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呦做了一个乱糟糟的梦,梦里的她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醒来全都忘了个干净。
外面的阳光穿过窗帘铺洒了满床,夏天就是这样,晚上暴雨狂风,白天骄阳似火,热得能把人给烤化。
许鹿呦拥着夏凉被懒懒翻一个身,看一眼床头柜的电子表,知道她该起了,可身体泛着软,一点都不想动。
她摸来手机,她和他的对话停在她最后那条语音上,许鹿呦看到那张她找了好几个角度才拍下的照片,脸就有些热,她眼不见为净地将两人的对话框直接删掉。
置顶的家庭群里已经热闹起来,许建设每天都是群里最先说话的一个:“闺女早上好啊,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我们都要加油哈。”
沈雅岚在下面开了骂:“加油你个鬼头,你昨晚怎么跟老于下的单,虾都送错了,我要的是河虾!!河虾!!河虾!!你是猪脑子还是狗脑子?”
许建设道:“我不是猪脑子,也不是狗脑子,我是能把沈雅岚娶回家当媳妇的聪明脑子。”
沈雅岚痛快地回赠给他一个“滚”。
许鹿呦被逗笑,她虽然人没在家,可每天早晨也都要经历一遍家里面的鸡飞狗跳。
她在床上赖了十分钟,又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洗漱换好衣服,早饭是肯定来不及在家吃了,她在路上随便买点儿什么,带去酒店吃就可以。
许鹿呦拉开卧室的门,急着往外走,没走两步,猛地收住脚。
陈淮安将盘子放到餐桌上,转身看她,语气平淡:“醒了?”
许鹿呦迷茫着一张脸,唇动了几次,终于想起来点什么,轻轻地“啊一声:“我想起来了。”
陈淮安扯下身上的围裙,扔到椅背上,朝她走去:“想起什么了?”
他越走越近,许鹿呦起了些紧张,她向后蹭着脚:“你是昨晚半夜来的,我听到门铃还想谁大晚上的来敲门。”
陈淮安停在她两步之外的距离,垂眼看着她脸上每一点细微的变化:“然后呢?”
许鹿呦回:“然后我给你开了门。”
陈淮安又道:“再然后呢?”
再然后呢?
许鹿呦的大脑就跟墨水用完了的打印机一样,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帧画面比一帧画面淡,她给他打开门后的记忆成了完全的空白。
她有些懵:“想不起来了。”
陈淮安面无表情:“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许鹿呦再怎么使劲想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觑着他有些冷的脸色,心里一咯噔,小心问:“我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我昨晚喝了些酒。”
陈淮安目光落到她红润的唇:“之前喝醉过?”
许鹿呦摇头:“我都没怎么喝过酒。”
陈淮安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许鹿呦僵挺着肩背,把自己可能会做的事情过了一个遍,最后问:“我吐你身上了?”
陈淮安沉一口气,不想跟一个喝断片儿的酒鬼浪费时间,扔下一句“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酒”,转身往餐厅走。
她做了什么他倒是说啊,她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不就好了,他干嘛一大清早就甩她脸色,许鹿呦冲着他的背影小声道:“你管我。”
陈淮安回身看她:“你说什么。”
许鹿呦气馅蔫儿下来:“我说我知道了。”
陈淮安拉开餐桌前的椅子:“过来吃饭。”
许鹿呦扭脸去拿自己的包:“我不吃了,我要迟到了。”
陈淮安嗓音有些沉:“不会迟到,吃完我开车送你过去。”
许鹿呦闻到饭香味儿,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她昨晚吃的东西都被跳操给消化完了,现在胃里空瘪瘪的。
有现成的饭,不吃白不吃,许鹿呦刚要走去餐桌,想起什么,面上一慌,两步走到茶几旁。
茶几上什么都没有,沙发上也没有。
陈淮安冷眼看着她的慌乱:“找什么?”
许鹿呦还在翻抱枕和沙发的缝隙,鼻尖上都出了汗,头也不抬地回:“没什么。”
等她在自己画册里翻到那幅画,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昨晚虽然断了片儿,但也没有醉得太厉害,还知道把画放进画册,要是随便扔在茶几上,指定要被他看到。
许鹿呦拿着画册回了卧室,她得把画册找个地方藏好才行。
那个毛毛躁躁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陈淮安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冷峻如霜。
说她长大了,人还跟小时候一样迷糊,说她没长大,亲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上牙又上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看来她那个小男友是一点好都没教她。
饭桌上没人说话,许鹿呦喝一口粥,偷偷看对面一眼,夹一块儿卤牛肉,又瞅过去,被他逮个正着。
陈淮安看她:“有话就说。”
许鹿呦盯着他唇上结痂的伤口看:“你嘴怎么了,上火了?”
陈淮安将剥好的鸡蛋放到她手边的盘子里:“狗咬的。”
他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许鹿呦拿起鸡蛋一口塞到嘴里,囫囵吞地咽下去,好心建议:“被狗咬了,要打狂犬疫苗。”
陈淮安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脸颊,冷脸道:“吃你的饭。”
许鹿呦“哦”一声,老老实实吃起了饭,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开口:“你昨晚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回市里。”
陈淮安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粥就放下了勺子:“那房子出了些问题,暂时住不了人。”
许鹿呦问:“严重吗?”
陈淮安伸手将她见了底的碗拿过来,给她盛了半碗粥,放回去:“不严重,正好再重装一下书房。”
许鹿呦一顿,又看他:“你以后是要常回北京?”
不然怎么突然要重新装书房。
陈淮安回:“可能就不走了。”
许鹿呦怔住,低下头,拿勺子搅拌着粥,好一会儿,轻声开口:“那干妈肯定开心。”
陈淮安看她耳边的发丝都快垂到碗里,手抬起,又放下,只屈指敲了下桌子:“坐直。”
许鹿呦下意识地挺了下背,对上他的目光,她皱皱鼻子,不满道:“你这个样子好像个老夫子。”
陈淮安眉心拢起:“要是我没记错,我应该只比你大四岁十一个月。”
许鹿呦纠正他:“是四岁十一个月零三天。”
陈淮安轻“嗤”了声,记这个倒是记得清楚,昨天他生日倒忘得一干二净。
手机震了下桌面,许鹿呦凑过去看,是陆昊发来的信息。
她接过对面递来的两张纸,擦擦手,点开语音,陆昊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响起:“呦呦,你出门了吗?”
许鹿呦不习惯发语音,打字回他。
陆昊今天也要去她工作的酒店,酒店打算开业前拍一个宣传视频,他们自己拍的,上面的不满意,在外面找专业的团队,预算又没那么高,这些消息都是许鹿呦在午休吃饭的时候听到的。
她就把陆昊的名片递给了那位经理,还让经理看了陆昊之前拍的一些视频,陆昊自己开了一个小工作室,从拍视频到剪辑后期全都他自己包,性价比很高,关键是酒店那边的领导还一眼就看上了陆昊的视频风格。
陆昊今天要去酒店看场地采景,明天正式开拍,要是效果好,后面酒店还要跟陆昊长期合作。
当初陆昊给她那摞名片让她帮忙宣传他的工作室,就跟她说好了,要是她能介绍成功一单,是有提成的,他们打小的交情是交情,钱是钱,钱算清楚了,交情才能走得远。
何以柠说陆昊脑子好使,办事儿又拎得清,许鹿呦非常认同这一点,她因为陆昊,小金库里又能添一笔钱。
许鹿呦想到自己小金库的余额,唇角不禁弯起。
陈淮安看她手指动得飞快,料定给她发信息的这位应该就是她的小男友,“呦呦”这个小名儿,不是关系亲近的人,她是断不肯让人叫。
许鹿呦回完陆昊的信息,对面已经没了人,她三两口吃完饭,起身要收拾桌子。
陈淮安从房间出来,换下了居家服,还是一身黑,长裤T恤。
不同于正装的矜傲清贵,这样的他多了些少年气,像要去球场打球的男生,说他跟她是同龄人都不会有人怀疑,许鹿呦端着碗看他,一时没有动。
陈淮安道:“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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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会儿还要回来一趟,我再收拾,去洗手。”
许鹿呦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将碗放下,转身去了洗手间。
洗完手出来,他站在玄关口,手里拿着她的包和手机,问她:“还有什么要拿的?”
许鹿呦睫毛轻颤了下,摇头,走过去,要接他手里的东西。
陈淮安扬下巴点她的拖鞋:“换鞋。”
许鹿呦换好鞋,陈淮安只把手机递给了她,包还提在他手里,她坐上副驾,包才放到她的膝盖上,包的带子上还留有他掌心的余温,许鹿呦慢慢攥紧包。
她骑车十几分钟的路程,开个车拐弯就能到。
许鹿呦从来没觉得这条路这样短过,她解开安全带,手推向门,又停下,转头看他:“淮安哥,你后面……是不是会住在这边?”
陈淮安把选择权交给她:“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去住酒店。”
许鹿呦愣了下,马上摇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也不是没有在一个屋—”
她话说到一半,及时咬住唇,他们不只在一个屋住过,他们还在一张床上睡过。
小时候,他和干妈来清水镇小住,她闹着要和他睡一起,这都是她妈跟她说的,她对这些事情是半点印象都没有的,她也希望这些事情不存在他的记忆里。
许鹿呦脸生烧灼,她看他一眼,又看向前方:“你住就好,房子那样大,我自己一个人住也害怕。”
陈淮安从她粉透的脸颊移开视线,开口道:“快去吧,不是要迟到了。”
许鹿呦看到时间,心里起了急,也顾不得再说其他,匆匆忙忙推门下了车,没走几步,又急急地跑回来,拿到从车窗递出来的手机,和车里的人挥手:“淮安哥,晚上见。”
她说完就跑了,脚步都带了些雀跃,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男生:“陆昊!”
陆昊回身看到她,眼里淌出笑。
两人肩并着肩走在一起,男生阳光帅气,女生甜美可爱,夏日清晨的阳光沐浴在他们身上,青春洋溢的气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陈淮安背靠向座椅,黑眸一直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机的震动打破车厢的安静,陈淮安视线没动,接通电话放到耳边,声音压着些许不耐:“说。”
江宇哭唧唧:“怎么办啊,老大,林嘉月今晚又约我,她明显是拿我当个消解寂寞的工具人,我知道我不能去,可我又想去,我难道真的要当个三儿?我爷爷要是知道了,得半夜从坟头里跳出来揍我。”
林嘉月是黎凤君手底下一在读博士,今年二十九,已婚未育,和富豪老公的婚姻名存实亡,两个人各玩儿各的,她最近在玩儿江宇。
江宇这辈子都没想过他会当别人的三儿,问题是林嘉月老给他下钩子,他意志力又没有陈淮安这样坚定,就是盘丝洞的妖精来了,陈老大也只当人家是空气,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不行,林嘉月那个狐狸精对他招一下手,他就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他现在正在经受道德和诱惑的两重煎熬,这一天天的过得可是太痛苦了。
陈淮安懒得管他这些破烂事儿,要直接撂电话,余光看到副驾上的东西,视线转过去。
一个蔷薇粉的发夹。
他伸手将发夹拿过来,把玩在指间,默了半晌,开口道:“这事儿也不难,要看你对她是一时的生理冲动,还是真心喜欢。”
江宇觉得陈老大总能一下子抓住问题的关键,他虚心求教:“要是一时的生理冲动呢?”
陈淮安回:“那就让一切回到正轨,她有她的阳关道,你有你的独木桥。”
江宇想了想,犹豫问:“要是真心喜欢呢?”
陈淮安看回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嗓音懒散,像是随口一说:“等待时机,把人抢过来,你来坐正宫的位置。”
江宇被噎住,纳闷道:“不是,我听你这语气,怎么感觉你好像有当小三儿的经验?”
陈淮安将发夹扔到中控台上。
确实有一些,昨晚刚得的,不算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自认不算是个好人,但多少还有点道德,不至于会去做抢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