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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温茄只觉脸上有细细的绒毛,痒痒的,便伸手扒拉了一下。
没过多久,一撮绒毛又贴上了她的脖颈。有一丝气流洒在她颈间,若有若无。
温茄微微蹙眉,睁开眼。
一只黑猫正趴在她颈间,蹭得她脖子上都是毛。
金本芳典应是睡着了,长长的尾巴裹着身子,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很是乖巧的模样。
“……”
温茄本着不向恩猫发脾气的准则,没有把他扔出去。
她起身去浴室洗漱。
就倒一杯洗漱水的功夫,黑猫先是优雅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走过来,依偎在她脚边。
温茄漱完口,扎了个利索的马尾,仔细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遗落的东西。
一道幽怨的声音悠悠传来:“人,你为什么不让我挨着你。”
温茄装作没听见。
猫突然化作了少年,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站在她面前,呼吸近在咫尺:“你为什么不理我。”
温茄正要出门,差点一头撞到他的肩膀。
她站稳脚跟,搪塞道:“男女授受不亲。”
金本芳典低下头,定定地看向温茄的眼睛,好似真的很疑惑:“Yoshi是猫,你是人,为什么不可以亲。”
温茄瞪大了眼睛:“瞎说什么!你成人形的时候是男生!男女就是不可以……”
她不小心瞥见他鲜红的嘴唇,薄薄的很水润,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她才想到这,立即让自己抛掉这个想法。
怎么能这样想?
金本芳典原本是看着她的眼睛,现在目光却好像往下移了。
他的眼瞳正慢慢缩小。
温茄以前看过一个说法,当猫的瞳孔缩小的时候,要么是极其惶恐,要么是极其兴奋。
此情此景下,这日本猫总不至于是惶恐。那么就是……
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嘴,挪开眼。
金本芳典低下头,细微的呼吸洒在温茄鼻尖。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她一口。
温茄大脑宕机,愣在原地。
这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舔。
她竟然被一只猫,不——一个猫化作的少年,舔了一口?
她满脸不敢相信地看向金本芳典,却发现他的眼瞳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他的舌尖若无其事地划过下唇,看上去有些意犹未尽。
他还煞有其事地询问起来:“这是不是就是亲?本猫看你们人类的电视里都是这样的。”
温茄一把推开他,落荒而逃。
身后的少年站在原地,微微偏过头,神情疑惑。
*
温茄一路都心神不宁的,无时无刻不想到那个怪异又匆忙的吻。
她一定要同那只日本猫保持距离。
走进东南联大,问了两个人,才找到表演系的报道点。
有几位学长站在那里迎接新生。
她连忙礼貌地问好:“你们好,我是温茄,来报道的新生。”
一头蓝毛的男生看见她,愣了一瞬,随即惊喜道:“哦你就是来自中国的小学妹!”
温茄见他也说中文,惊讶道:“你也是中国人?”
另一个稍微胖些的学长也凑了过来,抢占在蓝毛之前道:“不是!但是我们都会中文,也很喜欢中国的,女孩!”
温茄面色郝然,笑道:“是么。”
“当然!我叫Christine!”蓝毛急着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稍胖的学长把他挤到一边,也道:“他的名字不好记,记我的。我叫Alex!”
温茄默不作声地绕过他们俩,悄悄走进学院。
“The College of Performance in SEFU——东南联大演艺学院”门匾挂在学院大厅的正上方,提醒来人这个学院的名号。
院训刻在下面的楠木板上。
Southeast''s Spirit Nourishes the Stage,
……
Where Theatrical Dreams Soar,posing Timeless Masterpieces.
英文太多,她没耐心看完。
下面是四排中文:
“东南灵韵润演艺,
艺海逐波情韵长。
联大遗风承雅趣,
戏梦飞扬谱华章。”
温茄心中忖度,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对中国人很友好的学校。
连校训都有中文版。
她顺着扶梯走到二楼,找到辅导员的办公室,交了相应的材料。
她的辅导员是个东来西亚本地人,名叫Delemus。他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明日上午9点就可以来上第一节课了。今天先去学生宿舍。外籍学生的宿舍是一人一间,就是有点贵,需要10万东珠。”
10万东珠,换算下来就是7000人民币。
温茄攥紧了报名表,委婉拒绝:“Sir,我的预算有限,还是自己在外面租一间吧。”
Delemus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倒还好心地递给她几份在租的房源:“这几个比较安全,是你之前的学姐们住过的,可以去看看。”
温茄感激道:“谢谢你,Sir。”
她走出学院,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一个蓝毛男生冲上来抱住:“太好了!明天就又可以见到你了!温茄!”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兴奋得很。
温茄吓得推开他:“Christine学长,以后见面的日子多,别激动。”
“你,你记住我的名字了?看! Alex, she remembered my name!”他一脸骄傲地朝微胖男生炫耀。
温茄踉踉跄跄地跑出学院,急忙搭了辆校车离开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
东来西亚人都这么……热情么。
*
Alex和Christine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忽然感觉额头被几块石子打了一下。
“What''s the hell!”
“MothxxFxxxr!”
又是接连好几下。
直至额头上都被打出鲜血,留到鼻子上到处都是,他们才反应过来,撒腿就跑:“Ghost!”
一只黑猫蜷缩在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发生的情景,又轻轻一跃,从树枝的一端跳到草丛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