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得到确切信息之后，敬康宁不给黄金冕反应时间直接关通话。
随手把戒指放桌上，敬康宁沉默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颈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起伏或许过于大了。
易感期……
敬康宁眸光沉沉。
堕落堂○奇衷。
很多疑点与线索指向其实都很明确。
1班这样一个“家族”班级，司未又是堕落堂的地盘，却没有堕落堂的存在；
昨月舆说有怀疑对象但怀疑对象“着实不太像”萃毒师；
奇衷对天命区意外的十分了解；
奇衷一直追求人类的幸福，而堕落堂萃毒师管理的区域就叫“幸福区”；
奇衷一直回避进入腺体研究社见到认识萃毒师的研究员；
还有那样的家庭情况……阿卡斯维，尘，神意司，堕落堂一直没公开出席过的omega，都对上了。
还有……
敬康宁拿出一枚看起来很便宜实际上做工精致的可调节尺寸戒指。
上面小核桃的卡通竖条纹十分可爱，还闪着小金光。
但它偏偏就是戒指，堕落堂喜欢送戒指，堕落堂的通行证也是戒指。
敬康宁将这枚戒指摆在另外两枚黄金双环虺纹戒指旁边，垂眸沉思。
奇衷送的戒指跟堕落堂整体画风都不搭。
幸福区也和堕落堂画风都不一样。
萃毒师……
萃毒师的产业是触碰到了所有创世纪居民的底线了的。
敬康宁捏紧戒指，将它们塞回包里。
先不急着下定论，萃毒师的事情还有待调查，届时再做决定。
如若真是如此……
他会举报gamer。
让gamer尝尝予榭审判庭的怒火。
研究员，堕落堂○奇衷，生铭塔○赫尔斯顿。
赫尔斯顿和研究员曾经是合作关系，后来奇衷又把人藏在了司未的腺体研究社。
敬康宁垂眉沉思着，最后轻轻闭上了眼。
这应该算是玩家的身份主线。
与钻石级成就不一定有直接关系……但为了游戏顺利进行，也需要走这条线。
gamer的游戏，玩家身份线可是很重要的。
至于现在……先回生铭塔找赫尔斯顿的信息。
见玩家闭上了眼，佑曦缓缓开口：
“玩家，两件事，一件关于敬繁星，一件关于生铭塔○梦岚，您先听哪个？”
生铭塔○梦岚？
敬康宁回想起在腺体研究社的经历，选择先听这位生铭塔的消息。
佑曦听到这个决定，垂下了眼眸，漠然地陈述：
“今日下午，生铭塔在外城区beta棚户区组织了一场集会，生铭塔○梦岚亲自去拉取选票，不料……”
佑曦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
“她当场晕倒在了台上。”
……什么？
敬康宁皱起眉头。
大姐晕倒了？
玩家不由回想起生日会结束那会儿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在忽悠齐科明掏厕所，再一次成功在厕所偶遇了大姐。
那时候她看起来就很不对劲，十分疲惫，没有他刚刚来到游戏那会儿的压迫性与领导感。
只是他当时被赵铁狗滑稽的样子和接下来要面对的bug佑曦吸引去了注意力，没有深究这份疲惫。
“影响？”
佑曦听闻，继续说道：
“场面十分混乱，媒体大做文章，许多人口诛笔伐，认定生铭塔○梦岚不适合作为生铭塔的掌权者。”
“生铭塔○梦岚是攻击性信息素，本就不适合作掌权者，如今甚至连身体都出现了问题，那便更是……”
她不再言语。
大家都心知肚明。
敬康宁揉了揉太阳穴。
可以借着探望的名头去探探大姐知道的赫尔斯顿的信息。
“回去先带我去看望大姐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跟她谈。”
敬康宁扭头望向窗外，任灯光在他的面容上闪过，飞速来到，又匆匆离开。
熟悉的，繁荣的景象，每一个人都万分愉悦，每一个人都自得其乐。
他最后开口询问：
“敬繁星是什么事？”
佑曦沉默片刻，才回答：
“没什么，只是她学会了很多东西，现在跟人基本正常交流没有问题了，礼节也十分得体。从外表上看，与少爷小姐们都没有很大差别。”
佑曦没有说的是，那位小姑娘很想要向敬康宁展示她的学习成果，求着她来在敬康宁面前提起这件事。
比起敬康宁刚刚遇到的事，敬繁星的事的的确确很小。
却让敬康宁的心里骤然一松。
“跟少爷小姐一样就算了，她没必要这么拘束……能正常融入社会就行了。”
敬康宁想起了生日宴会上玩家面板那魔鬼一样的要求，不禁感同身受了。
“如果她现在状态还不错的话……可以考虑送她去上学，多交几个朋友。”
社交是疾病的良药。
群体中人会忘记自我，群体的幸福会吞噬个人的痛苦。
即便它的反向作用也很可怕，但人总会因为这些正向作用而对群体趋之若鹜。
车子在两人的闲聊中逐渐停下，停在了生铭塔的庭院外。
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生铭塔唯美的外观惊叹。
洁白无瑕的塔身，镂空的部分外观设计，多种他喊不出名字的花叶纹路雕刻，缓缓过渡到荧蓝的吸盘，黏连着深蓝的触手花纹，远远望去，像是深海的巨兽吞噬脆弱的花。
零碎的菱形白石飘荡在塔身周围，与莹蓝色的光芒相互映衬着，像是调皮的精灵彼此挑逗，美不胜收。
生铭塔○康宁伸手，虚空握了握，荧蓝的光辉在他眼中收缩又炸开，最后什么光芒都没握住。
这里莹蓝色的光芒几乎明示了，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彩蛋。
叹了一口气，他走进生铭塔，径直去了109层，将背包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梦岚在哪里？”
敬康宁询问。
佑曦指着对方的房间，那有十分标志性的带着蓝环的门把手。
女仆长转身让出了路，
“生铭塔○梦岚苏醒后第一时间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而非留在医疗人员身边检查。
她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些问题。
敬康宁眸光沉沉。
他是生铭塔的少爷，他是有立场去关心她的，现在去找她不算是失礼。
敬康宁直接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
等候片刻，
没人开。
敬康宁看了看门把手。
生铭塔○梦岚的房门是109层所有居住房间唯一有门把手的门。
他们都是用信息素检验进入自己的房间，当然不需要门把手。
敬康宁皱了皱眉，握住那蓝环的门把手，一扭。
房门大开。
一阵腐殖质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玩家仿佛置身荒野之上，腐烂多日的野兽残骸发出的死气，骇人的秃鹫发出刺耳的鸣叫。
而alpha的直觉又在告诉他……
这是信息素的气味……带着恶臭的腐肉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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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一瞬，仿佛溺入深海，眩晕感刺入大脑，呼吸被海水挤压，一阵阵麻感爬满肌肉，几乎让他站立不稳，顷刻间跌倒在地。
他仿佛看见蓝色的圆环在眼前旋转，逐渐过渡到深蓝，最终凝成了青紫。
……青紫色？
那是皮肤的颜色。
肌肉无法再调动，身躯无法再运转，眼神逐渐涣散，意识模糊，他只得朦朦胧胧地看见那一身如火般炙热的赤红礼服，与那近乎糜烂的唇色。
“……小宁？”
意识消散。
……
……
……
梵净音审阅一篇篇文件，看着他舆论风向最终向着他引导的方向改变，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靠在椅背上，戴上手套，随手抓起一袋薯片，撕开，扔到嘴里一片。
牙齿骤然合拢。
咔嚓。
薯片被咬成两半。
又在不断的咀嚼中，成为碎渣。
喉结滚动，他吞咽下肚。
口腔中仍残留着丝丝甜咸交杂的味道。
看完这份文件，梵净音又拿出另一份文件。
他用没带手套的那只手打开文件，认真看起来。
越看，他的表请越是古怪，桃花眸眯了起来，拿着薯片的手停在半空。
赵铁狗没能分到和小四儿一个班。
堕落堂阻止他暗箱？
他靠在椅背上皱眉思索。
神意司？不像。
那家伙应该已经放弃动手了。
奇衷？没必要。
他本人就在同一个班，多一个少一个赵铁狗根本不影响他发挥。
更何况，明面上，没人知道奇衷是一个堕落堂。
难道是黄金冕？
……他有什么理由？
百思不得其解，梵净音决定静观其变，先看看小四儿的校园生活。
正常的训练，正常的社交……社团去了腺体研究社……
……腺体研究社？
梵净音摘掉手套，用笔在这份文件上将这个名字勾了下来。
这个社团，是堕落堂的公办社团，不属于任何私人开办。
小四儿没去网络游戏社电子信息社攻略社种种社团看一眼就算了，还去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社团，最后居然去了一个堕落堂公办的腺体研究社。
这个社团……有什么东西吗？
梵净音垂眸思索着，任眼睫在面上垂下一片阴影，遮挡住碧蓝眼眸中的深红。
随手打开电子屏，派人调查所有生铭塔○康宁去过的社团，重点调查腺体研究社。
安排完这些之后，梵净音继续把文件看下去。
图书馆……奇衷和小四儿见面……抱在一起……
嗯……
嗯？
送戒指，称挚友……
嗯？？？
梵净音眼眸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两人紧紧拥抱的照片，甚至奇衷那个臭小子还泪流满面。
放在桌上的手指抽动了两下，想要抓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动作。
上一个送戒指给小四儿的好像还是你们堕落堂吧！
梵净音缓缓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却又打开了新思路。
也许……拿下堕落堂的军权不需要舞刀弄枪……
黄金冕几乎把“对康宁感兴趣”写在脸上，萃毒师更是直接抢过来当挚友。
你们堕落堂……
梵净音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握紧，最后松开。
最后又抓了几片薯片，塞进嘴里。
狠狠咬合。
咔嚓。
仿佛嚼碎了堕落堂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