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瑶的直播间弹出一连串问句：
【什么情况？】
【我靠，那三万块没转过去吧？】
【惨了，只有我没看懂吗？（捂脸表情），主包，看你直播得戴脑，我发现我没戴，等会，我先戴上。】
【主包，你的搭档是怎么知道她家有小孩的？】
【又开始演了？】
一直在前台刷着短视频，装透明的女人，听到陆晓颖的话，自动现了形。
三两步从前台后走出来，吊着嗓音问：“颖儿姐，您这什么意思啊？”
陆晓颖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想着掰回一局：“哦，没什么意思，就是我女儿在幼儿园碰到铁栅栏了，刚好你家店员说到打破伤风的事，我就想起来了。”
“哦是这样啊。”前台女人说着，高调地拿起手机，准备拨电话，“刚好我跟你们幼儿园园长很熟，我给她打个电话提醒提醒。”
“别啊！”陆晓颖立即伸手摁住女人的手机，咧着极度牵强的笑，“不用了，不用打，小迪的伤确实是在家里弄的。”
蓝芯发出世纪疑问：“这是？”
岑予晞的手指仍在狗腿上轻柔，像没听到她们的对话，只关心狗腿：“蓝芯姐，我看Angel很痛苦的样子呢，要不先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医药费什么的你稍后再跟颖姐报就行。”她转头看向陆晓颖，“颖姐人很好的，Angel被小迪撞成这样，她肯定会负责的，是吧。”
“啊？”陆晓颖愣了半秒，磕磕巴巴的，“是、是的。”
岑予晞知道，人比狗更要脸，尤其当她要面子，还被人戴高帽的时候，就只好认了。
“行，我看Angel确实很痛苦的样子。”蓝芯看着陆晓颖，“那我先带它去看腿，等一下就通过你的微信好友请求，到时再联系你，了解具体情况。”
微信：我加对了？
陆晓颖想开口拒绝，余光瞥到岑予晞，硬生生又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无奈地嗯了声。
看着蓝芯走出店门，周越瑶替直播间的粉丝问：“予晞，大家都在问，你是怎么知道小迪不是被Angel咬伤的？”
岑予晞漫不经心道：“因为它们说的啊。”
【她真能听懂动物语言？】
【我不信。】
【你们早上没看到她帮警察抓人贩子吗？可牛X了！】
【我还是觉得这全是演的，现在的人为了博流量，不要底线，直播玩命的都有，更别说找几个人，凑一起演演戏这么简单的事了。】
岑予晞将目光转到陆晓颖那边，音量稍抬：“小迪还说，是它的主人教它跟别的狗打架的。”
前台的女人虽然尖酸了些，但脑子还是灵光得很，听到岑予晞的话，高低眼看着陆晓颖问：“颖儿姐，你可以啊，还叫你家狗来我这打架？”
陆晓颖听到这话，尴尬和怒气一下冲红了脸：“我没说过那样的话，再说了，狗怎么会听得懂我说的话？”
“听得懂的。”岑予晞轻轻纠正她的观点。
陆晓颖瞥了岑予晞一眼：“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还有事要先走。小迪我下周日再过来接回去。”
很快，一连串恨天高的噔噔噔声，急急燥燥的，从幸福宠物之家的门口消失了。
前台女人骂骂咧咧转身去前台。
周越瑶申着脖子疑惑：“走了？小迪不管了？”
岑予晞耸了耸肩，表示不懂。
夏璐暗自欢喜，终于把神送走了。
直播间的人追着问：
【她为什么要让小迪跟别的狗打架啊？】
【真的只为一点零食吗？】
【真是什么人都有。】
【主包，快问问你搭档，小迪还说了什么。】
周越瑶把手机递给岑予晞，岑予晞接过手机看着直播间的问题，一一作答。
“我猜她大概是贪小便宜，想蹭一针疫苗吧。”
“还想别人免费帮她处理小迪的伤口。”
“小迪说它很想念以前的主人，还说它都饿瘦了。”
【不是，一针疫苗不至于吧。】
【一点伤也不至于吧。】
【主播，你未免也太小人之心了，人家不至于这么点小便宜都要蹭吧。】
【就是啊，这加起来也没几个钱，主播，你是不是穷惯了，才会这样去想别人。】
……
【我觉得主播猜得有道理。】
【反正我们也听不懂狗话，主播编什么都可以啦。】
岑予晞看到一条条针对她的负面评价，淡淡回了一句：“可能是我想多了。”
【主播主播，你还没回复我的问题呢，你是怎么知道她家有小孩的？】
岑予晞把手机镜头对着店门口。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指着门口方向，“我看到门口上堆着好几个快递。上面有两个快递袋子，印着儿童商品信息。我看店里也没有其他顾客，这些快递应该就是她的了。”
【主播观察力好强啊！】
【主播什么专业的？该不会是学心理学的吧，发现你很会洞察人心。】
“嗯，是准备报心理学专业。”岑予晞顿了顿，“不过，是动物心理，不是人的。”
【……】
一直当木头人的夏璐这会才开口：“予晞，你太厉害了！”
“厉害个啥啊厉害，还不赶紧把那几个狗东西给我牵出去遛？嫌吵得不够吗？”
还没等夏璐夸的下一句，前台那边传来了刺耳的人声，前台女人泼妇本妇又发作了。
“知道了，琴姐，那我们先走了。”夏璐边忙不迭地点头，边扯着岑予晞和周越瑶的衣袖，朝寄养区跑去，牵了最前面的几只狗走出了“幸福之家”。
她们各牵一犬，来到昳城河边的草地上。
快到正午时分，日头当空，灼灼热气，像要把人烤化。
方圆十里，自然的，也就没几个人会在这闲逛，等着被烤。
三人在草坪上围圈而坐。
三狗被宠物绳牵着，围在她们身后。
尬聊。
“汪你今天吃饱了吗汪？”
岑予晞牵着的比熊犬起的话头。
“汪我爸说我太胖了，叫她少给我点吃的，这狠心的妞，早上就给我吃了几颗黑豆豆。”
比格犬朝夏璐抱怨了两声。
“汪你这哪叫胖啊，你看看牵着我的这个女的，这屁股，都顶我的俩了汪。”
被周越瑶牵着的短腿蜜桃臀柯基吠得挺欢。
“不要说女生胖，会没女朋友的。”
岑予晞提醒蜜桃臀柯基。
蜜臀柯基：“汪靠，狗说话人类别插嘴汪。”
活泼比格：“汪我很喜欢这女生，你别凶她汪！”
漂亮比熊：“汪我也很喜欢，你这样会没女朋友的汪。”
“一群小屁孩儿。”
岑予晞笑出了声。
“你才小屁孩儿！”
三狗同声，同时望向岑予晞。
“……”
呆呆地看着岑予晞跟狗聊了一小会，夏璐还是忍不住了，她贴近周越瑶的肩膀问：“瑶瑶，予晞真的能听懂它们说话吗？”
“喏，你看。”周越瑶把手机屏幕举在夏璐的眼前，“我现在还在直播，去关注我，然后去看看回放，自己判断啊，今天的事你也在场的。”
“等等。”夏璐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加上了！”
她顺手翻了翻周越瑶直播平台的主页，惊讶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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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裴之烻丝忠粉啊！”她眉眼的喜悦敛不住，“我也是啊！”
“尊嘟尊嘟？我也是吖！烻哥那么帅，谁不爱啊！”周越瑶顿了顿，扭头看向岑予晞，“啊，不对，她不爱！”
“啊啊啊？”夏璐露出遗憾的表情，“为什么啊？”
“因为她根本不认识他啊！”
“那总比我认识烻哥，烻哥不认识我的强啊！哈哈哈！”
周越瑶：“听说他马上要参加那个《受宠若惊》的动物综艺了！”
……
两个女孩时而大笑，时而低语的起伏声，让这正午的热浪，更炽烈了些。
确实找不到点插.入她们的话题，岑予晞站起身：“瑶瑶，小璐，我带小白到那边去逛逛。”她指着前方河岸，“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回来这里集合。”
“好的！”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回复。
话音刚落，比熊犬小白撒了欢似的，朝着河岸冲了出去。
岑予晞牵着宠物绳，被小白扯得一颠一颠的，只好跟着跑起来。
‘汪做狗真没意思汪。’
草坪跟昳城河之间，是五六米宽的绿道，供游人骑行和散步的。
走到绿道的石板椅处，岑予晞听到一阵郁郁寡欢的心声，她牵住小白，停下来竖起耳朵听。
“汪粑粑不理我，甜甜也不要我，狗生好失败啊汪。”
岑予晞循着狗的心声，目光定在前方河堤的石栏杆上。
一只英系金毛，乳白色的尾巴，耷拉在护栏边沿，面朝河流，顾影自怜。
金毛犬的身后，站着一个牵着宠物绳的青年女人，低头玩着手机。
“小白，走!”岑予晞扯了扯宠物绳，“去问问那帅狗有什么心事。”
“汪有帅狗看，帅狗我来了汪！”
小白的耳朵在风中凌乱。
她们走到绿道中间。
身后的周越瑶和夏璐，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绿道边上。
“予晞，等等我们。”
岑予晞扭头，朝她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又指了指前方的金毛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别靠得太近。
周越瑶似乎跟岑予晞心有灵犀，点着头，用口型说：“知道了。”而后带着夏璐和狗缓缓前进，举着手机对着金毛犬那边拍。
岑予晞走到栏杆前，隔着金毛犬约一米的距离，站在它的右侧。
“呜呜呜。”她倏然用左手抹起眼睛，挤着眼泪假哭，“他为什么不要我了，呜呜呜，我那么爱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周越瑶，夏璐：“？！”
直播间粉丝：
【哈哈哈岑姑娘一作法，准有案情。】
【对啊哈哈哈，她一哭，我就乐了！】
【楼上真坏，不过……我也是！哈哈哈哈】
“汪谁那么惨啊汪？”
金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到，扭头吠了一声。
“我啊，还有谁。”岑予晞假抽着鼻子，“帅哥狗狗，你也来河边，也是被抛弃了吗？”
金毛迟疑：“汪也不算吧。”
刚刚一直在旁边低头玩手机的女人，听到金毛的第二声吠叫，才缓缓抬起头。
打量了金毛一小会，见它除了叫，并无其他异样，女人又把头埋回手机里。
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岑予晞的存在。
见女人对她毫无在意，岑予晞继续问金毛：“那你为什么也来这儿哭啊？”
“汪谁哭了汪，汪又不是那个爱哭包粑粑汪。”金毛连叫了好几声。
看把人家帅狗给急的。
“那你在这干嘛？”
岑予晞手背贴着鼻尖，假装擦拭，声音自然被捂出了鼻音。
“汪要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