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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毒药

作者:晚晴吃西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啧,麻烦。”唐逸尘低声自语,牵着两只慢悠悠的水母,看似随意地踱步离开排练区,方向却与克渊离开的路径微妙重合。


    【宿主,你真要去哄小朋友啊?】黑色果冻在他肩头蹦跶。


    【目标情绪波动剧烈,绝望值峰值达87.3%,存在不可控风险。建议介入。】白色果冻冷静分析。


    “薅了那么多羊毛,总得给点甜头,免得羊跑了。”唐逸尘步伐未停,眼神扫过空旷的走廊拐角。


    他太清楚克渊这种人了,极度骄傲也极度脆弱,被连续打击后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舔舐伤口。


    而这个地方只能是……


    果然,在训练仓库堆放着淘汰旧道具的杂物间走廊尽头,昏暗的光线下,唐逸尘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坐在地上的身影。


    少年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抽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唐逸尘停下脚步,没有立刻上前,只在意识里下令:“扫描环境,所有角度,确认无监控设备。”


    【扫描中……半径20米内无电子信号源,无物理摄像头,确认安全。】白色果冻很快反馈。


    他这才迈步走过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克渊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脸上泪痕未干,像只受惊又炸毛的猫,看清来人后,愤怒和委屈瞬间盖过了狼狈: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现在你满意了?!我不干了!我这就去找节目组退赛!”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唐逸尘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依旧带着那股欠揍的散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克渊被这轻飘飘的反问噎住,满腔的控诉和委屈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然后怎么样?回家继承家业?向父亲低头?还是从此远离这个让他挫败的舞台?他一时语塞,只觉得更加憋屈。


    “然后……”他梗着脖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愤恨地瞪着唐逸尘。


    “啧,”唐逸尘似乎失去了耐心,踢了踢脚边一个废弃的软垫,“起来,别跟这儿演苦情戏。过来,就这儿。”


    克渊懵了,完全跟不上眼前这这人跳跃的思维:“……啊?”


    “我教你。”唐逸尘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教……教我?”克渊怀疑自己幻听了,或者唐逸尘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这个在镜头前处处刁难他、用“八字不合”这种荒谬理由拒绝他、刚才还在众人面前否定他实力至上理念的人,现在说要教他?


    这比“八字不合”还要诡异一百倍!


    “学不学?”唐逸尘挑眉,带着点施舍的意味,“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庙了。你以为我很闲?”


    克渊混乱了。理智告诉他这绝对是个陷阱,但内心深处那点对舞台近乎偏执的渴望,以及对“唐逸尘专业水准飘忽不定”背后可能隐藏着真正实力的好奇。


    他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咬着牙,带着十二万分的戒备和不甘,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走到唐逸尘面前,眼神里写满了“我看你能教出什么花来”和“你要是耍我我就跟你拼了”。


    唐逸尘心里也烦,他低估了这小孩的玻璃心程度。


    薅羊毛薅得太狠,差点把羊薅跑了。


    这可不行,克渊是他目前最稳定高效的“负面值提款机”,更是节目冲突的焦点之一,真退赛了,他的“摸鱼大业”和“负面值收集”都得受影响。


    对付这种一根筋的天之骄子,就得用他最在乎的东西钓着。


    必须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能让他变强的“饵”。


    “你刚才那首歌,”唐逸尘懒得废话,直接切入主题,“问题一堆,也就唬唬外行。”


    克渊立刻不服气地想反驳,被唐逸尘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第一,气息虚得像漏风,高音全靠吼,中段节奏被你拖得稀碎,关键重拍踩点模糊,听着像喝醉了打拍子。”


    克渊脸涨红了,但无法否认。


    “第二,歌词,”唐逸尘嗤笑一声,“‘反叛’‘主宰’‘撕烂’?翻来覆去就这几个词,空洞乏味,跟小学生喊口号似的,毫无层次和画面感。”


    克渊抿紧了唇,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地批评歌词。


    “第三,”唐逸尘眼神锐利起来,“最致命的是那段快嘴Verse,咬字不清就算了,音准飘得厉害,好几个地方直接跑到姥姥家去了。就这,你还想争C位?”


    每一句都精准地戳在克渊自己都隐约意识到却不愿深究的痛点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现在,”唐逸尘抬了抬下巴,“按我说的改。首先,气息是根本。想象你腰腹这里,”他虚点了一下克渊的丹田位置,“有个气球,吸气时往下沉,把气球吹胀,吐气发声时,用腹部的力量有控制地、均匀地往外推气,支撑你的声音。”


    “别用嗓子喊!来,跟我做,嘶——(缓慢、均匀的吐气声)”


    克渊下意识跟着模仿,发出短促的“嘶”声。


    “长一点!稳一点!感受肚子发力!”唐逸尘毫不留情,“再来!嘶——”


    克渊憋红了脸,努力控制腹部,发出稍微长一点的“嘶”声。


    “节奏问题,根源也在气息支撑不足和律动感差。回去找个节拍器,从最慢的速度开始,把你的动作、歌词,每一个字都死死卡在拍子上练,练到形成肌肉记忆,再慢慢加速到原速。”


    “至于歌词……”唐逸尘顿了顿,“你那原词是“Yeah!Listen up……对吧?太糙,太直白,显得廉价。”


    他清了清嗓子,在不改变原有旋律框架和节奏的前提下,开口清唱修改后的版本。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冷冽的穿透力:


    静听风雷聚此方,


    这棋局落子,由我执笔定纲常。


    陈规旧矩?且看它,寸寸崩于指掌,


    我辈生来骨血里,就淬着不驯的光。


    台上台下百张脸,画皮难画骨中相,


    待我锋芒轻掠过,真假自分张。


    字句如刃Flow似电,劈开这沉沉夜幕,


    要这长夜尽头,烙下我名姓的烫!


    歌词保留了“反叛”、“主宰”、“撕开假面”、“锋芒如刃”的核心意象,却用其他更文雅、更具画面感和隐喻性的语言进行包装。


    少了赤裸裸的咆哮,多了份隐忍的锐利和掌控全局的傲骨,仿佛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克渊听得呆住了。同样的旋律,同样的情绪内核,但经由唐逸尘的演绎和歌词重塑,整首歌的格调和力量感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那种暗藏杀机,睥睨一切的感觉,比他直白的嘶吼更有压迫感!他看向唐逸尘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愤怒、委屈变成了难以置信和……一丝灼热。


    “我……”克渊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明白了,但刚才唐逸尘讲的那些气息、节奏控制的方法,他脑子里似乎懂了,身体却完全跟不上。


    他尝试着哼唱修改后的第一句:“静听风雷聚此方……”刚唱了半句,气息就断了,节奏也乱了,声音虚浮得厉害。


    唐逸尘的眼神毫不意外地流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看白痴般的无奈。


    克渊脸瞬间红透,恼羞成怒地辩解:“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啊!这需要时间练习的!”


    他刚才升起的那点崇拜又被挫败感打碎了。


    唐逸尘也觉得头大。


    教人?太累了,比刷负面值累一百倍!


    他烦躁地在意识里问系统:【有没有速成的法子?能让他脑子里记住正确范本就行,别指望他马上会唱!】


    黑色果冻立刻响应:【有有有!【记忆传导胶囊】!糖果形状,菠萝味,让他吃下去,宿主你亲自唱一遍完美版本,他脑海里就能无限循环这段记忆,形成深刻的肌肉和音准记忆模版!不过……要10点负面值兑换!】


    【10点?!】唐逸尘肉疼地抽了口气,【为了未来的负面值……换!】


    为了稳住这只潜力巨大的“羊”,投资是必须的。


    杂物间走廊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克渊尴尬的呼吸声。他正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比如“我会回去好好练的”之类的……


    突然,唐逸尘毫无预兆地伸出手,速度快如闪电,精准地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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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塞进了克渊因错愕而微张的嘴里!


    “唔?!”克渊大惊失色,第一反应是毒药!他下意识就要吐出来。


    “你敢吐出来,你就死定了!”唐逸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神凶狠,带着威胁。


    这败家孩子!10点负面值啊!


    吐吐吐,不是你赚的瞎浪费是吧。


    克渊被他捂得几乎窒息,挣扎了几下,那“糖果”入口即化,化作一股菠萝的味道滑入喉咙,没有任何怪味。


    他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不是毒药?是糖?


    唐逸尘看他咽下去了,才松开手,嫌弃地在克渊的裤子上擦了擦掌心。


    然后他无视克渊怪异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说:“歌词按我改的来。现在,听好了,我只唱一遍。”


    他站定,闭上眼,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状态。


    再次开口时,清唱的歌声精准、稳定,每一个气息转换都流畅自然,每一个重拍都踩得准确,快嘴部分咬字清晰,音准稳如磐石。


    更重要的是,他将歌词中那份隐忍的傲骨和暗藏的锋芒,演绎得淋漓尽致,仿佛这不是教学示范,而是一场顶级的个人秀。


    完美复刻了刚才的版本,且技巧无懈可击!


    歌声停止,唐逸尘恢复那副懒散的样子。


    而克渊,则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的脑海里,仿佛被植入了一个高保真的播放器,唐逸尘刚才那一段完美无瑕的演唱,正在以最高清的画质和音质,一遍、两遍、三遍……无限循环!


    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呼吸,每一个音高的微妙变化,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身体甚至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脑海中的声音微微颤抖,试图模仿那完美的韵律。


    这效果……太神奇了!也太恐怖了!


    克渊看向唐逸尘的眼神充满了震撼和巨大的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那些离谱的行为,那些刻薄的言语,和此刻展现出的恐怖专业能力……巨大的反差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就在这震惊与混乱中,克渊心底那股对舞台的渴望和对力量的追求,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和震惊,眼神却变得异常明亮和……驯服?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恳求:


    “你……你能继续教我吗?”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愤怒和倔强,只剩下纯粹的求知欲。


    唐逸尘看着他瞬间转变的态度,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得逞的,带着点邪气的坏笑,像终于看到猎物心甘情愿踏入陷阱的猎人。


    “当然可以。”他慢悠悠地说,欣赏着克渊眼中亮起的光,“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克渊立刻追问。


    “不准退赛。”唐逸尘竖起一根手指,“而且,在录节目的时候,尤其是在镜头前……”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笑容加深,带着点恶趣味,“你得死命地针对我,懂吗?越激烈越好,越显得你被我打压得委屈愤怒越好。”


    克渊彻底愣住了。


    退赛?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段完美演唱的回响和学到新东西的渴望,退赛的念头早飞了。


    但是……针对唐逸尘?在镜头前?


    他回想起唐逸尘在节目里的种种“不靠谱”和“针对”,再联想到他此刻私下里的“教学”和提出的这个诡异要求……


    一个模糊又惊人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难道那些都是故意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巨大的困惑席卷而来,但看着唐逸尘那双坏笑的眼睛,克渊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好!”克渊重重地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唐逸尘,“我答应你!不退赛!镜头前……我会好好针对你的!”


    他把“好好”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带着一种怪异的语调。


    唐逸尘满意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仿佛在嘉奖一只终于开窍的宠物:“乖。回去自己琢磨气息和节奏。歌词背熟。到时候我抽空检查。”


    说完,他不再看克渊,牵着两只又开始慢悠悠漂浮的水母,转身,身影懒散地融入了走廊的昏暗光影中,留下克渊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味刚刚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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