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尊让我们尽量不要在外树敌。”
贺鸢小声的话传来，话里很犹豫，她似乎很奇怪两人之间的氛围。
“鸢儿，这不是树敌，这是宣言，收徒宣言。”
秦欢月与许清归对峙着，话里是在对贺鸢说，但视线却紧盯着许清归，十分坚定不移。
而听到这话，许清归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眸光一沉，同样盯着秦欢月郑重道：“世家之约。”
世家之约，只是约定，反正自己这个师尊当定了，秦欢月没有被这个理由阻挡，她扬起头道：“我给了师徒信物！”
似乎是这个理由让许清归有些意外，他眉心微动反驳道：“拜师之令乃长辈之约，已是我派门下。”
“是我的！”
“是我门下弟子！”
“是我的，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是我门下……”
看着两人仿佛孩子般的争吵，站在旁边的贺鸢想要拉开两人：“师姐，师姐……”
“没关系，鸢儿，我们有理，这个徒儿我收定了!”
没等秦欢月话说完，贺鸢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师姐，是有人来开门了——”
随着贺鸢话落，一个体态微胖，身着棕色衣服的中年女人推开了门：““谁在外面?！”
这声音一出来，完全打断了秦欢月与许清归的争执。
看到出来开门的人，秦欢月有些尴尬，她把怀里的东西收进储物袋，转过身来询问道：“请问这里是孔雁鸣家吗？”
“什么燕子不燕子的，不认识，你们是什么人？”
女人似乎是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警惕性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仔细扫过。
“师姐……”
贺鸢看到女人这样锐利的目光，她挪了几步，悄悄揪住了秦欢月的衣袖。
察觉到贺鸢的不安，秦欢月将贺鸢掩到身后，开口道：“我是玄灵派逍遥宗第三代弟子，这是我师妹，我们两人游历此地，发现了多年前留下的尘缘，特来此收徒。”
“收徒？”
女人用目光上下打量三人，语气十分不屑。
看到对方这误会的目光，秦欢月也暗道不好，在这灵气稀薄之地，她们似乎应该扮一个老一些的样子，起码仙风道骨一些。
但现在，他们分别是十二三岁的少女，一身黑衣，看着大约二十出头的面瘫男，还有她这看起来十七八岁，但还能跟人小学鸡似吵架的大师姐，三人确实都不像是能够当师尊的年纪。
没等秦欢月想出拿什么证明身份，许清归走上前一步，抱剑揖礼道：“清弦派弟子，许清归，奉先师之命，前来收徒。”
女人似乎还是不信任，她眼角上挑，抱臂道：“什么先命？清弦派竟然来我们这个小地方这里收徒，你们该不会是……”
看到女人不信，许清归将手中的剑拔出，浑身青色的剑发出鹤鸣声。
秦欢月也趁此机会看清楚了这剑，不只是书中描写的普通弟子所带的青色剑，他这分明是内门弟子才能佩的清弦离火剑。
看来这不负责任的师父，实力还不算弱。
“此剑乃门派专属，上刻有门派符文。”
而站在门口的女人看到他手里的剑后，眼睛瞪大，顿时由怒转笑：“原来是仙人收徒啊，请进请进，我去找老爷！”
“小翠，带贵客们去正厅！”
随着女人招手，一个绿衣服的小丫鬟从她后面跑出来。
“贵客们，这边走。”
在跟着小丫鬟走过回廊时，秦欢月没忍住，凑到前方的许清归旁边：“什么世家之约，这家人根本没放在心上，要不我给你介绍其他好苗子，你待会就把这徒弟让给我！”
“好不好？”
许清归没有停下脚步，只在秦欢月再次凑到他旁边时，用剑鞘隔开两人距离，往旁走开两步道：“比没听过的门派强。”
嗯？！
是说自己的门派没有他的门派强？
秦欢月有些愤慨，这分明是因为北方不是他们的主要管辖区，以及他们玄灵派太低调。
但要是说在修士间，说起天下第一派，肯定还是玄灵派第一！
秦欢月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他被这句话呛到了，明明这人刚才还只是个只懂重复说话的吵架小学鸡。
秦欢月还没想好怎么呛回去，身后的贺鸢小声传来一句：“需要用宗门法宝才能让人记起来的世家约定，师姐，他和我们差不多的。”
“你——”
许清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原本的狐狸眼因为瞪大变成了圆圆的样子，秦欢月在心里默默给贺鸢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逍遥宗的人，够聪明！
秦欢月站在旁边，没忍住笑意，她伸手将贺鸢护到身后，同样拿出剑隔开距离：“咳咳，道友请自重！”
“客人这边请，正厅到了。”
三人正因为这个小插曲，在回廊处停滞了片刻，前方的小丫鬟却已经推开了一扇朱色雕花木门。
“鸢儿，走！”
随着小丫鬟的指引，三人进了木门，走过房间里的山水画屏风，停在了一个小屋子前。
“请进。”
小丫鬟推开门，让三人进入后，在后面关上了门。
秦欢月只觉眼前顿时变得昏暗起来，只能从前方点燃的几个蜡烛里看到，似乎有一个人坐在主位。
他背后依稀挂着一副棕色的景物画，上面似乎是画着一个巨大的宫殿。
这人的脸看不清楚，倒是能看到他干枯的手。
好像是个老人？
秦欢月仔细看去，老人的衣服颜色与后面的画卷相似，在这烛光的昏暗下，这人仿佛与背后的画卷融为了一体。
看到三人进入后，坐在主位上的人伸出手招呼三人：“请坐，请坐，喝茶。”
秦欢月这才注意到他似乎腿脚不便。
“仙人见谅，老夫有些旧疾，最近还感染了风寒，大夫不让见风见光。”
坐在主位上的人不时咳嗽两声，声音也有些嘶哑，听着声音感觉像是个老人。
秦欢月自知自己在待人处事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而且对方主要接待的是许清归，所以她只是带着贺鸢默默坐下，用灵力的微光观察着手中茶杯的花纹，顺便听两人谈话。
“刚才已经听仆人说了，是清弦派仙人来履行收徒约定，可惜我家老爷子去的早，到我时，竟没人提起此事，怠慢了各位仙人，真是多担待了。”
许清归端坐在秦欢月的右手旁，他没有喝茶，怀中依旧抱着剑，坦然无比地应道：“嗯。”
“咳咳咳！”
秦欢月听到这个回复的话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是她想错了，这个连吵架都吵不来的人，确实不像是能够应对这种场合的人。
对于别人说了自己生病，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回答嗯吧！
察觉到孔老爷之后诡异的沉默，秦欢月连忙开口道：“孔老爷不用客气，倒是您这病，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
“若是需要一些修补生息的丹药，我这里有。”
秦欢月说着就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东西，却被孔老爷摆手拒绝了，孔老爷咳嗽两声道：“多谢仙人关心，是陈年旧疾了，不妨事不妨事。”
既然对方不需要，秦欢月也就停下了动作，她本想继续开口问他们这个世家之约是怎么回事。
她想着，既然他不知道这事，这世家之约是不是已经不算了。
但一旁的许清归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他直接开口问道：“人在哪？”
“对于修仙一途，我现在已经让人去带小辈来了，仙人可以看——”
“孔雁鸣。”
不等孔老爷说完，许清归便说出了女主的名字，不知为何，分明看不见孔老爷的脸，但秦欢月莫名觉得，她似乎看到了孔老爷脸上的震惊。
“这……”
孔老爷似乎是有些犹豫，话语迟疑起来：“我府上带鸣字的孩子，倒是有一个……”
听到孔老爷这明显知道些什么的语气，秦欢月追问道：“带鸣字？不是雁鸣？孔老爷，您确定府上没有叫孔雁鸣的女孩？”
“咳咳，府上……”
还没等孔老爷回应，刚才在大门跟三人谈话的中年女人就带了一个小女孩出来。
女人手中端着烛台，这光照亮了女孩的脸。
女孩五六岁的模样，圆圆的小脸，她指着秦欢月几人，神情骄傲道：“你们是谁！”
“咳咳，鸣儿，这是贵客！”孔老爷咳嗽两声，瞪了一眼孩子，小女孩撇了撇嘴，放下了手。
“这是我最小的女儿，仙人可以看看。”
见到孩子进来后，秦欢月十分欣喜，她从袖中抖出个果子，快步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给你吃！”
“不要！”
在蹲下看到女孩白白净净的脸后，秦欢月原本欢喜的笑容被疑惑取代。
她没顾上被小女孩打落地的果子，只是一味在脑中想着。
这不是女主。
女主在哪？
看人蹲着许久，许清归走过来捡起地上滚落的果子，再次递到了小女孩手中：“接好。”
不知是不是许清归的面瘫脸太严肃，又或者是因为他长得让小孩子喜欢，小女孩最后不情不愿的接过果子嘟囔道：“又苦又酸。”
秦欢月看着两人的互动，脑海中还是没有平静下来，她转头看向孔老爷道：“请问府中还有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吗？”
似乎是被秦欢月这个问题难倒了，孔老爷语气犹疑：“不知仙人是要找谁，我倒是还有其他孩子，但他们大都十七八岁了，六岁孩子，只有这么一位，其余的便没有了。”
“仙人若是打算好收小女为徒的话，不知要在何日启程，若是愿意在尘世举行一个拜师礼的话，我差人着手准备。”
秦欢月没有回应孔老爷这话，她只是在脑中极速回想，女主在原文中的描写有这样一段。
“女子眉目清秀，一袭白衣，分明站在众人身前，却宛如缥缈之影，好似那寒冰潭中的白茉莉，只唯独那额间一点朱红，给整个人增添了气色。”
可刚才看的小女孩脸上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小说里的什么额头一点朱红。
秦欢月唯恐是自己的到来影响了女主，她在脑海里核对现在的信息。
北暮城，孔府，地点没错。
刚进城时，系统提醒女主在五百米内，范围也没错。
可她分明记得，剧情里女主自己也说过，她出生在北暮，是普通商贾之女。
可为什么，她不在这里？
【系统，系统你在吗，女主在哪里？】
【女主已出现，范围五百米之内。】
【警告！警告！系统能量告急，能量3%，若未……及时充……能，宿主将在……一个时辰内传送回……原世界，支线任务……进度——0%】
【系统,你在偷摸搞什么，扫描定位下女主竟然比我打个九头蛇都费劲，你这耗能是专门来坑人的吧！!】
【播报……定位……耗能……宿主可选……择关闭……】
【混蛋系统，能不能靠谱一点啊！我费力修炼那么多年，你竟然让我没见到女主就回去，我还没看到断更的剧情啊！】
“师姐？”
似乎是看出秦欢月的恍惚和惊慌太过明显，贺鸢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许清归眉间微微皱起，语气依旧冷然道：“有何异常？”
知道许清归要收的徒弟不是女主，秦欢月这才好好欣赏了一下他的脸，在内心感叹一番美貌后抱拳道：“道友，这个徒儿让给你了。”
“鸢儿，我们走。”
秦欢月拉起贺鸢，在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中向外跑去。
在跑出孔府大门前，秦欢月深深看了一眼孔老爷的方向。
他绝对在撒谎！
【系统撑住啊！】
“鸢儿，分头行动，找一个额头带红点的六岁小女孩，找到之后用传音玉符联络我！”
“师姐，师姐！”
秦欢月刚出孔府，便御剑飞起。
她匆匆撂下几句话，在贺鸢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飞到了城墙上。
【系统，赶快给出具体方位，不然我被传送回去了你也不会有能量的！】
似乎是被秦欢月这句话威胁到了，系统的警报声停顿片刻，又忽然响起那无情感的机制声。
【…检测…到宿主……威胁逻辑……成立……重新……校准……西北方向……距女主……四百三十米……】
听到有了方位，秦欢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这智障系统果然也怕彻底玩完！
【能量告急……能量……告急……请宿主尽快……补充能量……】
【…能量2%……自……动关……闭播……报……】
该死，这系统有用，但用处不大啊！
关闭播报后，秦欢月跑了半个城池，完全没有头绪。
之前势在必得的自信被系统这突如其来的警告打断，她顾不了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小心踩过屋顶的瓦砾，用最笨的办法，也就是拿出检测灵根的测灵石，看着石头上面灵力的波动来一点点搜寻女主的气息。
有灵根就一定会引起周边灵力波动，就是，为什么测灵石要有距离限制啊！
苍天保佑，女主这么厉害的苗子，一定会有较强的灵力波动，一定会！
似乎是顺应秦欢月内心所想，在下一秒，她手中的测灵石便爆发出了强烈的白光。
“哇！”
看到手中测灵石的白光，秦欢月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好强的灵力！是女主？”，她迅速抬头看去，却发现飞檐上除了她，月色下还站着一个人。
“许清归？”
许清归一身黑衣，站在屋檐上，怀里依旧抱着那把青色的剑，他的目光不似之前的冷淡，反而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情感，他漠然开口：“你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