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姨的效率很高，还没等宋歌和简橙空出时间登门拜访，那边已经有了线索。
挂断电话后，宋歌起身，与简橙面对面，对于通话的内容，二人心照不宣。
“雯姨怎么说？”
“不止一两个人，从村民到村委会，都有帮他做事的人。”
“江破的手伸的还真是长。”
“这个村子的组织挺小的，待会我把证据发给向晚，接下来就交给他们了。”
简橙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证据？”
“嗯，他们的收款记录，还有村民的口供，村子里也有被拐去的妇女暗中向雯姨的人递了信。”
她点点头，“好，那就交给向晚他们。”
宋歌拿起车钥匙，正欲出门，简橙却叫住她：“你自己去？”
“嗯。”
“我和你一起。”
宋歌没拒绝，“行，那就一起吧。”
走出电梯，宋歌找到通讯录里向晚的号码，拨了过去。
无人接听。
她又打了一次，依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又出任务了？她心想。
“先去市局等等吧，她电话打不通。”
“打不通？”
“嗯，可能出任务了。”
“行。”
黑色轿车一路疾驰，市局门口的保安大爷认出了宋歌，询问几句后便放她们进去了。
下车后，宋歌又尝试给向晚打电话，却依然打不通。
二人刚走进市局，就碰到一个刑警队的队员急匆匆的向外赶，宋歌拦下他问道：“向队长在吗？”
他认出了宋歌，“向队长在抓捕时遭嫌疑人袭击，现在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说完，队员头也不回的跑出市局，坐上警车赶往医院。
宋歌和简橙对视一眼，同时抬腿往外走，简橙将车钥匙扔给宋歌，自己迅速坐上了副驾。
宋歌开车素来是出了名的稳且快，只因为刚开始创业时，很多时候一天之内需要跑好几个城市，而那时的她并没有司机和助理，久而久之，她养成了一种很不好的习惯，开快车。
踩下油门，时速达到边界线，几分钟前刚刚停下的黑色轿车以飞快地速度驶出市局大院。
只用了七分钟，宋歌便从市局赶到了医院。
手术室外，林刃和几名队员静静的立在两旁等待着。
宋歌从电梯内奔出时，所有人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
最后林刃先反应过来，主动凑过去小声问：“有线索了是吗？”
宋歌点点头，“不止是线索，证据也齐全，可以抓捕。”
“好，我知道了。”
“向晚她怎么样？”
“还在手术，当时嫌疑人身上有刀，队长不让我们靠近，所以才......”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两人一齐走上前，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后缓缓摘下口罩，神情严肃道：“手术成功了，但是病人的身体情况还是有点差，要好好照顾，多加细心。”
“好的，麻烦您了。”
应下医生的话，宋歌急切地向手术室里张望着，没过多久，向晚被其他医生推出来，进了单人病房。
“她的身体情况还没有恢复得很好，探望的话尽量不要太多人，平时饮食要注意清淡，可以给病人多吃些补血的食物。”
刚嘱咐完注意事项，医生便被急匆匆的叫走。
其余队员在得知向队长没事后就被林刃安排走，该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后，该回局里汇报的就回局里，病房外只剩下宋歌、简橙和林刃三个人。
宋歌考虑再三，还是和林刃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留下来照顾她。”
此话一出，两双眼睛直勾勾地向她看了过来。
简橙不语，只是一味的盯着她看，仿佛能从她脸上看出来花似的。
林刃倒是心直口快：“啊？这不好吧宋总，太麻烦你了。”
宋歌倒不觉得有什么，“没事，最近公司的项目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简橙去做就好。”
“不是，这不对吧，哎不行不行，还是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向队长也帮了我很多忙，对了，要等向队长醒了后再做决定吗？”
林刃正了正神色，收起刚才那副表情，正经回答道：“嗯......刚才医生和我说，估计麻药劲儿过了队长就能醒，队里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是等队长醒了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行，向晚父母呢？有通知吗？”
“向队长有规定，任何人都不能和她父母说她受伤的事，所以我们都没说。”
“啊？为什么？那之前是谁来照顾她？”
人生头一次，宋歌有了无法共情、不能理解的感觉。
“叔叔阿姨本来不想她读警校、干刑警的，但是队长做到了，叔叔阿姨也不好硬拦着她，所以队长每次受伤都不会和他们说，免得叔叔阿姨担心，也免去了一顿唠叨。至于之前，都是局里的队员轮流来，不过大多数时间还是队长一个人，因为大家都有任务嘛。”
透过门上的玻璃，宋歌望向病床上躺着的人，心情复杂。
“你有没有伤到哪？”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这里我来照顾她吧，你有任务的话可以先回去的。”
林刃思索再三，最终决定先回局里做一次汇报。
“那我先走，队长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辛苦你了。”
“放心吧。”
待林刃消失在拐角，宋歌才看向刚才一直没说话的人。
“你也回公司吧，替我盯着点。”
“你真要亲自照顾她？”
宋歌点点头，“嗯”了一声后甚至连对视都没了勇气。
“随便你吧，搞不懂你。你......知道怎么照顾人的吧？”
“我知道。”
“行，那我可走了。”
宋歌推开病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和平时宋歌见到的意气风发的向队长简直判若两人。
她轻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视线聚焦在向晚输液的手上。
正值寒冬，输液管里的药水冰冷刺骨，宋歌将空调调高了一度，又用手捂着输液管，期盼输到向晚身体里的药水可以暖和些。
她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会做的这些也都是从福利院老师那学来的。
希望她平平安安醒来吧。
晚上七点，宋歌出门去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饭。
左右不过几分钟，向晚就在病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环视了一圈，和从前醒来没什么区别，都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刚想起身倒杯水喝，宋歌提着两份便当回来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你......你怎么在这？”
不知为何，向晚不太想让宋歌看见自己受伤。
“我在这照顾你啊。你是要喝水吗？”
“嗯......”
“你呆着吧，我给你倒。”
她将便当随手往桌上一放，转身去饮水机给向晚接了杯温水回来。
“谢谢。”
“没事。你饿吗？我买了饭，很清淡，你可以吃。”
向晚本来还沉浸在宋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疑问中，结果被宋歌这么一问，她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有点。”
宋歌拿出一份便当递给她，“你先吃，我要和林刃说一下你醒了的消息。”
“哦，好。”
便当还有些烫，向晚垫在被子上，转头去看门外正在打电话的人。
“林刃？向队长醒了，你现在有空来一趟医院吗？”
“有！我马上到！等我！”
“嗯嗯，别着急，注意安全。”
三言两语交代完，电话被挂断，宋歌返回病房。
向晚早在宋歌挂断电话时收回视线，此时正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讲？”
宋歌刚坐下，凳子还没热乎，就被向晚的问题砸了个正着。
“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受伤？”
“这你别管，反正我知道。”宋歌顿了一下，“不过，我的确是有事要和你说。”
向晚一边往嘴里送着食物，一边抬头看她：“讲啊。”
“我打探到线索了，更好的消息，证据也齐全了，可以直接抓捕。”
“那还等什么呢......”
“你先等会的，要抓捕现在你也不能上，你最好别告诉我你要顶着伤去，那我死也不会把证据交给你。”
向晚似乎也知道自己现在去不了，面露妥协：“那你把林刃叫过来，我让她去总行了嘛。”
“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先吃完饭。”
向晚不再出声，宋歌打开微信回复了几条乙方的消息，又看到简橙不久前给她发来的微信。
“晚上需要我过去帮忙吗？”
宋歌盯着聊天界面想了想，手指飞快地敲下：“别过来了，回家好好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那边回复的很快，只有一个简短的“好”。
与此同时，宋歌察觉到一道视线。
她关掉手机，抬起头来和向晚对视。
“？你看我干什么？”
向队长倒是一点都没有被发现后的窘迫，反而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你好看呗，怎么，美女还不让人看了？”
“。”
病房门猛地被推开，林刃气喘吁吁的靠在门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向晚：？
宋歌：？
“我靠队长你终于醒了！当时真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向晚给她使了个眼色，林刃没看懂，不过好在她还没从一口气奔上六楼中缓过来，也没说出什么向晚不想让她说的。
“过来坐吧，休息一下。”
宋歌起身让座，林刃反手摁住她，“不用，这点体力咱还是有的。”
“......好吧。”
向晚看了一眼她放在宋歌肩膀上的手，又开口问：“其他人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都好着呢。”说到这，林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宋歌：“哎对了，你和向队长说了溪城的事了吗？”
“嗯，说过了。你们自己决定要怎么办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三人谁也没说话，宋歌默默的走出房间，掏出手机打给了简橙。
“喂？”
“雯姨那边去电话了吗？”
“已经去过了，该去看看她了。”
“明天下午吧。”
“你又不用留在医院照顾她了？”
宋歌感觉到了一丝阴阳怪气的气息。
“她没那么弱，再怎么说，她都是一名刑警。”
“那我和雯姨说一声。”
“嗯，挂了。”
宋歌环手靠在墙边，另一边，林刃双手插兜倚在墙上。
“队长，溪城那边的情况，宋歌应该都和你说了？”
“嗯，她和我讲了，但我目前的身体情况还不适合抓捕。”
“要不要等你出院？”
“不。队里人手够吗？”
“够是够，这次的嫌疑人落网之后，近期大家暂时没有任务。”
“你带队，明天上班开会部署，尽快实施抓捕。”
“我？！”
“有问题？”
“没有！保证完成任务，队长！”
林刃的眼睛亮晶晶的，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带队负责抓捕。
“哎不过，队长，你没觉得宋歌有点不一样吗？”
“嗯？有什么不一样？”
向晚看向桌上已经凉掉的另一份便当，想起宋歌还没吃饭。
“她不像之前咱们接触的那些商人诶，而且对你也挺好的，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是干净且善良的。”
向晚低头沉默了一会，先前的种种确如林刃所说，她自己也感觉到宋歌的与众不同。
或许她的确该放下偏见，好好的再认识一次宋歌。
但是在这之前，宋歌还没吃饭。
她探头看向门外，宋歌就那样默不作声的靠在墙边，不看手机，也不像是在考虑事情的样子。
“麻烦你个事儿。”
“啊？”
“宋歌还没吃饭呢。”
林刃一个激灵，“那我去给她买，今天真的是辛苦她了。”
“...你回来。”向晚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那份便当，“给她热一下就好。”
“噢噢噢，没问题。”
说罢，她动作利索的拆开外面的塑封包装，拿去放在房间里的微波炉里加热。
门外，本在发呆的宋歌晃了晃神，突然福至心灵的抬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恰好对上了向晚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放下手，推门而入。
“你怎么知道我要叫你进来？”
“因为你笑了。”
“那你很厉害。”
“少贫。”宋歌转头看向微波炉旁的好奇宝宝，口吻调侃：“你也觉得你们向队长很好看？”
突然被点名的林刃没反应过来：“啊？也？”
“对啊，因为我觉得她很好看啊。”
一旁的向晚实在看不下去，“你可别逗她了，人家可是在给你热饭。”
“你怎么不早说，我刚才应该夸她，就不应该夸你。”
向晚白了她一眼，又忍不住转过头去偷笑。
“饭好啦！不过有点烫哦小宋总，放一下再吃。”
“谢谢你，麻烦了。”
病房里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你们...决定了吗？”宋歌最终做了那个破坏气氛的人。
“嗯，这次由林刃带队抓捕，你把相关材料直接交到她手上就好。”
“行，没问题。”宋歌拍了拍一直没说话的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刃眼神坚定，语调决然：“放心吧，队长，宋总。”
“时间不早了，这有我，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林刃还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被向晚截下：“回去休息吧，明天任务很重。”
“...好，那我先走了。”
意味深长的看了向晚一眼后，林刃转身离开了病房。
向晚拿过桌子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宋歌坐在一边吃饭，电视上正放着近几日的天气预报。
“北淮市将迎来短暂的升温，不过在那之前更值得关注的是，溪城即将迎来特大暴雨，此次暴雨还将伴随强风，请各位市民及时关注预警，合理安排出行。”
次日，林刃主持召开关于溪城拐卖组织抓捕工作会议，经一致商讨决定，通知溪城警方后，北淮市刑警队即刻赶往溪城，双方配合完成抓捕工作。
狂风刮过巷子，发出呜呜的怪声，听的人心里发怵。
溪城的暴雨如约而至，天空阴云密布，见不到一丝阳光。
两方队员按照事先布置好的路线以及嫌犯名单，分头行动。
“副队，嫌疑人已全部落网！”
对讲机中传来小七的声音，林刃拿起对讲机：“收到，是否有队员受伤？”
“报告副队，没有。”
“好，收队。”
红蓝色警灯闪烁着消失在夜幕中，不远处，一人站在半山腰处，看着警方的车驶远，声音沙哑的对着电话说：“老板，溪城的点被警察端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作声，挂断了电话，那人也转身，慢慢融进了黑夜之中。
由于这次案件性质特殊，林刃他们决定在溪城进行审讯以及后期工作。
在证据确凿无可辩解的情况下，十几名被抓的嫌疑人已经无路可走，显然他们也知道，外面那位大老板肯定是不会来捞他们了。
除去其中一位年龄较小的说漏了嘴，无意间透露给林刃另一个窝点位置，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接受过专业的培训，应对审讯丝毫不见慌乱与破绽。
不过，足够了。
林刃在收尾工作差不多要结束时赶回了北淮，留小七和阿初处理结案工作。
回到北淮的第一站，林刃没有回市局，而是马不停蹄的去了医院。
向晚的身体在宋歌的照顾下已经好转许多，接到林刃电话时，宋歌正在为向晚办理出院手续。
“姐，你们在医院吗？”
“嗯，你那边都忙完了？”
“快结案了，我让小七和阿初留在那收尾，我们审讯的时候得到了新线索，我着急回来和你们说。”
“向队长马上要出院了，你直接去她家，我们在那见。”
“好，我知道了。”
林刃掉头，朝相反方向开去。
宋歌办理好所有出院手续后，向晚也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床边等她。
她把手里的几张纸收进包里放好，紧接着又对向晚说：“林刃回来了，她得到了新线索，我已经让她往你家去了。”
“好，那我们也走。”
三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达，向晚的车刚到楼下，林刃的车就从拐弯处缓缓驶来。
进门后，向晚将为数不多的东西搁置在卧室，给两人倒了杯水。
“队长，宋姐，我们在审讯时有一个叫小驴子的人说漏了嘴，他们有一个窝点是在裴山。”
“裴山？”宋歌疑惑的重复道。
“对，而且听他的意思，裴山的组织要比溪城的大得多。”
宋歌听完后眉头拧在了一起，忧心忡忡的说：“裴山很难办，那里处于边境地带，人多势力杂。
而且裴山地头龙势力非常多，谁也不知道他们和这些拐卖团伙有没有利益往来，一时半会要想打探出整个组织的信息，恐怕无法做到。”
向晚神情冷峻，“还有其他线索吗？”
“暂时没有，队长。”
宋歌端着杯子暖手，思索片刻后认真地说：“裴山......这次我去试试吧。”
“姐，那可不是溪城。”
虽然说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林刃也不想宋歌亲自去冒这个险。
“难道就因为骨头硬，我们就不啃了吗？”
二人没作声。
宋歌放下水杯，右手抚上左手手腕上的佛珠，“我不会一个人去的，你们放心就好，只是时间要长些了。”
“一定得亲自去？”
向晚的视线从她手上的佛珠转移到她的脸上。
“那边有我的生意合作伙伴，我亲自去，力量和希望会更大一些。”
“你带着我们队的小七去吧，她是刑警，知道怎么做。”
“好。”
每天默念提高效率提高效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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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