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和体积成正比。
玩过劲的年糕晃着尾巴蹲到季阅微脚边。
海上的日落比地球任何一处地方都要盛大。
无边的海水融入天际的暮色,拍打沙滩的雪白浪花映照得如同一顶顶琥珀色的冠冕。
季阅微把眯起眼睛的年糕抱到怀里。
年糕望了会日落,很快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它睡着了。”
季阅微对坐在身旁的梁聿生说。
梁聿生指了指自己耳朵,表示听得很清楚。季阅微就弯起嘴角不作声笑,伸手一下下抚摸年糕的脑袋。
夜色将黄昏推到最远的地方。
远处的山脊和零星的渔船忽然间就变得无比渺小。
白日的辽远高阔倏忽不见,好像通通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起身准备返程,见季阅微抱着小狗还在看最后一道日落,梁聿生站在一旁,没有催促。
他发现她看得十分专注,瞳仁凝视着愈渐深蓝的海面,面容是比海还要沉静的模样。
梁聿生想起在五楼影音室看电影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次。
那个时候的季阅微,伤心又孤独。
这个时候的季阅微,伤心仿佛是很久远的事了,孤独也好像被遗忘了片刻。
他清楚她身上的坚韧与隐忍,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明白她的孤独与伤心——
十八岁的年纪,这样深、这样浓的雾,是怎么在她身上停留的。
现在,看她搂着小狗安静坐着,梁聿生想,她只是需要陪伴。
他在她身旁重新坐下,季阅微没有察觉。
梁聿生问她:“小时候养过宠物吗?”
季阅微才转头看他,目光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梁聿生没再问。
季阅微却想对他说更多,她很感谢他送给自己的小狗,于是说:“小时候想养的,但奶奶不让。”
“为什么?”梁聿生问。
“说养不好我要难过,小孩子经不起这样的难过。”
不知为何,听她这样说,梁聿生感到一阵细微的疼痛。
就像无意间被纸张划伤。
他注视着她,片刻转头望向另一侧海湾,低声:“是的。”
幼年的记忆早已模糊,但梁聿生很清楚那种茫然与痛苦。死亡这件事沉重到他觉得做什么都对不起。后来岚姨和他说,梁生,不要难过。生命是一场接一场的轮回。死亡不代表失去,死亡是另一场开端。
她的祖母应该很爱她。
谁会不爱她呢,梁聿生想。
如果换成他,大概也是不会在她的幼年送来一只宠物的。
他也会想那样小的年纪,万一伤心怎么办。
伤心是比孤独还要令人不舍一百倍的。
察觉他长久的沉默,季阅微探头瞧他。
她的目光很仔细,瞳仁深处映着最后一点余晖的光芒,她很认真地描摹他的面容。
半晌,季阅微问:“你是在难过吗?”
她话里有种率真的直白。
尽管本人是认真就字面意思在询问。
梁聿生被她逗得露出微笑,他转头看她,说:“我在思考。”
季阅微好奇:“思考什么?”
“奶奶的话。”梁聿生一本正经。
季阅微:“......”
忍不住屈指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梁聿生起身道:“走吧。”
年糕睡得太舒服,上车还在睡。
中间梁聿生想把它从季阅微怀里捞出来,季阅微没让。
梁聿生也不强求,只是说:“你这样会惯坏它的。”
“它现在已经会看人眼色了。”
他的语气好像在告状。
季阅微说:“它只是一只小狗。”
“小狗什么都不懂。”
“小狗什么都不懂”,梁聿生笑着重复,不知道说什么了。
街市照例人潮熙攘、霓虹璀璨。
双层巴士行进在高耸的楼宇间,车流汇合人声,隔着车窗仿佛敲锣打鼓。
车里,抱着呼呼大睡的小狗,季阅微很快也睡着了。
她睡得才叫沉。
好几次前后左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梁聿生都担心会吓醒季阅微。
谁想,季阅微搂着她的定海神犬,睡得那叫一个心无旁骛。
也难怪,沙滩上跑了整天,此刻雪亮的霓虹探照在她的脸颊,梁聿生转头,瞥见她有些晒红。
到家还在睡。
年糕倒是醒了,对上注目的梁聿生,歪下脑袋小心翼翼靠上季阅微手臂。
梁聿生没管,一把捞起打开车门就送了出去。
踩上花园的草坪,年糕低头嗅了嗅,发现是熟悉的气味,便绕到季阅微这边的车门,蹲下来晃着尾巴。
时间已经不早,怀里分量骤减,季阅微整个窝在了副驾。
梁聿生觉得再睡下去对颈椎不好,打算下车抱她回房间好好睡。
副驾车门一打开,年糕赶紧扒拉上去。
梁聿生俯身,一手环住季阅微后背,另一手托起她的臀,抱着人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季阅微埋在他的肩窝,忽然低声叫了声“哥哥”。
梁聿生笑,偏头问:“醒了?”
谁知再无下文。
梁聿生:“......”
刚上楼,Elle瞧见,走过来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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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音:“睡着了?”
梁聿生点头。年糕一路小跑跟在后面,也十分安静。
转开房间门,察觉颈侧气息陡然屏住——这回是真醒了。
梁聿生好笑:“再不醒天要亮了。”
季阅微埋着头不吭声。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脖颈和肩膀,有点不知所措。
梁聿生身上是一种被阳光过度烘晒又浸入夜色的气息,内敛温和。
但贴紧的胸膛却一点都不温和,季阅微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强硬与锋利。靠着睡的时候可以忽略,甚至还十分舒适,但醒过来就是另一回事。
她根本不能忽略他宽厚的肩膀和坚实手臂的托承。
季阅微脸红得太明显,眼睫低得根本看不清眼瞳,梁聿生很快就发现了。
放下她后,他甚至没看她,梁聿生垂眼看着一路匆忙跟进来的年糕,说:“我出去了。”
季阅微点头,为了掩盖局促,她俯身又要去抱年糕。梁聿生不想让她抱,也蹲下来去接——半途被抢走,季阅微看上去比年糕还要懵。
她同蹲在面前的梁聿生对视一秒,眼神就往下落,脸上的红一点没消。
年糕左右瞧着,很懂事地一声不吭。
梁聿生忽然想起这个十月还是很闷热。
他站起来对季阅微说:“我带走了。”
“早点睡。”
“嗯。”季阅微蹲在床边没动。
门在身后关上,梁聿生也没有立即离开。
年糕毛绒绒地贴着他,叫他更热了。
手上分量一轻,刚才的分量就特别明显。
许久,他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楼安顿好年糕回到房间,梁聿生才觉得体温下去了点。
他觉得房间通风应该是有问题。毕竟这栋别墅也有年岁了。
准备冲个澡,走进浴室解开衬衣纽扣的时候,梁聿生忽然顿住。
他低头注视缠绕在一粒纽扣间的两根纤长柔软的发丝,想起季阅微靠在他怀里的模样。
头发被他取出,捏在手里,很长时间,梁聿生的面容和往常一样。
一般的逻辑,这样的情形,要么找地丢进垃圾桶,要么就地扔掉。
片刻,梁聿生转身走出浴室。
常年带在身边的有一本备忘录,上面记了很多会议事项,要不就是一些计划安排。
他很少自己下笔琢磨什么。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电子设备的便捷早就取代了纸质文件的传统。
梁聿生翻到最后一页,在页缝的最深处,将妹妹的发丝保存了进去。
做这些的时候,他依旧没什么神情,极为自然的举动,像在保存季阅微的成绩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