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茂挑了一件自己最体面的衣服，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三百块钱的西装罢了。
等聂茂赶到包间时，已经有几个同学再那里等着了。
他与他们原本就不太熟，况且又过去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人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了，值点头问了声好，随后找了个不是很显眼到地方坐了下来。
手边的椅子是空出来的，一有人过赖，他就装作不小心把水撒在椅子上。
这些人本就与他不熟，而且还有那么多空的椅子，没必要非得坐在他的身边。
聂茂就这么偷偷往椅子上加水，直到有道高挑的身影走了过来。
有人提醒道：“张瑛睿，那张椅子上有水。”
聂茂有些慌乱地将握着杯子的手往桌子下面藏了藏，一只冷白的手从他的视线中擦过。
“没事。”
聂茂回过神来时，张瑛睿已经坐了下来，眉眼和记忆中的一样清秀干净，但却完全褪去了稚嫩，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被分割过的光影，界限分明。
西装外套脱去，裁剪合体的衬衣被那具线条比例优秀的身体增添了些许的柔和。
聂茂恍惚了一下，像是回到了和张瑛睿做同桌的那个下午。
无论是饭局开始前的寒暄，还是饭局开始后，张瑛睿会回应其他人的搭话，但是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话。
聂茂想了一下觉得也是，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都物是人非了。
他从锅里捞出一颗牛肉丸，放到嘴边一咬，他还没有尝到肉的味道，汤汁就飞了出去。
由于那道喷射出的弧线实在是过于明显了，被溅到汤汁的本人还没有说什么，坐在对面的人就开始惊呼了。
“学霸，你没事吧？”
“哎呀，你这衬衫……”
两抹油污渗入到了布料中，张瑛睿脖颈也没能躲过这一劫，油珠滑下，烫出了一片淡淡的浅粉。
旁边的人拿着两张抽纸，好心地想要帮张瑛睿擦擦，但是被张瑛睿躲开了，动作明显到都不需要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抗拒了。
那人讪讪地笑了一下，最后坐了回去。
“呀，这油洗不了了吧，衬衫很贵吧？”
聂茂没说道歉，但能感觉得到，在其他人关系张瑛睿时，张瑛睿看了过来，很直白的那种看，他都没有回望过去，但依旧想要躲避开张瑛睿的视线。
好吧，他刚刚是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的。
他知道丸子里有汤汁，知道自己这么咬，汤汁会飞出去。
聂茂微微吸了一口气，当大部分的注意力从张瑛睿的身上移开后，他稍稍往那一侧凑了凑，“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你送给我的糖都那么贵？”
张瑛睿看了过来，动作有一种属于机械的慢感，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见张瑛睿被辣成艳红色的薄唇动了下，急忙开口打断：“早知道那么贵的话，我就不吃了，都留着卖钱。”
他是故意说这样的话。
张瑛睿愣了下，睫羽轻颤着垂了下来，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聂茂，脸色沉了下来，五官线条都没有那么柔和了。
方才几万块的衬衣被弄脏时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聂茂以为张瑛睿被自己气到了，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了，他拿起筷子，心中微堵，要用食物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时，听到张瑛睿轻声说：
“那是给你的，你必须吃。”
“你卖了，我会再买回来。”
聂茂目光停滞了好一会儿，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张瑛睿说这么强硬的话，都有点不像是张瑛睿能说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能想象的出来张瑛睿拿着棒棒糖往他嘴里塞的画面。
他急忙低下头，用筷子捣烂了他咬了一口的丸子。
…………
聂茂起初以为着只是一次普通的同学聚会，可没想到到最后变成了对他的审判会。
高中同学拿起手机，饶有兴趣地分享着，“聂茂，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这是你的简历吧？你不是在大公司里上班吗？怎么还要当网上发简历啊？”
“看看这写的什么，当过施樊的男朋友？”
“施樊是谁？不对，谁会这么写简历啊？聂茂你学没有好好上过，不至于连简历都写不好吧？”
聂茂看着那份他赌气发到网上的简历，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