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不知道是喉咙里的呜咽声,还是睁眼时流下的泪水将韩青唤醒。所有的情绪又在短暂的几秒钟内,随着脑子的清醒而慢慢消失不见。
她抚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原来又是一场梦。
韩青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点开备忘录,回想着几分钟前梦到的内容,刚刚还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边打字时边一点点被抹干净,只剩下那种无法描述的情绪一直压在她心底。
“又梦见你了。候机厅里的人群来来往往,我看着你的背影一点点远去。想起和你的最后一次争吵,你总是可以这样轻易把我气哭……”
她躺在床上又闭上眼睛,想要平复情绪时手机突然响起,“喂,妈妈。”
“青呀,生病了吗?怎么声音不对劲。”
“没有,刚醒。”韩青清了清嗓子,或许是刚刚哭过的缘故,略带几分鼻音。
“那就好。你说你都多久没回家了?说要独自一个人住我们也同意了,怎么搬出去就忘了自己的老爸老妈啦?好不容易把你给盼回来了,也不想着多回来看看我们。你自己一个人我们总是不放心的,你说要是身边有个人陪着你,那我和你爸也能……”在林秀芬女士开始那个永恒话题时,韩青立马打断了她。
“诶诶,我错了嘛,亲爱的老妈别生气。最近在赶稿就比较忙嘛,我今天刚好休息,等会儿就回家看你们,准备好大餐迎接我吧,爱你爱你么么哒。”
韩青挂了电话,胡乱抓了把头发后起床做早餐,边吃东西边回想着刚刚的梦境,有些感觉总是太过真实,这些年里太多次梦见和他的故事,有时竟也难以分清自己究竟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中。恍过神后还要反复确认,才记起现实里发生过些什么。自己和那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唯一的联系大概就是自己总是反复在做着关于他的梦。
韩青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或许还一直沉浸在早上的情绪里。看了一眼文档,一整天删删减减,只写了两千字的稿子。她烦躁的合上电脑,躺在沙发上发呆,这篇新开的小说题材是关于一对恋人的久别重逢,想安排一个精彩的重逢场景,为此韩青已经修改了很多遍。她边思考边咬指甲,这个坏习惯没少挨老妈骂,参差不齐的指甲和白净漂亮的手显得明显不搭。突然想起早上答应老妈要回家一趟,一看时间都下午四点了,急忙收拾了东西朝父母家赶去。
到家的时候开门就闻到饭香,“爸妈,你们的宝贝女儿回来啦。”放下手里的东西,早就饥肠辘辘的韩青冲到饭桌前就拿起一块肉放嘴里。
“哎哟,跟你说了多少遍,吃饭前要洗手。你从外面回来多少脏东西呀,怎么就是不听?”老妈林秀芬从厨房出来,看到女儿回来又是心喜,但看到她的动作又是满分嫌弃。韩青笑着才朝洗手间走去“还是老妈做的饭最香,我可想这个味道了。”
这时老爸韩延从书房出来,笑盈盈的说着“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韩青一把抱住爸爸,像小孩似的撒娇“韩教授,我好想你哦。”韩延是乾宁师范大学的教授,至今仍奋斗在一线讲台,别看他平时在学校一副严肃的样子在家倒是女儿奴,从小都对女儿万分疼爱。
“你看看你,上次回来也是一个多月前了吧?真是自己开心自由就忘了还有个爸妈?也不想着回来看看我们。从你回来啊,一家人都没吃过几次团圆饭。”老妈一边给韩青夹菜,一边又用生气的口吻说着。
毕业后韩青在隔壁溪市做文字编辑的工作,几年后自己也尝试写作没想到意外出名了,半年前她回到乾宁市买了套小公寓独居,全职在家写作也算成为自由职业者了。
“哪有,我这不是最近要交稿在忙嘛,你看我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们了,母上大人别生气啦。”韩青嬉皮笑脸的哄着老妈。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老爸也一直没怎么动饭菜,倒是看着女儿吃着就很开心。
“老爸,你多吃点。我这是在管理身材,身体好着呢。”
“什么管理身材呀,你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一个人吃饭也随便对付。我看你呀,就该找个人也好盯着你……”没说几句,老妈又把话题引到奇怪的方向。
“诶诶诶,这个好吃,妈你多吃点这个。”韩青一边给老妈夹菜,一边极力打断话题。“诶你别拦着我,我就要说,你看看你也不小了。出去工作这么些年也不见你认识几个男生,自己的事也该上点心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韩青只是敷衍着,回家半年林秀芬女士一直都在催她找男朋友,原来还只是暗示,最近一段时间直接明了,都不旁敲侧击了。
“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决定,她有分寸。”老爸在一旁解围,给韩青使眼色。
林秀芬看了眼正在吃饭的韩青,试探着说道“前段时间我逛超市,遇到徐远道了。说来也是好多年没见到他了,远道这孩子啊,倒是从小都懂事,还特意和我打招呼呢。”看韩青没什么反应,林秀芬接着说“青啊,你说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误会这么些年也......”
韩青放下筷子打断正要说话的妈妈,“我吃饱了,我去洗碗。”随后转身走进厨房。
韩延撇了眼林秀芬,小声说“好好的,你非要在女儿面前提他干嘛?”
韩青手上机械的洗着碗,思绪在刚刚听到那个名字时就已经飘飘然了。
“远道,徐远道。”
有多久没听到有人喊出这个名字,但自己早上才又做了关于这个人的梦。人生的前二十多年和这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曾有过的无数美好和亲密,也曾以为两个人会永远的一起走下去。但分开的一刻也是如此彻底,消失在彼此生命的五年又或者说逃避的五年,慢慢发觉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只是很多次心底怅然若失的时刻,会想问如果你还在我身边,人生会不会觉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