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几人在辣椒水的攻势下扛着摄像机掉头就走, 拐过摄影棚的一角，他们脚步连忙加速，谨慎地猫着腰快速穿过一片花坛, 在枝杈的遮掩下迅速往那片矮山的方向跑过去。
江虞关掉光脑直播, 在那群记者跑到一半的时候才猛然发现那群人的去向。
他连忙从刚刚躲避的路牌后面闪身出来, 向着摄影棚门口快步奔跑。
片场的拍摄内容千万不能被泄露, 他得快点过去告诉方总那群人还没走。
江虞的体力比那些记者好得多, 在那些人刚到山脚下时成功赶到了门口。
摄影棚大门上的虹膜扫描装置刚启动，两扇大门就缓缓打开, 方灼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从里面走出来，两人刚好撞个正着。
见江虞气喘吁吁，方灼懒洋洋道：“你慌什么？”
“方总，刚刚那群记者还没走, 他们往东南边矮山那里去了, 我们现在用叉车把摄影棚的窗户都封起来还来得及。”
方灼：“不用封, 里面现在在走戏，让他们随便拍。”
走戏而已, 在工作间外面穿着便服排练很正常, 他不对这些记者拍到的任何内容负责。
方灼不紧不慢地招呼来江虞, 带着邓家强一起朝着办公楼的方向散步。
软装公司昨天下午刚进场将所有的家具安装好, 现在办公楼一层是个巨大的咖啡角, 只是这里还没介入招商，所有的咖啡机都是闲置的。
方灼将那几个记者的直播画面投影在一旁的大屏幕上，饶有兴致地磨着咖啡豆。
和刚降临星联邦时的唯唯诺诺不同, 邓家强现在面色都红润了不少，不仅大喇喇坐在沙发上闻着咖啡香气，还有心情对这些记者的步速点评一番。
江虞则没有两人这么好的心态。
他坐立不安, 一直盯着屏幕中那些记者的爬山进度，担心他们拍到什么不该拍的，提前泄露了剧情。
一杯带着淡淡柑橘香的咖啡被递到他面前，江虞有点惶恐地双手接过，听到方总问起：“阮梓翰那边的片场怎么样？”
江虞这才从紧张担忧里回过神，挠挠头诚恳道：
“他们的场地和道具都有点粗糙，我给他们写了个卡牌学院的本子，结果他们那个学院就是个普通的学校大楼，看起来都不像大学教学楼，有点像初小学的那种，一共才三层。”
“拍摄用的教室也普普通通，像MCN拍剧情短视频用的那种小教室，室内也就三十多平。”
邓家强也是渴了，像喝水一样大口灌着咖啡，闻言疑惑道：“不是说投资五千万吗，那他们把钱都花在哪了？”
江虞连忙解释：“他们请的演员很大牌，阮梓翰请来了一线流量花姚孟然。”
邓家强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哦”了一声。
姚孟然是现在星娱第一梯队的流量花，自带腥风血雨体质，扛剧能力很强。
她有不少死忠剧粉，之前还创造过把一部低成本C级剧播出S级效果的逆袭神话。
自打她和上一家公司解约后，无数经纪公司都向她递来了橄榄枝，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阮梓翰承诺的高片酬想必也带了点想把她纳入麾下的想法。
方灼之前研究过星瀚的财报，这家公司的绝大部分收入都来自于艺人端酬劳，很少自己开剧，阮梓翰在独立制片方面显然经验不足——
星瀚五千万成本里的几乎一半都花在了演员片酬上，另一半用在了特效，道具剧本和场地只能能省就省。
而方灼这边光是服装道具和材料费加起来就花了三千多万，更别说还有两亿多的后期和导演片酬。
将近六倍的投资差距，以及更合理的资金分配，反馈到剧端的差别会极其明显，方灼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当然，他更相信江虞的写作水平。
三人在这边坐着聊天，屏幕中几个记者终于长途跋涉爬上了小山坡，架好机器对准了摄影棚立面的那排高窗。
相机镜头从高窗的一角挪到另一角，能看到棚内几乎全是白茫茫一片，所有的工作间都罩在白色的隔板之下。
就在众人失望的时候，巨娱的几个小主播终于出现在镜头之内，而他们身上穿的不是之前披露的那套复杂华美的造型，而是简简单单的便装。
定妆照中那把精美的玉壶也不见了，桃咪手中端着个没什么重量的空心玻璃球，踩着双没什么质感的塑料拖鞋。
几个记者对视一眼，连忙将镜头放得更大。
画面中没有张凯钢的身影，只有个不断纠正几人走位的年轻导演。
他们几个记者在星网上搜索了一下那个导演的名字，发现这人之前没有任何独立执导作品，只是个业内小有口碑的副导演。
总算是拍到大料了，几人面露惊喜。
这次他们把几个主播的正脸拍得清清楚楚，肯定不会像上个被雇主退货的狗仔一样拍错片场了。
直播画面仍在继续，弹幕刷新得不停，有人忍不住伸手把直播的实时收声功能关掉，笑着对大家吆喝道：
“来来来，谁之前打赌说爆料是假的，现在在群里给我发一百块红包！都别耍赖嗷。”
“我靠，资金链断了之后他们怎么寒酸成这样，戏服也卖了，道具也不见了，连个正经导演都请不起……照理说拉拉投资应该能坚持到新短剧上线吧。”
“还拉投资？哪个大佬敢投这种公司？”
“巨人娱乐一开始就是大手笔搞制作才火的，这么运营不是吊打那帮头部娱乐公司老登的脸？现在星娱全是注水剧注水综艺，巨娱活了之后老登们怎么办。”
“有点劣币驱逐良币那意思了，哥们，你说得我都有点难受了。”
“搞不懂巨人娱乐老板怎么想的，要是他们能坚持把制卡拍完再倒闭，估计就真成整个星娱的白月光公司了。又有资本又舍得投资，唉，现在是真可惜……”
“方总想报复家里的话能不能把信托转给我爽爽，我也想知道一个月花完十亿是什么感觉，简直爽死。”
“别说，我也想演两集。”
他们七八个人在这边扯闲天，遥遥便看到相机死角处降下来一辆纯白色的飞船。
几人刚想调转直播镜头拍摄那艘飞船，但镜头里面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花点，他们的摄像设备显然被屏蔽了。
舱门缓缓打开，飞船客厅并没对他们开放，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有个十来平的前厅。
几个记者也意识到自己被巨娱发现了，再待下去只能等到律师函，认命地收了设备，几个人蹲在前厅处等着巨娱的飞船载他们回主星。
透过舷窗，他们却能看到航线正和主星的方向背道而驰，直直朝着那几个影视星集群奔去。
在飞船在46星影视基地接驳口停下的时候，几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驳口处有个带着红色鸭舌帽的工作人员正挥舞着旗子，见他们几个下来，很自来熟道：
“几位是来星瀚新项目的片场采访的吧，麻烦跟我来哦。”？？星瀚什么时候开新项目了？
难道是保密项目？
几人的新闻嗅觉都十分敏锐，一时间也不面露疑惑了，也不腰酸背痛了，扛着直播摄像仪器就和那工作人员自在地攀谈起来：
“对对对，我们就是来采访阮老师的，星瀚的新剧开了多久了？”
“才刚开机一天，说是七天之后杀青。”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看样子也是个短剧。
“哦哦哦，那您知道阮老师的短剧是什么题材吗？”
那工作人员点点头：“和巨人娱乐一样，是卡牌类型的，打算和巨娱的新短剧同期对打。”
星瀚传媒很少自己开剧，而且题材还正巧和巨娱一模一样，几人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这种争议性话题向来热度拉满，此时他们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甚至比刚刚围观巨娱片场时还要多。
有着看上去相当专业的工作人员举着旗子带头，他们几人顺利地开着直播到达了星瀚新剧的片场门口。
令人震惊的是，说是超现实的卡牌背景，但众人眼前的这座建筑却和上世纪的小学教学楼没什么区别——
楼层一共才三层高，建筑外立面的油漆有些脱落，露出里面银色的保温层。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楼内只剩一个房间在拍摄，现场的场记很少，他们没任何阻碍就来到了房间门口。
屋内的陈设像是个教师办公室，桌椅书柜都用的是薄薄的铁皮材料，像是仅用短短几十分钟搭出的样板间。
整个环境不像在拍卡牌设定，倒像是在拍年代剧。
而姚孟然正和另一个小花一起，右手指尖各夹着一张绿色纸牌，面朝着一个教导主任装扮的中年男人施法。
而她们对面正僵持着的教导主任手中拿着的长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仙侠剧里常见的道具剑，在购物网站上卖几十块的那种。
然而他虽然手持长剑，但几人并没过招，只是站在原地摆造型。
一阵僵硬的动作之后，教导主任猛然向后仰倒砸开一片桌椅。被砸断的椅子中间露出裂缝，甚至能看到横切面的纸质纹理。
而导演看了之后也没要求重拍，只是摆了摆手：“后期处理吧。”
他们几个记者扛着相机完美混入了星瀚的拍摄团队，拍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有人通过星网上各种沸沸扬扬的言论发现了他们。
姚孟然的粉丝本就战斗力超强，这段二十分钟的直播视频直接引发了她们家毒唯和星瀚的混战——
[@星瀚传媒，@星瀚传媒，星瀚倒闭了，阮梓翰你个死人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短剧会是这个质量，对姚姚好一点可以吗]
[？？？星瀚三年不开一次自制剧，内剧就这水平？]
[@姚孟然工作室，喂？工作室有在工作吗，有在审核剧本吗？为什么给我女接这种烂剧？]
[@星瀚传媒，现在就改服装改场地，阮梓翰是似了吗，站出来给个说法]
[巨人娱乐都把服装设计好了啊，阮梓翰你照着类似的风格抄都抄不明白？？？实在不行能不能把他们的戏服买下来？]
星瀚这边谁也不知道这帮带着直播设备的记者是怎么混进来的，阮梓翰更是焦头烂额地被人从饭局上叫了出来。
站在宴会厅外的走廊，他先是重重锤了一下墙壁，又从池莹莹手中接过致幻剂针管，给自己扎了一针后才渐渐冷静下来。
眼前的一切色彩都变得鲜亮，他亲自编辑了一段文案，发在了星瀚传媒的官方账号上，宣称记者拍到的只是片尾广告拍摄片段。
池莹莹目睹了他的“辟谣”过程，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
她将笑容收回去，但话里的内容却依旧刻薄：“你拍的不就是正片吗，观众迟早发现货不对板，你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你懂拍戏吗？不懂就别乱说。”
阮梓翰沉浸在致幻剂的余韵中，仰着头深重地呼吸：“我认识一家很好的后期公司。观众现在觉得劣质，等加上特效就不一样了，这种特效剧都这样。”
池莹莹点起一支女士香烟，将烟气过肺，轻巧地吐出来：“你开心就好。”
这句话像一句谶语，一直到短剧杀青的这天，阮梓翰都为了舆论疲于奔命，真没有一天能笑得出来。
刚结束拍摄，他本以为终于能休息一段时间。结果就在他刚把底片交给后期公司的第二天，助理突然打电话告诉他巨娱的新短剧官宣在大后天中午开播。
接到电话后，阮梓翰在椅子上呆坐了很久。
怎么可能？他明明在巨娱放出定妆照后的第二天早上就开机了，理论上拍摄进度应该是一样的，巨人娱乐那边怎么可能这么快上线？
哪怕是短剧这种小体量剧集，后期制作和剪辑也至少要花上一周。
唯一的可能是方灼真的破产摆烂了，连后期都没怎么做就急急忙忙上线。
但阮梓翰不敢赌。
之前红毯上那个冰冷的眼神让他心底深处生出无限的惊惧。
哪怕那人真没钱了，他也不愿意让自己这边短剧上线时间晚于巨娱，否则他之前做的一切筹划就都成了无用功。
拨通后期公司的电话，阮梓翰的声音有些疲惫：“老侯，你们的进度能不能往前提一提？”
意料之中收到了否定的答复，他狠狠将桌子往前推了一把，通话中的语气却依旧卑微：
“老侯，星瀚这么多年也给了你不少单子吧，你们那边就稍微加快一点速度，只要保证和巨娱同一时间上线就好。”
通话那头是很长时间的沉默，老侯推拒道：“哥们，真不是我不想干，是手底下的人实在效率有限。”
老侯话音一转，接着暗示道：“当初巨娱给太祖姥姥找后期的时候，你知道给了多少加急费吗？六千万啊……”
阮梓翰捂住终端的收音口狠狠大骂了一句。
骂完他又放缓语气恳求道：“我加钱，再加五百万，你看看能不能加急。”
“好吧，兄弟，本来换成别人我真不想接这么急的活，这次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强试一下……我多找几家外包吧，尽量赶在大后天上午剪出来，不过外包的质量参差不齐，兄弟可以理解吧。”
“理解理解。”
阮梓翰这边赔笑完，挂了电话后将个人终端高高举起，蓄力了半天，最终将终端狠狠摔在了沙发上。
终端在柔软的海绵垫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声响，而门口刚好传来助理咚咚的敲门声：
“阮总，三大平台都拒绝了我们后天的上线请求，他们说暂时不打算拓展短剧业务，平台目前只支持长剧集会员制收费，我们公司要不自己做一个小程序？”
阮梓翰重重抹了把脸。
原本的预算里并不包括自己搭建平台，毕竟以星瀚和剧集平台那么多年的交情，他本以为那些长视频平台多少会卖他个面子，至少答应让他以分账的形式上线。
“做小程序要多少钱？”
助理发来一份第三方公司的报价单：“现在时间太紧张了，离开播时间只剩三天，光是做小程序那边就报了将近两百万，肯定不可能像巨人娱乐那样新做一个APP出来了。”
“对面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做一个这么简单的小程序要花两百万？”
助理犹豫片刻，本想说三天的需求时间也很疯，但看了看老板猩红的眼睛，她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跟他们讲讲价，看看能不能把价格压得再低一点，界面美观度无所谓，能用就行。”
阮梓翰坐在办公桌前，用胳膊撑住不断下移的上半身——
这部短剧已经烧掉了他手上的大部分投资和公司账面的所有现金，还在源源不断地产出各种意料之外的支出，他只能又将发展相当好的一家公司股权卖掉，割肉填补这些窟窿。
现在他手头只剩一些撤不出投资的在拍项目，他个人的几乎全部家当都押在了这部短剧上。
他的运气一向很好，这轮没有任何输的理由。
两部短剧即将同一时间对打的消息才刚一放出，几方粉丝就顿时吵得昏天黑地，巨娱、星瀚和姚孟然各自的支持者各执一词，光是打架就打上了几天的热搜。
巨娱这方指责星瀚硬蹭热度，而星瀚那边嘲笑对方资金链断裂短剧烂尾。
姚孟然毒唯则像精神分裂一样，一边在专注地为星瀚短剧各种安利宣传，一边在星瀚传媒的官方账号下痛骂阮梓翰。
但极其一致的是，各方都在对两部剧翘首以盼，甚至不少人给上线时间定了闹铃。
将光脑闹钟调到了中午十一点半，宫州手指焦躁地在工作台上敲动。
从入行以来，他还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风波。
最开始是十天前无数人私信问他有没有参与巨娱新短剧的服装设计，随后又是几天后有人莫名其妙过来质问他知不知道方总的身份背景，紧接着一大波人来告发巨娱抄袭了他的设计，让他现在就找律师起诉。
连剧都没播，他名下子品牌的主页访问量就在短短十天内暴涨了千倍，连销量都诡异地涨了起来。
可巨人娱乐明明运营得好端端的，他三天前还参加了杀青宴，偏偏方总不许他在十一点半之前澄清。
宫州很急，他比观众还急。
他早早编辑好了文案，只等着光脑里的时间走向十一点半。
叮铃铃的闹铃声终于响起，带了三张杀青宴上和演员的合照，宫州迅速点击发送动态——
第37章
在巨娱短剧上线前仅仅半小时, 宫州的这条动态无异于给热度又添了一把火，一下子把观众的注意力从两家短剧同期对打又重新扯回了关于巨人娱乐到底有没有破产的讨论上。
之前那几个记者明明白白拍到了几个小主播们穿着衬衫牛仔裤们拍戏的视频，多数路人都倾向于巨娱把原本拍定妆照的那套戏服给卖了, 又或者最开始就是用了抄袭宫州设计的盗版。
但宫州的主动认领直接打破了网上流传的一切质疑, 毕竟没有哪个设计师会想和无情卖掉自己作品的剧组沾边。
他的动态下面瞬间聚集了大批仰卧起坐的评论——
[宫老师我是你的百年老粉,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巨娱其实没破产对吗, 网传十亿信托都是假的对吗]
[？？？what？巨娱的戏服真是宫州设计的？而且一直留到了杀青都没卖？？
有没有业内出来说一下现在宫州这种明星设计师一套服装设计大概要多少米？]
[真业内宠你一次, 宫州这个级别不是纯靠钱能请到的，要么是资源互换、要么是和主品牌关系很好, 达到这个门槛之后纯设计费一套一百万左右吧，材料费上不封顶]
[一百万都够包下平台S级剧一整个造型团队了……]
[本来已经把棺材板合上了，看了这条动态我突然啪的一下就坐起来了，宫老师你是神医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噢噢噢噢我是峨眉山上的猴（兴奋地跳跃）（抢走别人的香蕉）（高声歌唱）]
[那群阴谋论的人怎么不来蹦跶呢, 一人一巴掌好走不送]
[所以巨娱根本没事, 方哥坚持了快十天没辟谣就为了在开播前整把大的？？好能忍, 我抽卡攒十连都没这么能忍……]
[好样的方哥我愿封你为星娱童脸狼，我们方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人, 平时非常随和, 后面忘了谁来补一下]
[别补了, 杀青照片里根本没拍到戏服啊, 没懂评论区都在自嗨什么, 一个认领就当锤了，笑得小生满地乱拉]
[下次开喷能不能隐藏一下主页，带着姚孟然超话小主持人的牌子就来发言了？有空在这说巨娱短剧的风凉话, 不如担心一下阮梓翰把你家姐姐倒腾成什么样了哈]
[不好意思星瀚这种老牌经纪公司下场做短剧就是比草台班子有优势哦，降维打击了解一下]
指尖迅速在光脑键盘上跳动，彭雅集中精力和评论区每个来怼她的人对线。
她搞不懂这些评论区这些巨娱粉丝哪来的自信, 本来巨人娱乐就深陷破产风波，戏服还指不定卖没卖呢，就开始趾高气昂地吹起来了。
短剧体量甚至都赶不上长剧集的十分之一，星瀚传媒之前开过两部古偶和一部现偶，通通都是年度热播，做短剧岂不是轻轻松松。
而且星瀚这边还请了孟然当女主，她们这些死忠粉当然会全力支持。
高强度和人对喷了二十多分钟，彭雅的手指关节都有点酸。
她把这几个无脑拥护巨人娱乐的脑残粉丝全拉进了黑名单，顺便熟练地点击举报主页。
十二点整的闹铃响起，她准时从星瀚账号分享的链接里点进小程序。
小程序界面几乎还和前几天一样是一片空白，只有左上角多出了一行用蓝色楷体写的小字——《逐梦卡牌决斗，本少是专业的》
……这什么啊，不会是星瀚短剧的名字吧。
这名字土得像一头钻进了阮梓翰散发着臭脚丫子味的被窝。
彭雅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难以置信地点了点那行字，发现竟然没有跳转出任何界面。
难道是太多人等着看星瀚短剧，把小程序都给整卡了？
她点进然然专属粉丝群，发现大家都遇到了这个情况，应该是短剧上线的时候太火爆了，小程序把后台都给卡了出来。
那这很正常，毕竟等着看星瀚短剧的剧粉数量太多，彭雅趴在床上翘起脚，她本来专门空出了一下午的时间刷剧，这下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指尖又划回了星网主页，她发现宫州的动态下面新增评论的速度逐渐变慢，看来是巨娱短剧的质量太突破下限，这帮粉丝没什么可吹的。
她可太爱看笑话了。
彭雅笑嘻嘻地点进应用商城下载了巨娱短剧APP，打算品鉴一下前几集免费集到底做成了什么鬼样子。
打开APP的一瞬间，没有任何广告弹窗，只有一张玄色的卡牌背板静静悬停在界面前端。
这张卡牌带了全息特效，弹出来的刹那间像是生动地出现在眼前似的。
她怔忪地点了一下，发现上面浮现出一行提示——“是否抽取您的专属卡组？”
随着“是”的按钮亮起，她整个人像是被一团旋风环绕。
待风散去，七张卡牌层层递进地亮起，绕着她的右手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圈。
“恭喜竞技者，您已获得伴生卡组‘自然之力’。”
这个开屏竟然自带全套的全息效果，彭雅震惊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身下的床正逐渐被光滑的水磨石代替，石板间的缝隙呈现出她刚刚抽取的那张卡组同样的纹路。
而女主角出现在她旁边，对着她微微蹙眉：“轮到你了，还不快出牌？！”
彭雅震撼地抬头向前望去，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五对五的团队竞技场。
这个竞技场的细节简直多到爆炸，不止对面五个人的王座后面有着不同形象的祈愿天使，地面石板的图样也分别由王座向着竞技场中心延伸。
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她身下的王座扶手处各镶着一连串璀璨宝石，就连扶手尖端的羽毛图案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天边隐隐传来惊雷，四周尽是呼啸的风声。
彭雅连忙伸出左手，从绕着右手旋转的七张卡牌中随便抽了一张掷向对面。
伴随着卡牌向前飞去，一道紫色的雷电从天边闪过，径直穿过卡牌中央，砸在了竞技场中间的石碑上。
随着石碑层层叠出裂纹，它似乎和雷电之力产生共鸣似的，形成一个巨大的雷团，直直向着对面那人卡牌召唤的伴生兽奔去。
紫色的雷团牵扯伸展，形成一条条锁链，硬生生将对面那只白虎勒出一口鲜血。
这场景和特效简直太真实了，彭雅仿佛真人坐在竞技场上似的，连终端上的健康APP都在提示她心跳过速。
她出牌后不过几秒，对面那几人忽然集体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将手组卡牌合成一张含着黑色阴影的巨卡。
那张面积大得不正常的卡牌的落点竟不在中央的石碑上，而是直直向她这边飞来。
受到竞技场规则的限制，对方那张牌本该在场地边缘停下，然而诡异的是，它竟穿过了边缘的透明屏障，冲着她们这边几个卡牌竞技者快速袭来。
哪怕理智知道这张牌伤不到自己，彭雅还是条件反射地惊恐闭上眼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女主飞扑到彭雅身前，奋不顾身地替同伴挡下了那张牌的诅咒。
看到半空中喷涌的鲜血，彭雅下意识惊叫一声。
而那些血迹慢慢变成黑色，像是有人以竞技场为底色留下了一行字。
字里行间中既有对于对方种种阴谋诡计的戏谑，也有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我制卡多年，强亿点怎么了？”
短短几十秒的全息开屏剧情结束，彭雅双臂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场地、这特效、这全息效果，院线大电影都没有这么高的质量。
现在的短剧都卷成这样了吗？
虽然现在全息直播非常普及，但支持全息效果的后期特效制作价格比平面还要昂贵，她难以想象巨娱在这个开屏上投了多少成本。
这个剧情也瞬间把她的好奇心拉到了极致，彭雅连星网界面都顾不上打开，直接在APP里点开了第一集。
女主许词开局就强得过分，是四大卡牌世家中制卡天赋最突出的小辈。几大世家之间为了争抢下一届统筹之位斗得你死我活，其中许词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男主易星诀。
和许词不同，易星诀很少亲自制卡，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卡牌的升阶规则，两人各有擅长的领域，彼此偶尔在竞技场见面便是杀得不死不休，你废我一张人物卡，我折你一只伴生兽。
虽然许词如今被施加了诅咒被迫隐匿样貌，但易星诀还是在见面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警惕心瞬间吊起，易星诀微微昂起下巴指了指果盘：
“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帮我剥香蕉。”
见许词果真乖顺地用葱白的指尖剥着香蕉皮，易星诀轻轻皱了皱眉——什么情况，平时见面不是恨不得骑在他头上吗，这里面肯定有诈。
看着许词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把香蕉用力掐软掐黑，彭雅在屏幕前也微微挑了挑眉。
好家伙，对抗路小情侣。
这个过程里唯一讨人厌的就是这个叽叽喳喳的男三，他就跟智商和男女主不是一个物种一样，一直在旁边叭叭：
“好好剥，我们易哥还从来没让别人帮忙剥过水果。草莓也别忘了挑籽，要把那些籽一粒一粒地全挑出来。”
……也许是开屏的时候被女主舍身挡伤害的行为感动到了，现在彭雅对剧情格外代入，她恨不得穿进去左右开弓给男三两巴掌。
挑挑挑，什么装货还给草莓挑籽。
人家两个在那演互相试探的史密斯夫妇，男三独自拿了个串场的龙傲天小弟剧本。
就这智商基本是告别制卡了。
等许词恢复身份，看他还能不能狂得起来。
心里的怒气值到达顶点，彭雅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许词解除诅咒后吊打这些小辈的剧情了。
飞速看完前面十集，她终于等到许词为男主做完了最后一件事，天台上金光大盛，一层层金光将许词整个人笼罩起来，而原本的伴生武器像是得到了召唤，隔空向着此处飞过来——
屏幕突然黑了下去，中间突然跳出一个提示。
[10钻解锁下一集]
[注册前七天内可享新人优惠，一次性充值500钻立享八五折]
充值，这是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彭雅还记得自己一开始的初衷——在星瀚短剧上线前简单观赏一下巨娱这边的免费集数，坚决不给对家贡献一分钱。
她沉默着切到小程序界面，发现那里还是只有一排点不进去的蓝色楷体字，而她脑子里无时无刻不想着看许词打脸反派的剧情。
新人优惠的图标就明晃晃地放在那里，这和减肥第三天半夜十二点半的一口酥脆炸鸡有什么区别。
500钻而已，小充不算充。
而制卡这边的剧情一点也不墨迹，随着金光将许词整个人缠绕起来，她身上原本属于易家的银白色长袍也一寸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白色的飘逸长裙，脖颈、手腕和腰间分别卡着薄薄的纯金配饰。
长时间没参加过卡牌竞技场，许词的排名有所下降，因此回来后的第一场就匹配到了废物男三。
踏上竞技台前，男三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单膝跪在许词面前：
“许大小姐，我代家主向您问好。”
“你家主是哪位？”
他深深将头低下，神情恭敬得有些虔诚：
“家主是北境吕宗贺，我母亲是当今易家家主的外孙女，我目前在易家进修。”
他话音刚落，整个竞技台顷刻天旋地转，许词原地发起了单人竞技。
伴随着一张闪着金光的牌面被随手掷在场中间，他听到天边传来一声：“进修？你也配？”
刹那间整个世界恍若被金色的闪电覆盖，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明晃晃的光电。
竞技场中间的石碑在卡牌的作用下发出阵阵激吟，随着许词指尖微动，他们脚下的竞技场开始规律地震颤，天边缓缓走来一位散发着金光的女武神。
这大场景简直看得人太爽了，彭雅拍了拍胸口，忍不住切出去缓一会。
她也没缓多久，脑子里全是剧情，她还没回味两秒就又切了回来。
画面中许词又是一张卡牌抛向中央，女武神手中多出一把刻着复杂铭文的白玉金质拼接纹路的长剑，武神跟随着许词的动作，直直向着男人的伴生兽砍去。
随着红狐一声痛苦的尖叫，男人手中剩下六张卡牌尽数碎裂。
花费数年制作的心血卡牌就这么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被齐齐重创，他目眦尽裂地带着哭腔质问道：
“许大小姐，你我素昧谋面无冤无仇，您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素昧谋面？你确定吗？”
一张卡牌被轻飘飘地丢到场地中央，石碑呈现出另一个世家的图样，一把晶莹剔透的玉壶出现在许词右手掌心。
男人面露惊惧，禁不住涕泗横流：“是你！”
这个片段让彭雅舒爽得脚趾发麻，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一口气又多充了不少钻，打算今天狠狠宠幸一下这部勾人的短剧。
现在她还剩三十集没看，后面剧情里应该还有许词和易星诀各自筹划报复当初在竞技场上做手脚下诅咒的那个世家，她还想品鉴一下大结局里男女主到底会不会在一起。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巨娱新短剧前六十集和开屏的水准不止远远高于S级长剧，甚至远超她近几年看过的大电影。
剧里的每个细节质感都超级真实，所有主配角的服装又华美又尊重竞技场的设定，各种各样的小道具也一眼用心。
哪怕女配拿着的熔炉从头到尾只出现了二十多秒，剧组还是实打实做了个金属材质的沉重道具。
那个熔炉表面上还嵌着女配那个世家的起源故事，后面被重重砸在地上的时候还能激起轻微的尘土。
不像某些不尊重观众智商的烂剧，一个大水缸摔在地上跟没重量的纸片子一样。
特别是炸裂的后期特效，这特效一出，彭雅就知道巨人娱乐从头到尾大概率没缺过资金。
一部后面投资崩盘的烂尾剧的显著特征就是五毛特效，毕竟演员勉强把剧拍完很容易，但后期特效要想做得好，那每一帧烧的都是钱。
彭雅后知后觉得感觉脸有点疼。
不过也说不定嘛，可能巨娱的策略就是认真做完前六十集，先把人骗进来再说。
抛开这个概率极小的可能性，之前网上的黑料也是够误导人的——那几个直播巨娱片场的黑心记者肯定就是造假源头，照这个逻辑，那他们几个拍的星瀚短剧片场估计也是假的。
星瀚这边的质量说不定不比巨娱差多少。
刚从视频界面切出来充完钻，她发现自己列表已经炸了。
各路好友里的一半在向她疯狂输出巨娱短剧的观后感，另一半追星同好则在发各种意义不明的句号和奇怪表情包。
列表的然粉为什么要发这种明星拿着话筒一言不发叹气的表情包，看着怪命苦的。
难道是星瀚的短剧终于可以看了？
剧情和质量也震撼到让人说不出话来？
巨娱短剧的超高质量把她对短剧的期待值拉得很高，彭雅哼着歌给自己倒上一杯冰可乐，又摆了一桌爱吃的零食，很难想象一天内接连品到两部好剧的幸福。
做好一切准备后，她满怀期待地点开了小程序。
令人疑惑的是，小程序里依旧只有那行蓝色的小字，边上一点其他UI都没有，整个界面还是一片空白。
她指尖轻轻点到那行字上，发现这次不再全无反应，而是出现了一个进度条极其卡顿的加载界面。
好耶，虽然短暂宕机了两个多小时，但是终于有得看了。
只是这个进度条总是走到三分之二的位置就走不动了，她最开始还以为是家里的网络不太好，但其他网址和APP都加载得好端端的，而且这个小程序一旦切出去界面就要重新跑进度条。
彭雅不敢再乱切，像个刚学会玩光脑的原始人似的呆呆地在加载页面等了十多分钟。
随着屏幕一闪，终于有了短剧的画面——
第38章
刚看完前三集, 彭雅瞬间感觉大脑皮层褶皱瞬间被抚平了，大脑的每个沟壑都被拉伸展开了，她整个人就像是漫步在热带雨林……
哦不, 没那么美好, 她就像漫步在不发达旅游星的蹲厕, 哪怕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那股挡不住的臭味还是直钻天灵盖。
男主曾翰出身草根, 开局只抽到了一张最低等级的铁铲战斗卡，回家的路上被邻居家的小孩欺负, 曾翰被猛地推倒在地，膝盖也磕出了红印。
手指深深地嵌进泥土里，他满脸隐忍，最终歪了歪唇角轻笑道：
“呵, 父母赐我一条命, 我的人生由我定, 你且得意嚣张行，来日龙吟你得听！”
“铁子, 听哥一句话, 在我面前收收你的嚣张气焰, 否则下次我让你知道什么是这片地界的天！”
彭雅郑重地点击了暂停, 仔细看了看阮梓翰手里捏着的那张所谓的卡牌——
那张卡片一半还是绿色的, 后期贴图根本没对齐，而且图案是个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方形锅铲素材，她自己P生活照都比这个后期用心。
而且前三集的场地布景和卡牌竞技有半点关系吗请问, 主角住的地方不就是主星随处可见的独栋街区么。
除了把绿色的牌替换了一半，前面是真不含一点特效成分。
如果不是刚从小程序点进来的，彭雅还以为自己看串频了。
还有男主最后喊出来的这个莫名其妙的语录是哪来的, 怎么会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短剧成片里，星瀚那边的团队都没有审美吗。
仰头痛饮了一杯可乐，彭雅感觉今天的快乐水比啤酒还苦。
哈哈哈快哉快哉，小生应在江湖悠悠饮一杯浊酒。
不过说不定到卡牌竞技的片段就会突然好看了，彭雅用力掐着人中，打算给个机会，起码撑到然然出场的剧情再说。
随着主角曾翰被女老板资助到卡牌学院，他整个人就像开了挂似的，不止成绩一下子在同班同学里变成了前列，而且还和单纯小白花学妹搞起了暧昧。
教室的门被咚咚敲响，镜头摇到姚孟然那张精致得像洋娃娃一般的脸上。
彭雅灰暗的眼神终于亮了起来，腾地一下在床上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只是姚孟然开口的第一句台词就把彭雅雷得够呛：“曾翰，听说你很强，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要是我赢了，你就要……任我处置。”
姚孟然的神情意味深长，指尖隔空挑了挑对方的下巴。
阮梓翰将一张后期P着铁棍的卡牌拍在桌上，第三方做特效的时候甚至没给他的手指加个蒙版，导致铁棍的素材贴图一部分覆盖在了他的右手上。
“学姐，我劝你不要和我硬碰硬，我受的是伤，你丢的是命。”
随着两人指尖分别夹着一张牌，一条极其敷衍的黑色闪电素材被突兀地加在他们中间，很明显是从素材库里直接拖出来的，彭雅都不知道在多少部古装剧里看到过这条闪电了。
最让彭雅窒息的是，敬佩男主的小白花学妹在铁皮桌上翻了个身，将薄薄的桌子坐出一个凹坑，随后那小学妹竟然帮着曾翰一起对着然然施法。
这种所有女配都对男主一见倾心拼死守护的情节到底是谁爱看，阮梓翰本人吗？
滋啦滋啦的闪电特效在三人之间来回反弹闪烁，一个旋转镜头直接暴露了整个教室的全貌。
这赫然是之前记者们拍到的那间破教室，整个教室里一共摆了十多张黄色的铁皮桌椅。
教室内有一整面墙似乎原本打算做特效设计，剧组特意用了绿色的隔板挡了一下，只是那几块隔板如今完整地出现在了正片里，一点后期痕迹都没有。
他们几个主角也都穿的是普通高中校服，除了男主开头还换了几件衬衫T恤以外，整个剧其他配角都是清一色的制式校服。
对决进行到高潮，轻柔的插曲响起，这里本来该是池莹莹擅长的恢弘叙事背景乐，但这首歌听感却有些奇怪。
歌曲情绪一直没上来，舒缓的前奏一直循环到结束，就像是两只动物打架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放了一首贝多芬的摇篮曲一样莫名其妙。
随着然然倒在阮梓翰怀里，小白花学妹在旁边气得撅嘴，眼含泪珠看向窗外。
指腹压在对方的唇珠上，阮梓翰红着眼掐着姚孟然的腰，笑着一字一顿说出那句获胜感言：
“万物无常新，风水轮流转。学姐，愿赌服输，你是我的了。”
屏幕突然黑了下去，一行单调的白色楷体字跳出来——
[是否付费四元解锁下十集？]
到底谁会把付费卡点定在这个让人一头雾水的地方，后面真的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内容吗。
彭雅彻底没招了，想点击选集界面看看这部像阮梓翰的裤衩子一样又臭又长的剧到底有多少集，可小程序根本连选集UI都没有。
她手滑了一下，一不小心切了出去，耐着脾气在加载界面又等了十多分钟，再进来时小程序竟然没有保存她的看剧进度，她又得从一开始主角降生在贫民窟的情节开始看起。
滚，不看了。
如果这是部普通的青春校园剧或者古装剧，再换个说得过去的剧本，她们这群然粉可能还真会闭着眼睛溺爱一把。
但这可是卡牌背景，不仅相关元素做得极其敷衍，还拿两毛特效糊弄观众，真当她们是瞎子吗。
尤其前面彭雅才刚看了巨娱的同题材短剧，这俩剧之间的差距从刚点进APP就开始了。
点进然然的粉丝群，群里消息早就堆满了999+。
[全体然粉注意不要给星瀚眼神，统一到孟然工作室下面刷评论，督促工作室加强剧本审核。再说一遍，然粉不配合这种不尊重然然的烂剧剧宣！]
[……我看吐了，剧本跟小学生写得一样，属实是梦到哪句说哪句，乱加的感情线也是屎上雕屎，屎到淋头了]
[哈哈，你确定只有剧本不对劲吗]
[大家都不敢说我来说，《本少是专业的》从场地道具设定服装到上线平台和后期特效都拉了坨大的，后三十集男主直接飞升到上界当神仙去了，星瀚比巨娱更像快破产倒闭了。
别人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部剧是从劣质校园到劣质古偶，价格还贵得要死，心疼我的三十多块]
[big胆，记住我们曾翰大总裁说过的话，铁子，即使我现在没有钱，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别让我想起来这句台词，我想呕呕呕呕呕yue]
[阮梓翰疯了吧，他开剧之前不做市场调研吗，我们路人不知道巨娱具体什么情况，他一个圈内人还不清楚？？？
他哪来的自信和巨娱开同题材的项目，还拉我们家然然共沉沦]
[？啥意思，巨娱的短剧质量很高吗]
[^^这是可以在群里说的吗]
[@管理员，群里讨对家剧的踢了吧，就算不护剧也不能涛外剧，有这个精力不如去星网主页面控一下星瀚传媒的广场]
虽然明面上不让在群里讨论外剧，但群主却偷偷拉了个追剧群，把她们几个刚刚提过巨娱短剧的都拉了进来，几个人的小群在短短几分钟内扩张到了几百人。
彭雅被她们讨论前面的剧情勾得起了瘾，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后面三十集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面那么精彩，烂尾也认了。
前面看《本少是专业的》的时候因反胃而吃不进去的零食现在终于有了用场，彭雅边塞着牛肉条边美滋滋地看着男主易星诀准备教训大反派的剧情。
近千份证据被递交到卡牌协会总部，当初在竞技场上对许词施加诅咒的小喽啰连同后面指挥他的大世家都被揪了出来。
就在大反派被押在牢中时，易星诀轻易地绕过几个守卫，对着牢内的反派直接发起了竞技决斗。
竞技场无视地形地升起，只是这次周围没了那层透明薄膜，所有的人身伤害将直接落到竞技者身上。
“易星诀，你疯了，你怎么也知道这种禁术？”
“一直都知道，不屑于用。”易星诀面色如水，没过多废话，将一张手牌直直抛向中间的石碑上。
只是这次石碑发出不详的黑红色光芒，易星诀身后的王座也不再是面容平静的祈愿天使，而变成了手持双叉戟的巨型恶魔。
紧接着世界震颤，天边云雾大起，一双黑色的巨手撕开黑云的一角，身高数十米的黑武士自天边重重降落在竞技场上，单手便将对面制住。
一张接着一张牌被随手扔出，有无数仙娥扯着黑云为丝线将对面那人一层一层地缠绕起来。
屏幕前的彭雅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才是她该看的特效。
随着武器卡牌的作用生效，仙娥左手执丝线，右手持宝剑，数十道剑招齐齐向对面扎去，直接挑穿了手筋脚筋，将反派扎成了个废人。
“易星诀，你是个疯子，元老院不会放过你的。”
易星诀依旧面无表情，勾了勾手指让仙娥飘过来轻轻捅了他自己胸口一剑：
“罪人胤家次子试图越狱，我奉命阻拦后反被重创，慌乱间不小心伤了你的手脚，有什么问题吗。”
反派：“……”
就在易星诀离开后不过半小时，血流不止的反派终于等到了大牢门口的动静，只是走进来的却是许词。
在许词向反派发起无差别竞技的一瞬间，恢弘厚重的插曲登时响起。
这首战歌每次都在女主重要竞技时出现，引得人情绪一层层递进，仿佛降落在拼死搏杀的古战场，每个鼓点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好战欲。
整首歌情绪的高潮在玉壶绽放出层层光芒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大仇得报，许词脸上没有复仇的激动，只有无尽的怜悯与苍凉。
萧声渐起，低沉的男声吟唱像一支娓娓道来的悲歌。
彭雅吸了吸鼻子，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酸，心里不禁开始心疼许词这半年受的委屈。
这个配乐比星瀚那部烂剧的代入感强太多了，同样都是重鼓点的古典乐，《制卡》的整整十多个插曲里没一首不好听的，该抒情的抒情，该振奋的振奋，每首都是能收录进经典OST歌单的程度。
她起身拿纸巾擦了擦泪，这一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看到了八十多集，还有两集就结尾了。
不会前面都好端端的，到结尾突然破产没钱拍了，给观众喂了坨大的吧。
彭雅忐忑地点开最后几集，这种精良的制作竟然一直延续到了最后。
而剧里一直到最后一集都没有明确许词到底和谁在一起了，易星诀和另一个世家小公子男二在她面前都老实得像鹌鹑一样，两人私底下疯狂雄竞。
“你们猜我这张卡牌落到地上会是正面还是反面？”
易星诀：“正面。”
男二：“反面。”
随着许词白皙的手指一抬，这张卡牌在半空中疯狂旋转。
直至卡牌的运动快要停下、即将为观众揭露正反的时候，屏幕突然暗了下去。
彭雅在屏幕前疯狂地嚎叫。
怎么这就结束了，完全没看够，支持制卡再出十集分结局的番外，她将狠狠站男女主。
她也算看过不少剧了，这无疑是她近五年看过的最精良的一部，从场地布景、道具制作、服装设计到后期特效全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她真的太喜欢后期许词回归许家的那套衣服了，换上之后神女那味嗷一下就上来了。
都看完了全集，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巨娱破产的瓜肯定是假的，至于所谓的什么十亿信托还有酋长私生子更是无稽之谈，远超同行的高质量从开屏持续到了结尾最后一集，所有后期特效都极其完整。
该死的造谣博主和无良记者把她骗得好惨。
至于方总的真实身份，当然是隐秘到星联邦政府都帮他遮掩，一定是地位超凡的富豪二代。
彭雅解决了一整桌的零食，又多充了不少钻，打算今晚把太祖姥姥也给补完。
在床上伸展了一下筋骨，她喜滋滋地在星网主页晒了看剧的时候截的几张美图，用帮然然P生图多年的技术帮桃咪也P了几张，还附上了几十字的观后感。
现在制卡的热度大得不得了，动态才刚发出来就收获了几百条评论——
[只要你看制卡我们就是好朋友^^]
[别好朋友了，这位然粉今天中午还在发言嘲制卡哦，需要我帮大家复习一下吗，‘不好意思星瀚这种老牌经纪公司下场做短剧就是比草台班子有优势哦’]
[别骂了别骂了，我替然粉向大家道歉，现在我们家大粉都在组织专注狙星瀚。
制卡真的很好看，之前是我们登月碰瓷了，顺手贴一张制卡全解锁的截图吧]
[惹到巨娱的都反弹一百倍哦，@星瀚传媒，那么喜欢开同题材剧，谁质量差谁尴尬哈]
[可以说吗，虽然太祖姥姥出了之后有好多家模仿这个模式，但是还是巨娱开的短剧最有那味，女主一点不圣母，咔咔就是输出]
[我是土狗我爱看^^桃咪你下来让我演两集]
[所以星瀚为啥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尴尬，他要是开个校园剧默默扑了也无人在意，现在被然粉巨娱粉和各种路人追着吊起来打]
[可能比较自信吧，记住我曾翰一句话，不为名也不为利，只为心中两个字，忠义！]
[别唤醒然粉痛苦的回忆好吗]
[星瀚好像特效还没做完就端上来了，有的片段还打了DEMO样片的符号。
巨娱那边特效完全溢出，就光开屏抽专属卡组和卡牌那个环节，每次点进去重看的时候都不一样，一共有三十多种不同的特效结局，可以在右下角那里点回放反复看]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刷完剧发现还可以刷开屏，巨人娱乐官方账号也适时发出了一则精美的邀请函。
巨娱短剧APP在开屏里内置了特殊卡牌，除了常规的三十多种特效外，有些用户账号可抽出特殊红卡，只要抽到该卡即可免费参加短剧主演们的线下见面会。
不止有这一个途径，只要之前参与过团播打投的账号都有一定概率收到见面会邀请函。
虽然巨娱没有公布见面会的具体地点，但光是上一次给童清露办的那场小型见面会就够豪华，去参加绝对稳赚不亏。
这消息一出，短剧APP的下载量顿时暴涨，连带着制卡纯购买端的收益也跟着水涨船高。
各个平台不止有大量讨论剧情的帖子，还有极少数人在晒自己的账号抽出了邀请函，每个这种晒欧动态下面都是几千甚至上万赞，伴随着一大堆的蹭蹭表情包。
仅仅才过了一天，方灼的账户就到账了整整十五亿的返利。
系统更是不断跳出提示——
[公司当前声望值：20，匹配称号‘初入佳境’]
[满足条件，[透视模式]各人物属性数值将由原十分制精确为百分制，快去试试看吧！]
[恭喜宿主！已达成成就‘作品传播量过百万’]
[本次共解锁成就及称号数量*2，赠送未命名系列盲盒两个，已放入系统背包]
这次制卡的成功不仅能全部覆盖掉前期投入，关键是彻底巩固了巨娱短剧这个招牌在行业内的地位，向外打响了知名度。
从降临到星联邦到现在一共一个多月，巨人娱乐这家公司终于闯入了主流娱乐圈的视野。
方灼坐在豪宅的会客区二层，在星球编辑器里静静看着整个399星的地形。
他的目标当然不是仅把巨人娱乐做成一家小而美的娱乐公司，现在新短剧的热度正盛，这是向业界展示巨娱商业价值的最好机会。
他给这两部短剧投入了超额的资金，现在也到了真正收获的时候了。
“帮我约一下五大经纪公司的副总，邀请他们后天过来。”
江虞认真记录着方总的需求，不禁疑惑道：
“方总，可是后天不是我们定的线下见面会时间吗，这是不是重复了？”
方灼摆摆手，没正面回答江虞的问题：“我等下把场地分区规划给你讲一下。”
“还有，统计一下这两天向我们公司艺人发出代言邀约的品牌方，邀请一下他们那边的商务对接人员。”
“还有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商场物业招标的事，把目前给我们回过邮件的几家代表人都请过来。”
江虞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总，人是不是太多了，加上我们之前给团播大哥大姐们发出去的邀请函，这加起来得好几百人了，而且还得分区……我们现在没这接待能力呀。”
顺着方总的目光，江虞从山顶别墅的落地窗向外看去，远处只有大片大片的草地山坡和波光粼粼的海面，天际线和海面的交界处停着一艘看着挺大的船。
风景倒是挺好的，难道带着品牌方的对接人去爬山？
江虞摇了摇头，想象了一下一大堆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拼死拼活爬山的场景。
是不是有点太魔幻了。
方总轻轻抿了口咖啡：“最后一件事，你和阮梓翰对接一下，看看后天能不能把他叫过来唱首歌。”
江虞指了指自己：“我来对接吗？”
虽然他觉得阮梓翰的脑子确实不太聪明，但应该不至于不聪明到这种程度。
方总像是早有预料，接着在光脑上给江虞传过来一份文件——
第39章
这张演艺合同的甲方是个空壳子公司, 而乙方唱作人那一行名单可谓星光熠熠，不止包括了几个一二线歌星，还有不少有大热原创曲的乐队。
看合同内容, 这个空壳中介公司是以Charent品牌赞助的某大型商业晚宴的名义, 直接跟这些艺人的签约经纪公司签了合同。
这倒是也没错, Charent很早就确认要下场赞助他们这次见面会, 宫州经营的子品牌也打算借着直播活动宣传一下他时装周刚发布的一系列成衣。
如果是通过这个晚宴的名头邀请阮梓翰, 顺便再向对方展示一下受邀歌手名单，说不定阮还真会上钩。
但是江虞还是不太明白。
这次线下见面会的人员未免也太复杂了——既有短剧的幸运观众, 也有之前团播打赏的幸运用户以及打赏金额较大的大哥大姐们，还要给各个主播的后援会留票……方总还打算把各大经纪公司和品牌方的代表人给邀请过来。
当天的舞台不止要大到足够容纳主播们的握手环节，还要给这些歌手们留出位置。
活动的分区一方面得保证当天受邀粉丝的互动不受影响，另一方面需要兼顾品牌和经纪公司大佬们的私密性体验, 对流线设计要求极高。
合适的场地少之又少, 这筹备难度也太高了。
方灼并没第一时间解答江虞的疑惑, 而是静静看着对方头顶的词条。
[姓名：江虞]
[智力：70][体力：83][颜值：35][情商：79][忠诚度：95]
[推荐职业：沟通、统筹等秘书类工作]
[技能天赋：76]
根据刚刚系统的提示，这些属性数值的增加不代表能力提升, 而是计量方式从原来的十分制变成了百分制, 也就是说他能更精准地分辨出别人的能力属性高低。
方灼还记得自己之前开盲盒开出一个属性加点+10, 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他点进系统界面, 看遍了这么多路人的面板, 这还是他第一次查看自己的词条——
[000号系统经营者：方灼]
[智力：98][体力：53][颜值：90][情商：98][忠诚度：100]
[推荐职业：公司经营、风投等金融领域工作]
[技能天赋：99]
除了体力以外，在星联邦还没看到过各项属性都高得这么突出的面板。
想到之前那名保镖员工头顶显示的[体力：10]，方灼猜测这项体力应该是系统考虑了力量、敏捷和武力值这些细分属性后的综合评分, 把这项属性堆上去没什么坏处。
他先是尝试把智力和情商堆满，发现这十点属性只能一次性使用，于是一口气全加在了体力上。
体力值刚涨到63的一瞬间, 他顿时感到四肢百骸内仿佛涌入了一股陌生的力量。
先是从心脏深处开始，接着那股电流穿过上臂与大腿，迅速蔓延到毛细血管末端。
这种提升不只停留在简单的力气层面，他全身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轻盈感，仿佛对肢体每个动作的控制也更加明确。
方灼眨了眨眼睛，再睁眼时竟觉得远处的风景都更清晰了一点。
系统体力值的提升更像是一场对基础体质从头到脚的改造。
方灼前世有着先天心脏病，很多正常人习以为常的活动对他来说都要小心又小心，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人数众多的医疗团队，闷痛如影随形，健康的身体更是一种奢望。
这十点体力属性从综合面板上虽然看上去改善不大，但对于他个人来说却有了实质性的提升。
按现在公司的发展速度，后面从盲盒里抽数值加点的机会还有很多。
他很期待自己把体力值堆满的那天。
亿点点注意到他在第一次查看面板时的微妙停顿，耐心地等待宿主加完属性，马上跳出来自信邀功道：
[宿主你终于发现你的属性数值很高啦~~
你可是本统从几亿人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数值又高又满足英年早逝条件的人可不多哦，本统当初可是在几十个位面的数据库里扫描了很久~~]
方灼：[需要我谢谢你的提醒吗，我差点把自己英年早逝的事给忘了]
亿点点感受到宿主语气里的威胁，熟练地在宿主脑海里投射了一个跪拜的表情：
[属下错了，臣退了，这一退就是大半天]
方灼：[……好土，没事的时候少在数据库里看那些不该看的]
他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座椅扶手上，主动问起江虞：
“星瀚那边的剧本全都是你写的？”
江虞这两天在短视频APP上看了不少《本少是专业的》的吐槽切片，对大致剧情有点了解，连忙摆摆手道：
“阮梓翰往上加了好多东西，那些感情线全都是他自己加的，说是要捧那几个女配。”
方灼微微挑眉，点出关键：“那语录呢？”
江虞挠了挠头，神情颇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一共就写了两句励志语录，阮梓翰好像特别喜欢，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发挥的。”
“我平时休息的时候就喜欢看点语录激励一下自己，感觉听了之后干活都有劲了，可能阮梓翰也是这么想的……”
“那句‘万丈深渊不见底，靠谁不如靠自己’是我写的，哦对，还有剧里曾翰飞升之前的那个胜利结算——
‘人不忘本树不忘根，记住哥一句话，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认真’。”
方灼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好了，折磨星瀚短剧的观众就好了，不要折磨自己人。”
两人在这边闲聊，邓家强开了个带顶棚的观光车慢悠悠过来，在楼下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一直到跟着方总上了观光车，江虞还是不知道他们要去往什么地方。
听邓家强说话的内容，似乎是见面会场地的第三方承办经营商正在等待会面，可是江虞等了半天也迟迟没等来飞船来接他们。
观光车顺着山路一路向海边开去，方总靠在副驾驶位置上，面上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紧张或忧虑。
讲完正事，邓家强的话题逐渐绕到399星海岸线旁的风景上，前排两位大佬像是来度假似的，江虞觉得这辆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在为明天见面会的场地担忧。
观光车在山路层层向下盘旋，江虞的左边是绿意葱葱的山坡，右边则是泛着金光的海面。
正是上午九点多钟，日光斜照，将整片海域照得如同漾着碎钻。
随着观光车拐过最后一个弯路，一艘几十层高的豪华巨轮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江虞面前。
和方总开的那艘飞船一样，这辆巨轮也是通体纯白，只是巨轮外立面有着不少开敞式客房，这种复杂细节映衬下的白色不显得质感粗糙，反倒给人一种圣洁而高级的感觉。
登船口处早有十多个工作人员等着他们，尽管跟着方总见识过不少大世面，这还是江虞第一次登上巨型游轮，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落到哪里。
难道主播们的线下见面会就要定在这里？
这艘巨轮这么大，容纳几百人当然是轻轻松松，连分隔几波人流的流线设计也能轻易做到。
别说一个舞台了，这里这么高的楼层，摆上三四个舞台都是小事。
怪不得方总不担心场地的事，没有比巨轮更好的见面会场地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艘船从制卡开始拍摄的第一天就遥遥停靠在海上，只是当时离海岸线太远，大家都以为是艘普普通通的作业船。
要是其他人手里有这么一艘游轮，肯定恨不得第一时间拍一百张照片昭告全星网，正式运营之后还要把一张票卖到上万块。
恐怕只有方总会把买下这么一艘巨轮当成像吃饭喝水一样日常，而且竟然还免费邀请大家上来参加粉丝见面会。
一路跟在方总后面，江虞将巨轮的每个空间都看了一遍——
这里足有二十层高，刨去工作人员休息的几层，游客可以利用的空间有十七层，光电梯就有十多部，此外还有将近两千个大小不一的客房。
大概唯一的缺点就是所有的室内空间都是空荡荡的，客房里没有床和桌椅，公共场所里也没有任何软装设施。
本来该是餐厅或厨房的地方只通了水电和新风系统等基础设施，没有餐桌和料理台等基本家具。
只是地面、墙壁和甲板的基本铺装都是做好了的，这里像个被临时搬走了所有家具的精装交付房。
游轮内四处都能见到穿着不同工作服的员工正测量尺寸，随着方总慢悠悠查看巨轮内部的情况，他们几个身后也跟着大量穿着板正西装的商务人员。
那些商务人员明显不是来自同一家公司，彼此之间间隔距离很大，有种互相看不顺眼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友商之间的超绝羁绊吧。
室内没有任何家具，连个谈合作的地方都没有。正好下面几层都基本看完了，方灼直接坐着电梯来到上面几层的露台上，靠在栏杆边，对着几家游轮承包运营商的商务人员道：
“大家都看了一段时间了吧，直接报价吧。”
几个商务人员彼此对视了一眼——这种金额巨大的生意，竟然就这么在室外露台上随随便便报价吗。
不应该坐在办公室里讨价还价几轮，又反复拉扯几天才能成交的么。
见另外两家都没动静，皇家游轮代表人率先道：
“方总您好，我这边是皇家游轮有限公司，我们公司有十余个不同航线的运营经验。”
“按巨人娱乐号的游轮规划，我们可策划十一个不同主题餐厅，还可以在甲板上安装独特的运动和娱乐模块。所有软装都有独特的安装模块，工作人员在四小时内即可完成全部安装。”
“预计家具及本次活动策划的费用共计八千五百万左右，服务人员的人工费用后续另结即可。”
他自信自己这个价格绝对秒杀同行。
这艘游轮可是有将近两千个客房，再加上各个餐厅以及公共区域的软装，八千多万绝对已经是底价了。
能报出这么有优势的价格还得得益于他们公司的丰富经验，所有公共区域都采用模块式安装，每块空间的用途策划都有现成的模版可以套，大大减少了设计费用。
果然，在他提出了这么有竞争力的报价之后，另一家爱琴海游轮的负责人沉默了一会，思考许久才断断续续道：
“方总，我是爱琴海号系列的运营负责人，巨人娱乐号的规格和我们公司旗下爱琴海标志号非常相似。”
“我们的优势是擅长运营星联邦各星特色美食餐厅，爱琴海标志号吸引游客的一大重点就是地域性极强的各大餐厅，一定能让来参加线下见面会的观众们不虚此行。”
“我这边的报价是一亿两千零三百万。”
说完，爱琴海游轮的负责人深吸了一口气。
率先报价的皇家游轮代表人在心里轻轻笑了一下——为了拿下大单，那边报的软装和活动策划价格肯定小亏了吧，肯定心里在滴血吧，爱琴海游轮那边大概率是想在后续服务人工费上赚回来。
然而他笑了半天，却一直没等来巨人娱乐老板的回复。
对方的表情一直不咸不淡，还时不时低头看看手上那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复古手表，似乎没把他们俩的报价放在心上。
皇家游轮代表人倒也没气馁，就算再有钱的老板挣的钱也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么大一笔费用，高低要来回讨价还价一段时间。
他已经确信自己即将拿到这笔单子了——
他们的报价已经完全击溃了爱琴海那边，至于最后一家游轮的负责人更是脸生，估计是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这次签单也就是时间问题了，他自信地挺了挺后背，咳嗽两声，伸手扯了扯子的领带。
方灼一直没听到自己最想听的内容，对着最后那家一直没说话的商务人员昂了昂下巴：“你们呢？”
除了这些商务人员以外，三家都派了不少员工过来测量场地，各个公司的制服着装不同，其中制服质感最贴身的就是最后这家。
这说明他们家连底层员工的制服都不是统一采购的，而是量身制作。
往往这种小细节才能体现一家公司的调性。
那家公司的商务人员先是主动上前半步，简单而短促地跟方灼握了个手，接着低头道：
“方先生您好，我是自由鲸海号的运营总负责人，我们公司主营的是私人游艇运营及策划业务，目前仅有自由鲸海号一艘游轮面向大众开放。”
“在报价之前，我想先问下方先生，巨人娱乐号的定位是盈利性质的游轮吗？它后续是否会面向大众持续运营？”
这话一出，剩下两名公司的代表人齐齐对视了一眼。
在报价前，他们的思考方向一直都是如何让游轮以最低的预算运营起来，买这么大一艘游轮肯定不会是为了摆着好看。
哪怕第一次是免费邀请的性质，后续肯定也会大收门票挣钱，而且是搭着娱乐公司的宣传平台更好更快更强地赚。
他们就从没想到过另一种可能性。
方灼的眼神终于从手表上移开，回道：“后续一部分时间开放给游客，剩下的时间员工自由使用，偶尔会办一些邀请制的商业晚宴。”
“好的先生，考虑到贵公司的运营和使用性质，我们这边建议规划三个大型室内舞台和一个甲板上的室外舞台。”
“除了最基础的日光浴、攀岩、甲板冲浪、风洞体验等娱乐项目和健身区以外，我们还为入口大厅处策划了一整个艺人展示长廊。”
“按这个面积，一共可策划十五个主题餐厅，在对外开放时间按员工游客二比一的比例配备服务人员；”
“在内部自由活动时间会关闭一半以上的餐厅，并对应减少服务人员数量。”
“至于房间的床品及家具您无需担心，我们这边会统一采购来源于15星的手工家具。”
“软装、开放空间设计和本次活动策划的总报价为两亿零六千万，预计明天上午十一点前可完成所有软装进场。”
听着自由鲸海号的运营总负责人源源不断地讲着为这次线下见面会舞台设计的各种小巧思，另外两家的表情已经呆滞了。
他们算是听明白了，这家是专门做高端用户定制的。
什么成本，什么价格优势，人家根本没看在眼里。
这家主打的就是一个奢华品质，从策划空间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让客户回本。
不过这也得看客户买不买账吧……
皇家游轮的代表人不屑地撅了噘嘴，刚想用拳头抵住下巴接着暗示性地咳嗽一声，打断这人的长篇大论，就看到巨人娱乐的老板已经打开了光脑，不知道在签什么文件。
看吧，人家老板果然不耐烦了，还不如刚才在他们讲话的时候看手表，现在直接打开光脑开始办公了。
“合同签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皇家游轮代表人：？？？
什么合同，是他想的那个合同吗？
这么快就成交了？
两个多亿的单子，就不值得一个来回讨价还价的谈判环节吗？
钱是这么花的吗，得多有家底才能随随便便抛出去两个亿，也就一天挣十亿才敢花得这么大胆吧。
巨娱老板的钱还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全网这么多人都扒不出个正确的身份背景，这实力就跟无底洞似的。
皇家游轮代表人呆愣原地，在和他并肩而立的爱琴海游轮负责人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错愕。
良久，他才伸手擦了把额头的汗。
他没想到有钱人还真不在乎什么盈利，造价将近百亿的游轮随便买，几个亿的装修费用也随便花，有兴趣了就对外售出门票，平时就随便给自家员工用用。
这就是有钱人频道吗，申请调频。
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反向竞价流程，原来真正的大老板根本不考虑低价优势，要的就是定制空间和豪华感。
网上关于巨人娱乐老板的各种传言是不是有点太保守了，这得是多有钱才能撑得起把巨型游轮当大玩具。
别的不说，就那所谓十个亿的信托就肯定是假的，单纯十个亿肯定经不起这么造。
他突然有点羡慕有机会上来参加见面会的那些幸运观众了，现在回去下载巨娱短剧App抽卡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直到他带着自家的工作人员下船时，还能听到身后传来连声的疑问：
“为啥巨娱最后选那家没见过的第三方运营啊，是不是你报价太贵了，让人家老板不开心了？”
没等他回答，人群中就有人附和道：
“肯定是啊……下次还是让我来谈吧，咱公司默认有8%的初次调价区间的，这种三家竞争的场合，第一次就报低一点肯定更有竞争力。”
他看了眼悬在斜上方的太阳，就连有钱人个人承包星的阳光都那么柔和，气温就跟在室内一样永远恒定。
过了许久，他摇摇头，悲伤地叹气道：“不，是我报价太便宜了。”
……桌上静静躺着一张报价单，上面详细列着演出时间和对应价格，而单子旁边则躺着个开了盒的注射器套装。
“怎么报价这么便宜？还不到我平时商演报酬的三分之二，这种单子怎么递到我这来的，你都不审核吗？！两个肩膀之间夹的是什么，是猪脑吗？”
阮梓翰将一把文件摔向窗口，将那张报价单在掌心团成一团，重重地扔到毛绒地毯上。
他对面站着的小助理向后退了半步：
“阮总，那是Charent赞助的商业晚宴，德申影娱的副总也发了行程单说要过去。”
阮梓翰沉默片刻，又走到沙发前将那张纸默默捡了起来，展开看了一遍：“下次这种话提前说。”
小助理一言不发。
她最近越来越害怕老板了，以前阮总的脾气虽然也说不上多好，但近一个月发疯的次数多得惊人。
特别是昨天短剧上线之后，阮总像是一夜没睡似的，早上来公司的时候眼睛底下挂着两个快掉到鼻尖的大黑眼圈，谁都不敢主动和他搭话。
阮梓翰将那张报价单摊在脸上，向后靠在办公椅里，整个人缓缓向下滑下去。
没人会比现在的他更懂什么叫绝望。
他的绝望是渐进式的——从昨天上午十一点收到老侯发来的样片开始，他没来得及审核就把样片全部传了上去。
《本少是专业的》上线后先是经历了小程序系统崩溃，仅仅几百号人涌入小程序就把它整得卡死。
他不断给制作程序的第三方补了不少钱，才最终又租了几个服务器把小程序的承载量提上去。
等终于可以观看之后，相关人员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老侯发来的样片简直狗屁不是，那特效做得比预期还要敷衍，充满了赶工的粗糙痕迹，大多数特效都是直接从公共库里拖出来的，水平连大学生都不如。
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星瀚短剧的相关舆论迎来彻底的反扑。
阮梓翰之前好不容易把姚孟然粉丝的情绪安抚好，这下对方的流量顷刻间变成了刺向他自己的一把刀，刀刀直往心窝子里戳。
当然，最让人难受的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些语录被恶意截出来，被放到各大短视频平台上嘲笑。
那些话本来是主角曾翰到达一定境界之后的所思所感，被这帮断章取义的人恶意曲解，配上恶心的音乐和嘲讽的猫meme，评论区几乎全是一边倒的嘲笑。
阮梓翰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方灼一定在这些恶评后面推波助澜、买了不少流量，才形成现在这种群嘲星瀚短剧的舆论环境。
他当然也看了巨娱短剧的切片，但那部剧全讲的是腻人的情情爱爱，思想高度不如《本少是专业的》的一半。
据说制卡大结局里女主角竟然还敢在两个男人之间做选择，这种剧就该被封禁。
《本少》上线二十四小时，后台销售额还不到五十万，连成本的百分之一都没收回来，简直亏得裤衩子都没了。
但他并不觉得《本少》有什么本质问题，只要市场愿意给这种精品剧一个机会，愿意看到在粗糙特效之下男主那颗纯净又积极奋斗的进取心，这种好剧就一定能够低开高走，而之前许多小众刑侦剧的热度走势正好也印证了这一点。
今天他才刚跟制作小程序的第三方公司沟通过，明天上午就会上线选集UI；下午老侯那边还会紧急换个滤镜，把穿帮的特效再精进一下……
阮梓翰清空大脑，从助理那里要来这场商业晚宴的正式合同，仔细看了一遍。
这笔商业演艺合同的报酬就像及时雨，刚好能填补一些短剧重制特效的人工费。
Charent品牌的格调极高，它们家赞助的晚宴不是规模极大就是来宾非富即贵，其他受邀歌手名单也是意料之中的豪华。
既然巨娱明天要办线下见面会，那他就参加这个规格更高的晚宴，怎么不算一种赢呢。
只要他明天晚上适时宣传一下自己的新短剧，再上热搜卖一波惨，适当炒一炒热度，《本少》未必没有翻身的希望。
阮梓翰轻笑了一下，大笔一挥，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40章
巨娱的粉丝见面会定在下午五点准时开始, 而具体名单早在中午就全部锁定。
在见面会正式前一个半小时，所有线上抽中了名额的幸运观众们纷纷按照邀请函来到距离最近的飞船航船站，等待着自己手中的飞船票刷新出那个最终目的地。
彭雅不断在APP里紧张地点击着刷新键, 不比在网上和人吵架的时候手速慢多少。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好运。
收到邀请函的概率低得令人发指, 前天在开屏里刷出那张红色背卡的卡牌时, 她几乎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伴随着卡牌生效时炸开的层层烟花, 一张花纹繁复的纸张从竞技场的石碑中绕出来。
她忘记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查看短剧APP后台那条新消息的, 只记得看到邀请函的一刹那，她忍不住像猫刚拉完屎一样在房间里边折返跑边吱哇乱叫。
下一秒她就把这张截图发在了能发的所有群和平台上, 成功收获无数条羡慕都要溢出屏幕的私信，就连列表的然粉都拜托她帮忙远程集邮。
星网主页面上秀欧的那条动态更是收获了几千条点赞，她之前给然然精心修的探班美图都没这么简简单单一张截图来的浏览量高。
下午三点半，彭雅准时在官方预告的时间刷出了航行目的地——
399星？
那不是巨人娱乐老板自己的邀请制私人星吗？
巨娱短剧APP又跳出一条新提示, 竟赫然是一张399星的进入许可。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有钱人的私人星, 没想到第一次机会居然是凭运气赚到的, 好耶。
短短二十分钟的航行结束，她才刚跟着人流从399星的接驳站出来, 迎接她们的就是漫天飘洒的粉白交间的玫瑰花瓣。
顺着接驳口的出站方向, 整整两列工作人员穿着和短剧里设计风格很相似的衣服对观众们微微致意：“大家好, 欢迎来到卡牌世界。”
彭雅还没来得及掏出终端拍照, 手中便被塞了个某轻奢品牌的托特包。
“小姐, 这个给您，方便您后续装物料哦。”
彭雅张大嘴看着那个价值几千块的托特包，一整个目瞪口呆——这个包拎起来稍有重量, 里面三分之一的空间都装着价值不菲的伴手礼。
接驳口外的风景像是古早北欧童话里描述的那种一层叠着一层的漾着绿意的小山坡，而到了港口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包也没那么夸张了。
这里竟然停着一艘足有二十层高的巨型游轮, 通体纯白，长度至少有三百多米。
彭雅一整个愣住。
到底得多有钱才会把粉丝见面会办在巨轮上啊，这真的是可以免费进的吗。
员工们检查邀请函前，她稍显紧张地在入口处踱了几步，生怕工作人员让她补交船票。
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金子上，彭雅第一次登上游轮，动作谨慎得有种超绝偷感。
游轮入口处的长廊左右挂着长达几十米的丝带型屏幕，屏幕上轮播的内容节选了短剧靠后那段里几个主角的高光剧情。
进入后视野逐渐开阔，前面正厅是个高达四五层楼的通高空间，这条宛如长丝带似的屏幕就这么一路绕着扶梯和楼板转到了顶棚，让她几乎产生一种真人处在卡牌空间里的错觉。
身边不断传来震惊的惊呼声，看来不只她一个人被这块盘旋向上的屏幕给震撼到了。
而到了举办见面会的甲板舞台，这里的陈设更是奢华得过分。
几千平的圆形场地逐级下沉，前方是个长三十多米、高近四米的巨大曲面屏，众人脚下是暗色的互动玻璃，而船身两侧则是轻柔的海风。
现在活动还没开始，彭雅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领了桃咪和沫沫的互动牌，顺手抽了每张邀请函限领一张的实体专属卡牌。
卡牌正面是和短剧主角同款的玉壶卡面，而背面摸上去有些光滑。
彭雅好奇地将卡牌转过来，发现那后面竟然覆盖着一整张厚厚的金钞。
她的眼睛比平时大了三倍，像做贼似的赶紧把金钞塞进包里。
好好好，平时总在网上说“方哥钱花不完可以给我”的福报终于来了，这下天上是真掉金子了。
她就知道这趟肯定不白来。
而场地中间的应援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物料，有印着主角头像的钥匙扣、主角同款棉花娃娃、配套娃衣、刻着剧里四大世家标志的印章和键帽等等，彭雅眼睛都挑花了，右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原地进货。
她这下终于明白为啥进场的时候要专门发个托特包了。
不够装，真的不够装。
将包装了个半满，彭雅抬头才发现场地内所有人都和她一样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顿时安心了不少。
甲板上除了工作人员以外至少有六七百人，其中只有小部分是线上抽中了见面会邀请函的幸运观众，其余有扛着专业相机的站姐，以及衣着不凡、看着气质就和别人不一样的直播间榜一榜二们，另外还有少数邀请来的主流媒体。
她好奇地点进星网主页面，果然在热搜第一的词条下面找到了一个在线人数将近二十万的直播间——
[怎么流程还没开始？而且为啥现场所有人都背了个托特包，哈哈别告诉我是巨娱发的]
[红眼病犯了，包送我，人下去]
[等等，刚刚直播视角转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个场地有点像在海上，这里是35星那家五星级海上餐厅吗……但是那家餐厅好像没有这么大的曲面屏]
[有没有可能这里是方哥私人星的游轮甲板呢？]
[谢谢你的提醒，但我看不懂汉字]
[是看不懂星联邦官方第一语言吗，需不需要我用英语帮你翻译一下？]
[不用了，英语也看不懂，我丈育来着]
[第一次见到在巨轮甲板上办粉丝线下见面会的，嫉妒得我满床拉屎……方哥看到星联邦富豪排行榜还以为是扶贫名单，看了眼主星别墅区还以为是垃圾回收场]
[没那么穷]
[啊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快就开始了，京宝妈妈来了！能不能把镜头怼我宝脸上求求了，我也想和我宝互动]
随着各个主播从众人后方进场，整个会场瞬间陷入轰动，前排几个站姐叫得比谁都大声，嗓子都要喊冒烟了。
这个距离比联邦中心体育场的舞台要近的多，简逾京能清晰看到前面几排兴奋尖叫着的年轻脸庞。
他穿着短剧里同款的戏服，服装下摆的暗纹在阳光映照下更有种真实而华美的质感。
心跳得很快，简逾京三两步跨到主舞台的正中央，他这次给观众们准备了一支动作幅度不大的半身舞。
前排那几个女生几乎要从座位上蹦起来了，还有个小女生一副要晕倒的架势，保持着单手掐人中的姿势看完了整场表演。
夕阳西下，天边泛起橙粉色的余晖，将海浪映照得如同一层层翻开的金纸。
而场下的布置和他们几个主播上午彩排时略有不同，每个细节都透露着用心——
过道上点缀着大朵大朵新鲜欲滴的粉玫瑰，众人脚下的互动屏幕都呈现一张巨大的卡牌形状，就连工作人员们准备的糕点都刻着剧中几大卡牌世家的图案。
和主持人问答的间隙，简逾京甚至恍惚间觉得站在台上承接粉丝爱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某个陌生的熠熠发光的大明星。
一切都从方总给他发来签约邀请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从此像是拐进了另一条时间线。
“京京我是你的事业粉，我从你第一次团播就开始粉你了，你不知道你给了我多大的力量……”
女生排在他这一列互动队伍的第三个，想在短短一分钟互动时间内尽可能说完最多的话。
那女孩语气几乎哽咽地讲着她在刷到团播之前的困境，又提到她将简逾京在书画区画猫猫的所有直播录屏都补了一遍，一边在为他拨云见日感到开心，一边自己却忍不住流下眼泪。
“你把我在书画区画画的视频也给补了？”
简逾京第一次知道这些喜欢着他的人背后的故事，笑着将公司准备的厚厚一本短剧纪念册递给对方。
“觉得那些视频怎么样？我那个时候好像有点青涩。”
那女生脸上还带着勒痕，眼底有些红，努力摇了摇头，语气郑重道：
“你当时和现在一模一样，但那时候你不自信。你真的很好看也很真诚，你要相信你自己。”
简逾京愣了一下。
这句话他在公司听过了无数次——在他们几个主播上场前，在所有人忐忑不安的时候，方总经常这么安慰他们。
来巨人娱乐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段长期郁郁不得志的经历，最开始大家脸上常是灰暗的，那时候往往网上一点点差评就能让他们心态崩溃。
方总给他们的不仅仅是金钱支持和平台的资源倾斜，更像是给了他们这些常年混迹在娱乐圈底层的人一个强有力的支点。
绕着这个支点，从此行星开始运行。
不远处高层露台的大门打开，一众穿着西装和制服的老总们走了出来。
那群人看着平均年纪至少有四五十岁，走在前面的几人经常在联邦各种新闻上露面，要么是百强企业的高层，要么是几大经纪公司的实际经营者。
自从《制卡》播出后，几十家品牌方纷纷递来橄榄枝，他们这些从来登不上娱乐圈主流的小主播们如今也成了品牌方们争抢的高价值代言人。
而方总走在这些人最前面，身形挺拔，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定制西装，正侃侃而谈地不知介绍着什么。
看到方总的一瞬间，简逾京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自己一个多月前回复的那条私信——
“请问你有签约公会的意向吗？”
简短的一句话，从此给长达三年苦恼、迷茫、痛苦又不知所措的日子画上了句号。
简逾京深吸一口气，再转过头打算继续和粉丝互动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那女生慌张道：
“诶，你怎么哭了，不要哭……”
“我哭了吗。”简逾京愣怔地抹了把自己的脸，那里一片冰凉。
方灼本来正背对着底下甲板上的人群，忽然扭头看到这一幕，勾勾手叫来江虞：
“问问简逾京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工作人员带他下去休息一段时间，今天见面会延长半小时。”
江虞快速点点头，一路小跑下了甲板。
一旁晶核日化的副总打趣道：“方总最近是不是正在公司推行家文化，看上去您和艺人们的感情都很好啊，刚露面就有人忍不住哭。”
方灼：“刘总说笑了，其实不用刻意推行家文化，只要真心对员工好，大家自然而然就对公司更有代入感。”
在场的都是混迹生意场多年的老狐狸，哪怕大家心里对这套说辞不置可否，还是有人捧场地鼓了鼓掌。
佰盛文娱的副总则就着他的话接着开了个玩笑，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笑着搓了搓：“方总主要靠的还是这个。”
他们几个才在高层露台上站了不过十来分钟，底下场地里便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媒体的直播镜头也移了过来，还有不少观众热情地朝这边打招呼。
方灼向着下面简单抬手致意，接着给了一旁工作人员一个眼神，示意流程继续，接着对各位老总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们在室内安排了简短的舞台表演，大家这边来。”
室内的宴会厅几乎比甲板上的还要大，足有三千多平，后半部分区域全是准备好的各种饮料酒水及茶歇，前面则是个被巨大曲面屏包裹着的舞台。
方灼左边坐的是Charent首席设计师兼现任运营官，右边则是现在星联邦娱乐公司的龙头——德申影娱的副总。
和星联邦各导演的分级制度一样，行业协会给各大经纪公司也制定了一套严格的分级指标，达到S级的条件严苛得咋舌。
S级经纪公司不止要同时签约三名S级艺人，还要提供至少四百个工作岗位，且每半年必须筹划一个新的影视项目。除此之外，公司还需在主版块上市、而且要满足财报年盈利在十五亿以上。
光是前三点就足以卡死大部分公司，更别说最后一条对营收能力的要求。
两年一度的行协评定是一道大坎，每次都有意想不到的公司掉队。
例如阮梓翰的星瀚传媒在上一次的评定里因为新开项目不足而遗憾倒在了A级门槛，到现在都只是B级。它按成立年限来说算得上是老牌，但肯定不是顶级流量们签约的最好去处。
星娱连年稳定在S级的经纪公司只有五家，从前只有它们会被称为行业头部，德申影娱则是其中当之无愧的龙头。
而现在巨人娱乐的出现，无疑给第一梯队带来了新的洗牌机会，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究竟能走到多远。
虽然大家明面上不显，但这场宴席上暗流涌动，偶尔不经意吐露的一两句话时常暗藏机锋。
也好在方灼前世是名利场上的常客，对这种隐隐约约的打量与探究早已习以为常。
随着台上演出开始，观众席的灯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德申影娱的副总沈明昭不动声色地往方灼这边挪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方总，贵公司计划什么时候上市？按你们现在的发展势头，评上S级只是时间问题吧。”
方灼对对方的试探内容早有意料，简明意赅道：“不打算上市。”
收获对方眼神中的震惊，方灼轻轻致意：“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上市就代表着必须要公开财报，但系统的十倍返利根本没法解释。
他虽然擅长商业运作，但并不代表他能把几十个亿的假账给平了。
S级经纪公司的名号不过也就是用来吸引艺人和投资的，刚好这两者他都不缺，没必要为了这个招牌打得头破血流。
但他是这么想的，这话落到沈明昭耳朵里则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看着空出来的第一排最中间的座位，沈明昭轻轻皱了皱眉。
他没想到巨人娱乐老总的野心竟然这么大，竟然完全不将行业协会的分级规定放在眼里，打算重立整个行业的权威。
想到这场晚宴上他身上带着的任务，沈明昭不禁心里更加没底。
这趟任务的成功率估计比他最开始预想的还要低……
舞台上的表演已经进行到第五场，方灼独自站在后排的黑暗处看了看手表。
按这个时间，阮梓翰该上场了。
曲面屏发出幽亮的光源，刚好照亮前两排嘉宾们的面部，悠扬的背景音响起，另一边正候场的一线女歌手打了个手势。
阮梓翰手里拿着麦，无精打采地回应了一下。
他今天一下午都心不在焉，被姚孟然粉丝喷得连光脑都懒得打开，直到音乐奏响才勉强回神。
主办方的安排倒是周道，一路云列接送，到了之后还贴心地给他那个晕船的助理准备了专属休息室，而他则一直在后台排练和化妆。
这家商业晚宴也是货真价实的高级，前排坐着的几人都是清一色的大佬，任何一个人手里漏出来的资源都够《本少》的热度死而复生了。
想到这里，阮梓翰唱得格外认真，情到深处还冲台下激情地挥手互动，给了台下几个激情飞吻。
哪怕今天他的身体状态不太好，但竟一次都没跑调忘词，得亏他在后台练了一遍又一遍。
一首歌结束，他打断了主持人几秒，拿起话筒道：
“大家好，我们星瀚传媒的新剧《逐梦卡牌决斗，本少是专业的》已经于前天中午上线，讲的是一个朴素少年在卡牌世界一路奋斗的故事。”
“我想借着这个平台给我们的新剧宣传一下，希望各位大佬们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这部剧一个机会。”
来之前他把这段话反复背了几十遍，确认背得比台词都熟，这才能一口气说完。
果然，他才话音刚落，底下的各位大佬就忍不住交头接耳。
看起来效果不错，起码大佬们应该对这部短剧还是有所耳闻的。只要等下宴会结束他再来寒暄一下，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虽然他在台上听不清说话内容，却忍不住将谄媚的笑容扩大了一些。
德申影娱的副总沈明昭就遮住嘴，向旁边佰盛那边疑惑道：“他怎么在这个场合宣传自己的剧？”
佰盛副总笑着耸耸肩：“谁知道呢，咱也不知道方总是怎么把在播剧对打的竞争对手请过来表演的。”
“这俩剧播效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说，我都有点替阮总尴尬了。”
沈明昭幽幽叹了口气：“阮梓翰是没意识到自己这剧有问题？”
“唉，你懂的，到了那个位置听不到一句真话，身边人都恨不得把剧捧到天上，咱们也都一样。”
佰盛副总解释完，又暗示了一句：
“不过听说阮总学历不是很高啊，我记得是因为家庭原因，他刚上初中就辍学了，可能是跟短剧主角比较共情吧……”
“唉，我都瞎说的，胡乱说的，我还是很欣赏阮总这种底层打拼上来的实干家的，我对剧本身也没什么偏见。”
他们周围一圈议论完，阮梓翰依旧杵在台上孜孜不倦地给自己的剧做宣传。
直到主持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发言，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话筒，转身回到后台。
阮梓翰走后不过五分钟，方灼在光脑里收到了江虞的两条消息。
[方总，阮梓翰好像也有点晕船，工作人员把他扶到房间了。]
[房间一切按您的安排，他和他的助理是隔开的，我们把他的光脑信号也屏蔽了]
方灼：[。]
吃瓜是人的本能，阮梓翰那边刚下场不久，整个宴会厅里聊天的声音都比刚刚大了一倍。
没有比把竞争对手请过来表演更能证明自身实力的方法了。
一轮演出结束，整个宴会厅的灯光次第亮了起来。
室内曲面屏展示的内容一切为二，一半是从高层露台俯拍的外面粉丝见面会的场景，而另一半则是媒体们直播间的第一视角。
甲板上几千平的舞台一切运转如常，右上角显示的直播间观众在线人数显示足有二十多万，这一切都足见巨人娱乐优越的运营能力。
方灼冲着身边几人微微点头，上台接过主持人的话筒——
身为一家头部经纪公司的核心运营者，沈明昭参加过不少应酬，知道这是要到了主办方说说废话表表态的环节，估计是离宴会结束的时间不远了。
他不禁坐得更直了点，打算等下在方总下来的第一时间再次上前搭话。
然而方灼说出的话虽然简短，但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为之一震：
“这次能和各位齐聚一堂是巨人娱乐这家刚起步的新公司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
“我长话短说，今天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一是今天开始巨娱短剧APP将正式对外开放内容收集，有二八分成和买断两种模式，且会向大家提供各个价格的平台推流包。”
“通过内容审核后，本季度及下季度在巨娱平台发布的短剧将会获得我们这边价值五十万的流量试推包，限量六部剧，先到先得。”
“第二是399星的部分公共区域将会对游客开放参观，位于公共区域中心的大型综合商场从现在起对外开放招商。”
“目前商场面积单层3350㎡，上下共四层，第一期共招商六十五家商铺。”
他这话还没说完，台下各个老总脸上表情各异，有的面露欣喜，有人则将危机感摆在了面上，还有人已经打开光脑紧急联系总部。
方灼最后给这番话做了个简洁而有力的收尾：
“巨人娱乐计划做行业内第一家成熟的短剧平台，做第一家线下线上文化相结合的娱乐公司，请大家多多支持。”
其实方灼的话刚说完前几十个字，沈明昭的心已经凉了。
身体的温度一节节降下去，沈明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将即将下台的方总第一个拦了下来。
已经打好腹稿的话甚至有些说不出口：“方总，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沈明昭的声音压得很低，知道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相当为难：
“我也是个打工人，德申的董事会让我过来跟您聊聊收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