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期间，听南敬职敬责地当着一只对于谢阳来说十分有用的小米虫。
每天的一日三餐后，便是照例的精神疏导和对精神力类书籍的研读。
他撇撇嘴，觉得这日程无聊得快冒泡了，每天唯一觉得还算是欢欣雀跃的时刻，便是他看见谢阳的精神图景确实因为他的疏导变得渐渐欣欣向荣起来的时候。
但他音乐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是草原？”他问谢阳。
如果说是为了给精神体创造宜居环境，那凯撒也不该生活在那整天烈日当空的大草原上……
凯撒每次进入那片精神图景，都不愿意多走动，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叼着雪饼在树荫底下懒洋洋地乘凉。
谢阳闻言，有意不去看听南的眼睛，只说他也不清楚。
再追问，便是可怜兮兮的：“可能是系统故意刁难我吧。”
听南一看谢阳那黯然神伤般的表情，便自觉是戳到对方痛处地不再追问。
直到听南转过身去之后，谢阳才自觉找到拿捏技巧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
赴宴前的那个下午，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
上到带什么礼物去，下到该穿什么，他们都不敢懈怠地认真地斟酌了很久。
这个世界里的谢阳还是听南认识的那个衣架子，脸在江山在，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起初听南海以凑热闹为由要进去围观，结果眼看着谢阳在房间里艰难地试了两套衣服之后，连到底哪套更适合对方也没来得及答，便眼眶红红地出了谢阳的房间。
粱涂见他低着头出来，还以为是他嫌无聊，宽慰说：“没事，该穿什么衣服去赴宴，boss自己心里有数。”
他的本意是听南嫌无聊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给谢阳提参考意见。
没成想听南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会看到一对比宝石更红的眼睛。
于是他哑然懂得：对方眼睛里冒出来的不是别的什么负面情绪，只是纯粹的心疼。
他张了张嘴，想安慰听南说习惯就好，但还没说出口，就意识到这话对于现在的听南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因此想改口说多亏了听南，至少谢阳这两天不会经常因为那连夜的头痛而皱眉失眠了，却又觉得这话实在起不了什么安慰作用。
他最终只是拍了拍听南的肩膀，转移话题：“小陈已经在催你去试衣服了，说是为你准备了很多套，你先去看看吧。”
他说完之后在原地停了几秒，想目送听南先行，结果对方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丝毫要动弹的意思。
直到他先受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想要转身离开了，他才听见听南坚定开口，说：“在我完成任务离开之前，我一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粱涂看着，觉得听南现在的样子比起对方先前自诩的“睚眦必报的恶魔”，更像是看到主人受伤之后的应激地寒毛直竖，下意识地伸出锋利爪子的小猫小狗。
他想说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反击。只是墙倒众人推，谈何容易，眼下只能先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但他看着听南那坚定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泼冷水。
万一呢。他想，反正短短几天内，听南已经带给他们太多太多的惊喜了，万一假以时日，他们真能重振旗鼓地做到那些呢？
他摇摇头，拿着自己准备去试的几套衣服走开了。
反观听南这边，星际制衣店的陈帆确实连夜赶工，给听南送来了很多量身定做的华丽礼服。
如果是以往，听南八成会吐槽一下那左一件右一件的穿起来麻烦，但他刚看过谢阳一声不吭穿了半天衣服，才试过两套的样子。
于是他只是沉默不语地接过那些递到他手上的服饰，下意识地选择了一套跟谢阳方才穿的差不多款式的礼服。
他推开门出去的时候，谢阳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落地窗前看院子里的小猫和小雪豹打闹。
对方在听到开门声之后回头看他，几乎是看清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和戴着的繁琐配饰之后，便露出点笑意来夸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很合适。
说的是衣服衬他，让本来就好看的小兔子变得更好看了。
听南第一次没有恼羞成怒地反驳谢阳兔塑他的行为，只是走近了，看着两个人身上仿佛如出一辙，只是尺码和款式稍有区别的礼服，看着对方的眼睛问：“你……每天换衣服都那么……吗？”
他有意含糊其辞地略过了那几个字，但谢阳却听懂了。
他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刚才卖惨卖过头了，所以让开朗小兔郁闷过头了，于是安慰式地摸摸听南的手，说也没那么夸张。
“只是今天这些，确实有点麻烦。”谢阳实话实说道。
落在听南耳朵里，却自动成了对方不希望他担心，所以才诉诸于口的善意的谎言。
于是听南咬牙，说了“对不起”。
谢阳一怔，很快调整好了神态地问他在对不起什么。
“先前我说的系统可能是因为你的愿望，系统才把我的设定弄成这样的事，是我逗你的，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谁来，都是这样，系统016号可以证明。”
听南摇头，说自己想道歉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呢？”谢阳抬眼看他，问。搭上的手在对方潜意识的纵容下交叠在了一起。
是什么呢？听南想。
可能是对不起那年那日，他明明知道谢阳当时遭受了什么，却还是因为对方自顾不暇时的冷淡和对方闹了脾气。
也可能是在为谢阳那误以为永远善良、真诚的朋友，其实只是一个单方面跟人绝交之后，会仅仅因为爱面子，所以哪怕过去好几年了，也不敢主动求和的胆小鬼而感到抱歉。
还可能是因为这几年他以恨为名，处处与对方争锋相对，给对方找不痛快的幼稚处事风格。
他值得道歉的事，似乎有太多太多。
以至于听南回忆这莫名其妙和对方背道而驰的几年，忽然有些后悔。
但他最终只是拣着其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件说了：“怪我没有早点来。”
没有早点来替你缓解痛苦。甚至是来得更早些，在那些意外发生之前，就来到你身边，替你竖起精神屏障，挡下那些本不该你承受的伤害。
尽管他和谢阳都知道，不论是系统传送到他到这个异世界里来的时间，还是他从瓦蓝星赶来这里的时长，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但谢阳看着右上角几乎是瞬间翻倍了的好感值，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听南因此松了口气，他温热的指尖贴上了谢阳的领口，别别扭扭地岔开话题，从“我觉得这套衣服也挺适合你的，还好你没再换”，说到了“等出去之后，我们把高中的毕业旅行补上吧”。
毕竟再不去，就要大四了，又该是另一段一起同行的旅程的终点站了。
谢阳闻言，弯弯眉眼地应声说“好”。
他跟有皮肤饥渴症那般，再度握上听南的手，说的是：“幸亏我没再换衣服，不然和你就搭不成情侣装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听南没挣开对方的手，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地只是撇嘴，觉得对方不解风情。
他嘟嘟囔囔地说着：“这算哪门子心有灵犀，非要说的话，也只能算是我有意制造的巧合……”
尽管听南说这话时的声音很小，但谢阳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清了。
他在心里附和，说这又何尝不是他的刻意为之。
——在当着听南的面示弱过之后，就不再折腾地定下了这套礼服。
连带着在赌，听南会不会心软一回，跟他选套差不多的。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听南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嘴硬心软的笨兔子。
思及此，谢阳心情更好了点儿地开口，跟听南旧事重提地说起了他在高三毕业那年计划好的求和旅行。
听南安静地听着，耳朵却越来越红，跟落地窗外终于被某只雪豹大王抓住，按在地上蹭口水的雪饼的红烧猫耳有的一拼。
谁能说，这不算是精神体随主人的一种表现呢？
才四万字，但是感觉这两个人已经逼着我写出恋爱的酸臭味了（笑不粗来[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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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