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嘈杂震起了不少飞鸟,伴随着男人的喊叫声,小桌上的桃花酥落在了地上。
一只素白的手连忙把桃花酥捡了起来,着急忙慌地往嘴里塞,还没吃进嘴里,一个剑柄伸了过来,干脆地敲在手腕上,桃花酥又掉了,滚了一身的灰。
花青梧就是这桃花酥的主人,剑柄的主人是花青梧的主人,但是桃花酥是她的主人买的,所以严格来说,桃花酥的主人也是花青梧的主人,这样一来,她和桃花酥的地位其实是一样的。
眼看着桃花酥碎成了渣渣,花青梧抱紧了膝盖,缩在马车角落里长蘑菇,她不想也碎成渣渣。
花青梧的主人,也就是萧水竹,把桃花酥踩碎之后白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保持高傲姿态,闭目养神。
“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花青梧,你还真是不挑。”
我还能怎么挑,啊,你个混蛋,你倒是说啊,这可是最后一块桃花酥,再不吃饭老娘就要饿死了。
但是这些话花青梧只敢在心里说说,是万万不敢当面骂小山猪的。
小山猪抱着剑,靠坐在马车里面,好装一男人。
花青梧左右看了看,掀开了马车帘子,低声问道:“主人,咱们是不是得快点,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马车后面跟着几个人,骑着马持着剑,看起来凶神恶煞,和马车里的岁月静好完全两幅光景,论谁来看都想不到他们是被追杀的一方。
小山猪没有动,过了一会才伸出一双养得白白净净的手,不知道撒了什么出去,后面的马蹄声乱了一阵,然后就没有声了。
花青梧探头出去看,嘿,真别说,小山猪还挺牛。
眼看着马车后面跟着的人人仰马翻,她松了口气,蹲在马车角落里捂着肚子发呆。
好饿……
“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有店家……”
“好吃懒做,你这奴才,倒是做得快活。”萧水竹说道。
花青梧:“……主人,我是奴才,不是神仙,做不到不吃不喝。”
憋屈,太憋屈了。
明明是小山猪自个一天天的没胃口,还拉着身边的人也不吃不喝。
自从她被小山猪从废墟里提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花青梧那早死的娘和该死的爹不知道年轻的时候做了什么孽,偏偏招惹上这么个魔头,害得她平白受龟毛男的折磨。
与其待在山猪身边担惊受怕,还不如那场大火把我烧死呢。
“你休想。”萧水竹抱着剑,一双凤眸还未睁开,仿佛能察觉到花青梧的心思一般反驳起来。
“你爹欠我的,八辈子都还不完,你想一死了之?还是凌迟来得现实。”
“嘿嘿。”花青梧讪笑了一声,立马开始恭维,“我瞎想呢,刀要是真架脖子上,我求饶还来不及。”
“那就老实待着,藏好自己的小心思。”
萧水竹睁开眼,一双清透的眼睛看向马车外。
花青梧有时候会想,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怎么就长在了这么个魔头的脸上,要是长在她的脸上该多好。
正想着,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肉肉的,眉眼也不锋利,鼻子也不够挺拔,一点御姐范儿都没有。
唉,穿越前就是这样,没想到好不容易穿越一下还是这样。
“收起你那恶心的眼神。”萧水竹看都没看花青梧一眼。
哇塞,不愧是武林高手,感觉居然这么敏锐,估计瞎了都用不上盲杖吧。
她往旁边挪了挪,扒开马车的帘子把脸探了出去,马车里面太压抑,还是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嫌我臭?”
嗯?
花青梧缓缓回头,萧水竹已经看了过来,危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马车内比外面昏暗一点,窗口的光落在萧水竹脸上时让他的眼瞳变得更加透亮,漆黑的瞳仁也更加明显,看起来鬼里鬼气的。
妈呀好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听到我骂他小山猪呢。
“哪能呢,主人你浑身香风阵阵,挥一挥衣袖都带起一阵香风,我就是单纯有点晕马车……”
萧水竹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下一秒突然神色严肃的冲了过来。
在看见他放大的脸那一刻,花青梧的脑中闪过许多画面,自己的脑袋落在地上轱辘乱滚的场景,他的剑插进自己心脏的场景,还有自己被一脚踹出马车的场景。
啊,死期来得真快,感谢佛祖感谢菩萨感谢世上所有的神仙,没有让我遭受过多的折磨,要是能好好死去,等我咽气,信女愿意升天服侍诸位神仙,只求在天上能有一席之地。
花青梧安然地闭上眼睛。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死亡,而是带着淡淡檀香的怀抱——
她被萧水竹搂在怀中,男人刚好压在身上,宽大的身躯将花青梧的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而擦过萧水竹后背插进马车里面的,是一柄怪异的箭。
好家伙,原来不是杀我是救我啊。
花青梧咽了咽口水,惊魂未定地看着萧水竹的脸,怎么办,有点帅。
萧水竹躲过箭矢,立刻起身把我推开,推开就算了,还把花青梧反过来压在下面。
缺了个蛋的,什么鬼???
“别动。”萧水竹在花青梧的背上点了几下,把她定在了原地。
他掀开帘子跃了出去,独留花青梧一人狼狈地趴在马车里面。
“……”
混蛋,怎么能这么对待娇弱的美女!
等萧水竹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身的血腥气,看着他手上的血液,花青梧不由得胆寒。
高手就是高手,连剑都只是用来装斯文的。
那只沾了血的手在花青梧背上点了点,完了还擦了几下。
“……呵呵,主人我有手帕,你不用拿我的衣服擦。”
萧水竹身体一僵,随后没事人一般坐在我旁边,接过花青梧的帕子,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擦了起来。
真糟蹋东西。
花青梧腹诽了几句,小山猪就应该在外面找棵树蹭蹭得了,还跑回来弄脏我的衣服,恶心!
她把外袍脱下来,没想到脱了一半小山猪又开始叫了。
“你做什么。”萧水竹眯起眼睛,凤眸中除了提防,还有淡淡的嫌弃。
你大爷的!你嫌弃什么啊?难道不应该我嫌弃你吗?
花青梧讪笑了一声:“外袍脏了,我这不是怕污染马车嘛。”
“姑娘家家,行事如此粗鲁,成何体统。”
“……”花青梧扯了扯嘴角,从包裹里拿出来一件干净的衣服披上,坐在马车最角落里。
行,你高贵,你强迫我给你提洗澡水的时候不觉得粗鲁,老娘脱个外套你倒是端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