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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末日之战

作者:极权天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指挥中心那座曾经象征人类智慧与希望的巨大穹顶下,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真空。中央全息星图上,曾经闪耀如银河缎带的两千艘恒星级战舰阵列,已被涂抹成一片刺目的猩红与冰冷的死灰。猩红是垂死的能量爆发,死灰是彻底的湮灭无存。那条由钢铁与雄心铸就的银河缎带,被一只无形巨手轻易撕碎,抛洒在四光年外的冰冷坟场。


    死寂。令人心脏麻痹的死寂。只有断续的、垂死挣扎的信号,如同幽灵的呓语,撕扯着这片凝固的空气:


    “…压力山大号…信号丢失…舰体已解体…”


    “…伊丽莎白号…信号丢失…舰体已解体…”


    “…珠穆朗玛号…信号丢失…舰体已解体…”


    “…深远者号…信号丢失…舰体已解体…”


    每一个扭曲失真、浸透灼痛与绝望的声音,都像一把冰锥凿在幸存者的神经上。巨大的战术屏幕上,象征幸存舰支的寥寥几枚绿色光斑,正被代表水滴的冷酷光点高速追上、覆盖、熄灭。每一次熄灭,都伴随控制台前一声崩溃的呜咽,或身体瘫倒的闷响。


    赵启新背对着那片象征人类远征军彻底覆灭的星图,身体挺得笔直,像一杆插在悬崖边缘、濒临碎裂的标枪。他的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金属指挥台边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凸起、惨白,指甲深陷进垫层。他感觉自己的脸覆盖着一层死灰般的僵硬。每一次光斑的熄灭,都像一颗微型炸弹在他的灵魂深处引爆,炸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燃烧。他不敢回头,不敢确认那个冰冷的事实——人类两千艘战舰组成的浩瀚舰队,倾尽新纪元所有力量与希望的远征军,在短短几小时内,如同被顽童捏碎的肥皂泡,彻底消失在深空。


    “报告……”参谋的嘶哑嗓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最后…来自无限边疆号…它…也……”声音戛然而止,只剩粗重的喘息。


    绝对的死寂降临。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


    噗通!


    沉闷的撞击声打破了寂静,有人重重跪倒在地。这声音像重锤砸在赵启新绷紧的神经上。


    “完了…全完了……”角落,一个年轻的女通讯官压抑到极致的号啕撕碎了死寂,充满了信仰被碾碎的绝望,“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绝望如同瘟疫爆发。呜咽、啜泣、拳头捶打控制台的闷响瞬间充斥殿堂。人类新纪元秩序与力量的堡垒,瞬间沦陷于灭顶的恐惧与无助深渊。


    赵启新猛地转身。刺目的死灰色死域占据星图。一张张惨白、麻木、被恐惧彻底摧毁的脸庞。“都完了……”参谋那句地狱回音在他脑中震荡。两千艘战舰…满载骄傲与希望…就这么…没了?!


    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百会穴。那不是悲伤,不是愤怒,是远超死亡的认知——人类在宇宙中,并非什么伟大新生的希望物种,仅仅是黑暗森林里一只刚探出头就被无情踩碎的虫子!他精心构筑的堡垒世界,在真正的宇宙法则面前,脆弱得如同沙滩上用湿沙堆砌的城堡,一个浪头便足以抹平。


    “不!不可能!”歇斯底里的咆哮炸响,压过了悲泣。是议会紧急应变委员会主席,那位以理性稳健著称的议员。此刻他双目赤红,头发散乱,如同困兽般扑到战略分析台前,双手疯狂拍打屏幕,“误判!通讯干扰!舰队呢?!盖亚之盾号呢?后备力量!快!启动‘方舟’计划!所有资源……”


    “主席先生!”舰队残存的将领猛地站起,声音疲惫而绝望,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没有误判。舰队,全军覆没。盖亚之盾号…最后画面…被一枚水滴贯穿解体…我们…没有力量了。”


    “住口!”主席状若癫狂,指着将领鼻子,“懦夫!叛徒!舰队无能!葬送人类希望!是你们!”他猛地转向赵启新,眼中疯狂燃烧,“领袖!下令!行星防御系统最高战备!全球总动员!我们要……”


    “总动员?”赵启新开口了,声音嘶哑平静,却像薄冰瞬间冻住主席的咆哮。他缓缓抬眼,那双曾充满理想光辉、被万众仰望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黑洞。“动员什么?石头对抗水滴?”


    主席被那眼神慑住,张口无声。


    赵启新不再看他,目光扫过绝望的众人。他坚信的基石——理性合作、民主纠错、技术安全——在灭顶之灾前轰然崩塌,碎成一地无用闪亮的玻璃渣。


    “启动‘火种’计划预案,”声音毫无起伏,只有程序执行般的冰冷,“最高权限加密频道,召集全球城市管理者、资源控制节点、科学伦理核心…即刻危机部署。”


    “火种”计划——新纪元之初,在父亲赵明楚留下的核心遗产资料中被提及,却被他嗤之以鼻、斥为旧时代冷血逃亡主义的方案。此刻,成了绝望中唯一的稻草。


    然而,命令下达的瞬间,赵启新就明白了。太晚了。或者说,从舰队覆灭信号传回地球的那一刻起,所有基于理性合作的预案,都已化为泡影。


    他命令全球紧急状态,信息管制,资源共享。但恐慌的碎片早已如致命病毒,通过无数缝隙,在习惯了自由富足、沉浸于“物种**”幻梦的全球网络中疯狂扩散、变异。


    “舰队全灭!”


    “外星人要来了!”


    “没武器了!地球完了!”


    “他们在隐瞒!准备逃跑!”


    恐慌如同无形的核爆冲击波,光速席卷每个角落。


    第二天,北欧“瓦尔哈拉之心”。宏伟的中央议会广场,曾是市民集会圣地。此刻,聚集的是双目赤红、被末日恐惧吞噬的野兽。他们冲击着象征开放透明的巨型玻璃幕墙,石块、□□、拳头、牙齿疯狂砸打。力场护盾在内部冲突中关闭。“骗子!政客!交出飞船!我们要活命!”歇斯底里的口号淹没一切。被惊恐民众撕扯出的议员,试图安抚,声音消失于无数抓扯的手臂之下……


    第三天,东亚“伊甸谷”。新世界丰饶象征,巨大穹顶下四季如春。当恐慌蔓延,当食物配给系统因混乱短暂失灵的消息传来,秩序瞬间瓦解。仓库被汹涌人群冲破,作物被践踏哄抢。争夺一箱蛋白块或几袋营养基,和睦邻居、社区志愿者变成拳脚相向、挥舞简陋武器的仇敌。昔日恬静“伊甸园”,沦为弱肉强食的原始丛林。尖叫声、哭喊声、打斗声在穹顶下回荡,混杂青苗踩烂的汁液气息和一丝丝…新鲜血腥味。


    第四天…第五天…


    每一幅地狱景象,都如锋利冰锥反复凿刺赵启新摇摇欲坠的神经。监控镜头中:都市街区燃起大火,浓烟蔽日;社区中心堆满垃圾和…尸体;象征文明的医院被砸开,药品医疗舱遭疯抢;废弃工业区边缘,暗网捕捉到毛骨悚然的画面——蜷缩管道阴影里的人影,沾血的工具……


    “物种**”光芒万丈的琉璃穹顶,在末日寒风吹拂下,碎裂得如此彻底迅速。那些坚信的人性光辉、理性合作、民主架构…在**裸的生存本能碾压下,脆弱不如薄纸!


    赵启新将自己锁进最高指挥室隔壁的绝密档案室。冰冷合金墙,无数信息终端。空气弥漫电子设备运行的微弱臭氧味和档案封存的陈旧气息。他拒绝一切报告,关闭外部通讯。需要绝对寂静,对抗脑中撕裂的轰鸣——新世界崩塌的巨响,父亲赵明楚幽灵般的低语。


    “罗辑,是我给你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栓。”


    火星废墟深处,浓烟火光中父子生死对峙时的话语,如同浸透毒液的诅咒,在此刻死寂的档案室清晰回响。冰冷、平静,带着洞穿一切、令人骨髓发寒的笃定。彼时,他视之为失败者的呓语,旧时代威慑思想的腐朽残渣。他嗤之以鼻,愤怒于父亲最后时刻还用那过时的“执剑人”幽灵干扰他开辟新世界。他亲手拆掉了悬在人类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威慑纪元连同“面壁者”、“执剑人”扫入历史垃圾堆。


    现在呢?


    赵启新猛地扑向主控台,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颤抖,在加密授权界面飞快操作。冰冷蓝光照亮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额角暴起的青筋。他要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那段被刻意淡化掩盖的历史!罗辑!那颗恒星!187J3X1!咒语!


    屏幕上弹出几张古老的像素模糊图片。深空探测望远镜在罗辑发出包含187J3X1坐标的“咒语”后约五十年捕捉的观测对比。


    第一张图:“咒语发出前(基准年)”。一颗稳定恒星散发柔和黄光,环绕几颗清晰行星。


    第二张图:“咒语发出后五十年”。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恒星位置只剩狰狞、边缘急速膨胀扩散的巨大残骸云团!炽热物质如宇宙级烟花散开,中心是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空洞!周围行星消失无踪,只有冲击波撕碎的熔融碎片在残骸云中若隐若现。


    下方,基于当代天文学家的推测注释:


    【观测编号:DSO-187J3X1-毁灭序列】


    【时间:毁灭于51年前,观察时间一年前】


    【结论:目标恒星系约五十一年前遭未知极高能级定向打击(推测近光速“光粒”实体),引发核心非正常塌陷及超新星级别爆炸(非自然衰变周期)。恒星及所有行星结构彻底湮灭。罗辑的‘咒语’……成功了。】


    “成功了……”赵启新喃喃重复,每一个字如铅块砸在心脏上。成功了!那个疯子!那个被嘲笑、被自己亲手送入养老院的老人!他对着宇宙虚空的呓语,如同地狱的号角,竟真的招来了无形而精准的死亡之网,将五十光年外的一颗太阳彻底摧毁!


    罗辑…是真的!父亲没有骗他!罗辑,还真的是三体人最大的威胁!他赵启新,亲手解除了面壁计划,并将面壁者化为普通人!


    父亲赵明楚冰冷算计的脸,此刻在赵启新脑中异常清晰。那双深邃眼睛,不再是阴谋家的冷酷,而是洞悉了宇宙终极法则的悲凉与了悟。他留给儿子的,不是童话城堡钥匙,而是生存的残酷警告!他用eto毁灭为燃料,旧世界尸骸为垫脚石,将儿子送上光明万丈的舞台,却从未替儿子遮挡舞台外无尽黑暗中的致命寒风。他只负责为儿子赢得一个机会,一段在黑暗中点燃篝火、吸引猎手前尽可能发展壮大的短暂喘息期。至于篝火点燃后会引来什么……那是身为人子领袖,必须自己面对和吞咽的终极苦果!


    “您早知道…您早知道会这样……”赵启新对着冰冷空气嘶吼,声音破碎,充满被至亲置于烈火炙烤的痛苦绝望。“您知道这个宇宙有多黑!您知道我们多渺小!您知道我构筑的一切都是沙堡!可您什么都没说!您让我像个傻子…在阳光下…搭积木……”


    刺耳蜂鸣撕裂死寂。绝密通讯线路被触发。


    赵启新猛地按下接通键。屏幕上是看守罗辑的安全主管因极度惊恐扭曲的脸,背景是刺耳警报和磅礴雨声的噪点。


    “领袖!罗辑…居所遭冲击!民众…不知怎么知道了位置!挡不住!人太多!他们要……”


    画面剧烈晃动,警报、人群咆哮、激烈交火声充斥狭小档案室。


    “冲进去了!保护目标!重复!保……”声音被混乱巨响淹没。


    屏幕闪烁数下,信号中断前最后一帧:狼藉花园,暴雨冲刷泥泞地面。一个穿旧式灰外套的瘦小身影,正被混乱人潮裹挟推搡…画面凝固。


    “罗辑——!!!”


    赵启新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从座位弹起撞翻椅子。他像彻底疯狂的困兽,不顾一切冲出档案室,扑向最近穿梭机平台。冰冷合金走廊在身后飞退,墙上应急灯闪烁红光如飞溅血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罗辑他是父亲遗留的、开启地狱之门的最后希望!


    消息如同冰冷的宇宙尘埃,在沉寂的地球上轰然炸开——不只是赵启新,无数双仰望星空的眼睛,无数架对准深空的望远镜,都捕捉到了那抹不该存在的、短暂而刺目的光芒。


    那颗星星……那颗被罗辑诅咒的星星,真的爆炸了!


    谣言瞬间被证实为震古烁今的现实。恐惧、敬畏、狂喜、渺小感……无数复杂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人类社会。当最初的震惊稍褪,一个名字,一个曾被遗忘、被唾弃的名字,再次如同磁石般牢牢吸附了所有人的心神——罗辑。


    如同朝圣者涌向圣地,人们自发地、沉默地、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急切,从四面八方汇聚。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个曾被视为疯子避世之地的湖畔居所。车辆堵塞了所有通向郊区的道路,徒步而来的人流填满了田野与小径。当晨光熹微时,罗辑那孤零零的花园别墅前,原本空旷的广场已被彻底淹没。人头攒动,人潮汹涌,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粗略的估计令人窒息:几十万人!他们站在那里,没有喧嚣的口号,只有一种无声的巨大压力在空气中凝结、发酵,仿佛整个地球的重量都压向了这片狭小的空间。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阳光从炙热变成昏黄,暮色渐渐四合。人群中开始弥漫着不安的低语和猜测:


    “他走了?”


    “有人说……他和那个史警官一起离开了!”


    “他会回来吗?”


    质疑如同涟漪扩散,但无人离去。反而,更多的人在听闻消息后加入了这肃穆而庞大的等候阵列。广场边缘的灯光次第亮起,将成千上万张仰望、期盼、焦虑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宛如一片沉默起伏的星海,投射在地表。


    终于,就在暮色即将完全吞噬天光的那一刻,两道身影穿过外围人群自动裂开的缝隙,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尽头。是罗辑,依旧是那副略显疲惫、仿佛对周遭一切无动于衷的神情。他身边,是如磐石般沉默守护的史强,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人群,保持着高度警惕。两人如同劈开海潮般,在死寂中一步一步走向别墅大门。几十万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


    就在罗辑即将跨入门槛的瞬间,赵启新奋力拨开身前的人群,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又穿透了寂静:


    “罗辑博士!请留步!”


    罗辑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赵启新身上,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您看到了吗?那颗星星!您的咒语……它真的生效了!”赵启新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丝敬畏,“人类需要您!请您……请您重新担任面壁者!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罗辑的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的重量:


    “我看到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前排每一个人耳中,“但这又如何?咒语生效,但现在太阳已被水滴封锁……”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沉重,“如果不能再次以恒星级功率向宇宙发出坐标广播,我现在的处境,和任何一个知晓真相的普通人,又有何区别?面对三体舰队,我一样无能为力。”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人群中被奇迹点燃的狂热火焰。希望的泡沫被戳破,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恐惧重新攫住了每一个人。广场上再次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赵启新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罗辑的话语冷酷却真实无比。没有发射能力,知晓咒语本身毫无意义。面壁者的权力失效后,罗辑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地摇头,眉头紧锁,大脑在绝望的边缘疯狂运转,试图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思维的漩涡即将把他吞噬时,一个遥远而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猛地闪现!


    雪地……脚印……


    他的父亲,赵明楚教授,多年前在一个寒冷的冬日院子里,一边铲雪一边跟他闲聊过的话回荡在耳边:“……你看这厚厚的雪地,多干净。但只要有人走过,就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即使人走了很久,后来者也能循着脚印知道他从哪里来,去了哪里……”


    雪地!留下脚印!指明方向!


    赵启新脑中灵光炸裂!一个想法疯狂地成形:如果……如果能在太阳系里制造一片巨大的‘雪地’呢?当三体探测器进入这片‘雪地’,它经过的轨迹,就会像雪地上的脚印一样被标记出来!人类就能知道它从哪里来,它的母舰在哪里!这就相当于获得了精确的坐标!


    他几乎要激动得喊出声来!这就是“雪地工程”的雏形!一个不依赖主动广播,而是被动标记入侵者轨迹来获取坐标的宏大构想!


    然而,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这个计划的核心是伪装——它必须被包装成一个看似无害、甚至愚蠢的防御工程,绝不能流露出任何真实的目的。想到要向公众、向三体世界(通过智子)完美地撒这个弥天大谎,赵启新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自己?他父亲赵明楚?他们都不是能驾驭这种宇宙尺度阴谋的人。赵明楚教授一生严谨求真,眼神里藏不住一丝虚假;他自己也深知,在对方面前,他无法完美地扮演一个执行无意义工程的狂热分子。


    他需要一个天生的伪装大师,一个曾让整个地球和三体世界都捉摸不透了两个世纪的……面壁者!


    赵启新的目光猛地抬起,死死锁定了即将转身离去的那个身影——罗辑。只有他!只有这位前任面壁者,这位刚刚用毁灭一颗恒星证明了自己理论的人,才有资格、有能力去构思和执行这个伪装计划!也只有他,才能在智子的监控下,将这个生死攸关的谎言演绎得天衣无缝!


    “等等!罗辑博士!”赵启新再次开口,声音因激动和决绝而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他迎着罗辑略带疑惑的目光,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近乎耳语,却又字字清晰:


    “咒语不能生效,但至少也需要干点什么让民众安心,之前搁置的雪地工程能标示三体到来的痕迹,雪地能指引坐标。”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我们可能需要一场……雪地工程。”


    罗辑的脚步彻底停住了。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穿透了赵启新表面的激动,直刺他话语的核心。他没有询问细节,仿佛“雪地”两个字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密码。在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对视后,罗辑似乎瞬间理解了赵启新那跳跃思维背后的疯狂构想,以及这其中蕴含的、唯一可能的生机。


    一丝极其复杂的神情——混杂着疲惫、了然、无奈甚至是一丝残酷的觉悟——掠过罗辑的脸庞。他缓缓地点了点下巴,目光扫过周围茫然而充满期待的人群,最终定格在赵启新脸上:


    “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像巨石投入深潭,在赵启新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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