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晟嘉帝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仪,“当初朕看着乐鸿朗并非轻狂之人,怎能做出如此不知分寸的事?把他们二人带到皇后宫中,让皇后酌情处理。”
出了这样的事情顾凛和薛青鸾自然也不好多留,晟嘉帝也不会多留他们,双双谢恩告退。两人一言不发并肩行至宫门,告别之后各自回府。
朝臣和锦衣卫本就不该有任何牵扯,两个孤臣最好一直没有关系,帝王才会对他们放心。
皇家的轶事虽明面不让人说,但涉及风月之事家长里短却还是传得沸沸扬扬。乐鸿朗闹得虽厉害,然清河郡主不愿,二人到底没有和离成。
究其根本,原来是清河郡主一向被骄纵得厉害,本就不会如一般后宅女子花心思哄人。加之她面容早在当年大火里被毁,新婚之夜取下帷帽就吓晕了夫君,故而夫妻感情一直不和,三天小吵两天大吵。
此回虽然清河郡主鞭打了乐鸿朗,但也是因为乐鸿朗夜宿眠花楼而起,传闻里他已非第一次流连于花街柳巷。
按照本朝律法,尚公主、郡主之人非得公主郡主们三十五岁后还无所出才可纳妾,眠花宿柳养外室之类更是不行。乐鸿朗昨日去了今日一觉睡到今日日上中天,清河郡主怎么忍得?两人直接便闹到了宫里。
晟嘉帝夫妇好好宽解了郡主夫妇一通,随后又是哄着清河郡主,赐了她一些首饰,并勒令乐鸿朗断了和外面女人的联系,好好思过,以求让才回封地的辰王放心。
这些暂且不表,同样薛青鸾才到府中,听雨便交给了她一封信。薛青鸾一看落款,乃是舅母自江南寄过来的。
说起来薛青鸾的舅母也是个奇女子,这位赵夫人本姓钱,娘家嫌她是个女儿,自小连个正经名字都没取,因为行三就三娘三娘的叫着。到了七岁那年她爹生了个弟弟,干脆五钱银子就把她卖给了赵家做奴仆还签了死契。
后来赵家公子喜欢钱三娘,钱三娘虽也心动,可她宁死也不做妾。赵老夫人觉得她气节可贵,便做主让她成了赵家当家夫人。钱三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钱金花,就这么上了庚帖。
再后来钱金花中年丧夫,一个人拉扯着一双儿女撑起了赵家商行。一开始总有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可谁知这钱金花竟然是个经商奇才,合纵连横之下不但赵家分毫亏都没吃,还从别家狠狠咬下来一块肉。
赵家众人渐渐对她心服口服。宿州之乱前,钱金花就将生意做到了江南那边,三年前蛮族前夕,商道被族她又干脆举家去了江南。
赵金花感念赵老夫人和亡夫情分,同薛青鸾兄妹联系一直不曾断过,如今也常有书信往来。自然,钱金花并不知道薛青鸾李代桃僵之事,以为京城中当上庶吉士的乃是她外甥薛青梧。
薛青鸾打开信,里面是钱金花嘘寒问暖,还夹着几张的银票,说是零花钱。大概是顾忌薛青鸾是半只脚踏进了官场,怕对她名声不好,银票也不多,微微泛着暖黄色。
薛青鸾兴致盎然的打开信,只见信中说起一些如今遇到的事,小到薛青鸾的侄女会说话了,大到她的表哥最近出海遇到了海寇,千辛万苦才逃出来。
白术去了宿州,如今的薛府薛青鸾能信得过的也就听雨一人。主仆两个在偌大的院子难免有些冷清,看到这些好似屋里的空气都鲜活了起来,忍不住相视一笑。
接着看下去,薛青鸾表情却慢慢又凝重起来。
钱金花在信中提到她近些日子收了一些价格便宜的粮食囤入库里,因为买的不算少,那些商人还给她打了九折。聊天的时候听着那些粮商的口音像涂州的,涂州金年才闹了旱,哪里有余粮往外面卖?或许是她听错了。
薛青鸾只觉得好像是一根线慢慢的把脑子里面的点串联起来,她只差一点就可以摸到真相。
涂州……粮食……桌案上烛光跳动,只听得到薛青鸾同听雨的呼吸声。
没有谁会把自己匮乏的东西卖出去,涂州大旱这样的事做不得假,缺粮之事也必然是真。
商人逐利,若有多的粮草不囤货居奇卖给粮价上涨的涂州,反倒运往江南,除非这批粮食不能出现在涂州,甚至卖粮的人也不能出现在涂州。
那多出来的粮食是哪里来的?
“他们想来是想快些脱手那些粮食,才会把价格压到舅母都觉得便宜。”薛青鸾喃喃自语,手不自觉的攥紧。
听雨赶紧将那已经要牺牲的信纸解救出来,打趣道,“主人,就是想到什么也不要和这信过不去呀。”
薛青鸾抬头,眼中发亮,“听雨,我知道了,我知道他们的漏洞在哪里了,只要可以找到证据,就能坐实空饷之事。联系到白术,让他告诉王琚,留心从涂州出城的商队,尤其是粮队、马队。”
“好,我这就去办,不过主人要答应听雨今晚休息一日,莫要再涂涂改改那册子了。”听雨无奈的道。
在听雨眼里,薛青鸾这些年的模样好似一根常年紧绷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掉。
若听雪还在想必比她更会劝解薛青鸾,可他们都不在了。
薛青鸾想活着,可最后她想保护的、她不在意的,她嫉妒过的、怨恨过的、珍惜过的、一夕之间随着故土陆沉,只有一堆坟茔也不能年年祭奠。甚至连薛青鸾这个名字也埋在了平饶那片土地里,留着她披着薛青梧的面具不得安宁。
可她也不过十九岁罢了。
翰林院的事情虽然繁杂,人事却单纯。薛青鸾埋首卷宗,做事也踏实,很快就得到了翰林学士裴玉卿的倚重。
娃娃脸的章云郝私下总说她少年老成,和裴玉卿一个模子刻出来也难怪得了翰林学士看重。薛青鸾也听听就罢,说多了还要叫章云郝不要妄言。
待到深秋,晟嘉帝郑而重之的祭天之后便带上了看重的妃嫔、皇子、公主并一些看重的臣子,浩浩的往京师东郊的芙蓉苑秋猎。
薛青鸾也是随驾之一,她打量四周,发现不少熟人,近些时日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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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清河郡主夫妇也在其中。他们的关系似乎好了一些,双骑并辔,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晟嘉帝见了自认他的开导有了效果,笑眯着眼很是开怀。
乐鸿朗如今和清河郡主成婚后面相看起来变了许多,往日总是挺着胸抬着头,顾盼神飞。今日总好像不愿和人多聊,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瞅清河郡主一眼,畏缩的很。大概真如传言一般被清河郡主鞭打后磨灭了精神气,叫人惋惜。
秋高气爽层林浸染,漫山遍野都是金灿的颜色,羽林卫作为晟嘉帝的护卫队银鞍白马、弓刀在腰,早早的把住了芙蓉苑各处要道,清退尽闲杂之人。
锦衣卫作为君王直管的一队精锐今日穿得也颇为隆重,红色的飞鱼服上绣着金色类蟒纹的双角飞鱼,镶玉革带勾勒出精瘦的腰身,手持龙旗护卫在帝王和宗亲周围。
羽林卫中郎将要巡防整个芙蓉苑不在帝王近前,锦衣卫的两位佥事却都一左一右拱卫君侧,引得不少闺阁小姐侧目。只是侧目是一回事,却没几人不怵锦衣卫在外的名声,不至于如之前探花死的闹出掷果盈车的事情。
晟嘉帝今日兴致也足率先上马,搭了羽箭,将弓拉做满月。只见箭若霹雳,破空而出。“嗷”的一声,一头被羽林卫驱赶而来的梅花鹿应声倒地。
“陛下威武!”众人的呼声此起彼伏,伴着军鼓之声热闹到了极致。
晟嘉帝却叹了口气将弓交给身边跟着的顾凛,“年纪大了,朕年轻的时候,便是虎豹也无妨,如今羽林卫这群小子却不肯围虎豹给朕尽兴了。”
顾凛接过弓,面上表情好似个冰山没有变化,嘴上却道,“陛下,这鹿自己跑了进来,又被陛下猎中,是国运昌隆、陛下福寿无疆的吉兆。哪里羽林卫弟兄围过来的?”
首辅杨掩跟在晟嘉帝身后也接了句,“顾佥事说的正是,古语说逐鹿中原,而陛下一举得鹿,正是上天预示江山永固之意。”
众人纷纷附和,薛青鸾一挑眉,到没想到平素看起来表情都不会做的顾凛说起好听话来比起首辅杨掩这样的人也不逞多让。关键是挂着那样的表情说这样的话,到让人觉得比普通人说起来还要可信些。
“行了,你们也不知道多少是诚心的,既然如此你们这几日便给朕打些虎豹回来,打得最多的人重重有赏!”晟嘉帝在众人的恭维声里驱马回到自己御座,听起来心情极好。
有了这话众人兴致都高了许多,尤其几个年轻些的武将,一拱手就说,“定给陛下猎了猛兽回来!”
晟嘉帝挥挥手,笑着让他们去了。飞奔的骏马在远处扬起沙尘,直冲云霄。
文臣们大多喜静,此刻也在晟嘉帝示意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饮酒作诗,或是品茶对弈。教坊司的乐者搬来颦鼓阵阵雷动,又有笛声琵琶之声慷慨激越,正是一曲《破阵乐》。
薛青鸾不会射猎,正凑在裴玉卿身边看他同一个御史大夫下棋,忽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回头一看,是王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