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的项目合作推进的都还算顺利，除了京连公司中途出了些差错耽搁了些时间之外，其他公司都非常靠谱。
而宋歌安插在项目组的人也搜集到了些有用信息。
“宋总，这是江破和王璟这些年来的资金来往。”
宋歌一页一页翻过，仔细看完发现，每年的6月和12月，王璟账户里都会有一笔大额进账，最多的一笔高达五千万。
按理说，在裴山做买卖，是做不到这个数的，不论什么合作。
王璟到底在替江破做什么？
“还有这个。”一个文件夹被缓缓推到宋歌面前。“里面是京连公司和境外的资金来往，据调查所知，那几个账户的持有人应该是在园区内，从事的都是非法活动。”
“也就是说，京连公司很有可能在帮江破与境外公司从事违法活动？”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那王璟很有可能就是江破的一个替身。”宋歌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继续去查。”
“是。”
如宋歌和向晚所料，江破运出国的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合法的，裴山的几个贸易口均未查到相关信息。
那就意味着，江破要么偷渡人口，要么走私违法物品。
但除了偷渡拐卖来的人口，宋歌想不到江破会走私什么东西。
“明天几点的飞机？”
向晚给她发来了信息，已经腊月二十七，北淮市局除了还有任务在身和值班人员，其他人都放了假。
“下午五点。”
宋歌带着项目组的人紧赶慢赶好歹是把进度追齐，按照预期中的日子回了北淮。
刚下飞机，宋歌不禁裹了裹羽绒服，从裴山飞回北淮的温差太大，北淮又刚刚下过雪，寒风中的冷气直往人骨子里钻。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和宋歌告别，有的和家人回家过年，有的和朋友出门旅行。
小七陪着她走出机场大厅，宋歌的脚步倏然停住，向晚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
很自然的接过她的行李箱，“回来了。”
“嗯。”宋歌点点头，埋在围巾里的脸有几分动容。
“上车吧，送小七回家，正好顺路送你。”
“好。”
她坐上副驾驶，小七坐到后排后就开始自顾自地玩手机，好像对队长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你怎么来了？”
“关心下属，不可以吗？”
明明名正言顺的事情，非要在后面问一句不可以吗......总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宋歌实在是有点累得不行，为了追平原定时间，在上飞机的前一刻她还在和合作方通电话，再加上几个小时的飞机下来，她恨不得有传送机能马上把她传送到自家卧室床上去。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宋歌靠在座椅上欣赏着外面的景色，一边又暗自感慨向晚车技不错。
四十分钟后，向晚在小七家楼下缓缓停车。
“我先走了，新年快乐，队长，宋姐。”
“新年快乐呀小七！”宋歌热情的和她挥了挥手。
“新年快乐。”
待小七渐渐走远，向晚才转过头来问宋歌：“你家住哪？”
“凌月湾。”
宋歌刷手机的手一顿，“不对，你不知道我家在哪啊？”
“嗯，不知道啊。”
“那你说顺路？！”
当事人丝毫不慌，“想送不就是顺路吗？”
宋歌一下子噎住，无话可说，低头继续刷手机。
到达凌月湾后，向晚先一步下车，推着宋歌的行李箱到她面前，却不松手，歪头笑着问她：“我有点渴诶。”
宋歌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啊，上楼喝水。”
“走！”
进了门，宋歌接过行李箱，“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没事，你去吧，不用管我。”
向晚说完就自顾自地参观了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客人的样子，宋歌倒也不管她，回到房间后锁上门，换了身轻快的家居服，又从行李箱里拿了几件随手要用的东西才出房间。
此时的向晚已经参观完了房子的全貌，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见宋歌出来，她的视线一下子从手机屏幕粘到了宋歌身上，一直到宋歌去厨房给她倒完水放在她面前。
宋歌被她盯的心里发毛，“你老盯着我干嘛。”
“哦，就是没见过你正装之外的样子。”向晚喝了口水，“挺好看的。”
“好看你多看。”宋歌白了她一眼，紧接着开始说裴山的情况。
“裴山应该是块硬骨头了，不太好啃。”
“怎么说？”
“势力太复杂了，而且我没想到江破在那边的合作那么多，单是一个京连，境内境外就不知道有多少条线，这还只是合法的，如果论上红线以外的......”
“王璟呢？”
“他的私人账户没什么异常，但是有一张挂在别人名下实际是他在使用的账户，这个账户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固定巨额收入，这些数字不管在裴山做什么买卖都必然是做不到的，所以很有可能王璟在替江破做什么红线之外的事。”
“啧，还真是棘手。”向晚沉着脸考虑了一会，“年后估计裴山就要花费不少时间了，不过如果能用裴山把江破拿掉的话，那也值。”
“嗯，我现在就怕，江破那边不止他一个人。”
向晚身体倾过去，轻轻拍了拍宋歌的手，“没事，总会连根拔起的。”
宋歌笑了笑，“嗯。”
“你过年就在这里过吗？不回家陪陪父母？”
宋歌拿杯子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抿了口热拿铁后才用很慢很轻的语气说：“我父母去世的早，我应该算是孤儿，有时候过年会回福利院看看。”
向晚登时呆在原地，第一反应是感到愧疚与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那个，抱歉......”
宋歌像是完全不介意，双手捧着拿铁，目光流转到向晚脸上，“没事的，既然是无心之举，其实没必要道歉的，而且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朋友之间的正常问候而已。”
字字句句，无比清晰的落入向晚的耳中。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到了向晚，她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重物砸中，顿时血花飞溅，周遭的事物与声音变得模糊，连带着指尖无意间抽搐。
“时候不早了，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宋歌再开口，依然是那副笑容和万年没有波动的声线。
“啊，今晚不行，我除夕那天再来，我先走了啊。”说完，向晚匆匆起身离开。
向晚一走，本就没什么人情味的家显得更加空荡荡。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宋歌放下杯子，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也才六点出头而已。
她来到地下室，推开门，房间内很暖和，甚至比楼上的温度都要高，宋歌当初特意改造了地下室的供暖设施，就是为了让地下室在冬天来临的时候能够一直保持温暖。
她抬起手慢慢摸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视野内终于亮了起来。
宋歌也终于看到了父母。
二人的遗像被好好的摆在桌子上，遗照上的笑容慈祥又温和。
房间很干净，就连贡品都很新鲜，宋歌一直是亲力亲为的做这些事，就连简橙都不知道这个房间的存在。
她点上三支香，对着遗像拜了又拜，才小心细致的插进香炉。
“爸，妈，又要新年了。
今年公司发展的不错，业务合作还有贸易的推进都很顺利，大家都能过一个好年了。
我今年一切都好，身体也好，还交了一些新朋友，我知道，肯定是你们保佑我啦。
小橙子升成我的助理啦，她能力很出色，我们配合的很好哦。
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叫向晚，是一名刑警。
我跟你们讲，她人挺好的，就是好面子，嘴硬，不过还是很靠谱的。
她救了我一命，我现在在帮她调查一些事情，你们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她说她会保护我，还说除夕再来咱们家，不过我没太懂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过年吗？
那我是不是还要买点窗花对联贴一贴，嗯......还有烟花。”
说到这，宋歌忍不住低头自嘲般笑了一下，“您瞧我，人家还没说是不是要陪我过年呢，我就在这想东想西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面前从不是两张冰冷的黑白色照片，而是一直坐在那里和小时候一样默默倾听的爸爸妈妈。
沉默许久，那句话最终还是憋在宋歌心里，没有说出来。
腊月二十九，宋歌去超市买回了对联、食材，还有烟花。
大年三十那天，宋歌一如既往的早起，兴许是她起的太早，又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回家过年去了，总之，在她做完早饭后，窗外才响起断断续续的鞭炮声。
她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部综艺放着，边吃早饭边看手机上的新闻。
新闻的内容没什么能吸引到她的，宋歌正准备切出去，一个手滑点进了财经页面，热榜第一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北淮市著名企业家江破顺利达成境外合作。”
境外合作？他又在搞什么？
她点进那条热榜，底下无一例外全是夸赞与叫好，就连平时最喜欢颠倒黑白抹黑事实的营销号，这次发的视频居然也是在祝贺江破。
买水军了吧。宋歌淡淡的想着。
不过本着一颗责任心，她还是点开了热度最高的视频。
“北淮市著名企业家江破近日宣布旗下公司顺利达成境外合作，成功开拓国际贸易线。很难想象在临近年关时居然还能拿下难度如此之高的合作，看来江总果然是年轻有为呀。”
后面宋歌没再多关注，只是默默的甩了一个转发给向晚。
而至于为什么不看后面，其实原因很简单，视频在宋歌退出的那秒放上了江破的照片，宋歌瞬间觉得面前的早饭有些难以下咽，于是果断地决定转发给向晚。
吃过早饭后宋歌也没闲着，一顿忙活后终于将家里的窗户擦干净，而后又拿出昨天买的窗花贴好，最后只剩下对联。
宋歌去卧室套了件羽绒服，拿起对联往外走，刚推开门，却恰好碰上向晚从电梯里出来，两人对视后默契的呆在原地，最后还是向晚指着她手里的对联先开口：
“你要贴对联吗？”
宋歌点点头，“嗯，你先进去吧，外面冷。”
“不用，我把东西进去放下就来帮你。”
“也行，那你去吧。”
向晚轻车熟路的找到厨房放下食材与水果，又把买的茉莉花放到客厅茶几上，走到门口时只看见宋歌拿着对联一脸懵的比划着。
她顺手接过，按在墙上找到合适位置，转头对站在一边的宋歌说：“撕四节胶带，过来粘在四个角上。”
“哦哦，好。”
宋歌动作利索的剪下四节胶带，自然的钻到向晚面前，踮起脚贴在对联上。
向晚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连带着呼吸也有些乱。
说实话，她没想到宋歌会突然直接的靠过来，就好像...自己从背后抱着她一样。
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洗发水，好香。向晚出神的想着，连宋歌叫她都没有听到。
直到宋歌疑惑的拽着她袖子摇了摇，她才猛然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昨晚没睡好吗？怎么叫你都没有听到。”
“嗯，想到今天要来和你一起过年就有点激动的没睡好。”
这句话倒是成功的给宋歌逗笑了，“得了吧你。”
向晚追着宋歌进了屋，“哎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宋歌脱下外套，看到桌上的茉莉花时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你这仪式感也太强了，居然还买了花。”
说完，宋歌将茉莉花的外包装拆下，轻轻的放入花瓶中。
“那当然了，不过大年三十的花可真是难买，所以我能多点几个菜吗？”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行吧行吧，今天过年，你点吧，不过我会不会做那可是另说。”
“放心，还有我呢，我想想啊......”
不多会儿，厨房里终于充盈起烟火气，两人有说有笑，餐桌从最开始的冷冰冰变成了一道又一道冒着热气的菜。
“好啦好啦，开饭！”宋歌端上最后一个汤，坐到向晚对面。
“来来来，一起拍张照片。”
向晚举起相机，镜头里除了她以外还框进一大桌好菜以及另一边的宋歌。
她单手比了个耶，宋歌便也学她，双手在脸颊两旁比耶，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
吃饭时，宋歌专注于品尝每一道菜，并时不时给出“好吃”“美味”的评价，活像一只小仓鼠。
而向晚自始至终没放下过手机，在宋歌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时，偷偷的拍了几张宋歌吃饭时腮帮子微微鼓起的照片，同时反复欣赏刚刚那张二人合照。
“对了，你看到我给你转发过去的视频了吗？”宋歌放下筷子，盯着她问道。
向晚终于放下手机，“嗯，看完了。”
“你觉不觉得江破最近有点奇怪？”
“他一直很奇怪。先是疑似指使阮诺绑架你未果，再是毫无征兆的和你同一时间出现在裴山，现在又大肆宣扬达成境外合作，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宋歌皱起眉头，脸色有些沉了下去，“他和王璟合作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最近才达成境外合作呢......”
她脸一垮，向晚的面色也跟着变得不好看了起来，“那就更有可能证明他之前的境外贸易来往是违法的，只是最近才达成了合法合作？”
“确实有可能。还真是难搞。”
二人一同收拾起餐桌，向晚像顺毛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法网恢恢，总会抓住他的。”
傍晚时分，宋歌从厨房里端出备好的食材，“向队长，要不要一起包饺子？”
“来咯来咯。”
宋歌坐到沙发上，拿起一个饺子皮放了些肉馅进去，有些笨拙且费力的捏好。
一旁的向晚自从坐到她身边后就开始悄悄地关注着她的动作，看见宋歌不太熟练的动作后，试探性地问道：“小宋总这包饺子的手法有点生疏啊，你这该不会之前过年的时候老虐待自己，不给自己包饺子吃吧？”
“呃......我能说是因为懒所以不想包吗......”
“嗯？”
“之前过年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想吃饺子的时候就下一包速冻，省事。”
“那今年怎么突发奇想亲手包了？”
宋歌听出来向晚的话外之意，手下偷偷沾了些面粉，嘴上却应着她说：“因为你在呗。”
说罢，趁着向晚没反应过来，将手上的面粉抹到了她侧脸上。
“宋歌！你搞偷袭！”
向晚捏好手上的这个饺子，紧接着沾了些面粉，理直气壮地还了回去。
到最后，两个人都顶着张花猫脸包完了饺子。
时针刚刚好走到六点钟，窗外又响起断断续续的的鞭炮声，向晚把饺子放到厨房吧台上，洗干净手和脸后走到客厅，只看见宋歌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阳台上看烟花。
阳台的灯未开，客厅昏黄色的灯光照在宋歌身上，看的向晚心里有些酸胀。
她没有出声，慢慢的走过去，站到宋歌身边，和她一起欣赏不远处的烟火。
“以前总是一个人站在这里，看不同人家放的不同花样的烟火，当时觉得，过年也没什么特别的，也就这样，但是没想到今年你来了，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宋歌突然开口说。
她的声音很轻，很缓，向晚几乎从她的话中听不出她的情绪，好似只是一句平淡的家常话，听到与听不到都无所谓。
但向晚听到了，就不会是无所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过年这几天我可以都在这里吗？”向晚学着宋歌的语气，很轻的问着。
“不要，你父母会不开心的，过年哪有不和家人一起的。”
向晚转过头盯着她的侧脸，“他们去旅游了，我一个人回去待着才是真的可怜哎。”
“真的假的？你骗我的吧。”宋歌依然不信。
“真的啊，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他们旅游给我发的照片。”
向晚掏出手机，嘴里还嘟囔着：“两个人出去玩也不忘刺激刺激我，我都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
宋歌制止了她找照片的动作，笑着说：“开玩笑，你想留下来的话就留下来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下饺子？”
二人一起走进客厅，宋歌拉好窗帘，“十一点左右吧。”
“啊？”
“怎么？你饿了？”
“那倒没有，只是没想到这么晚，按理说不是都八点左右下饺子？”
“你想知道原因？”
“我能知道吗？”
“能。”宋歌冲她勾了勾手，向晚就自然地低下头，把耳朵侧到她面前。
宋歌故作神秘的抬起一只手放在嘴边，用极小的音量说：“吃完饺子告诉你。”
向晚：？
“你？！”向晚简直哭笑不得，“好吧好吧。”
期末周终于结束啦耶耶耶！以后大概是周三周日更新，大家天天开心！[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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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