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风带着三月特有的暖意，拂过初绽的桃枝，簌簌落了谢九满身花瓣。他挥着那柄歪扭的木剑，有模有样地照着《基础吐纳诀》里的图谱比划，奈何原主这具身体底子太差，没练几招就开始气喘，扶着桃树直咳嗽。
“果然修仙不是人干的活儿。”谢九抹了把额角的汗，刚想歇会儿，却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回头一看，只见几只毛茸茸的雪狐正蹲在不远处的石上，睁着琥珀色的眼睛瞅他，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野果。
“嘿，小狐狸！”谢九眼睛一亮，把木剑往腰间一别，掏出怀里的桂花糕就凑了过去。这是他特意从谢无咎枕下“偷”的，本想留着当零食，此刻倒派上了用场。
雪狐们起初还有些警惕，直到谢九把糕点掰成小块放在掌心，最胆大的那只才试探着凑过来，鼻尖蹭过他的指尖，痒痒的。谢九忍不住笑出声，刚想伸手摸摸它的头，却见那雪狐突然竖起耳朵，叼着糕点转身就跑，其余几只也跟着窜进了桃林深处。
“跑什么呀……”谢九正纳闷，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回头一看，只见谢无咎不知何时站在了桃树下，月白的衣袍落了些粉白的花瓣，衬得他眼尾的朱砂痣愈发艳色。
“师兄？你怎么回来了？”谢九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去，“藏经阁的事办完了？”
谢无咎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花瓣，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还没，只是想起你或许会来这儿。”他目光落在谢九腰间的木剑上，嘴角弯了弯，“练得如何？”
“别提了，”谢九垮着脸，“这破剑不听使唤，功法也看不懂，我是不是特别笨？”
谢无咎却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簪头雕着朵含苞的桃花：“你看这玉簪，刚开采时不过是块顽石，需得经千锤百炼，才能有这般光华。”他执起谢九的手，将玉簪放在他掌心，“修炼亦然，急不得。”
谢九捏着那支温润的玉簪，忽然想起昨夜谢无咎在他额头的吻，脸颊又开始发烫。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师兄，玄清师尊找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谢无咎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暗，随即恢复温和：“许是问你伤势的事。师尊他面冷心热，你不必紧张。”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陪你一起去。”
三清殿内香烟缭绕，玄清真人坐在蒲团上，白须垂胸，目光如炬。看见谢九进来，他微微颔首：“伤好些了？”
“劳师尊挂心，已无大碍。”谢□□着谢无咎的样子行礼，却因为动作生疏差点绊倒，引得殿外的小道士偷笑。
玄清真人却没笑，只是盯着他脖子上的玉佩：“无咎给你的？”
“是。”谢九摸了摸玉佩，那只猫不像猫、龙不像龙的小兽被他摸得光滑温润。
“此玉乃上古玄铁所铸，能镇压魔气。”玄清真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你可知，为何无咎要将它给你？”
谢九一愣，刚想摇头，却听见玄清真人继续道：“二十年前，我在乱葬岗捡到你们时，无咎怀里就揣着这玉佩。那时他额间已有魔纹，是这玉佩镇着，才没被魔气吞噬。”
谢九心头剧震，难怪谢无咎会有魔纹！难怪那神秘女子说他与“魔头”有渊源！他猛地看向谢无咎，却见他垂着眼帘，长睫掩去眸中的情绪，只露出紧抿的唇。
“师尊，”谢无咎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当年之事，与师弟无关。”
“怎么会无关？”玄清真人叹了口气，“你们二人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早已是骨肉相连。无咎，你腕间的封印快松动了吧？”
谢无咎沉默着点头，卷起的袖口露出那道暗红的纹路，此刻竟比昨日更清晰了些。
谢九看得心惊，忍不住道：“师尊，就没有办法彻底除掉魔气吗？”
玄清真人却摇头：“他体内的并非寻常魔气，而是上古魔神的残魂。当年我能镇住它，全靠这玉佩与无咎自身的意志。可如今……”他看向谢九，“那残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正在苏醒。”
谢九突然想起万蛇窟里的金光，想起那神秘女子的话，还有谢无咎掌心的异动。无数碎片在他脑海里拼凑，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难道……那魔神与师兄的身世有关？”
玄清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苦笑：“你果然聪慧。无咎的母亲，本是魔神后裔，当年为了护住他，才将残魂封印在他体内。”他顿了顿，“那万蛇窟的遗迹，便是魔神的陵寝。”
谢九听得目瞪口呆，难怪谢无咎会被遗迹吸引，难怪那女子会说“祖宅”——她恐怕也是魔神后裔！
“那我们该怎么办？”谢九抓住谢无咎的手，他的指尖冰凉，“总不能看着师兄被残魂吞噬吧？”
谢无咎反手握紧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我没事。”
玄清真人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彻底镇压残魂，需得找到魔神陵寝里的‘镇魂珠’。只是那陵寝凶险万分，还有魔族余孽看守……”
“我去！”谢九立刻道，“师兄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谢无咎刚想反对，却被谢九用眼神制止。少年眼中的坚定像团火，烧得他心头一暖。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带着执拗的光，把棉袄塞进他怀里：“师兄，我不冷。”
“你们二人同去也好。”玄清真人取出两张符纸，“这是‘同心符’，危急时刻能感知对方的安危。切记，镇魂珠在陵寝最深处，需得二人合力才能取出。”
离开三清殿时，夕阳正染红天际。谢九捏着那张温热的符纸，忽然想起系统商城里有“魔族语言通晓”的技能，连忙兑换。10点重塑值花出去的瞬间，他脑子里突然多了些陌生的音节，像是古老的歌谣。
“师兄，”谢九拽了拽谢无咎的袖子，“我突然想学魔族的话。”
谢无咎挑眉：“为何？”
“万一遇到魔族，总不能鸡同鸭讲吧？”谢九挠挠头，不敢说自己听见了魔神陵寝的召唤，“我还做了些东西，你肯定用得上。”
他拉着谢无咎回房，从木箱里翻出一堆“宝贝”——有浸过雄黄酒的符箓，有刻着“平安”二字的桃木剑，还有个巴掌大的罗盘，指针歪歪扭扭地指着西北方。
“这是我改良的‘寻妖罗盘’，虽然不太准，但总比没有强。”谢九献宝似的把罗盘递过去，“还有这个，是‘隐身符’，我用了三层符纸，保证没人能看见……”
谢无咎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忽然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少年的怀抱清冽如寒梅，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谢九的脸颊贴在他胸前，能听见沉稳的心跳，像擂鼓般敲在他心上。
“九儿，”谢无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是……若是我真的成了魔头，你会如何？”
谢九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原著里的谢无咎成了邪魔，被万人唾弃，可眼前这个会为他熬药、为他描功法注解的师兄，怎么可能是魔头？
他抬手抱住谢无咎的腰，把脸埋在他颈间，声音闷闷的：“那我就做第一个归顺你的魔子。”
谢无咎的身体一僵，随即低笑出声，笑声震得谢九耳朵发痒。他松开谢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傻话。”
可谢九分明看见，他转身时，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腰间的薄荷香囊轻轻晃动，与那枚桃花玉簪相映成趣。
感情升温[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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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