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绘影(番外三:浮生半日)
蝉鸣扰人的盛夏午后,千机阁后院的葡萄架下支起竹榻。苏砚歪着头往萧映雪手背上画青鸾,狼毫尖悬着的墨珠突然滴落在她腕间,晕开的墨痕倒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痒!"萧映雪笑着缩手,却惊散了趴在宣纸上打盹的墨猫。小家伙炸着毛窜上房梁,尾巴扫落半串葡萄,"咚"地砸在苏砚发顶。
"萧二小姐养的好猫!"苏砚捏起颗紫葡萄作势要砸,却被萧映雪截住手腕。冰凉的指尖擦过掌心,葡萄已被喂进自己嘴里,酸甜的汁水混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院外突然传来铜锣声,杂耍班子的吆喝穿透竹篱:"临安一绝!墨戏傀儡——"苏砚眼睛一亮,刚要起身就被拽回怀里。萧映雪咬住她耳垂含糊道:"哪有自家的墨戏好看?"话音未落,案上的空白画轴突然无风自动,墨色如活物般流淌,转瞬化作戏台。画中身着戏服的墨人甩着水袖唱起《凤求凰》,惹得院角墨池里的锦鲤都纷纷探头。
正看得入神,前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回廊——新来的学徒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满地狼藉中,打翻的墨汁在青砖上蜿蜒成河,却诡异的聚成两只互相追逐的墨麒麟。
"是......是墨麒麟自己动的!"学徒吓得脸色发白。苏砚蹲下身,指尖轻点麒麟额间,墨色瞬间化作青烟消散。萧映雪抄起扫帚敲了敲她后背:"还不是某人昨夜画祥瑞图时,把相思咒融进了墨里。"
暮色漫上飞檐时,千机阁亮起第一盏灯笼。萧映雪倚在门槛上看苏砚收拾画具,突然想起那年宫宴上,那个执笔时手都会发抖的姑娘,如今已能随心所欲操控墨魂。案头未干的扇面突然卷起,扇面上的并蒂莲化作流光,缠绕着落在两人交叠的指尖。
"砚砚,"萧映雪忽然开口,"若有一日墨魂术失控......"
"那就一起疯。"苏砚转身吻住她的话,发间茉莉香混着墨韵。院外不知谁家飘来笛声,与画中墨戏的唱腔应和,惊起满树流萤,照亮宣纸上悄然浮现的小字——"愿化墨间魂,长伴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