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话本时没什么感觉,毕竟是自己赖以谋生的手段。但真被人拉到跟前一起鉴赏自己写的同人话本,还是方幸破天荒头一遭,她只觉得额头汗都要冒出来了,尴尬至极。
真没想到万千秋说话完全不打折扣,说给她看就给她看。
方幸匆匆一扫这些东西,总感觉修仙界有名有姓的修士和原创主角的话本都在这儿集全了,又略微一翻辟火图,尺度之大不由让方幸对古人会玩的花样叹为观止。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有兴趣吗?”万千秋热情地推销。
“嗯……的确有点感兴趣。”方幸不好意思地笑笑。最主要她之前对于这方面的研究还是太少了,现在急需找个渠道弥补一二。万千秋的眼光不错,方幸随手一翻感觉都是精品。
听了这话,万千秋大喜过望,成功安利出自己的爱好让她很是激动。她一把将这些“学习资料”都塞进方幸怀里,叮嘱她带回自己的宿舍好好研究学习。
方幸顺其自然笑纳的同时也想要投桃报李,将这堆东西带回宿舍后,她翻出之前写的关于修真界其他天才的同人话本草稿稍稍整理润色了一番,准备过段时间带给万千秋看。
因为只是练手之作,她倒是不用担心被万千秋扒出马甲。
是的,在游赢明确禁止再写关于他的故事之后,方幸将写其他修真界天才的话本这件事提上日程,前几天已经有了一点头绪。
其实她本来也没打算靠着游赢这一个同人主角反复炒冷饭,早有预想过其它主角的话本,只是没想到被正主发现得这么早,害得她不得不把计划提前。
方幸整理完草稿,就开始伏案研究学习这堆资料,一页页翻过去,有不少灵感从中涌现。实在技痒,方幸找出新马甲的话本,又继续挥毫泼墨。
【……
刚赢得一场大比,游赢被同伴拥簇着去了酒楼。难得高兴,平日里不怎么饮酒的他破天荒地叫了酒庆祝。如意楼的醉逍遥酒如其名,一杯又一杯的酒水入喉,很快就让人如坠梦中。
勉力支撑着回到房间,由于不常饮酒,游赢的双眼泛起了迷蒙的雾气,像含着清泪,平白染上了不少旖旎。脸颊也染上了两团飞红,色若春晓之花。
踢掉锦靴,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衣衫已经在行动的过程中略微散开,月光滑入松散的衣襟,衬得他的肌肤如玉一般通透。
许是有些热了,游赢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指尖将衣领拉得更开,细密的薄汗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闪闪发光。不知梦见了什么,他薄唇微动,发出含糊的梦呓,在寂静的夜里引人遐思。
……】
落笔之后,想到文中提起的如意楼,方幸的馋虫又上来了。
本来她领完稿酬就要去好好犒赏自己一下的,结果被游赢扒了马甲打乱了计划。这些天又发生了不少事,好在现在都解决了,干脆明天就去吃点美食安慰自己,还能顺便找机会取取材。
第二天进了如意楼,方幸向小二订了一个二楼角落的靠窗座位,又点了几个时令菜色,上菜后便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品尝。
雕花窗棂漏进点点碎金,照得桌上的残羹也泛着微光。方幸慢悠悠地夹着蜜瓜当消食,目光游移时不经意间对上拾阶而来的游赢的眼睛。
见到她在此,游赢缓步向这边走来,那双淡漠的眼睛又让方幸心头一紧,想起那一日被他赶鸭子上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比试的烦闷。
于是不等他开口,方幸三下五除二将剩下几块蜜瓜全塞进嘴里,拿帕子随意一抹嘴后就猛地站起身从游赢身边擦肩而过跑掉了,留下游赢僵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
轻轻松松地下了楼,方幸想到还剩下不少时间,又听闻近来赫赫有名的刀修天才风望正和人比试,干脆转道去沧澜宗。
*
一到那儿,方幸一眼就看见擂台上的两人,一人玄衣纷飞,眉眼桀骜,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风望,另一人看着也风骨峭拔,应当也是宗门的杰出弟子。
雪色的刀尖轻轻点地,风望叉着腰,脸上不过几点薄汗,显然游刃有余。方才的比试不过区区十几招,此刻场下仍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还有谁可来和我一战?”少年朗喝一声,随意将长刀扛在肩头,玄色劲装被罡风鼓起,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愈发张扬。他挑着眉,流露出少年的意气风发。
方幸躲在角落里下笔如有神助般唰唰记录下来。只是想到细微之处,她不知不觉停了笔,仔细思索推敲。
“怎么停了?”
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冷不丁吓了一跳,方幸转头一看竟是风望本人。
她脸一下子涨红了,赶忙哆哆嗦嗦地把稿纸往袖中塞,目光游移就是不敢看他。
而后吞吞吐吐地想要解释却说不出话,干脆一狠心猛地扭头就跑。结果刚跨出一步,后衣领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攥住,方幸悬在半空扑腾两下,只听得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
“哎,你这人?我不过问个话而已,怎么就想跑了呢?你不就是在写我吗?”
风望把她拉回原地后哥俩好似的凑近问她,将一条胳膊的重量全压在她肩头,让她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这……”方幸哑口无言。坏了,今天不会又要破财消灾吧,她正想再拿出一包灵石,却被风望的话重新拉回注意力。
“继续写啊?我还想知道后面怎么样了呢。”风望催促。
方幸一愣,试探性地问他:“你不生气?”
风望洒脱地笑起来:“我看你写得挺好,我为什么要生气?”又继续兴致勃勃地催她:“赶紧继续写啊,我还想知道你后面怎么形容我的。”
方幸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又写了一小段。
“我就说不是我自夸,还有谁比我风流倜傥?写得真不赖嘛。”风望盯着看完,拍了拍方幸的肩膀,欣赏了一番自己在文中潇洒十足的风范,颇为自得。
他不仅没像方幸想的那样跟她要赔偿费,反而大手笔地给了她一袋灵石,还死缠烂打地交换了通讯石的联络方式:“以后你要是还写我,记得也发给我一份,我愿意另外付钱。”
方幸推脱不过,只得收下。只是心里暗暗想到,写点东西总被正主抓到可还了得,以后可得再小心点。
正勾肩搭背之时,风望一抬头瞥见了游赢,他兴高采烈地抬起胳膊打招呼:“呦,你来了,要比一场吗?”
方幸闻声转头看去,游赢神色淡淡,只是在听到风望的邀请后略微颔首。她赶忙又转过头来假装看不见他,只一心对风望说:“那就这样,以后有机会再联系。”随后便退到一边。
“你还在看什么?该上场了。”风望招呼着。
“嗯。”游赢收回注视着方幸的视线,平淡应答。
擂台上,剑鸣与刀吟交织成浪。游赢一袭月白道袍猎猎作响,手中剑挽出剑花,寒芒如星河倾泻;风望玄衣翻飞,长刀劈开重重剑气,与剑光相撞,迸溅出万千火星。
虽然心中仍然怀有对游赢的怨言,但面对这样精彩的比试,方幸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霞光满天,方幸漫步在回宗门的路上。
明明是一天将尽时难得悠闲的时光,远处山道上的行人却明显能看出都是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她停下脚步,向路边卖糖画的老妪问道:“老人家,那边路上出什么事了?”
老妪颤巍巍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愁闷:“姑娘,如果没必要的事就别走那条路,这阵子总有人走着走着就没了踪影。前儿个王家的小子,就在那条路上……”
话音未落,旁边杂货摊的老板压低声音插话:“听说半夜还能听见哭声,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
方幸皱起眉头,这些日子她专心应付课业和当众比试后带来的麻烦,未曾来山下逛过,甚至那条山路由于离得挺远,之前也没怎么注意过,竟不知发生了这样的怪事。
作为无双宗的弟子,除魔卫道本就是分内之事。她从怀中掏出传讯玉简,向万千秋说明情况后,便握紧腰间的长剑,朝着那条诡异的山路走去。
越往里走,雾气越浓。
方幸凝神戒备,神识在四周探查。路面平整,没有打斗痕迹,路边草木也无异常,唯有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像是某种花粉的味道。
她立马屏住呼吸,放慢脚步,却没注意到脚下的藤蔓正悄无声息地蠕动。
耳边传来破空之声,方幸眼前腾空窜出一道黑影,心里吃了一惊,忙不迭向后退去,才看清那是一根粗壮的藤蔓。
它只在空中抽动一下,就带着凌厉的鞭风扑面而来,方幸赶紧举剑相迎,巨力压得她手上一震,长剑差点脱手,来不及抱怨,她重新握紧剑柄凝神静气等待藤蔓的下一轮攻击。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方幸只觉后颈一凉,还未及反应,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拼尽全力在地上隐蔽处刻下一个记号,苦着脸叹道:“真不讲武德,也没人告诉我这是单对多呀。希望有人能及时发现吧……”
……
无双宗内,万千秋刚刚加练结束,终于看到了方幸发给她的消息,心中一惊,想到她现在迟迟未归,察觉情况不妙,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去找长老求助。
然而过于匆忙,差点和转道而来的游赢迎面相撞。
游刃有余地避过,游赢见她面露焦急,前进的方向又是长老所在地,想到这些天注意到方幸已经和她成为密友,难得起了询问之心:“你有何事?”
见是赫赫有名的剑修天才,万千秋这时候也顾不上崇拜,只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将方幸迟迟未归的消息倾倒出来。
游赢听闻便道:“既如此,时间紧迫,人命关天,我先行一步。”让万千秋继续去向长老汇报情况,自己则向着宗门外腾空而去。
见此,万千秋也略微松了一点心弦,转头去找长老。
不过数个呼吸间,游赢就到了传讯玉简上最后发送的位置。
他仔细观察四周留下的痕迹,脑中大致模拟出了方幸战斗的行动轨迹,站在她最后倒下的地方,他俯下身来,一寸寸摸索,果真找到了方幸刻下的记号。
看着潦草无力的刻痕,游赢心里一沉,莫名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