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笑笑：“那行，既然是你看好的，我们也不多说，先调一杯来试试。”
周维睿食指骨节轻叩桌面，清脆的两声唤回禾穗的思绪。
她赶紧拿出搅拌杯，放入冰块，用吧勺搅拌。等杯子内壁变得冰凉后倒入鸡尾酒、威士忌、蜂蜜和柠檬汁，搅拌均匀直至一抹亮丽的金黄在杯中显现。
“这酒名为金盏爵士，酒香尊贵而醇厚，相信能够匹配各位的身份。”
禾穗一面说着拿出了几只马天尼杯，各为杯中倒入酒并放在他们面前，“请品尝。”
几个老头都拿着杯子嗅闻了半天，才浅抿了一口。周维睿只轻闻了一下，就笑着全部饮尽了。
“酒气香甜，很适合你们这种年轻人。”
赵老率先评价，几个老头也纷纷附和。
“我们老了，喝不了太甜的。”
禾穗垂眸听着，看不出眼中情绪。
周维睿放下手中酒杯，“我觉着这酒甜度刚好，我很喜欢。各位也多尝尝新意嘛。”
几个老头手中还有跟他的合作，陪着他呵笑过去，随后换了酒店专用的调酒师，让禾穗他们可以离开了。
车驶往rosemary，禾穗坐在副驾脸色暗沉。
罗岩倒是心情不错，他一边开车一边找禾穗搭话：“没看出来啊，上哪榜的大少爷，你知道来这一趟多少钱吗？”
“多少？”
“一百万。”
禾穗有些讶异，“一百万？”
毕竟禾穗只调了一杯酒，她深知自己一个学徒调的酒绝不会值这个价。
罗岩右手搭上她的肩，“我可是托你的福了，没想到你还挺会给店里拉生意的。”
禾穗侧了下身，语气烦躁：“手拿开。”
罗岩收回手，哼笑着嘲讽：“都勾引男人了还装什么呢？”
禾穗本就心里乱得很，被这人一骚扰更是不耐烦。
“罗师哥我劝你不要乱说话，这车上有行车记录仪，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去举报你造谣和人身攻击。”
罗岩本想再多讽刺几句，但见前方开车的司机警惕的看向他，似乎他再做出什么举动就真要报警的准备，于是不再讲话。
身旁终于安静了，禾穗望着窗外思绪开始飘远。她的直觉不相信这次遇到周维睿是偶遇，但她也不能肯定，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这次外出单子可以她抽成百分之十，余下的算公司账户，也就是说她一晚上赚了十万。
禾穗盯着那笔转账信息看了良久，打开林北橙的对话框。
“你觉得我调的酒能值多少？”
那边没有回复，应该是还在忙。
她又发信息问简明月：“你觉得我的酒值多少？”
对面秒回：“一百万吧。”
禾穗震惊，心想她这算得也太准了吧。
简明月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得等你成为高级调酒师，身份决定价位。”
“......”
禾穗想了想也是，她目前什么都不算，这笔钱不符合她的身份。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不偷不抢合法得来的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这笔钱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她启动资金的一部分。
*
一周后rosemary要举办酒会，禾穗整日待在调酒室忙得不可开交。林北橙比她好不到哪去，法国有个画展要准备，两人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上次禾穗问他自己的酒值多少钱。
林北橙的回复是：免费。
禾穗骂他混蛋，间隔半个小时后林北橙又发来一句：卖给别人的话一千万。
她这才满意，给他发过去一个露出八颗牙齿大笑的小黄人。
这次酒会不是公司内部举办，听说是某个顶级企业要求的，砸了一大笔钱指明选了rosemary。
上头吩咐下来一定要置办妥当，不得有一丝差错，店里所有人都被调动起来没日没夜的加了快一星期的班。
禾穗直起身子捶了捶背，这些天她像被油煎的虾一样弯着腰就没直过，快断在调酒室了。
“穗穗，你听说了吗，这次来的是个有名的新兴企业公司，虽说咱们酒吧也小有名气了，但那种公司怎么会选咱们呢？”
禾穗揉着腰道：“可能觉得新鲜吧。”
她也不懂怎么会有上流企业能看上这种小酒吧。
那个叫小何的女孩与禾穗一样是学徒，她没多想，有些自豪的笑着说：“也是，毕竟这儿最出名的除了我们就是蓝夜，有公司选择了我们，岂不是说明我们比蓝夜更高一层？”
她看起来有些兴奋，禾穗没有搭话，默默思考了一下蓝夜与rosemary的股市行情。要真比较起来，蓝夜的股市一直都比rosemary好，她还真想不出选择rosemary的可能性。
凌晨四点半，禾穗走在回家的路上，隐约见前方有一高大身影，她怕是什么闹事的醉鬼特意绕开了走。
走到那人斜前方时，她的余光撇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禾穗侧头看去，两人目光就这样猝不及防相撞，都愣住了。片刻后她回过神，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周维睿不知所云，上前追去。
“禾穗小姐，你跑什么？”
“我没跑啊，你看错了。”
他三两步就追上了禾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他语气真挚。
禾穗想了想，或许还真是。
“手放开，不然报警了。”
周维睿乖乖松手，转而又举起左手的袋子：“我给你带了早餐。”
“不用。”
禾穗转身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周维睿盯着她跑走的方向眼神逐渐暗淡，转身随手把早饭丢在了路边垃圾桶。
他摸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电话：“去蓝夜。”
禾穗一口气跑到小区楼下，左顾右看没再见着人影后松了口气。刚到家她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打算好好睡一觉。
意识刚要迷离，消息提示音不适时地响起。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但那消息像是执意要跟她作对，又接连不断响了好几声。
禾穗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是林北橙发来的。她嘟囔了一句“烦人鬼”就强撑着精神坐起来回复。
林北橙给她发了好些图片，一看都是画展中的各种艺术作品。
禾穗也不懂看这些画，只觉得千奇百怪，她随手从表情包中翻出一个妈妈辈夸人会用的炫彩小人，竖着两个大拇指：好棒！
林北橙很快回复：“最近很忙，等闲下来了带你去看海。”
禾穗有些来了精神：“真的假的？”
她又问了一句：“不会是骗人的吧？”
禾穗抱着手机躺下，还能听到心脏响亮的“咚咚”声。高三那年生日林北橙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阴森地笑着说要海边旅游豪华大礼包，林北橙答应了。后来禾穗莫名消失了，这事也就搁置了。
禾穗以为他早忘了，没想到还记着，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林北橙半天没回消息，她等得困了正要睡觉，消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本少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附一张机票购买截图）
“订好了。”
禾穗又惊喜的扑腾起来，她仔细反反复复地确认那张购买截图，直到十分钟后确定自己是真的要和他去海边了，内心一股不明的悸动慢慢升起。
察觉到自己莫名的情绪后，她拍了拍脑袋让自己镇定，又去看了海南那几天的天气如何，一来二去的是彻底睡不着了。
欣喜的同时，她盯着预定机票上的日子发呆，那是她自己定的生日。禾穗不愿意在自己原本的生日日期过，自己做主将生日提前了足足近3个月。
林北橙逗她提前过生日可就提前老一岁了，她只说：“那个日子晦气。”
后来两人默契的一直都是这个日期庆生。
这些事，他都还记得。
两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清楚，自从分别后再见面有很多东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禾穗回复了一个“谢主隆恩”的大金字表情包就丢下手机睡觉去了。
一直到清晨七点多天渐渐亮了禾穗才睡着，中午林北橙有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她睡得太死没听到。等到禾穗醒来回过去时林北橙又正好在忙，也错过了。
后面几天两人都各忙各的，只偶尔能收到几句早已“过期”的早安、晚安。
Rosemary的酒会办得很奢华，平日里的小酒吧此时摇身一变成了盛大的宴会。
店里还来了好几个记者，架着摄像机随时准备录制。
禾穗在整理酒会要用到的杯子，她看着堆积的酒杯，想到今天自己的腰可能又要断了。
小何趴在调酒室门口偷看外面情况，不时发出感慨：“今天店里真豪华呀，可花了不少钱吧。穗穗你快来看，外面好多记者啊！”
禾穗“嗯”了一声，不是很感兴趣。
调酒室离会场很近，明显能听到音乐的切换。传入耳边的音乐声小了，外面响起了话筒的声音。
主持人在介绍会场和到来嘉宾，这次酒会虽是京世集团举办的，但不是什么重要酒会，听说就是一些公司内部人员聚一聚，品品酒。
听者不禁纷纷感叹：有钱人的消遣。
酒会开始了许久，小何还趴在门缝边偷看。禾穗好不容易清理完池内的杯子，艰难直起腰杆一转身看到她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那样不累吗？”
“不累不累，穗穗姐，你说哪个才是京世集团的小周总呀？”
“小周总？谁呀？”
小何转身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居然不知道，他是周叙的儿子，就那个全国前一百的强企业家，海特酒店是他名下产业之一，这个京世集团也是他出股给他儿子建立起来的。”
禾穗想了想，那个周叙她知道，超有钱的企业家，不过他儿子......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儿子？”
“因为他儿子帅呀！眉眼深邃，五官立体，关键是...身材巨好！”小何说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哎不对，你怎么会知道他身材好，你见过？”
“人家有社交媒体的照片，我还关注他了，等等我给你找找。”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找手机软件。
“找到了，就是这张！”
她举起手机，禾穗刚要凑近去看就被一阵巨大的开门声打断了，是罗岩。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看，“禾穗，过来调酒。”
“啊，我？”禾穗没反应过来。
“嗯，换身衣服赶紧过来。”
禾穗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围裙，赶紧脱下换了一身干净的员工服。
员工服是宴会定制的，男女同款，统一的黑色衬衫，胸口挂着金色酒杯别针。禾穗换好衣服，再熟练地挽好自己的头发就急忙跟着罗岩出去了。
罗岩把她拉到一群人中间，“小周总，这是您要找的调酒师。”
小周总？这就是那个小周总？
禾穗好奇抬头，人群中那双熟悉的眼睛正对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