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放干净。”
原本摘下的耳机重新戴上,梁聿生坐回视频前。
他一副大家长作风,面容看不出喜怒,眸光却森寒,注视屏幕那头怒气冲冲的黎晟,冷声道:“再让我听见,你也别坐那了,MILE每年给你发分红,想去哪去哪。”
黎晟低头嗤笑,但没说话。
他没有再看梁聿生,视线始终维持在屏幕下方,咬紧的后槽牙和脸上的涨红显出他此刻不得不按捺的处境。
梁聿生漠然盯视,清楚他不会罢休,除非拿到MILE的研发权。
这件事今后更无可能。
他有病吗?都骂到他头上了,还给他送东西?
梁聿生气得想发笑。
思索半晌,想到黎晟目前在研发方面还掌握着的统筹知情权——
“让曹霄给我电话。”
说完,梁聿生关闭了页面。
事情仿佛变得不受控制。
梁聿生承认这次回国极为仓促。
如果不是他临时从位置上离开,黎晟就不会被派到前线,也就不会与李奥央正面交道。
但这样的状况早就不是一朝一夕,半年前丢的面子也只是积怨的开端。
眼下这个裂口,或早或晚都会爆发——梁聿生甚至有些庆幸黎晟选择这个时候发难。
等到正式比赛,阵前乱套,车队都要跟着遭殃。
最初是因为什么呢?
梁聿生凝神回想。
黎晟为什么会对一个李奥央那么介意。
一次当众丢面子就那么难以忍受吗——
不是的,是因为李奥央顶了他推荐的车手的位置。
尼科·威廉姆斯,现任斯图加恩车手,之前效力于顶级车队梅赛德斯,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踢了出来。黎晟与他是同学,交情不错,顺势举荐到了梅兰特。
梁聿生记得很清楚,李奥央与他前后脚进队。
庄菲菲没有事先和自己说,她和曹霄打的招呼,说李奥央很强,是她见过目前在役选手中应变力最高的——说起来,赛车界挺像武侠小说,就连赛时解说的解说员嘴里也时常会出现“人车合一”这样的夸赞。
她说李奥央可以做到。
黎晟听完发笑,说这小子还没你大,上称都没个斤两,到车上指不定飘起来。
曹霄就为难了,他虽然是经理人,但一个搞研发的,得罪不起,一个是股东老板,也得罪不起,最后才让梁聿生知道了这件事。
梁聿生说那不简单,比一场不就行了。
尼科作为之前梅赛德斯的车手,刷子还是有两把。李奥央没有经过正经培训,落后了零点二秒。不过他下车后对梁聿生说这辆车的左胎有问题,抓地力不足,导致拐弯的时候他不得不控住一部分速度。
黎晟当即变了脸色。梁聿生没有立即说话,倒是崔予铭嘀咕了句“我就知道”。瞬间,场面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曹霄看崔予铭的眼神好像他是颗老鼠屎。崔予铭选择仰头望天。
其实这些都可以再谈,梁聿生比较关心另一件事。
那会,他走到还没摘下头盔的尼科面前,问他,梅赛德斯是因为什么解雇你的?
尼科当即变了脸色,下车摔了头盔就走。黎晟跟上去,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看尼科的意思,他觉得黎晟没有事先疏通好。后来,黎晟再找来,梁聿生给了否决。一个多月后,梁聿生听说斯图加恩买下了他。
他看人还是很准的。
大概是强迫症作祟,梁聿生对很多人和事都倾向于一种天然的秩序感。
对人来说,秩序意味着表里一致;就一件事而言,秩序则意味着因果可循。
很明显,尼科这样不算差的实力,梅赛德斯不至于养不起。
-
曹霄的电话回得很快。
他在那头苍蝇似的乱嚎:“你俩终于正面刚上了。”
“我还在想那次你保下李奥央,之后他会怎么动作呢——可憋死我们了!”
梁聿生:“......”
“说正事。”他沉声。
“您说——”曹霄笑。
“我打算收回黎晟的所有车队管理权。”
“比赛结束,你联系其他几个股东,把我的意思说了,就说单纯踢他出去,没别的。”
“恩恩怨怨都免谈。他爱干嘛干嘛。撤股也随他。到时候列个单子给我,我出钱。”
梁聿生淡声,仿佛复述一场游戏规则。
认识那么久,比起一根筋的崔予铭,曹霄十分清楚梁聿生骨子里的少爷脾气。
平时不发作,一发作连盆带狗一起踹了都是轻的。
他是要抄家的。
听完反应几秒,一把抓住什么,曹霄立即问道:“所以这次比赛还是他替你看到练习赛?”
“你不回来?!”
梁聿生真是无语。
他觉得这帮人越来越跟孩子似的,“回来”、“回来”、“回来”——他是什么哺乳动物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来了?”
“出这么大事你不回来?!”
曹霄就差原地窜起来。
梁聿生冷声:“你嘴巴闭紧点就什么事没出。”
曹霄:“......”
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梁聿生气得一觉睡到日落黄昏。
醒来以为自己在迈阿密,拿来手机,盯着时差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睡眠带来清醒,枕着枕头,思绪梳理,梁聿生仰面注视天花板,心底只剩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趟匆忙,回来后又碰上这样让人恼火的事,等耳边再响起季阅微的那声“那你明天可不可以回来”,他忽然恍神。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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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他记得自己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季阅微睡着。
他听着她断断续续不通气的鼻息,听到季阅微手机没电,他给秘书发去了消息。
梁聿生十分确信自己不属于脑子发热,相反,他自觉冷静得同以往任何时候毫无差别。
安排给秘书的下一秒,他就已经计划好后续二十多天的工作——
就好像这次回来,早就被他设想了无数次。
门口传来狗叫。
梁聿生扭头:“......”
季阅微敲了敲他的房门,说:“你醒了吗?要吃晚饭了。”
她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想叫醒他还是不想。
梁聿生笑,下床路过门边说了声“马上”,便进浴室洗漱。
看到镜子里神采奕奕的自己,梁聿生觉得今晚又不用睡了。其实应该把时差倒回来,毕竟这次待的时间有点长。洗脸的时候梁聿生对自己说。
晚餐难得人齐。
只是季一陶看上去心不在焉。何映真也没怎么同他说话,一直在和梁聿生谈下下周末的画展。
中间说了几句,何映真扭头去问季一陶怎么想,季一陶就说都好。
上午在三楼那间书房,他瞧着还是很自在的。季阅微想起那会何映真让自己抱狗出去认路,两人之后应该是交谈了一些。季阅微不清楚。
走神的间隙里,梁聿生忽然问她:“感冒好了吗?”
季阅微抬头,像是经他提醒才想起自己感冒过,她点头:“好了。”
梁聿生没有说什么。
晚餐结束,他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牵狗绳,说要带年糕下山遛遛。
季阅微说它还小,跑不了太远。梁聿生说不小了,再长一个月谁都抱不动了。
季阅微:“.......”
那个时候,月亮已经升起,很淡的一圈光弧,坐落在山间。
季一陶和何映真饭后挪到花园一角细密低声地交谈。
梁聿生沿着小径牵狗朝外走,季阅微还时不时扭头朝他们的方向看。
梁聿生就说:“别看了。”
季阅微回神,没说话。
他看了眼身旁的季阅微,忽然说:“我今天也跟人吵架了。”
果不其然,大人的世界都很有趣。季阅微抬头看他,忍不住问:“然后呢?”
梁聿生说:“我让他滚蛋了。”
季阅微:“............”
见她有些疑惑,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赞同的意思,梁聿生忍不住笑,问:“不好吗?”
“你想说什么?”
季阅微想了想,说:“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梁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