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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桂花一直琢磨着怎么整治不听话的儿媳妇,邵翡想的,也是怎么拿捏住陈桂花。
想要顺顺利利离婚,她说不定还是份助力。
当然,这人究竟是趁手的工具,还是烦人的唢呐,全看怎么用。
这几天午休的时候,其他人要么抓紧时间睡个囫囵觉,要么聊天说闲话,邵翡这个几乎不看书的初中毕业生,却破天荒泡在了厂里的阅览室,不是翻报纸,就是看杂志。
她看得还快,不一会儿就翻完一本,看的也不是最受欢迎的故事类或者文学刊,而是各种看起来枯燥无聊的新闻报道和访谈,她还特意带了个笔记本,要是看到感兴趣的,还会抄下来,一条一条,整整齐齐。
有个经常来阅览室看故事会和今古传奇的小年轻,就忍不住好奇问:“邵姐,你研究这些干什么?无聊死了,我看五分钟就能睡着。”
邵翡笑,神神秘秘说:“这里头啊,藏着赚钱的密码。”
小年轻没听懂:“看这些能涨工资?你是想调到厂办去?”
在他的印象里,也就厂办那些经常给领导写稿子的,才会看这类东西。
邵翡抿嘴笑,也没再多解释。
很多年前的事,她有印象的也不多了,重新翻看一遍新闻大事,能让她更快回想起一些重要的信息。
除此以外,她还有旁的目的,不过,就不足以与外人说了。
这天临下班的时候,邵翡特地找到阅览室的管理员,手里还提了一小袋金黄的橘子。
“张姨,我想拿几张旧报纸行不?家里有用。”她笑眯眯的把这袋橘子递过去。
这年月,废报纸还是挺有用的东西,拿回家糊墙糊门窗,垫桌子做包装袋,甚至当抹布都很好用,现在也是纸媒的黄金期,全国大大小小各类报刊杂志社不计其数,就连他们日化厂都有一个专门的厂报社。
阅览室里,需要定期更换的旧报纸不少,管理员顺手接过橘子,不在意的说:“旧报纸而已,你想要就拿呗,多拿点,我正好省得搬仓库了。”
邵翡道了谢,帮着把今天要换的旧报纸一一从报夹上取下来,随便一摞,就是厚厚一叠。
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那几份她最想要的,自然也在其中。
————
这几天,邵翡和陈桂花斗得厉害,甚至闹得不少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何玉仁他妈闹不奇怪,毕竟这人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
那本来就是个滚刀肉,又向来锱铢必较,占别人便宜从不客气,可要是别人敢占她一丁点好处,就能在人家门口撒泼打滚,骂一天不重样。
调门高,说话刁钻,一有个不顺心的就直接倒在地上哭爹喊娘,说别人欺负她孤儿寡母,丧尽天良。
正常人就算为了面子,也不愿意跟这种人多计较。
可邵翡敢跟婆婆掀桌,却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邵翡也是日化厂的子弟,不过她妈过世得早,她爸也在邵翡初三那年走了,厂领导照顾,让小姑娘刚初中毕业就顶她爸的职进了厂。
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内向,不多话,也从不会跟人吵嘴,真不知道这回是从哪里借了胆子,敢跟她那个恶婆婆斗起来。
斗得还有来有回,半点没落下风。
陈桂花摔碗,邵翡就砸锅,陈桂花骂街,邵翡话不多,但是句句歹毒,每次都能把陈桂花噎个半死。
这还是顾及着女儿,收缩了火力的效果。
当面吵不赢,陈桂花又到处跟邻居哭诉媳妇不孝,对自己不尊不敬,还不给做饭。
邵翡就哭得比她还厉害,说陈桂花对自己苛刻也就算了,女儿生病,连一个鸡蛋都舍不得给孩子吃,最后全进了陈桂花自己的肚子,家里肉蛋什么的也全被她藏起来,自己实在无米下锅,还要被处处刁难,实在难做。
这话引得不少邻居同情,还有叫邵翡和圆圆来自己家吃饭的。
邵翡自然不会去,这些天,她日日带着女儿下馆子,顺便收拾整理老房子,还在老房子那边开了两次火,热灶旺火,烧饭的味道比这边强出一截去。
闹到后来,陈桂花都破天荒的颓了,每天无精打采,只盼着儿子速速回来给自己主持公道。
又熬了几天,盼天盼地,她可总算把宝贝儿子给盼回来了。
何玉仁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刚到家,没想到就碰到这一出。
他把包放下,心里也没太当一回事:“邵翡她年轻不懂事,妈你也别太跟她计较。”
他很清楚自己亲娘的德性,也知道邵翡脾气好,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跟她结婚。
“什么叫我计较?你那婆娘简直是得了失心疯,我跟你说,你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我离婚!”有了儿子撑腰,陈桂花的态度终于再次硬气起来,也要儿子一定帮自己讨回这个公道。
她活了一辈子,还从没这么憋屈过。
何玉仁无奈笑了:“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放心,我一定要邵翡跟你当面道歉行了吧?你先消消气,看我给你从广州带的礼物,你肯定喜欢。”
“光是道歉可不够,这次你一定要狠狠给她个教训,你就是太老实,不会训媳妇,非要等她爬到你头上,你就知道后悔了。”陈桂花嘴里嘀嘀咕咕,心气到底顺了点,转头去看儿子带回来的礼物。
何玉仁给他妈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穿的都有,杂七杂八一大堆,看起来多,其实也没花多少钱。
陈桂花却欢喜极了,口头上心疼了几句,连忙把那些东西仔细藏好,又开始检查儿子还买了什么其他东西。
行李袋里,除了给同事带的一些零碎玩意儿,一条小孩儿穿的花边裙子,还有个包装精致的小纸盒子,她一眼认出是瓶香水。
“你还给那婆娘买了香水?那个杀千刀的扫把星,哪配用这个!”她一下又发火了。
“这个不是给邵翡的,”何玉仁忙解释道,“我就给圆圆买了条裙子,这香水……是帮同事带的。”
“哪个同事?给钱了没?这香水不便宜吧,你心肠软,可别叫人占你的便宜。”陈桂花继续追问。
“妈你放心,给了的。”何玉仁把这个话题草草带了过去。
陈桂花又开始挑剔那条小姑娘的裙子,说圆圆一个小丫头片子,哪用得着穿这么好的衣服,儿子就是太大方了,才把邵翡养得娇气,都敢上墙揭瓦了。
“我当初就说你们俩不合适,她肚皮不争气,脾气还犟,对了,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陈桂花神神秘秘的把儿子往小饭桌边上拉。
何玉仁没心思听他妈训话,赶紧偷偷摸摸把那瓶香水藏进了兜里,拿起包,借口单位还有事,又出门了。
何玉仁先回了趟厂办,跟领导同事打了招呼,送了一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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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从广州买的土特产,不值几个钱,但实实在在是一份心意。
礼物一个个送过来,最后到了自己对面那张空办公桌,他才有意无意问了句:“汤青今天没来上班啊?”
旁边的同事:“汤青啊,开会去了,你把东西直接放她桌面上呗,我等下跟她说。”
何玉仁笑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摸摸索索了一会儿,别人问起来,只说有几份文件要看,等会儿再走。
就连办公室主任都忍不住夸一句,说小何这个人就是爱岗敬业,刚出完差,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上班。
又这么呆了半个来钟头,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烫着大波浪卷,穿一条雪青色的确良长裙,更衬得皮肤雪白,风韵十足。
这就是日化厂大名鼎鼎的一枝花,厂办的汤青。
“出差回来啦?”汤青跟何玉仁打了个招呼,又看见自己桌面上刚放的一袋油纸封的特产酥饼,笑:“哟,还带了伴手礼,谢了啊。”
何玉仁笑笑,客气了两句,终于等两个人落单的时候,又马上凑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还带着体温的香水盒子:“我看你以前用过这个牌子,这次逛商场的时候正好看见,顺手给你买了一瓶。”
“香水?这可不便宜。”汤青先是眼睛一亮,又笑着摇头,“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能白拿,多少钱,我等下取了给你。”
“我哪能要你的钱,”何玉仁讪笑,“再说了,这个也没花多少钱,就当是给你搬新家的礼物。”
汤青看了他一眼,笑盈盈的接过:“那我就多谢你了,对了,你给嫂子带什么好东西回来没?是不是也是香水?”
何玉仁不以为然:“她哪适合用那些东西,浪费钱。”
汤青捂着嘴笑:“这话要让嫂子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何玉仁又是一阵傻笑。
等人走了,汤青顺手把香水丢进抽屉,没怎么在意。
从小到大,送自己礼物的人可多了去了。
她打小就长得漂亮,父亲又是日化厂的领导,没结婚的时候,屁股后面就跟着一大群的追求者,何玉仁也是其中之一,还是十分不起眼的那个。
后来,她嫁给市委的一个青年才俊,跟着丈夫去了外地,可惜没过几年,丈夫过世,也没留下孩子,她爸连忙找关系把女儿从外地调回来,把她安排在厂办上班。
没想到,何玉仁竟然是自己的同事,还就坐在对面。
她当年结婚没多久,就听说何玉仁也娶了妻生了子,不过看他这副模样,对自己似乎还是贼心不死。
男人嘛,都是贱皮子,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还想得挺美。
汤青很清楚,以自己的条件,就算丧偶,也不至于捡个已婚有子,条件还不怎么样的男人,不过何玉仁皮相不错,人又殷勤,闲暇时候逗弄一把,全当是消遣了。
一瓶香水而已,换几句说笑,都是他何玉仁赚到了。
————
邵翡听说何玉仁回厂,又是稍晚之后的事情。
她正在生产线上忙着,被工友打趣了几句,一个晃神,差点把手里簇新的包装盒给捏碎。
“这是男人回来,魂不守舍了?”工友笑。
邵翡也笑起来:“是啊,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毕竟她等这一天,也确实等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