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愚蠢。”凤姐冷笑。
上辈子就是这样,二房上赶着巴结贵妃娘娘,想要讨三王爷的好。最后呢,错把鱼目当珍珠,白白赔送了一大家子。
贾珺瞥见凤姐嘴边的冷笑,歪头小声问道:“嫂嫂可见过三王爷?真如大姐姐说的那样温文儒雅?”
凤姐眨眨眼:“再温文儒雅,名满朝野,养母还能偏心不是自己亲生的不成。”
贾珺点头,懂了,看来最后赢家不是三王爷,原来是个高调的挡箭牌,想来贾家是站错队,被新皇清算了。
贾珺十分烦恼古代世界的宗族观念以及连坐制度,动不动就株连九族,偏生奉行父母在不分家。
贾母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后宅女眷交际往来多系她一身。王夫人是个不中用的,虽然帮贾母与贵妇们交际往来,不过是仗着往日贾家荣光。邢夫人就更不用说了,贾母专门找来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只怕用意就在于此。
既然不能分家,也不能让年老昏聩的老太太说什么是什么,并不是他看轻后宅妇人,实在是这几个连自家这笔账都算不明白,上赶着牵扯进立储之事,是觉得死的还不够快吗?
家族没落走下坡路时,最重要的不是依附,这样只会被榨干最后一点油水。
最应该做的是举全族之力培养选拔能立得起来的后辈,同时寻找其他出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捧着贾珠元春,直接对其他子弟放任自流还时不时打压两下。
以至于贾珠死后,对贾宝玉一味溺爱不加管束,第四代的贾兰在贾母面前俨然是个小透明,王夫人对自己长孙不闻不问,只有李纨操心他的学业,这样下去就是个鼎盛之家也能给整破败了。
第一件要紧的事儿就是不能再让王夫人在内宅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贾珺凑到贾琏耳边嘀咕几句,又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贾琏咽咽口水,自己这个弟弟简直跟成精了一样,才十来岁的小孩儿,胆子大得不是一点半点,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是白活了这二十载。
肃着脸冲他点点头,仿佛上战场一般,贾琏上前去拉仍在咆哮的大老爷:“爹,别吼那么大声,下人看着呢,流传出去外人不知道要怎么说,知道的是您体恤老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六品大员欺压嫡亲兄长鸠占鹊巢呢,这要是被那些谏议大夫参给圣上,只怕这爵位都保不住了。”
贾琏说完都不敢抬头看老太太二老爷的脸色,他之前从不敢当着诸位长辈的面说这样出格的话。
果然大老爷受了激更加生气,一把推开他:“家都没了要这爵位做什么,我这就找房子搬出去,这个家没我的容身之地了,他们要参只管参去。”
老太太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不孝子,赶紧,拦住他。”
稳坐钓鱼台的贾政听了贾琏的话本想斥责他胡说八道不敬尊长,也被后半句吓着了,大哥要真是不管不顾的丢了爵位,他们可怎么办,只好赶紧上前拦住:“大哥,母亲还在呢。”
老太太缓过气把矛头对准贾琏:“琏儿,你才说得什么混账话,什么鸠占鹊巢,是我心疼你二叔家没爵位,就算是参到陛下面前,难道你爹还能眼睁睁看着圣上要了老身这条命吗。”
贾赦简直要被气死:“难不成母亲还想让我自己对外面说是我自愿让给老二的吗!”
贾母慢悠悠的放下茶盏:“大姐儿在贵妃娘娘宫里颇得赏识,请娘娘美言几句小事一桩,想必圣上不会怪罪你体谅生母之心的。”
贾琏和盛怒的老爹对视,皆看明白眼中的无奈,贾母偏心都不掩饰了,出事了还要他们去顶罪。
贾赦推开贾琏,怒吼着抄起几上茶碗花瓶就要往地上砸,贾母赌他不敢直直瞪着他,见他半天没有动作,扯扯嘴角正要讥讽。
贾珺声音不大不小,划破室内寂静:“珠大哥哥觉得呢,大哥哥在学里文章做得好,受诸多先生赞扬。明年是要下场的,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知外面哪个不清楚情况的浑人乱编排,其他落榜学生会不会误会大哥哥啊。”
他面上全然一派为哥哥着想的模样,心里却狠狠吐槽。
贾政是个假正经,不然在书里也不会一直占着正房这么多年,俨然一副当家大老爷的样子,在五品官的位置上毫无寸进,可见是个拎不清没本事的。
但是现在贾珠还没死,还要科举还要名声,特别是他娶的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清流学士最重名声,他们就是万分想住正房,也要考虑考虑这后果承不承受得起。
王熙凤那帕子捂着嘴笑了,赶紧上前给老祖宗顺气。
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都懂,老太太拿孝道制裁大老爷,就别怪他们拿读书人最看重的名声说事儿。
老太太最喜欢这个有前途的孙子,他说的话能听进去吧,要是贾珠腆着脸半推半就顺着老太太的意搬进去了,那也别怪他们背后插刀子。
“大爷二爷,快劝劝老爷,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到时候老太太可要心疼了。”
“小孩子胡沁什么,长辈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老太太环视堂上众人,特别是大房的,厉声喝止:“谁敢出去乱编排坏我珠儿的名声,直接打死。”
赖大嬷嬷等下人纷纷低头跪下直呼不敢。
王夫人怒目而视,大房的竟然敢拿老爷和珠儿的名声威胁,可偏偏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万一大房真的撕破脸,不管不顾的,不行,不能为打老鼠伤了玉瓶。
贾政厌恶瞪着这个拎不清的大哥:“珠儿坏了名声对大哥有什么好处,大哥何至于要断我二房生路。”
贾赦一向不喜欢被父母偏心的弟弟,自己都被逼到绝路了还敢问他有什么好处,他不好二房也别想好。
“你们当官的当官,科举的科举,还有老太太替你们谋划,我有什么好。”说完施施然坐下靠在椅背上,满不在乎以致破罐破摔。
王夫人上前垂泪,声音凄切:“大哥,老太太也是为了贾家兴旺,别怪老太太,弟媳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大哥看在弟媳是个妇道人家的份上原谅则个吧。”
贾赦冷笑:“我何尝敢怪罪老太太,弟媳妇也太会扣帽子了。你们一个要占正房,一个把握着管家大权,我不过是个空头名目罢了。不如就遂了你们的意我直接向圣上请旨让二弟袭爵可好,珠儿也不用费劲科举了,珠儿你觉得呢?”
贾珠再也坐不住,他原本就不是很赞同这个做法,书房什么的也不是自己想要的,自从祖父死后,他就明白终有一天他们是要搬出去的。
他努力读书不就是为了堂堂正正自己挣来一份家业,国公府再好终究他们不是嫡系,但母亲的意思也不敢违逆,贾珠瞧着母亲脸色迟疑道:“都是侄儿的罪过,侄儿……”
话音未落,贾母心疼道:“你有什么错,你辛辛苦苦寒天暑热地读书为了贾家。”
又怒视贾赦“逆子,你今日胡搅蛮缠这一通到底想干什么。”
“母亲执意要弟媳管家我也不能硬抢,但她却没有资格管理我的东西,家里的账目我也要过问。”
王夫人攥紧手帕,欲言又止,自己刚到手的管家大权,好容易婆婆要放手不管事儿了,这就要被人横插一脚,叫她怎能甘愿。
贾赦一字一顿盯着王夫人恨恨道:
“别当我不知道大姐儿在宫里这么阔绰,难道都是你自己的嫁妆钱不成?公中的银子没道理都给元春和珠哥儿用了,拿出一万两银子也给琏儿捐个官,有个正经事儿做。”
说到这里,贾赦一脸嫌恶指着二弟:“亏你让琏儿给你贾家办了这么多琐事,他又不是你家的奴仆,你这个二叔也不为侄子考虑考虑前程。”
贾政不屑这等卖官鬻爵之事:“琏儿自己不读书,我时常规劝,科举才是正道,捐来的官始终让人耻笑,日后在同僚面前也抬不起头。”
贾赦不欲跟他多说:“你的意思是,你这官也不是正道来的?那不也做得好好的,你什么居心阻你侄儿前途。”
贾政气急,自己何曾有这个意思,这可是对圣上的大不敬,传出去哪里是毁了名声这么简单。
见他越说越过分,贾母拍腿:“你查什么账,你这是要分家,我还没死呢,我说不准查谁敢动。”
王夫人也起身附和:“这中馈之事大伯怎好插手,都是女人家的事儿。”
想要从她手里扣银子,不可能,这些东西以后都是她珠儿的。
元春在一旁坐不住了,她在宫里能那么宽裕四处收买人心,当上掌事也没少孝敬贵妃娘娘,都是母亲在外面递进来的,这要查起来她脸上不好看。
再说给贾琏捐官倒是可行,贾家到底又多了个做官的,况且琏儿凤姐一向亲近二房,日后在朝中也多了个办事跑腿的。
要是一万两银子就能摆平,能够安抚大房众人维持现在的局面,不失为一笔划算的买卖,反正公中的钱也有大房一份。
元春立即起身给贾母奉茶:“祖母,大伯也是一片拳拳之心为了孩子,跟祖母您是一样的,大伯作为一等将军想要给儿子捐个官也是无可厚非,是吧母亲。”
王夫人接收到女儿给的眼神,只得满心不情愿附和道:“嗯。”心里却在滴血,今日大房蹦跶得厉害,看他们能找什么门路花这一万银子,等到求告无门之时还是得跟他们低头,于是决口不提让老爷帮忙这话。
贾政也不屑做这等掉价的事儿,在一旁缄口不言由着他们去。
贾母依旧十分不看好,老二不开口帮忙,看老大拿着银子也没处使去:“哪里去寻一万银子的官,要买多大个官,你定又是要拿去买什么丫头古董了。”
贾母不欲与他多说,面露嫌弃的挥了挥手:“明日给你五千两,赶紧走,别在这碍我的眼。”
贾赦也不在意这打发叫花子的做法,见老太太松口抬脚便走:“不劳母亲和老二费心,我花我自己的钱,便是十万银子又如何。”站在门口大声吩咐下人:“去库房拿银子去,老爷我今日就要一万银子。”
贾赦走到门口回头盯着二夫人缓慢开口“谁敢拦着,直接发卖。”
柳大等人整齐应是,那气势着实震惊到了贾母等人。
贾母一口气上不来简直要晕过去:“你,你,逆子啊。这是疯了,疯了啊。”
王夫人攥紧元春的手,语气惴惴不安:“大老爷今日怎么?”
贾元春低语:“赶紧让老太太去阻止才是。”
这库房一开有些东西就是露出水面,相瞒也瞒不住了。
王夫人心开始怦怦跳,祈祷大老爷只是去拿银子的,一万还是五千都随他,只别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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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