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良选的餐厅，招牌菜都是温听兰喜欢吃的。
她老家淮城，在北城这么多年，有时也怀念家乡的味道。
温初禾倒没啥感觉，她三岁那年，她就跟着爸妈离开淮城了。
四个人落座，服务员已经倒好茶水，温听兰的剧组最近在东城拍戏，温初禾将近两个月没见到妈妈，总觉得她更瘦了。
“工作还顺利吧。”温才良看向温听兰，后者笑了下，“还行。”
温初禾默默观察，两人貌合神离，感情明显在破裂中了，也再也没提过结婚的话题。
但妈妈目前也没有带她离开的意思，周叔叔也没提，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们已经不在一个卧室睡了。
周行简坐在温初禾身旁，随口搭了两句话，周才良一跟儿子说话就火大。
他说：“跟妹妹在一个学校，好好照顾妹妹。”
周行简扯了下嘴角，“我也想照顾，但她在学校可不认——”
“周叔叔你最近忙吗？”温初禾及时打断他，听到他在耳边轻笑的嗓音。
她强行镇定下来，还好周才良没发现她的异样，他叹口气：“最近事情比较多，你平时在家里有什么事就找你哥跟管家阿姨。”
“嗯，我知道，谢谢周叔叔。”
温听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战战兢兢结束这顿饭后，司机开车，温听兰和周才良一辆，温初禾和周行简一辆。
“怎么，不高兴了？”一上车，周行简就看到她脸朝着车窗，瞅都不瞅他一眼，“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我们都做了三年的兄妹了，你在外面要跟我装不熟。”
前面司机耳观鼻鼻观心地在开车，他音量也没刻意压低，打定主意不理他的温初禾慌忙捂住他的嘴，叫他不要乱说。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捂住嘴之后，他果然噤声，温初禾准备多捂一会，手背能碰到他呼吸出来的空气，手心的触感软软的，是他的嘴唇。
下一秒，温初禾瞪圆了眼睛，差点把手甩到窗外，因为手心濡湿微痒，他伸出舌头直接舔在她手心里。
“你是狗吗？”温初禾压低声音，迅速把手缩回去，手心触感绵延到微颤的心尖。
“是。”男人散漫一笑，光明磊落地承认。
温初禾一脸嫌弃地拿出湿巾擦手，男人看到，调侃：“舔别的地方也没见你这么嫌弃。”
知道他在说什么，温初禾捏着湿巾的手一顿，慌张地瞥向驾驶座，不知道司机听没听到，她耳根爬上红晕，愤愤地踩了男人一脚。
他伪装得可真深，以前还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温初禾实在怕了他的口无遮拦，拿出手机打字，给他看。
[不许再说话了。]
男人扫了眼，轻笑一声，抽走她的手机，在这句话下面添上一句。
[今晚跟我睡。]
“我不要！”温初禾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夺走手机背对着他。
男人俯身靠近她，嗓音就附在她耳侧，酥酥麻麻的电流刺向全身，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听到他缓缓道：“今晚……”
要不是她打断，他就已经说出了声，温初禾只好点点头：“我答应你。”
“不是你答应我，你是自愿的。”男人靠回去，淡淡道。
温初禾无话可说。
他们到家后，发现温听兰和周才良已经到了，周才良跟儿子交代了几句就上楼去书房了。
周行简跟温听兰打完招呼也上去了，走之前扫了温初禾一眼，暗示意味明显。
温初禾没回应。
客厅只剩下母女二人，温初禾坐到妈妈身边。
年岁见长，她总觉得跟妈妈之前情感在逐渐变化，她们之间好像多了一层屏障。
“妈，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温听兰刚回复完一个演员的信息，闻言想了下：“两三天吧，这部剧还得拍半个月。”
温初禾亲昵地搂住妈妈的胳膊，头靠在她肩上，软软道：“妈妈我想你了。”
女人笑了，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臂：“妈妈也想你。”
温初禾一直很想问她跟周叔叔之前的事情，她记得他们曾经大吵过一架，妈妈也没跟她提起过。
在小辈面前，他们还是融洽的。
她印象中，最初妈妈和周叔叔还是很相爱的。
妈妈为了她考虑，没有迅速领证，希望他们兄妹二人能够磨合一下，接受彼此。
为了让周行简认她这个妹妹，温初禾做了不少努力。
当周行简真的认了她这个妹妹后，他们忽然没再提结婚的事情了。
两个人现在更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妈妈，你跟周叔叔——”还是没忍住，温初禾视线定在妈妈手上的素圈戒指上，试探性地问出口。
那戒指，她记事起妈妈就一直戴着。
女人忽然用戴戒指的手揉了下太阳穴，又侧头在她眉头吻了下，道：“明天是不是有早八，快去睡吧。”
毫无疑问，妈妈是美丽的，每天在剧组风吹日晒也没磨去她的出众的气质，她记得有一次她去剧组看妈妈时，一个演员没到，导演提议让她妈妈代替。
她温和美丽又识趣，到底因为什么跟周叔叔吵架呢。
当年刚搬进周家的时候，她是一个带娃的单亲母亲，跟周家天壤之别地位悬殊，那时她只知道妈妈很爱周叔叔，周叔叔也很爱她。
关于妈妈，她不知道的还有很多，谁没有秘密呢。
温初禾没有追问，乖乖听话地上楼回房间了。
跟周行简的关系，也是秘密。
温听兰的视线跟随女儿的身影飘上楼，她揉揉眉心，疲惫涌上心头。
忙碌，但是充实。
把女儿放在这里，她不知道对还是不对，周才良跟她说过的话历历在耳，如今，两个孩子关系融洽，他们又为何要闹不愉快。
但有些东西，说破了就回不到最初了。
温听兰去了周才良待的书房。
周行简在房间里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等到某人承诺的“一起睡”约定兑现。
他早就洗干净躺在床上，等着她主动过来。
温初禾当然记得他的车上的逼迫，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他会给她发消息，催促她过去。
然而没有。
温初禾惴惴不安起来。
她躺在床上滚了几圈，猜测他的意图。
要她自己过去？
她才不要。
片刻后，她理所应当地钻进被窝，就当车上那番话不存在。
没安静几分钟，敲门声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如恶魔的低语。
温初禾本来都快睡着了，听到外面有节奏的敲门声，吓得从床上弹跳下来，拉开门后把他扯进来，紧张地左右张望，确保没人发现。
她关上门，压低声音：“我妈和你爸都在，你敲那么大声干嘛。”
瞧着她一脸紧张生气的模样，周行简只觉得可爱，伸手摸了下她鼓起的小脸。
第二次上手时，温初禾躲开，朝里面走，她刚坐下，就开始扯谎：“我妈妈今晚要和我一起睡。”
男人愣了下，坐在她身边，看穿谎言，笑了声，顺势躺在她腿上：“你骗鬼呢。”
“对，你就是鬼，男鬼。”温初禾推搡他，让他起来，然而男人恍若未闻地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个称呼。
“来，亲男鬼一口。”
“你有病啊。”
“对。”
温初禾：“……”
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无论怎么捶打，他都坦然接受，甚至越骂他越爽，温初禾彻底认为他有病。
男人睁开眼睛，深邃瞳孔望不到底，多看一眼就要坠入，温初禾别开视线，不得不承认他好看得不可方物。
的确是天资绝色，要是不疯就更好了。
他喉结滚动，声线低哑，提醒她：“今晚一起睡，你说的。”
这死鬼，记性怎么这么好。
“那是因为你在车上威胁我。”温初禾非常没有底气地反驳。
“哦。”
温初禾心脏提到嗓子眼。
果然，他下一句。
“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威胁你，不一起睡，我就出去公开我们的关系。”
这威胁，屡试不爽。
偏偏温初禾还就吃这一套，她不想公开惹没必要的麻烦，然而周行简每天都想昭告天下。
要不是她压着，路边的狗都知道他和她单方面在一起了。
“你不能这样。”温初禾试图唤醒他不知有没有残存的理智，“爸妈都在，不太好。”
“你忘了吗，妹妹。我们第一次时，你是怎么说的。”周行简一提到“妹妹”两个字，温初禾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第一次。
温初禾记忆里，那是周行简还在致力于伪装高岭之花，一举一动都是优雅矜贵高不可攀看不起任何人的模样。
温初禾致力于把他拉下神坛。
那时温听兰和周才良还恩爱，见兄妹二人这些年逐渐磨合得不错，正在客厅商议选一个良辰吉日领证。
而她和所谓的哥哥，正在卧室，进行物理意义上的磨合。
当时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坏女孩，故意在床上叫他哥哥，提醒爸爸妈妈在外面，认为他会害羞。
现在想来，那变成了情趣的增强剂。
他的疯，早就有了苗头，当她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不可挽回了。
第一次，的确是她勾引他坠落的。
现在成了扎向她自己的回旋镖，温初禾气死了。
她选择装死：“明天有早八，我今晚要早点睡。”
每次跟他一起，都要折腾到很晚。
“你想什么呢。”男人眸中微暗，声音染上哑意，慵懒一笑，“你想做，也不是不行。”
“我不想。”温初禾继续推他从她腿上起来。
男人不知想到什么，手指玩着他的发丝，忽然道：“你今天还没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