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给捡回来了呢?
纪飞飞盯着狗子,表情变得复杂。
小狗懵懂回视,忽然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一下纪飞飞的指尖。
温热的气息一触即离,纪飞飞来不及缩回手指,呆呆看过去。狗子却像恶作剧得逞,舌尖微吐,唇角向上。
“你这家伙…”纪飞飞恶狠狠照着狗脑袋揉了两下,将半干的狗毛搓的更加蓬松。
小狗崽听不懂纪飞飞在念叨什么,歪着脑袋汪呜一声。
“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收留你呢。”纪飞飞气呼呼给狗子训话:“为了这份恩情,你也要乖乖的,不许在家乱拉乱尿,知道吗?”
“汪呜?”小狗崽又是一声呜咽,两只前爪在椅子上踩了两下,抖了抖毛慵懒卧下,小脑袋埋进了肚腹中。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纪飞飞见不得它这幅懒散样子,恶霸似的托着狗子前肢腋下将它提起来:“做了我家的狗,就要守我的规矩,懂?”
小狗崽看着不大,被提起来倒显得很长。
它晕乎乎看着纪飞飞,只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玩耍,笑嘻嘻吐出舌头吸溜了纪飞飞一脸口水。
“啊呀呀,蠢狗,你在干什么?!”纪飞飞赶忙把狗放开,冲去洗手池边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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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望!白——小——望!”
与此同时,与纪飞飞所住小区一街之隔的富人区内。富商白家的佣人全被打发出来寻找少爷跑丢的狗。
白家少爷白望仪今年二十岁,未婚,母胎单身至今,身边唯一得宠的狗都是公的。
说来也奇,从前白望仪对小动物并没有特别偏爱。但一年前他遭遇车祸,昏迷一年醒来后忽然发动全城之力,高价寻找一只未满月的浅色系小花狗。
家里高价聘请的画师按照白望仪口述将小花狗画出来,大家惊奇的发现少爷的心上狗居然是一只长得略漂亮一些的小土狗。
要不是物种性别不对,这怎么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豪门“灰花狗”呢?
今儿小花狗被送来,白望仪还亲赐给它取名“白小望”,俨然有将它当亲儿子养的架势。
连生育白小望的母狗也“母凭子贵”在白家站住了脚,还有了自己的专属□□家。
今儿少爷的狗儿子满月,少爷兴致来了,给自家狗儿子办了场满月宴。
晏上也没请别人,少爷忙忙碌碌两小时,最后让家里厨师做了个鸡胸肉泥掺白煮蛋狗蛋糕,插了个不打算点燃的蜡烛,就让人把狗儿子抱了出来。
少爷尽心尽力,狗儿子却恃宠生娇。
见端上来的蛋糕不点蜡烛,深觉有被敷衍到的狗儿子不满地啃了少爷的纤纤玉指一口,肇事逃逸了。
“白——小——望——”
□□家牵着同样被勒令出来寻找狗儿子的大狗,见它走走停停毫不上心的样子,气道:“找不到白小望,你的好日子估计也要到头了。还不快点儿跟我一起喊,说不定白小望惦记着母子情深就回来了呢?”
大狗哼哼唧唧并不想走,它最近被养的胖了好几斤。由奢入俭难,这样“长途跋涉”的路程简直是在为难它胖狗。
□□家养了它几日也有感情了,见它哼哼唧唧不动,蹲身拆了狗饼干喂它。
大狗吃的欢快,□□家却很忧伤——自白小望咬人逃逸之后,流言层出不穷。以“这条蠢狗终于要失宠了”为中心,打狗十八禁为半径,无差别扫射,还牵连了他养的这条大狗。
大家都觉得狗儿子连带大狗要被赶出白家,回去过苦日子了。可对管家来说,狗儿子回家过苦日子事小,他要因此丢了这份清闲还能撸毛绒绒的工作可真是无妄之灾。
他揉着狗脑袋,给大狗打气:“一会儿找着白小望,你一定要在少爷面前狠狠教育它,争取替我俩保住现在的美好生活啊!!!”
大狗读不懂□□家的忧伤,嗅着□□家手中残余的饼干香气,伸出大舌头舔了又舔。
□□家炸毛:“啊啊啊快住嘴!你在拿你刚舔过PP的嘴巴干什么???”
大狗傻兮兮咧开嘴,晃着大尾巴原地趴下。
□□家也不是真生气,催着它起来去找水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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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水流声落下,一只素白的手伸出拧紧水龙头。
纪飞飞抓起毛巾擦干脸,走出去却发现椅子上的狗子不见了。门口传出爪子扒门的窸窣声,她心中一惊赶忙放下毛巾快步走过去。
不大点儿的小狗崽不知怎么跑下的椅子,此刻两只小爪子高高抬起,身子一跳一跳去够门把手。
【再高点儿,只差一点点了。】
白望仪咬牙努力,他矮着身子,后腿用力,一双水润润的豆豆眼盯紧门把手信仰一跃。
爪子尖尖已经挨着金属手柄,白望仪眼睛越来越亮。
只听“咔哒”一声锁向,自由之息近在眼前。
“抓到你了!”
纪飞飞双手托住狗子毛绒绒的身体,动作娴熟将它调个个儿,肚子朝上抱在臂弯中,顺脚带上了门:“真是,一秒钟看不到你就在闯祸。”
“汪汪汪!”
眼睁睁瞧着逃跑之路被截断,白望仪气地破口大汪。
这房子隔音效果一般,纪飞飞赶在邻居们破口大骂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嘴统子,嘘声道:“嘘——不要吵,你扰民了知道吗?”
白望仪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哪怕是白小望在白家别墅也是想什么时候叫就什么时候叫,想叫多大声就叫多大声。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行,他还是要想办法尽快从这女人魔爪中逃走,最好早点儿跑回别墅区找□□家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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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霁月的白家大少爷有一个秘密。
每晚二十一点的钟声响起,他的灵魂会被迫脱离身体与一只小狗互换。
这种互换会持续十个小时,也就是每天早上七点他的灵魂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而这一切悲剧的开始,都源于五谷之神对一个挑食者的惩罚(bushi)。
实际上白望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只知道他当时遭遇了一场车祸,再醒过来时忽然看到他躺在血泊中的身体。白望仪当时以为他已经死了,跟着身体一路飘去医院。谁知一通抢救下来他没死,只是被确诊为植物人。
感谢发达的医学,感谢专业的医生。
但新魂小白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他在医院孤魂飘了快一年终于受不了,决定去外面碰碰运气——万一能碰到另一个野鬼呢?
再说能找到前辈问一问自己这儿是怎么回事儿也行啊!
实在不行来个鬼差把他勾走也行,十八年后他白望仪又是一条好汉。
总好过在这儿孤魂一只飘吧?这种谁也看不见他,他什么都摸不着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抱着不成功便成仁,左右不亏的美好愿望,少爷开始了他的“旅行望望”流浪日记。
就是没法给人寄明信片还怪遗憾的(bushi)。
正是这次奇遇给了他苏醒的契机,在某次他游荡到一户乡下人家时,正遇上这家人在祭灶。
少爷从前对这些怪力乱神嗤之以鼻,自己成了阿飘之后后知后觉开始警惕。
但他还是警惕晚了。
平平无奇的灶台金光大盛,怕是要当场灭了他这只孤魂野鬼。
白望仪心中叫遭,轻飘飘的灵魂这会儿却像压了千斤,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一个圆肚圆脸,白白胖胖一看就知道做饭很好吃的白面团虚影缓缓从灶台上浮出,盯着白望仪看了一会儿忽然怒目圆瞪:“竖子!”
少爷人生二十年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火气上来竟一下挣脱了禁锢,回敬道:“井蛙!”
这一来一往间,那白面团似的虚影倒是不像一开始愤怒。
也可能是气过劲儿反而平静下来,祂对白望仪道:“汝可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食粮来之不易,汝安能挑三拣四,暴殄天物?”
少爷也是有几分文化在身上的,听懂了这白面团是在骂他浪费粮食。
可笑!一米一面都是他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不想吃就不吃,算什么浪费?
作为一个有钱人,少爷显然很有铺张的资本。
且少爷不仅有铺张资本,还有医院开的厌食证明,持证不吃,与旁人又何干?
遂少爷理直气壮回:“干卿何事?”
白面团默了默,摇头叹惋:“不思己过,寡廉鲜耻,当罚当罚。”
少爷脑袋第一次挂上“寡廉鲜耻”四个字,给少爷整笑了。
不待少爷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白面团,白面团手中忽然多出一饭勺。饭勺底迎面敲中少爷脑壳,随着一声悠远的“去吧”,少爷只觉天旋地转,再醒时已不知身在何处,只记得白面团如影随形的诅咒(bushi)——
“汝会尝遍饥寒之苦,待汝明悟,生魂方可全数回归。”
这是什么意思少爷顾不上深思,他只觉得周身暖洋洋,似乎泡在温泉中。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在很久以前,他呆过类似的地方。
但没等少爷回忆起来,一股推力裹挟着他直奔光明隧道。蒙昧的眼睛还看不清事物,白望仪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睛上轻轻擦了两下,随即是不掩担忧的声音:“这狗在肚子里闷这么久才出来,不会是闷死了吧?”
狗?什么狗?谁是狗?
不好的预感涌上白望仪心头,没等他深思,有人揪起他前爪扯了一下。这一下没有留力,扯得白望仪非常不舒服,他下意识挣扎起来,口中发出不满的怒斥:“汪!”
“哟,叫了叫了!”
白望仪感到抓着他的人被挠了一下,但他不仅不生气反到笑嘻嘻道:“腿也有劲儿,能活!”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他变成狗了的少爷只觉狗生无望,不是很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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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少爷不如狗,没人能理解白望仪的悲痛,连他一母同胞的狗兄狗弟也不懂。狗兄狗弟不仅读不懂少爷的悲伤,还非常读不懂少爷的眼色,争奶吃的时候毫不犹豫一脚踹在少爷小肚子上,把少爷踹地嗷嗷叫。
不知是应了白面团口中的“感受饥寒交迫”还是他胎里不足,在狗兄狗弟们饿死鬼一样吃奶的时候,少爷是既抢不着凑近了还要挨踹。好不容易饿死鬼们吃饱了,没等少爷吃两狗,大狗又不耐烦喂了,站起来甩开少爷就趴太阳底下打盹。
少爷刚开始还出生小狗不怕大狗试图凑上去继续吃饭,结果被大狗劈头盖脸凶了一顿不说,脑袋被含在狗嘴里含了半天。
好不容易呜呜嘤嘤求饶着让大狗撒了嘴,少爷赶忙四肢并用回到了狗兄狗弟堆儿了。
狗生险恶,少爷吃够了做人那二十年没吃过的苦。
日子一日挨着一日的熬,就在少爷饿的头晕眼花,觉得这狗不当也罢之际,忽然他再次感到了那一日被塞入狗身子里的头晕目眩感。
不过这一次,吃尽苦头的少爷终于等到了他的春天——他白汉三,终于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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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