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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麦和当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看着眼前这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孩,心里全是粗鄙之语。


    看看这胖嘟嘟的小脸,这干瘦的小身板,还有这拘谨的样子,我将来就是败在了这样的人手里?


    虽说我自认也不是什么不出世的大美女,但好歹长得也算是小家碧玉略有风情吧。我一直以为我未来的情敌必然是出尘绝艳,不沾一丝尘俗气息的绝世美人,一举一动都是万种风情。可她并不因此自傲,反而处事稳重进退有礼,所有人都喜爱她,崇敬她,赞美她。


    只有我,痛恨她的美貌,嫉妒她的才能,无时无刻不在针对她。尽管她一次又一次的退让,我还是被妒火蒙蔽双眼冲昏头脑,露出我丑恶的嘴脸,不自量力与她大战三百回合,纠缠数十年,最后不惜堕入魔道。


    而她会将我斩于剑下,再轻叹一口气,留我一丝元神,送我入轮回,然后翩然离去。


    这个狗血故事在我脑海里预演了不下百回,我甚至连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台词都想好了,还专门研究过用什么姿势角度吐血会更凄美一点。


    现在当事人之一就站在我面前,我不停地上下打量,从还算柔顺但略有分叉的头发丝看到端正却寡淡的五官,从与一张小肉脸不太匹配的纤细身形看到甲缘干燥有倒刺的手指尖,一定是搞错人了!


    我搬了把小板凳,坐在门口伸着头热切地向外望,前所未有得从心底期盼着下一秒就有一群沉鱼落雁的美人向我扑来。结果从夕阳西下等到满天星光,脖子抻僵了腿也坐麻了,连个人影都没盼着。


    家门口是不是有点过于冷清了?我一边嘀咕,一边揉着脖子提溜着我的小板凳进屋。


    那个孩子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显得更谨慎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垂着,透出一副爹不疼娘不爱走哪都没人要的可怜样子。


    我砸吧砸吧嘴,让她这小眼神一盯,莫名从自己身上咂摸出一点恶毒味道,这还什么都没做就开始进入角色了?就我这收放自如的演技,不去演话本子真是浪费。


    想到以后十有八九就是我俩一块搭伙过日子,气氛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我用尽我高超的社交技巧,搜刮出一句万能打招呼用语:“吃了吗?”


    她两眼看地,没说话,看来是没吃。


    “饿吗?要不我给你整点?”我又问。


    她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回答:“我不饿,不劳烦仙子。”


    那就是饿了。再苦不能苦孩子,我袖子一挽,豪气万丈地冲她说:“等着。”


    *****


    我下了碗面条,清水面。


    不是我不想给这个看上去饿坏了的孩子吃点好的,自打入门后我就在门内四处蹭饭,偶尔跑去凡间混吃混喝,我之前那段人生实在是没点过厨艺这个技能。就这面条还是我从橱底扒拉出来的,也不晓得在那儿放了多久。现在离食堂开夜食还有段时间,看她那摇摇欲坠的小身板,我真怕她捱不到夜食时间就饿死了。


    好在下面条不需要什么厨艺,下得熟就行。


    “吃吧。”我把一碗疑似面条的糊状物推到她面前。


    她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叠在腿上摆得端端正正,偷偷拿眼睛瞄我。


    我看了看碗里惨白的面糊糊,挠挠头:“要不,再加点盐?”


    看她还是没动,我叹口气:“你不想吃也罢,我这厨艺确实有点拿不出手,再过一会儿就到夜食时间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山门弟子食堂吃吧。”


    说罢我便去端碗,却端了个空。那个孩子抱着碗狼吞虎咽起来,一碗面条很快见了底。


    我在她坚定而凛然的目光注视下又给她盛了一碗。不愧是我未来的情敌,真是个狠人,连我下的面条都吃得下去。我刚刚尝了一口,天地良心,我敢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不知是吃饱了还是热气熏的,她脸上也红润了些,眼睛水汪汪的,好奇地四处打量。


    我带她洗了澡,重新梳了头发,让她去换上入门弟子的衣服。


    真瘦小啊,就算是最小号的衣服,她穿着也空空荡荡的,哪里都干干瘪瘪,没胸没屁股,也就那双眼睛看起来还算有趣。


    我再次叹气,我怎么就败给了这种小丫头片子呢?人就是这样,总是觉得只有世间最绝最艳的女子才有资格成为自己的情敌,但情敌真的摆在眼前时,却发现不过是个稍有点姿色的普通女子。


    而我,却连“稍有姿色的普通女子”都不如!难道我最近颜值下降了?要不弄点玉容膏抹抹?或者是我最近疏于修炼,外化于形影响了外貌?


    我正盘算着要不要去千羽阁要点保养秘笈,就见那孩子整理好衣服走出来。


    我连忙直起腰端坐好,按照正常流程这时候该给新弟子讲规矩了,我这还是头一回接待新弟子,也没人跟我提前打个招呼让我备备词,一时脑子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没什么高深莫测的官方说辞可发表,我干脆领着她在山上转了转,带她认认路:“既然入了门,那以后我就是你师姐了。咱这一峰人不多,除了常年云游不着家的师父,还有一位师兄。不过他平时忙,也不常来这儿。”


    师父这个小山头没有名字,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有个人来。大多数时候,这个小山头在大家口中被称为“那座山”。这是整个门派最小最不起眼的地方,除了师父种下的一小片灵植园子,其他长得都是些凡间常见的树木花草。相比起三长老的大若岩老松虬结、灵兽呼啸,二长老的苍溪清屿云雾缭绕、鹿呦鹤鸣,这里更像是凡间隐士住的地方,往来间能看到的也只有凡间常见的各色蝴蝶飞鸟和一闪而过的松鼠。


    我带着她沿着山路慢慢走。山间没有灯,只有微弱的月光。我捡了段枯枝,又用树叶兜了一团灵气让她提着,免得她看不清路磕碰。这个时节,有的草木抽新芽,有的开着花,正是烂漫的时候。还有些一年四季葱郁着,在夜风中偶尔晃动两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白日里再灿烂的风景,在夜晚也有些阴森。修士们住的地方多有禁制,阻挡别人的脚步也隔绝内外声音。此时山间细碎之音不绝于耳,唯独听不到半分人声。她紧抓着枯枝,一步不落地跟在我身后。


    正走着,东南方向遥遥闪过一丝蓝光,继而扶摇直上,轻巧地划过天空。啧,那只齐云寒雕又去撩母鸟了。渣鸟!我在心里暗暗啐道。


    山外此刻是热闹的,修士的生活没有日食夜寝的需求,门内大部分地方也没有白天黑夜,像师父这样保持着居所东升西落的反而是少数。我懒得动,领着我的便宜情敌转了几圈就往回走。


    “平时这山头上就我一个人,现在你来了,那就是咱俩了。”我指了指并排的小院子,“那边那个院子就是师傅住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些师父留下的手札之类的东西,你要有兴趣可以拿去看。竹林后面那是师兄以前的住处,有师兄下的禁制,没事不要往那里去。西边那栋屋子是你的。”


    好在山上空房子还挺多,不至于没地方住。我想了下,我那不知道在哪游山玩水的师父好像也没交代过我他有什么规矩要求。至于有没有门规,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有吧,我记得秦师叔他们处罚那些弟子的时候经常说“触犯门规”一类的话,便说道:“除了门规,这儿也没什么别的规矩。平日里你就去勤学堂跟着新弟子们一起上课,那边有食堂,对门派弟子都是免费开放的。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我看着这个新晋小师妹乖巧地点头,恭敬而柔顺,第三千八百四十二次在心里暗恨,那个算命老头坑我吧,这真是让我嫉妒到发狂的情敌?


    *****


    我觉得我可能失眠了。


    这是我活了几十年来第一次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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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我见到那个猥琐的算命老头那天都没这么辗转反侧。


    我还记得那天我又偷偷溜出山门玩,恰好遇上了人间集市。我左手糖葫芦,右手云片糕,储物袋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正想去看变戏法,却被一个看起来就很欠打的老头叫住了。


    他问我算不算卦。


    一个凡人,问修仙者,要不要算卦。


    那我能不算吗?


    “你会算什么?”我嘴里塞满云片糕,鼓着腮帮子含糊地问他。


    那老头用一种拐卖小孩的语气哄我:“那要看姑娘想算什么。”


    “你看我能当娘娘不?”


    老头听了这话一愣,露出一丝迷惑神情:“姑娘说笑了。”


    “没希望吗?”我在裙子上把沾满糕点渣的手指擦干净,摸了摸脸,光滑柔软手感不错,“我觉得我长得还行。”


    他面部抽搐了两下,勉强维持住一个老神棍应有的波澜不惊:“姑娘不是俗世之人,何必拿这些话打趣我。”


    我咬着糖葫芦看他。


    他捏着三枚铜钱看我。


    我把糖葫芦咬得嘎吱作响。


    他把三枚铜钱越捏越紧。


    我咽下最后一颗糖葫芦,舔了舔嘴角的糖渣,把糖葫芦的签子插在他的手里:“你要再捏,那三枚钱可就分不开了。”


    三枚铜钱从空中掉落,跌在桌上当啷一声,又被他用手盖住。


    我忍住了摸摸小荷包的冲动,轻轻吁出一口气“那算算前程呗,算算我将来怎么死的。”


    他干笑两声道:“姑娘这话说得晦气。”


    我看着他盖在铜钱上纹丝不动的手说:“算不算?不算我走了。”


    “算!”


    他直直地盯着我,快速地说:


    “三年后的清明节,你会遇见一个女人。”


    “你在意的男人会成为统领灵界一呼百应的人物。”


    “那个女人会成为统领灵界者的夫人。”


    “你会被指为邪修。”


    我等了一小会儿,没等到下文,开口问道:“没了?”


    那老神棍反问我:“这还不够多吗?”


    我鄙夷地看着那老神棍:“难怪你没有生意,你看看人家说的都是什么刑冲破害到全时,交战相克无闲神之类的,你就这么几句话把我打发了?”


    老神棍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他们那都是骗子,我可是正经人。”


    我看了看那张皱得像老树皮一样每个褶子都写满猥琐的脸,又看看他盖着三枚钱的手,歪着头问他:“那我怎么死的?”


    “生死之事,自有天定。”老头跟我打哈哈。


    我俩对视一眼,打哑迷一样一起嘿嘿直笑。


    “老头,我觉得你说的特对,凡事自有天定。”我挑着眉看他。


    他又露出那拐卖小朋友的招牌表情:“那姑娘你看这卦钱……”


    我伸手弹向悬在半空中的那根糖葫芦签,竹制的签子顿时化作粉末消散不见。我将手按在他盖住铜钱的手上,撑着桌子踮起脚凑到他脸前。他的眼睛清澈明亮,黑沉沉的眸子中清晰地映出我的模样,虹膜边缘有一抹若隐若现的金色。他眼中的我展现出灿烂的笑容,慢悠悠地开口:“刚刚天跟我说了,他决定不让你赚这笔钱。”


    “拜拜了您那~”


    三年后,清明节,我在屋里窝了一整天,别说出山门,我连自家山头都不去逛,饭也不去吃,杜绝一切遇见人的可能。


    平平安安到夕阳西下,眼看一天就要过去了,三长老领了个陌生的小丫头站在门口。


    三长老宽大的衣袖无风自起,飘得张牙舞爪。看见我出来,他连忙乐呵呵地笑:“我在山门外捡的,看起来资质不错,让她挂在你师父名下吧。”


    我一脸冷漠。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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