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冬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瞬间睡意全无。黑暗中，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发现了，是自己这段时间反常的沉默和疏离？还是字迹？回答？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刷屏，梁渠冬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当成实验室的小白鼠，解剖台上冰冷的灯光打向他……
短短三秒钟，梁渠冬已经把被方楚商抓去实验室交代后事的场景都想好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喉咙发紧，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啊......你在说什么。”
他试图用困倦的鼻音掩饰，“大半夜的……别吓人。”
方楚商似乎轻笑了一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恶劣的促狭。
他伸出手，准确地捏了捏梁渠冬瞬间绷紧的脸颊，指尖的温度非常烫人。
“还装？”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一种笃定的从容，手臂依然牢牢地圈着他，断绝了他任何逃跑的可能，“字迹变了，习惯变了，连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说吧，”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不容抗拒的引导，“你到底是谁？或者……你从哪儿来？
梁渠冬被方楚商圈住，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兽，无路可逃。
坦白？告诉他“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书来的，你和你那本毫无逻辑的小说都是我眼里的虚构”方楚商会信吗？会把他当成疯子？还是......更糟？
梁渠冬不敢想。
否认？方楚商显然已经观察他很久了，字迹、习惯、甚至忘记夜灯这种细节都被他看在眼里。
再强行否认，只会显得更加可疑和可笑。梁渠冬开始努力回忆原书剧情，绝望地发现好像真的瞒不住了。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了几秒，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方楚商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无声地催促着他的答案。
终于，梁渠冬深吸了一口气，让他混乱的思绪勉强凝聚了一丝清明。
他不能说出“穿书”，他不能承认“穿书”，告诉方楚商他活在一本小说里，他的人生轨迹是既定的，他的喜怒哀乐是虚构的，这太残忍了。但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能暂时蒙混过关的解释。
“实话告诉你，”梁渠冬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微微偏过头，避开方楚商过于灼人的气息。
“对不起，哥哥，我失忆了。”
黑暗中，他感觉方楚商的身体似乎顿了一下，捏着他脸颊的手指也松开了力道。
“失忆？”方楚商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份压迫感似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的兴致，“说来听听？什么时候的事？”
梁渠冬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一个看似合理的事故在脑海中成型：“就暑假，快开学前，有天晚上我自己出去买东西，过马路的时候......好像被车蹭了一下。”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茫然又带着后怕，“具体记不清了，醒来就在医院，医生说有点脑震荡......好多事情都变得模模糊糊的，尤其是暑假之前的事。”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包括，额，包括我和你之间的事。很多事情感觉都有点陌生，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梁渠冬能感觉到方楚商沉甸甸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
他绞尽脑汁地编织着细节，生怕被方楚商那双在黑暗中仿佛也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看出破绽。
“当时怎么不告诉我？”方楚商的声音平静了许多。
“怕……怕你担心啊。” 梁渠冬硬着头皮回答，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懊恼，试图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怕给人添麻烦的倒霉蛋，“而且那时候脑子一团浆糊，连爸妈都没敢细说，怕他们害怕，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方楚商沉默了几秒，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宝贝，”他手臂的力道放柔了些，不再是禁锢，更像是一种安抚，“不是把我忘掉了吗？怎么还知道怕我担心？”
梁渠冬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急中生智：“后来……后来翻手机，看聊天记录什么的，才发现我以前好像……挺喜欢你的。”他把“好像”两个字咬得很重。
方楚商似乎低低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又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梁渠冬的额头，“哦，‘以前’。那现在呢？”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梁渠冬勉强维持的伪装心理。
他猛地意识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方楚商对“梁渠冬”的感情，到底是给谁的？如果方楚商喜欢的是原主，那他现在的欺骗岂不是更加卑劣？
良心上的不安瞬间压过了被拆穿恐惧。梁渠冬咬了咬牙，决定不再完全说谎。
他侧过脸，避开方楚商过于靠近的气息，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坦诚：“你喜欢之前的我吗？就是失忆之前的那个‘我’。”
他问得很狡猾。如果方楚商不知道这是两个人，自然会认为“之前”和“之后”是同一个人。
黑暗里，方楚商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短暂的沉默让梁渠冬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终于，方楚商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清晰：“说实话，其实之前的你，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弟弟，或者说，一个有点粘人的朋友。”
梁渠冬心里冷笑：呵呵，那还签什么恋爱合约叫什么宝贝？
渣男！主角光环了不起啊？
他强压下吐槽的冲动，顺着话头质问：“那还搞什么恋爱合约？还叫我……宝贝什么的？”
方楚商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有些无奈，甚至有点哭笑不得：“你怎么记得结果忘了过程。合约也是你……呃，之前的你，非要签的。嗯，你可能真不记得了，但确实是你让我签的……”
梁渠冬：......
梁渠冬：这书里也没写这段啊，谁知道作者一笔带过这么多关键情节。
“至于那个‘宝贝’”，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字句，“我必须承认，我对‘以前’的你，就是失忆之前的那个‘梁渠冬’，从来没有过超出朋友界限的感情。”
他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的沉重感，“是你……他当时情绪非常不稳定，用很极端的方式让我签下的。我叫‘宝贝’，也是合约里他强烈要求的‘扮演’环节。我配合他，是出于责任，怕他出事……但那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梁渠冬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原来原主是单方面的，甚至带着胁迫性质的纠缠，而方楚商只是被迫配合演出。
他之前那些关于“渣男”的腹诽，瞬间显得非常可笑。
巨大的荒谬感和替原主社死的尴尬席卷了他。
他疲惫地闭上眼，感觉比刷完三套数学卷子还累，声音闷闷的：“行吧，那我也不强求你的意愿了。那个什么条约……就算了吧。我现在……现在也不喜欢你，刚好你也不喜欢之前的我，我们就当一对正常的、清清白白的室友兼同学，行吗？”
他说完，努力在黑暗中睁开眼，想看清方楚商的表情。却只能勉强勾勒出对方轮廓。他看不清方楚商脸上的情绪，只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微微收紧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过了好一会儿，方楚商才轻轻“嗯”了一声。他没有再追问失忆的真假，也没有对“当正常同学”的提议表示赞同或反对，只是抬起手，很轻地揉了揉梁渠冬的发顶。
“现在这个你，清醒、努力、知道自己要什么……挺好的。”
挺好？梁渠冬在心里重复，这两个字不再是模糊的评价，而是对 “现在这个自己”的肯定。
没有原主的阴影，没有合约的束缚，纯粹是对他这个个体的评价，与虚构的书本世界无关。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方楚商忽然又问：“除了记忆方面，其他没事？要不周末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问题不是小事。”
梁渠冬对这具身体的状况当然一清二楚：“其他真的没事。这周单休，周末又有台风，我打算申请住校。”
方楚商马上提议：“要不来我家住一晚，之前也是这样的。”
梁渠冬本能拒绝：“不不不，太给你家添麻烦了。”
现在这个尴尬的状态，去方楚商家？光是想象那可能存在的寒暄就让他头皮发麻，他宁愿待在空旷的学校宿舍面对台风。
“台风天，学校没人反而更安全。”梁渠冬赶紧补充，试图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充分，“学校设施挺好的，而且我也想赶紧复习下历史和物理，下周有开学考嘛。”他把物理这个弱项搬出来当挡箭牌。
梁渠冬昨天在走廊上遇到很多异域风情的学生，向同桌打听了才知道，他们学校有偏远地区内高班，少数民族的学生长期待在学校里，只有暑假才能回去。
因此，学校食堂和超市也是全年无休，所以他不担心生活问题。
尴尬的是，第一周上学，家里也没给他主动打过电话，他根本不知道放学母亲会不会来接他，以及，她的电话是什么。
梁渠冬打算明天上午去班主任处借下自己的档案，打个电话通知家里这周留宿……好多事情。
想着想着，白天的疲惫慢慢爬上他的心，梁渠冬渐渐地睡着了。
黑暗中，方楚商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听着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良久，黑暗中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收回了手，翻了个身，背对着梁渠冬，也睡着了。
商商影帝般炉火纯青的演技不仅帮冬冬把逻辑圆了还解释了一切[抱拳]
商商：恋爱合约被作废了，可发挥空间-1，邀请冬冬回家失败了，好心情-1
冬冬：他！好！吓！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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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