


    难道说,萧临渊还是自己有意离开皇宫?


    可他又怎能料到自己不会因此有性命之危呢?!


    万一他不是被贬出宫,而是直接被暴怒的景德帝一气之下杀了呢?


    景德帝的脸上也闪过一瞬的诧异,后皱紧眉头继续看光幕。


    主播古古此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从电脑中找到个视频片段,打算甩上去。


    【这件事呢,在有关于神昭大帝的记载中也算小有名气,毕竟要不是因为此事,怕是我们的大帝也很难安全的从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


    这时,身为皇帝的萧临渊走了过来,二人行礼,萧临渊听到了先前他们的对话,帮施漫雨做出了回答。


    “施文师之功可传千古,后世子孙共勉之。”


    史官梗了一下,语气无奈,“陛下,臣在问施文师。”


    言下之意就是不在问你,请不要多嘴。


    萧临渊像是听懂,又像是没听懂,拿起史官手中记载施漫雨生平的书册一看。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人的名字上定了一下,后在御史想要上前夺回书册的时候,又将书册一丢还到御史手里。


    “传世阁只入有传世之功的功臣,无论是画像,还是小到他们生平的记载。不相干的人便将他们的名字划去吧。”


    “一个退了亲的未婚夫,他的名字怎配出现在施文师的生平记载里?”


    “既然当初已错过,那死后便也不要再来攀上任何关系了。真正的陌路,该是千古之后连名字都不再有任何牵扯。”


    施漫雨愣了一下,而后看向御史。


    御史表情很无语:“……陛下,此举恐有遮掩史事之嫌。”


    萧临渊却半点不在意。


    “我又没叫你抹消此人的存在。”


    于是御史又问,“无名无姓,那后来之人该如何称呼此人?”


    萧临渊还有事,边往回走边答道:“谁谁谁,施漫雨曾经的未婚夫,那个男人,总之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御史表情更加无语,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萧临渊纵使不回头也知道御史不会乖乖听自己话,于是他特地补充了一句。


    “你若非要加,那日后你入传世阁时,不妨也在你的生平加上你夫人的名字,最好再将她平时是如何管教你的也一并写上去。”


    御史彻底不说话了,看表情是无话可说。


    果然,不过一会儿,他便动手在书册上将一个名字给划去。


    旁边的施漫雨被逗笑开来。


    画面再一转,随着时间的流逝,施漫雨越发苍老了。


    她变得不再美丽,可经学院教育出的学子却越来越多,她们眼神坚毅,不惧任何风雨。


    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施漫雨的影子。


    她们出入朝堂、民间、战场,天下无处不是她们的舞台。


    最后的最后,施漫雨病重于学院休憩的屋舍里,临死前才放下手中之笔,而在她桌前,摆着的是一份新入学的女弟子所写的策论。】


    短短十几分钟的视频放到最后一幕,浮现出几行小字:


    【我为黄泥栽花开,只盼盛世女郎自在行。


    我愿送人间一场甘霖,就像我生时一样,解这世间女子凄苦。】


    字迹缓缓消失,浮现出的是史官当初问施漫雨的问题:


    【你觉得自己之功可当几何?】


    光幕外的施漫雨不知该如何回答,眼中却掉下泪来。


    不是悲苦,而是喜悦。


    她真的……真的做到!她的理想,照耀了千万代后世女性。


    而主播之前说的为何她未婚夫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史书上,在视频中,所有人也得到了答案。


    因为不配。


    不多时,光幕重新出现主播的身影,他的表情严肃,声音沉凝,也问了一句。


    【“你们觉得,施漫雨之功该当几何?”】


    这次,整个大宸不少的茶楼酒坊里再不见一丝声音。


    “传世之功!”


    行人遍布的街道上,最先唤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手提菜篮的中年老妇,随着她的一声吼,街道四处纷纷响起相同的声音。


    她们都是女子,施漫雨打响了为女性求公平的第一炮!向这个世道发起了反抗!


    没有人能不动容,无数男人想用祖宗规矩、古来礼法迫使女人顺从,可认识到还能有另一番广阔天地的女子们,又岂能心甘情愿再度回归成男人的附属!


    “女文师!千古第一状元!施漫雨!”


    神衍空间内。


    一切终于安静下来。


    繁星流转,深邃无涯。


    切茜娅还沉浸在刚才众多神明降临的震撼场景中,头一次这么安静。


    苏芙则是嘴角疯狂上扬,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


    “来来来,让我来梳理一下这次考试的收获!”


    “神通、法宝、祝福……这次简直是一朝暴富啊!”


    “感谢华夏各位大神!”


    第 149 章   149-登顶第一,鸠占鹊巢(含营养液加更95w+)


    神衍空间内,繁星流转,光影交错。


    苏芙盘算着这次副本的收获,粗略一算,竟然将近有四百个神明前来祝福。


    “也就是说,以后这全都是我的人脉了?”


    见过面这不就是熟悉了吗,都熟悉了她有困难,难道还能不帮吗?


    以后她但凡需要帮助,这些神明总得给点面子吧?


    换句话说,如今她也是人脉遍布神界了。


    “以后随便摇人,就能来一群……”


    “最起码今天来过的这些神明不用担心,包稳的。”


    苏芙美滋滋的畅想,接着迫不及待地打开星图界面。


    来不及想通是为什么,上首的景德帝再度发话了。


    “如果你真是下毒害十二的凶手,你就不怕孤杀了你?”景德帝的声调很慢,隐隐带了股料定结果的意思,“还是你以为,孤会剥夺你的皇子身份,将你贬为庶民,逐出宫去?”


    萧临渊垂在袖中的手一紧,慢慢抬头,看向上首的景德帝。


    如果没有出现什么出乎他意料外的事,今天景德帝诏他上殿,给予他的惩罚就是这个。


    但现在,萧临渊毫不怀疑,一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至少今日之前,陛下给我的处罚应当是这样。”


    事情超出预期,萧临渊隐隐感觉到,自己所做之事怕是露馅了,索性也不装了。


    他的大胆妄言成功让在场诸臣眼皮一跳,也让景德帝怒极反笑,他堂堂一代帝王,竟还能被一个弱质少年利用?


    “若孤真要杀你呢?”如此神仙手段,景德帝就是想制止也不能,只能听之任之。


    神昭大帝——萧临渊,这个名字几乎一夜间传遍大宸。


    “谢二,你见过这个十一皇子吗?他有何特别之处?”


    一处酒楼的包间内,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喝着酒,相互侃大山,桌上还堆了一堆赌牌、骰子等赌博用的东西。


    包间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开口问问题的人,看向坐在窗边位置的一青年男子。


    此人正是谢二。“姐姐,你说那光幕里神仙说的女状元是什么?是官儿吗?若真让女子当上官儿,那倒真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了!”


    宸国的京都中有条名为春风里的长街很是有名,街上一水儿的美如春花的姑娘。


    姑娘们一笑啊,就犹如春风吹进人心里,勾得男人脚步不由自主就踏进这温柔乡,心甘情愿拜倒在美人裙下,奉上数不尽的金银,只为能与美人一朝风流快活。


    春风里由此得名。


    这里是全大宸最有名的花街柳巷。


    其中的一间青楼里,五个美得各有千秋的女子聚在一处,慵懒的或坐或躺,娇笑着议论。


    “估摸着是另有说法吧,女子怎能为官呢?”


    “是从来没听说过。要是真的,怕是外头那些男人又该骂我们女人什么鸡什么晨了吧?”


    女人说完自己笑开了,心中未觉不公,只是把这事儿拿出来当个笑话讲而已,逗个乐。


    青楼女子本就生活单调,除了卖笑挣钱,私底下总要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像这样姐妹间的闲聊就是不错的消遣时光。


    日复一日的岁月蹉跎下,没哪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抱怨这古来就是如此的公与不公。


    “牝鸡司晨。”


    坐在绣凳上的烟青色纱衣女子开口补充,嗓音温柔中夹杂着一丝清冷。


    先前开口的女子立时惊喜点头应和,“对对对!就是这句,还是施姐姐文采好!”


    被唤作施姐姐的女子闻言无声一笑,微弯的眼如秋水含波,雪肤乌发,浑身上下不加任何多的点缀就已美如人间之仙,气质清新如雨后青竹,不染尘烟,简直不像是坐在青楼胭脂堆里,而在竹林之中。


    “施姐姐,你觉得光幕里神仙说的女状元是什么?”


    施雨漫思索着,缓声回说:“当是一种敬称吧?不太可能是官职。”


    大宸选官为举荐制,由朝中对被举荐上来的人才进行考才,看看各人的才能如何,最后决定他们的官职。


    但说到底,能不能当官、最后的官位高低还是看在朝中的关系。


    能当上官的多半是自己家人或有亲戚在朝为官,不能当上官的,百分之九十是没有认识的人在朝中的。


    对男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连读书都少的女子。


    “我不知其真假,可哪来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帝王呢?”


    她不以为意的笑着,就算是神昭大帝,一个拥有这样封号的皇帝,也不会是例外。


    一旁几人听后焉吧了,暂时不想说话。


    【hello,大家好!你们的主播古古又回来了。】


    【上期主播讲到神昭大帝的出身,还有他欲借景德帝十二皇子被下毒之事出宫,那他出宫后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呢?】


    【各位看官先别急,今天我们就接着讲。】


    “诶!施姐姐快看!光幕里的神仙又出现了!”


    “那应当不是神仙,而是后世之人。”


    看过一次直播,施雨漫仔细想了想便得出光幕中人的身份,回答道,和几人一样缓缓走至窗前。


    光幕的出现再度吸引了大宸所有人的注意。


    皇宫里,景德帝让人搬了把椅子在殿外,打算听听这次的光幕会讲什么。


    街上诸多人都好奇的抬头望天,也有不少百姓把光幕当成神迹跪地叩拜。


    【神昭大帝一生功绩无数,而一位好的皇帝麾下必然有着无数的能臣干将!


    这位帝王,为了让后人永记这些功臣的功绩,将大宸皇室宗祠一分为二,左边长宁殿供奉着皇室宗亲的牌位,而右侧为传世阁,存放这些功臣的牌位以及画像,寓意入此阁者,其功当传万世,永垂不朽,与皇室同受香火供奉。】


    【也就是说,只要大宸还在,祭祀还有,有萧氏祖先一柱香受,就有供奉于传世阁内的臣子一柱香,这在当时可谓是泼天的荣誉。】


    【大宸的传世阁一共存有四十位臣子的画像与灵位,其中以神昭大帝在位期间设立的二十八功臣分量最重,一直被后来人津津乐道。】


    二十八功臣?!传世阁?!


    大宸人人皆惊,这样的待遇哪个不想有?


    他们也想要这样的荣誉啊!


    【而在这二十八功臣里,有一个是与神昭大帝被贬出宫后最先遇上的。】


    【她就是主播之前讲到的,千古第一女状元、女文师——施漫雨。】


    “哗——女的?!”


    不少人惊叫。


    虽然不懂什么叫状元,但是那前缀是个人都能听懂啊,文师也好、状元也罢,总之这个位列二十八功臣中的施漫雨,她、她、她是个女的啊!且闯入了传世阁!


    “什么神昭大帝?!莫不是史书记载有误?这萧临渊十有八九是被美色所迷,不然怎能让一个女子登朝入阁,与功臣同席?!”


    更何况还有受后世香火供奉,一个女人怎么配?


    大宸的茶楼里,无数文人沸腾了,嫉妒、愤恨、不甘迫使他们纷纷破口大骂。


    “施漫雨?”


    还是之前那间青楼的房中,一个年岁较小的美人轻声疑喃,“施姐姐,这人的名字跟你好像啊?”


    几人疑惑。


    可惜,她们面前的青楼头牌美人名为施雨漫,而不是被光幕中人提到的施漫雨。


    光幕之声再度响起。


    【施漫雨其实原名叫施雨漫,出生地不详,生于景德十六年,父亲乃是乡野间的一教书先生,一家三口,虽出身不高,倒也算美满幸福。


    传闻她出生那年,原本当地正逢大旱,偏她出生那天天降甘霖,大雨直接漫过门前的石阶,她父亲见了心中欢喜,一高兴便为她取名——施雨漫,希望之后的几年里当地再不要有大旱。】


    光幕中人后面说了什么,施漫雨已经听不到了,手中的锦帕悄然落地。


    在周围众姐妹惊喜又震惊的欢呼声中,她只觉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她……是施漫雨!


    是光幕中人说起的女状元、女文师?!留名青史、与臣公同席?


    想都不敢想的事降临到她身上,施雨漫不敢置信。


    【施漫雨的童年过得简单而又幸福,虽不算大富大贵,然有她父亲在外给人教书赚取收入,全家也算吃喝不成问题。


    大抵是从小受他父亲熏陶,施漫雨自幼也喜欢读书,而她父亲本人也是十分开明,并不因为她是一个女子就不许她读书,更因为只有她这一个女儿,闲暇时间便在家悉心教导施漫雨学问。


    不到十三岁,家中的上百部典籍就已被施漫雨全部读懂学完,连她父亲见了也直呼天才,并十分惋惜施漫雨没有生了个男儿身。


    这要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一个学霸啊。】


    古古叹了口气,语气低落,【唉,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施漫雨的人生在十三岁那年开始急转直下。】


    光幕外,站在青楼小窗边的施漫雨抿紧了唇,心中的激动慢慢平息,她知道光幕之人等下会说何事。


    那曾是她人生中的转折点。


    【施漫雨十三岁那年,她父亲因写文不当得罪了当地的县官,被污蔑是心生反意,投入大牢。】


    【施漫雨接到消息去找县官对峙,想要救父出狱,然而县官在一见施漫雨后,就看上了她的美貌,要她委身给自己。


    天可怜见啊,这名县官的年纪大到足够做施漫雨的父亲都绰绰有余了,竟有脸说出这种话?】


    古古一脸愤慨。


    大宸某偏远地方的一名县官,在听到光幕提到的人的名字时,就眼前一黑,险些没昏过去。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身边的下人赶忙扶住自家大人,生怕他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


    “本官、本官没事。”


    施漫雨站在窗边,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冷淡的一笑。


    此时,她周围的小姐妹们都默默的收了声,安静不语。


    【施漫雨当然是不从,她找了很多关系,求了很多人也无法救出自己的父亲,而她父亲在得知她被县官逼迫一事后,不愿成为女儿的威胁,最后,自尽在狱中。】


    【父亲死后,她的母亲也因承受不住打击,病重在床,家庭的重担一下便压在了当时还只有十三岁的施漫雨身上。】


    【她身边的亲戚、乃至她父亲生前的那些朋友在听说了她们家得罪当地县官后,纷纷与她们家断了往来,生怕不小心受到牵连。】


    【施漫雨没办法,只得带着病重的母亲独自上京,想要去向远在京都的未婚夫家求助。】


    说到这儿,主播扬起一个说不出是嘲讽还是神秘的笑,强调,【对,你没听错,施漫雨是有未婚夫的,且她这未婚夫还是当年她父亲教过的得意门生,两人小时候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当年她未婚夫家家境贫寒,比不上施漫雨,然她父亲看这个学生在读书上十分用功,聪明又性格和善,不失为一个夫婿的好人选,两家就定了亲。】


    【说来也巧,正是施漫雨父亲下狱前不久,她未婚夫一家举家搬迁到了大宸京都,据史书对施漫雨的记载,大概意思就是她未婚夫家的某个亲戚发达了,所以连带着他们家都更上一层楼。】


    “施姐姐,你还有个未婚夫啊?”


    房间里,有个入楼晚的姐妹好奇小声问。


    其余几人一愣,有个年长的女子低声喝止,“别胡说!什么狗男人,那可跟我们施妹妹没有任何关系!”?


    青楼女子主要会的就是一个察言观色,见一旁的几人脸色不对,先前问话的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歉。


    “对不起,施姐姐,我……”


    “没关系,就算你们不说,过不了一会儿,全京都也多的是人议论这事,无妨的。”


    施雨漫温温柔柔的笑着,心里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苦涩,那么多年前的事,时直今日她还记得。


    不光是她,楼里来的早的姐妹也还记着当年她入青楼时的景象。


    【如果真的是姻亲互帮互助、喜结连理的话,时至今日,我们应该能从史书中看到和施漫雨连在一起的她未婚夫的名字,也或者,我们再也看不到施漫雨这个名垂千古的名字。】


    【更不会有被现代,称为大宸十大憾事之一的——】


    【青楼门前君不语,从此百世陌路人。】


    光幕上,男人低沉叹惋的声音说完,施雨漫无声的笑了一下,谈不上遗憾或是感叹。


    她自己都不在意,没想到后世之人还替她感到遗憾的。


    就……挺有意思的。


    “青楼???”


    这个词汇一出,全京都的男人齐齐一默,有经常出入此地的常客一下子想起某个人来。


    “不会是……名艳阁里的施姑娘,施花魁吧?”


    他们见过施雨漫,却怎么也不可能将光幕中人说的人和那个名字联系起来,他们拿钱去消遣,就算是好奇某个美人过去之事聊天时有提过,但出了那道门,谁还记得那么多。


    “好像……还真是!”


    有人仔细回想起施雨漫的背景,再对此先前光幕中人说的种种,已经惊到失语。


    【施漫雨一路带着病重的母亲,好不容易来到京都找到未婚夫,那个男人倒是想帮施漫雨,可惜男人的母亲不让,在得知施家的惨况之后,更是怕施漫雨影响他们家的前途,不仅不许她儿子帮助施漫雨,还以死相逼要退亲,让她儿子另择一门好的亲事。】


    “吁”一时间诸多的人表示唏嘘,嘲讽这家人的见风使舵,势力刻薄。


    【她那未婚夫真心喜欢施漫雨,自然是不肯,后来母子僵持不下,她那未婚夫的母亲只好另想他法,给了施漫雨一个选择。】


    【如若施漫雨真要嫁到他们家,必须改姓和从施家除名,才能嫁进来,同样的,那他们家也就不会管她母亲的死活,也不会帮她父亲平反。】


    【反之,她答应退亲,他们家还可以给施漫雨一笔钱治好她母亲的病。】


    【爱情与亲情之间,只能二选一。】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施漫雨是怎么做的。】


    宸国众人只见光幕一闪,下一瞬便播放起了视频画面,只是这次画面中的人很多,街景也十分热闹。


    他长相英俊,回头笑起来的模样更似多情,一双桃花眼迷人的很。


    “没见过。但他一定长得不差。”


    “哦?为何?你不是自诩知交遍天下吗?还说这京都之中,没哪个人物是你不认识的,你没见过怎知他长相不差?”


    他问的特别之处,当然不是指表面的长相,一张脸能干什么?


    既能被光幕中人说是神昭大帝的,此人必是有大能耐的。


    但谢二的话又成功勾起他的好奇,于是便也干脆顺着问道。


    谢二笑容神秘,“你们莫不是忘了他的生母是谁?”


    经他这么一提醒,包厢内的众人这才想起。


    十一皇子萧临渊的生母可是慧妃啊,当年名动京都,有名的第一美人儿!


    她生出来的儿子,长相能差到哪儿去?


    他们恍然大悟,回过神来就见先前靠坐在窗边的人要走,连忙出声问,“你这就要走了?不再接着玩儿?”


    谢二朝身后摆了摆手,声音懒洋洋的。


    “不玩儿了,再不回去,家中该派人来催了。”


    包厢内众人嘻嘻哈哈,“那我们下次再约你来玩儿。”


    谢二还是摆手,算作答应。


    一散朝就被自己母妃派人请来万霞宫的六皇子和九皇子,还未进门儿就看见自家母妃端坐在主位上,神情不辨喜怒,殿中的宫人却一个个都不敢言语。


    六皇子心下懂了什么,恭恭敬敬的朝南宫贵妃行了个礼,“孩儿给母妃请安。”


    九皇子跟在六皇子身后,有些心虚的同样行了个礼。


    接着就听坐在上首,雍容华贵的女人开口道:“嗯,都免礼吧。”


    “老九,你想当皇帝?”


    她开口,语气难测,九皇子被吓了一跳,赶忙辩解:“不是的母妃!您别听光幕中人胡说,孩儿从未想过要害皇兄!”


    “而且就算要继承父皇之位,那也不该轮到儿臣!儿臣和皇兄可是亲兄弟,他做了皇帝于我肯定有好处,我可是一向支持皇兄的!”


    九皇子急得快要结巴,在自家母妃审视的目光下更是紧张得不行,这可是他的真心话,在他心里,要是他六哥当了皇帝,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干什么要和自己亲哥争那个皇位?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六皇子先是沉默,后开口打破安静。


    “母妃,我相信老九。这其中或是有所误会,过去千年,历史所记载的有所偏差也不一定。”


    南宫贵妃思索了会儿,没有笑意的脸上,神情放松些许。


    “那就好,你们虽是皇子,但也是亲兄弟,都是母妃生的。我自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她看了看神情还有些紧张的小儿子,说道:“你们大了,有些事喜欢憋在心里不和母妃说也正常,但我还是希望,在大事上你们不要瞒我。”


    九皇子瘪着嘴不说话,感受到南宫贵妃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里委屈,这意有所指的话可不就是对他说的吗?


    天可怜见啊,他真的没有和自己六哥争皇位的想法!


    更何况还是害他!


    他要真这么干了,保不齐他母妃下一秒也能干出大义灭亲的举动来,亲手了结了他这一个儿子。


    倒是六皇子,听完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应声,“是,母妃。”


    而后,躬身告退。


    南宫贵妃看出自己大儿子有话没对她讲,但也没强留下他,九皇子看自己亲哥要走,也赶忙告退,生怕再面对自己母妃那强势的气场。


    “诶!等等……皇兄,皇兄!”


    “六哥!”


    眼见前面人越走越远,九皇子连续叫了几声没反应,终于在叫了一声“六哥”后,六皇子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他。


    “什么事?”


    九皇子扭扭捏捏,但还是快步走上前,他看出六皇子似是心情不好,开口道:“我在母妃面前说的都是真心话,虽然我气你不争气,总是不想和其他皇子争那位置,但你毕竟是我亲兄长,我怎么也不可能加害你。”


    六皇子点头,“我知道。”


    九皇子挑眉,见他反应平淡以为他不信,更加着重强调,“我说的是真的!”


    六皇子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叹了口气,也说道:“老九,我知道我们之间虽然有矛盾,但我也信你不会害我。”


    “我只是,为别事心情不佳罢了。”


    他垂下眼眸,后转头说道:“走了。你也早点回府去吧,不要再跟其他几个接触,近期安静些好,毕竟,谁也不知道光幕未来还会说出些什么事来。”


    总之,谨慎点好。


    说完,六皇子就走了。


    九皇子在身后嘀咕:“我又不是傻子,总喜欢啰嗦。”


    景德帝脸色阴沉,眼神中都带着杀气。


    朝堂之上,气氛一肃。【施雨漫曾遭遇不幸,可后来的施漫雨却是幸运的,她遇到了神昭大帝,这位帝王便是欣赏她这匹千里马的伯乐。


    施漫雨要辞官,神昭大帝准了,却封了她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号——文师。


    并为施漫雨争取女性独立的思想提供了支持。】


    【在神昭大帝的帮助下,历史上第一间女子学院在大宸京都建成,名为——天阙学院。】


    【施漫雨任院长,又另外联合了几名学识不凡的女子做先生,开始了长达半生的教书育人生涯。


    诗经礼乐,骑射谋算,学院中女子所学与男子无二。期间,天阙学院几次扩招,在各州各县都开办了不少的分院,由施漫雨带头开展,培养出成千上万的优秀女弟子。


    她们不仅能上朝为官,还能驰马安天下。不管是朝堂还是战场,都能看见她们的身影。】


    【除此之外,神昭大帝在位期间,做出不少政策上的改变,也都帮助了这些女子在历史的洪流中站稳脚跟。】


    【比如,在各地设有孤幼堂。民间有不想要抚养女儿、儿子或孤儿的,都可以将他们送进孤幼堂,由国家进行抚养。


    当然,所有送入孤幼堂的孩子将来如何都与他们原本的父母无关了,对他们父母也不再具有任何的赡养责任,不需要再尽所谓的孝道。


    这一点,极大的提高了女孩儿的存活率,要知道古代都是重男轻女的,很多女孩生下来就被人丢弃。】


    【第二,在两姓婚姻上做出的重大改革。


    其中有一条就是,男方不得无故休妻,其中的故指什么呢?


    举个最典型的例子,不得以无后为缘由的休妻!无后这个古人眼里就很重要了吧,但是在神昭大帝修改的律法里,除非是妻子犯错,比如在外找了男人,这个你可以休。】


    【但是!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两人在生活上过不下去,不能说是休妻,只能说是和离。】


    【并且,要按和离的原因来判决夫妻间的财产和孩子。打个比方,如果是两人婚后不和要和离的,这样的情况就按两人各自的私产进行财产分割。


    妻子带着嫁妆走,丈夫呢,就拿着自己的钱过日子。如果是夫妻二人共同赚到的钱或财产,那就平分。


    你是你的,我是我的,谁也不占谁便宜。】


    【除此之外,如果丈夫要纳妾,需得经过妻子的同意。如果妻子不允,丈夫带别的女人回家做妾室、或是在外养了外室或生下了私生子,妻子都有权将丈夫扫地出门,净身出户。】


    【这也可以叫休夫。哈哈,真正做到你敢背叛我,我就敢叫你立马滚出去睡大街,变成乞丐去讨饭。】


    【除此之外,关于婚姻律法上的修改还有很多很多,其律法之公正直到现代,有一些我们还在用的。可见神昭大帝之公正清明,简直是惠及后世啊。】


    “这……简直是!简直是!”


    “荒谬!太荒谬了!!简直昏君也!!!”


    不少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或是暴怒叫骂,觉得这律法简直改得荒唐。


    而不少坐在后宅中的女子看到光幕却是拍掌叫好,虽然光幕上说的事有违她们一直受到的教育,但不得不说,真真是大快人心!


    【在神昭大帝的各种支持下,施漫雨改变的不止是女子地位,更重要的还是她们思想上的蜕变。】


    【她们变得不再事事以男人为天,而是走向了更广阔的未来。】


    【这种思想的独立,哪怕是过去千百年仍然不灭。神昭大帝后,大宸后世君王一直沿用这一朝的法律和制度,极大的保证了大宸近千年的政治清明和太平。】


    【因为施漫雨的存在,历史上接连出现不少有能力的女性,她们用行动证明女人能顶半边天这句话不是假的,更是将她们的名字铭刻进史书,流传千古永垂不朽。】


    【时至今日,我们仍当铭记这些人的存在。


    让我们缅怀先烈,看看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子是何等伟大!】


    萧临渊这个从冷宫中走出的不受宠的皇子,在有些人看来,此刻他应该感到惧怕,或是胆怯。


    但都没有,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寡淡的像是个假人。


    他说:“不会的。痛快的死去,哪比的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活着更让人解恨,哪怕我出了宫,陛下也不会让我活得太痛快。”


    这番话实在是称得上胆大妄言!


    不像是一个儿子该向父亲说的话,也不该用那般寡淡无波的口气平淡的述说着自己将受到的惩罚。


    景德帝心中的怒火更盛,可直勾勾的对上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两两对视,良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这个可恨的儿子料中了。


    景德帝缓缓站起,身上的气势压倒性十足,“我倒没发现,你这般的胆大!”


    萧临渊不说话,沉默着,又像是在发呆。


    对比起那怒气蓬勃威压甚重的帝王,他一个瘦弱沉默的小可怜儿显得更加的弱势,像是风雨中独立的小树苗马上就要面对扑面而来的暴风雨。


    景德帝沉声怒喝,“说!下毒的真凶是谁!”


    一旁站立的几位皇子心中一抖,其中更是有人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祈祷萧临渊千万不要把真凶的名字说出来!


    萧临渊不紧不慢,一掀衣摆跪下,拱手请罪,“臣惶恐,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萧临渊被困地牢之中,不知道光幕早已将他在这件事中的目的暴露了出来。


    所以此时他的回答,在在场之人耳中听来简直像是故意跟景德帝对着干,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啊好啊,真是反了天了,果然是不该出生于世的逆子!


    景德帝气得差点想叫人将他拖出来斩了,可话到嘴边,底下一苍老的声音响起。


    “陛下,气大伤身,十一殿下刚出地牢,还什么都不知道,想必是神志不清累着了,不如改日再问殿下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左右十二殿下身体也无大恙,陛下不若先去看看十二殿下?”


    众人循声望去。


    是右相——程始


    这老家伙一向在朝堂上是能不发声就不发声的,十分擅长明哲保身,怎么今日还为萧临渊打起圆场来了?


    萧临渊本人同样疑惑,可今日发生的怪事太多,他面上装着平静。


    景德帝好似被他的话提醒了什么,最后看向萧临渊的眼神中虽还带着怒,但好像又多了几分复杂。


    “将萧临渊重新关入地牢,无孤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另,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


    景德帝说完,狠狠一甩衣袖走了,像是气极了的模样。


    萧临渊没有被吓到,反倒是皱起着眉,疑惑的看向对方走掉的背影。


    真是……太奇怪了……


    他看向四周,景德帝一走,四周那些明里暗里看向他的视线更多了,所有人都好像在探究着什么,又像在看什么稀奇之物。


    总之,一切都太怪了。


    还有,今天什么事情?


    萧临渊心里的疑惑简直要变成水漫出来,而偏偏,好像除他之外,这个殿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共同的秘密,唯独他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太糟了。


    接下来就要退出神衍空间了,苏芙已经做足了准备。


    自从上次希腊神系的中央监察官当众对她下手之后,她现在可是知道那些世家有多无耻了。


    所以准备是必须做的。


    他们要是敢动手的话,苏芙心想——


    她是试试封神榜的人海战术呢?三百六十五正神群殴。


    还是试试诛仙剑阵的无上杀阵呢?一剑清场。


    或者是三霄娘娘的九曲黄河阵?削修为套餐。


    要不然再叠加一下申公豹的道友请留步?


    “啧啧,选择太多,也是一种烦恼啊。”


    苏芙一时间甚至还有点期待对方来找茬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叹气:


    “可惜艾米丽亚圣女没给我世家族谱。”


    “不然直接精准打击,省得费劲了。”


    第 150 章   150-天气不错,请君入阵(含营养液加更96w+)


    创世选拔赛结束,监考室内。


    评委们头一次这么热闹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


    “苏芙这次可真是大丰收啊!”


    “可不是吗?满场的宝贝,她收了大半!”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考生能在副本中收获如此多的法宝!”


    众人意味深长地交换眼神,纷纷夸赞。


    “喂。”


    这次居然一拨就通了。


    估计是因为昨夜已过,没人占线了。


    苏芙大概叙说了一下老李的情况,并且将自己昨日的情况再次说了一遍。


    倒不是让警察处理,而是让她们能稍微重视一下老李,不要当成普通事件。


    毕竟失踪案件,也要过24或者48小时才能立案的。


    那边已经沉稳的表示了知晓,并且再次叮嘱苏芙保护好自己,说她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在雾气中出门,也不要去寻找朋友。


    苏芙也很愉快的表达知晓,并祝佑她能跟同事换个班,稍微睡一觉休息一下。


    这次对方顿了一下,然后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道了声谢,挂断。


    也许,苏芙在所有报警电话中,都是最冷静的一批,让人听着也能稍微放一点点的心,大概。


    ……是个可爱的小姐姐啊。


    比之上次,小姐姐的声音更加沉稳坚定了,也更加疲惫了。


    可惜苏芙也做不了什么,口头安慰几句已经是她力所能及了。


    她并不准备去找老李。


    在她父母去世之后,这个世界配让她不顾个人安危,孤身相救的人,屈指可数。


    帮她报了个警,在心里祝佑她能平安,苏芙便再次点开各种攻略,看了起来。


    不过这次,她看的不是游戏攻略,而是求生攻略。


    这是个容城有名的求生论坛,小名‘被迫害妄想症聚集地’,不过此时此刻,苏芙就需要这种。


    她一个人的智慧毕竟有限,这种时候往日的沙雕网友就能发挥作用了。


    各种末日准备,清单,改造房屋,保证饮水和食物循环,处理排泄物等一系列帖子,都说的有理有据,苏芙看的津津有味。


    等她赚点钱,就回来把门口小破栅栏换了,这东西是条狗都能翻过来,一点用都没有。


    刚说着,苏芙听见动静,抬头一看。


    窗户很大很明亮,有的时候会让人很没安全感。


    黄圆圆的猫头上,一个硕大的‘王’字,它保持着跨入栅栏的姿势,看着苏芙。


    苏芙也看着它。“多少?”


    “两千。”


    苏芙转头就走。


    中介立刻拉了她回来,“这可是独栋小两层,这个数字你不是白捡吗?”


    苏芙:“死了人。”


    “如果不是死了人,能轮到你吗?”


    苏芙面无表情,“江边,湿气重,几乎没有生活设施。”


    “那不正好让你看见江景吗?这儿全是灯,怎么会没有生活设施呢?”


    “全是雾,看个屁。”苏芙道,“没有卖吃的。”


    中介被堵的一噎,“实话和你说,这家不缺这点钱,人家也不是要那点房租……”


    苏芙冷不丁的问道,“这个小区好像没人?”


    “咳咳咳,”中介差点被呛到,“怎么会没人呢?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在家……”


    苏芙:“来的时候我把几条路都转了一圈,每家都看了看,都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中介:“……”


    你这小姑凉怎么这么不讲武德?


    苏芙竟然露出一丝笑,“你不会要告诉我,住的都是鬼吧?”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中介仿佛受了刺激,狂呸了两声。


    此时已经八点多了,在市中心应该正是车水马龙的时候,但在江郊,已经万籁俱寂。


    尤其是此处,这个小区苏芙不知,中介还能不知道吗?


    这儿还真一人都没有。


    至于人去哪了,他一中介他哪知道。


    该死的,若不是这破雾,他怎么会大晚上谈这笔生意。


    苏芙再接再厉,“所以业主呢?没有业主难道没有租户吗?你不说我就走了,你今天也白来了。”


    中介:“……”新工作平平无奇,是她曾经的老朋友介绍给她的,苏芙并非话多的人,第一天相安无事的度过。


    回家上线,地上的虫尸还在。


    在渐渐将虫巢里的虫子清的差不多之后,苏芙也渐渐移动位置,她出现在虫巢不远处的乱石上,窥视虫巢。


    她已经把里面的小虫子都清干净了,此时地上一地的虫尸。


    但是那个磨盘虫一直未动,苏芙怎么勾引都勾不出来。


    她看了眼自己个位数的血量,苦大仇深的蹲在石头上盯着虫巢看。


    要不还是放火吧?


    自燃用不了,就钻木取火!


    ……片刻后,苏芙再次回到此处。


    她把城门处的火把带来了,等用完再还回去。


    看了眼待机不动大虫子,苏芙将虫尸一个一个的排队,正好连成一条道路,直通虫巢。


    经过这段时间的杀虫,苏芙已经发现,虫子的感知很低,仇恨范围也不远,她尽可以大胆一点。


    巢内环境干燥,还有虫丝,不难烧,更何况……


    火把威力下,虫尸果然被点燃了。


    苏芙吟唱起鼓风术。


    风助火势!打开地图,搜索五金店位置。


    苏芙骑着自己充满电的小电驴,出发。


    在五金店采购了不少她觉得用得着的东西,苏芙又租了一个木制三角梯,折腾了一下,她骑着晃晃悠悠的电驴绕向公司所在楼的后方。


    这栋楼已经不受她的信任了,包括老李本人。


    从大门走电梯,风险太大,而苏芙最不喜欢的就是风险。


    后面可以绕过去,就是有个小小的围墙要翻。


    她带了三角梯,轻松爬上去,打开手机一看,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了,“你还活着吗?sir?”


    她语气带着点笑意,尾音上挑。


    老李幽怨的声音从听筒传来,“sir还活着,完毕。”


    苏芙:“我到了,你看一下。”


    老李感动到哽咽,“小芙,你真好。”


    苏芙费力的将三角梯从另一边拉来,累了一身汗,“记得报销。”


    老李:“……”


    将三角梯丢下去,苏芙带着自己的绳圈下了墙,看了眼办公楼的后门,看起来紧闭着。


    苏芙没急着弄绳子,先去抓了下门把手,她只轻轻一拧,门就要开了……


    苏芙:“……”


    就知道不靠谱。


    四周看了看,苏芙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能抵门,她只能在花坛抠了个鹅卵石卡在门把上,也算做个示警。


    又稍微转了一圈,分析了一下风险,苏芙看向四楼,此时老李已经连连招手,泪洒冲江了。


    苏芙莞尔,然后把三角梯搬来,尽量没发出动静,“我把绳子扔上去,你记得动静小点。”


    老李忙不迭点头。


    苏芙扔绳子.jpg


    不要对苏芙的精准抱有任何期待,她也就扔了小二十次吧。


    老李:“……”


    终于,绳圈被扔了上去。


    苏芙第一时间带着梯子回到墙边,嗖嗖嗖就爬了上去。


    她把三角梯拉上墙,才停下来发信息。


    【视频】


    【自己看,自己学,绳子系不好,掉下来的是你自己,我可不会接你,加油,sir。】


    【记得静音。】


    老李:“……”


    本迫不及待想系着绳子就往下跳的老李,不得不打开视频,调好静音,含泪学习。


    匆匆看了几分钟,老李一边学一边系,总算系好了。


    她的鞋根有些硬,洗手间是瓷砖,她怕发出声音,之前就把鞋脱了,现在脚冰凉冰凉。


    此时她走出厕所门,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门外。


    那些熟悉的面孔,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们一致带着浅浅的微笑,如果脖子没扭成180度就更好了。


    老李忍着恶寒,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用尽平生毅力,以微不可查的力度一点点将窗户推开。


    庆幸,并未发出声音。


    绳子另一端被她系在卫生间隔断的四个角上了,短时间支撑她应该没有问题。


    她以微不可查的动静,缓缓爬上窗子,眼睛却一直看着门。


    此时,她们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就像能通过门看见里面的她一样。


    老李渐渐向下,眨眼只剩半个身子还在里面,她看见离的最近的那个员工,突然起身。


    老李心跳如擂鼓,却不敢立刻松手。


    “宣云,宣云,”门外传来她轻轻的声音,很温柔,“你好了吗?你进去太久了……”


    老李心到了嗓子眼,语气却尚算冷静,“还没好,快了。”


    “要不要我进来看一下?”


    “你也要上?”


    外面的人似乎卡壳了一下,而此时,老李终于钻了出来。


    接下来,自苏芙的视角,就看她一阵猛猫乱抓,多余操作一大堆,却硬是一声都不敢吱,有惊无险的下来了。


    没有技巧,全靠运气。


    老李以光速撒丫子跑来,“快快快,快快拉我上去,梯子梯子梯子。”


    “别急,先做个测试题,题目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老李差点跳脚,低声吼道,“她们快下来了!!!”


    苏芙老神在在,“你早上就去上班,现在都下午了,她们想杀你,你能在马桶上蹲到现在?”


    “相反,我更倾向于你可能……”


    老李被她说的一懵,“你tm……”


    苏芙:“那我先走了。”


    “你倒是把梯子给我……”老李都快哭出来了。


    苏芙漆黑的眼睛这次没有笑容,语气毋庸置疑,“做题。”


    老李:“……”


    她低头做题,哭的一抽一抽的,特别惨一女的。


    二十道心理题,还tm有两道数学题,老李差点炸开。


    苏芙似乎知道她想什么,“前面只是给你热身,主要还是数学题。”


    “我觉得怪物会做的可能性不大,”苏芙语气自然,“毕竟我都不会。”


    “不过,”她话风一转,“sir是容大高材生,你肯定会做吧?”


    老李已经熄了求饶的心思,苏芙明显油盐不进,有这功夫还不如认真做题,说不定苏芙看她认真就给她梯子了。


    她看见苏芙拉门的动作了,她也不太敢从大门走,万一和她们撞上了怎么办?


    认真看了半天,老李果然做不出来。


    题目是她的知识范围,也不知道苏芙哪弄来的,如果给她安静的环境,纸笔,她应该能搞定,但是……


    现在这什么都没有,她心绷的跟弹簧一样,哪有心情做题,当即心烦意乱起来。


    片刻后,苏芙看见她截图,上网搜题。


    苏芙:“……”


    梯子被放下。


    苏芙:“上来吧。”


    老李光速收起手机,麻溜往上爬。


    一上墙,老李就嚎啕大哭,“你tm的,你吓死我了……”


    苏芙抬眼,“拉梯子啊,看着干嘛?还要我拉吗?”


    老李眼泪卡一半。


    片刻后,她认命了,低头拉梯子。


    梯子拉上来,苏芙将它放到墙外,才施施然下去。


    老李唉声叹气,“这叫个什么事?”


    “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啊?”


    “怎么会这样呢?”


    苏芙没理她,走向自己的电驴。


    老李光着脚跟着她,亦步亦趋的叹气,“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怎么这么冷静?我真的怕死了……”


    苏芙甩着车钥匙,语气带笑,“sir可真是多虑了,我分明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老李:“……”


    她思考了一会,发现苏芙最大的风险就是下来拉门把甩绳子那段了,然后她就在墙上看戏去了。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老李说不出话来。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也说不过你。


    唉。


    “地址。”


    老李噔噔噔的冲上她后座,“我带你去,我给你指路。”


    苏芙:“……?”


    老李:“我也担心舒舒的情况。”


    苏芙懒得揭穿她,“指路。”


    一路上老李都在叨叨,“你哪来的题目,还像模像样,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做出来,你路上还有闲心搜题?”


    苏芙言简意赅,“容大论坛。”


    “哦,怪不着,我还以为你现场出的题。”


    殊途住的离公司不远。


    老李:“29楼,我们得坐电梯。”


    她光着脚站在地上,苏芙在停车,路过的人都一脸异样的看着她们。


    老李已经光脚不怕穿鞋的了,毫无反应,等着她停车。


    站在电梯前,苏芙皱眉。


    她现在对高楼本能不喜,楼一高逃跑都难。


    老李也犯忪,下意识躲苏芙后面。


    苏芙把手插上衣口袋里,面无表情的站在电梯前。


    电梯里的人出来第一眼看见她,都是一愣。


    好漂亮的人。


    走了两步还忍不住回头,但是苏芙已经进了电梯。


    老李忙不迭跟上。


    29层。


    “苏舒!苏舒!苏舒!”


    老李将门拍的哐哐响。


    苏芙抱着手靠在一边。


    门开了。


    殊途一身休闲服,意外的看着老李,“你这是……?”


    老李:“……你没事?”


    殊途:“?”


    老李:“那你不接我电话?”


    苏芙已经悄悄转身,脚步如同猫儿一样,没有声音。


    殊途露出恍然的表情,“我静音了。”


    老李差点骂出声。


    片刻后。


    苏芙被抓捕。


    都怪该死的电梯。


    听完她们的话,殊途凝视苏芙。


    知道她固来脸薄,殊途也就没戳她,“这么危险?这就是你害怕的原因?”


    苏芙耸拉眼皮,不想说话。


    殊途看向李宣云,“你在我这里睡吧。”


    老李就是这么想的,摊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殊途:“我送你回家。”


    苏芙:“不必了,天要黑了,我自己回去。”


    殊途也不说话,直接带路下楼。


    李宣云:“哎?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殊途顿了顿,“回来。”


    老李立刻躺了回去。


    下了楼,苏芙都站在小电驴前了,殊途还不走。


    苏芙:“老李状态也不可靠,我不建议你们住一起。”


    殊途点了点头,“我会注意。”


    苏芙:“……让她回家。”


    殊途沉静摇头,“不好这么对朋友。”


    “……那你给她做数学题,”苏芙发了两套试卷给她,“让她不要睡觉,做完再睡。”


    殊途:“嗯,我送你。”


    苏芙一脸看破,“……你就是想知道我住哪吧?”


    殊途没什么表情,“那你住哪?”


    苏芙:“不告诉你。”


    说完,她骑车就跑。


    看着火线烧灼而去,苏芙竟然有种愉悦的感觉。


    上个游戏她稳坐术士榜第一的位置,也没有这么愉悦过。


    这虫子这么喜欢干燥,自燃又那么顺利,苏芙就猜到它应该很好烧。


    现在发现,它们确实很好烧。


    她坐在乱石上,吹着风,看着虫巢内待机的大虫。


    银白的丝线被火舌舔舐,渐渐染上鲜艳的红,整个巢穴蓦然生动了起来,乱石的排练使得此刻竟像一株燃烧的火莲,炽烈而美丽。


    大虫子居然没有逃跑,它团团直转,试图熄灭火焰。


    苏芙再次吟唱起鼓风术,并配音道,“东风,助我。”


    这虫子的血条很长,苏芙只能坐在石头上,看着它一点点的掉血。


    翻开日志,苏芙看见详情。


    三秒一次燃烧伤害,一次掉血11点,它已经掉了八次了,居然还没死。


    看了眼血条,还有一大半。


    苏芙渐渐狐疑。


    这个血量,同级的近战玩家能扛得住吗?


    她早上看了几个小时论坛,发现其他职业的血量并不比自己高多少。


    正常的12、3点,多的也不超过30点,这个虫子的血量是不是太夸张了?


    【清剿害虫(一),杀死十只工虫(已完成)。】


    看了眼任务,苏芙发现她的任务确实已经完成,这些小虫子的确是工虫。


    不理解……


    此时,虫子已经轰然倒下。


    寥寥青烟飘起,苏芙等到火焰散尽,才跳下石头。


    空气中有股糊味,很浓。


    苏芙捏着鼻子四处张望。


    很快,她在地上捡起了两把黝黑的刃。


    【侍卫虫的牙刀(材料)】


    品质:普通


    攻击:1~3


    耐久:100/100


    苏芙呆滞了一会,“……战利品不会也被火烧了吧?”


    大意了!


    不死心了扒拉了一会,苏芙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


    【衰朽的铁木短弓】


    品质:次品


    攻击:3~7侯烛轻扯了下唇,是她说话的语气。


    没一会,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暗色车厢内突然涌入一簇鲜活花香,芙莉味的。


    侯烛将手机熄屏,收进储物槽里。


    苏芙阖上车门自顾自地说:“我那辆车是租的,跟留克说了声,到时车行会来收,否则放一天开不了就是一天的钱了,我不如把钱给你。”


    系上安全带,苏芙掏出手机给侯烛转了笔账:“油钱我算五百,住宿一百,加上包车和司机费,我先给你转一千。”


    侯烛不知她怎么越算越多,最后手机震了下,她已经转了过来。


    车身轮胎碾过山地,微微一颠,苏芙双手抓住安全带坐直,问他:“需要我开导航吗?”


    “省点电,不然一会还要给我交电费。”


    他这句话带着些冷幽默,苏芙捂嘴笑了出来,说:“一会我请你吃饭。”


    说罢,她突然想起来侯烛说过不吃女孩的饭,忙补了句:“不是请,是劳务报答的另一种方式。”


    侯烛轻嗤了声,转眸瞥了眼她那边的后视镜,扔了句:“那你报答我的方式还挺多。”


    苏芙把脱下的外套抱在怀里,脑袋歪靠在厚羽绒服上,眼神望着挡风玻璃外茫茫一片的冬景,说:“你也可以提要求,比如你更需要我报答的方式是什么,这样比较实际。”


    她来到草原久了,就发现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讲物质,有人戴着上万的文玩古珠,跟他们司法官说想看一出露天电影。


    正农忙的时候,离电影院又远,索性就在草原上架起天幕看普法宣传片,对生活在城市森林里的苏芙来说,完全是新奇而开阔的体验。


    “到了绰河源,如果找不到乌沙,还要我带路吗?”


    男人沉阔的嗓音在车厢内响起,苏芙觉得他这句话的意思更多是:报答我的方式就是别缠着我。


    她摸了摸鼻子,不好回答,于是伸手指了指调音台,问:“听收音机吗?防止开车瞌睡。”


    她还解释了一句,掩饰自己此刻在回避问题的行径。


    “按中间的红点开机,第一个旋钮是声音,第二个调频道。”


    他没再追问,苏芙就松了口气,认真研究起他这辆车的设备,只听“嘟”的一声,收到信号的瞬间,苏芙感觉自己与世界接上轨了。


    安静的车厢内忽然有了些声流,无话的两个人,连歌词都听得清晰,这时候还有人点刀郎的《情人》——


    耐久:49/50


    重量:6


    “别走别走别走,”他憋屈的道,“我也不知道人去哪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人家不是因为起雾走的,在很长之前就走了,原因别问我,我就一中介,可不懂有钱人的事。”


    “说不定是嫌风水不好呢?”


    “那人怎么死的?”


    中介脸色又变了。


    苏芙:“这不能说?你不说我哪敢住?”


    中介:“……我算是服了你了,大晚上的你非要问,你一点都不怕吗?”


    “怎么?难道是你杀的?”


    中介差点吐血,但也稍微缓解了一点紧张,“……不是,据说是什么,得了什么病,病后期挺瘆人的,可能就……”


    “这里僻静嘛,家里人就送来了,然后就……”


    苏芙点头,“尸体送走了吧?”


    中介都快习惯她的大胆发言了,麻木道,“送走了,还高价请了保洁团队来重新弄了一遍,保证干净……”


    苏芙:“五百?”


    中介破音,“你怎么不去抢?!!”


    “你后面有人?”


    中介:“你休想吓劳资!五百你想都别想!!!”


    苏芙遗憾的吐出口气。


    之前不是挺胆小的,一涉及到钱胆子就大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租金定在1048.8上。


    有零有整,苏芙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这中介太小气了吧。


    “交一年吧,这房子还不好吗?咱一年一续,”中介试图蛊惑,“我合同都带来了。”


    苏芙面无表情,“我怕我死了钱就白交了。”


    中介脸色又是一僵。


    tmd他就没见过这种人,就不能换个地方说死啊死的。


    苏芙:“一个月一续?”


    中介勇气立刻又回来了,经过一番激烈讨论,苏芙决定三个月一交,押金一个月。


    他们当即进了房子,交接了钥匙,签了合同。


    不过苏芙说过几天打钱给他,他不愿意,但是……在苏芙和蔼的问候下,还是同意了。


    租房的事似乎告一段落,苏芙骑车愉快回家。


    路上接了个电话,说什么报警登记,苏芙约好明天去。


    值得一提,她刚退回来的押金和之前的1800大洋,又即将离她而去,她还是只能吃泡面。


    容城房价挺高的,她原来那单间破房子,也要960,她换个这么大的才1048.8,不换白不换。


    而且,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折腾房子的事情,事业为重事业为重。


    嗯,她当然指的是上班。


    一回家,苏芙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手环,今天登陆已经晚了。


    饭可以明天早上再吃,但是她的战利品已经急不可耐了。


    它们都觉得彼此萌萌哒。


    这个窗户虽大,但是外面是有一层防盗的,一根根铁条,所以苏芙没那么慌。


    她淡定的举起手机,卡嚓——


    拍图识物。


    很快,跳出来一系列大猫信息,苏芙翻了一会,才看见疑似的信息。


    #容城动物园动物出逃第十批#


    看到第十批,苏芙都愣了一下,你得逃多少才会用‘批’这个字眼?


    她划拉了一下,发现前面九批从马、羊驼、孔雀,到后面的狼群、猴群、猎豹,再到后面的……额……


    比如眼前的大家伙。


    可能知道惊扰了原住民,大家伙很礼貌的收回了脚,走向他方。


    苏芙由衷的为小区里的鸟鸟和猫猫们担心。


    顺便为自己担心了一下。


    所以……还是得报警。


    接线的还是小姐姐,她也觉得苏芙声音很熟悉,“怎么又是你?”


    她语气居然有点熟稔,特别难得。


    苏芙沉默了两秒,委婉的告诉她家门口有只大猫在晃荡。


    恰巧,金渐层正好又晃过她的窗户,苏芙眼疾手快的咔嚓了一声,“你不信我可以给你发图片。”


    她很温柔又很委婉的道,“我觉得,我死在王蕊手里,还是死在大猫嘴下,都死的很平等且不礼貌,你看能不能……”


    派个人来把大猫牵回去。如果她能在现实里施法就好了。


    苏芙想到这里就嘲笑了自己一下,“我肯定是小说看多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


    因为常年贫困,所有娱乐里,看书是最方便便携的娱乐方式了。


    当然,不上进的苏芙只爱看小说,每天累一天回来打开小说看两章,是最放松的时候了。


    所以,苏芙脑洞有时候有点点大。


    想了半天,苏芙还是有点点心动。


    万一呢万一呢?


    万一能呢?


    苏芙站起身转了两圈,把长裤丢进洗衣机,换了个短裤她就上上下下的奔跑起来。


    她拿自己的笔记本。


    她把自己的法术列表和数据都记下来了,偶尔会看两眼,规划下刷哪个的熟练度,或者下一个法术学什么。


    选来选去,苏芙选择了鼓风术。


    所有戏法里,她用的最熟,最多,而且是戏法,吟唱短,消耗低,最合适不过。


    白衣女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研究,深蓝色的手环在她手腕上散发着神秘晦暗的光芒。


    片刻后,苏芙按着自己标注的咒语,“无马许从生!”


    毫无反应。


    苏芙以为是自己念的不够标准,于是又念了一遍。


    无事发生。


    苏芙陷入沉思。


    在放弃与继续之间,挣扎了一会……


    “反正在家也没事,”苏芙说服自己,“再试一下。”


    《永暗》有的咒语真挺长的,一念错就放不出来,所以苏芙自己在外面用同音字把咒语标了出来,时常看看,生怕自己关键时候忘记咒语。


    她堂堂第一施法者,绝不能犯这种错误。


    理论上,她应该不会念错啊,难道是缺什么吗?


    苏芙带着这种疑惑上了游戏。


    恰巧,种田小分队喊她去吃东西,苏芙立刻转去种植园。


    一进去,就看见巴根端着一碗糊糊,吃的泪流满面。


    “他这是?”


    “被美食征服了,”尾巴道,“我说他做的是猪食他还不信。”


    巴根听见了,流着泪道,“曾经,我们也有类似的食物……”


    他眼中有泪花,语气出乎意料的沉重,“曾经主大陆还没有沦陷,王国、法环、工会,大陆繁华又热闹,艾伦半岛,马奇列岛,上风群岛的船队昼夜不歇,将他们的商品带到主大陆,可惜后来,主大陆沦陷了,我们被迫退到了艾伦半岛……”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抹了一把泪,“对不起,我失态了。”


    小玩家呆了,没见过这么感情充沛的npc,她们小小声道,“没事没事,你继续吃,我们不说你了。”


    苏芙却听了一耳朵,看着碗里的糊糊道,“这是?”


    “种的东西还没长出来,我们就让他把做面包的材料拿出来了。”


    “他做的难吃其实也不是他的错,”冻干道,“这玩意看起来像面粉,其实自带一股涩味,很难吃,他又没有调料,我们试了很多种材料,才发现能用一定的酸味中和掉这种怪味。”


    “然后加了点盐,就这样了。”


    “他们还没油,只有那种火油,根本不能炒菜。”


    她们叽叽喳喳的述说游戏的艰辛条件,听的苏芙一愣一愣的,“什么材料?能卖吗?”


    苏芙又打起来美食生意的主意。


    尾巴眼睛亮了,“可以可以,就是黑尾红心草,长得快,学院任务经常发这个,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巴根已经将碗舔了一遍,“不会,那是我们用来制作恢复体力药水的草药,不值钱,也没毒。”


    “我觉得这个生意做得,但是黑尾红心草供应一直不足,即使外来者很勤奋,但用来吃,怕是……”


    “让玩家自带就是了?”尾巴几人三言两语讨论起来,“不行我们雇佣玩家种地也行啊?”


    “找长期务农的!”


    “大规模种植!”


    “我们要把美食卖遍艾伦半岛!”


    “成立连锁饭店!”


    “嘿嘿嘿嘿!”


    巴根:“……”


    苏芙:“想法不错,有需求与我说,有没有好看点的,我带去给学姐尝尝。”


    这次小姐姐一口答应了,她还真给苏芙了信微号,让她发图片。


    哦不,让她排队。


    原来是那家动物园逃的动物太多了,目击者太多,所以得排队。


    她们人手真的不够用了。


    苏芙理解了,觉得自己今天是注定出不了门了。


    她刚在游戏里体验过斑斑的矫健,一点都不想和礼貌的大猫照面。


    很快,她加了信微,看了两眼,发了大猫的美照,然后领了排队号,这事就算完了。


    还好她家里囤了泡面,扛到警察把大猫牵走,应该是够的。


    至于她买的快递,还不知道哪天到呢。


    快递费涨的发疯,苏芙光快递费就出了大几百,但是她也没办法。


    她估计,再等一段时间,给再多钱都没人愿意送快递了。


    到时候,城与城也将成为孤岛,而城市与四周区县,也不知道会怎么做。


    人密集的地方安全,还是城外乡村安全?


    苏芙也不得而知。


    容城能自给自足吗?


    苏芙一想到这里,又来了活,起身开始搜容城四周产业。


    苏芙什么时候布的阵?


    刚才和晏夫子讨论画的时候?


    原来,她早就想好了。


    她刚才在那演戏呢!


    一个照面,薇薇安带来的精锐部队全军覆没!


    而此刻,苏芙正笑吟吟地望向他们,语气温柔:


    “诸位,请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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