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阳。听南气得牙痒痒地从唇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只是不知道屏幕那头的人是谢阳本人，还是只是一个借用了谢阳皮囊的NPC。
如果是本人……
听南想，如果是本人，就代表着那个可恶的家伙也有一个暗恋多年，但是不敢表明心意的对象。
呸呸呸，用什么“也”。
听南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进入这个异世界，纯粹是因为那个不称职的系统误判了。他才没有什么爱而不得呢。
但他还是本着求真精神地问了系统012号，问这里的人都是真实的吗。
【大部分都是主系统为了助推情节发展而设下的程序，不过也有一些是跟您一样，从现实世界被投送而来的宿主。比如……您正直勾勾地盯着的这位。他也会痛，会难过，会在攻略失败之后被遣送回现实。】
得到了肯定回复的听南不知道为什么更生气了。
一定是因为两个人地位的不对等，他自我洗脑般地想。才不是因为谢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有了个暗恋对象。
凭什么谢阳是颇负盛名的帝国前首席将军，他却是一个住在贫民窟里的小虾米！对，一定是因为这样！
像是猜中了听南找的借口，系统012号忽然又道：【权力往往与危险相伴随，有时也不一定是好事。】
听南不以为然，他又啃了口噎人的压缩面包，然后忿忿地看着屏幕上的人道：“但谢阳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要放权退位了不是吗？不用上前线，也就没有那么危险了，之后就可以单纯地享受原身份积累下的财富了。”
听南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说觉得不能让谢阳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过得这么舒坦，他要带着小猫蹭吃蹭住去！
……哪怕蹭不成功，能恶心一下谢阳也是好的。
听南提前给自己找好了被拒绝之后的话术，决心要离开这里去找谢阳。
但是他很快就被标价一百星际币的飞船票给劝退了。
“不是，你们抢钱啊？！”他在登舱口骂骂咧咧道。
要知道一袋猫粮才一星际币。如果是给他自己买食物，一百星际币连吃带喝的都能买到足足半年的量。结果小小一张票，就要他这么多！
卖票的人穿着帝国的旧制军装，但是看上去却莫名有些痞里痞气的。
他在听见听南的控诉之后，也不反驳，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地扫了听南一眼，有意逗人似的地开口：“嫌贵啊？想白嫖也行，但是得付出点代价。”
听南下意识地皱眉，但终究还是想去找谢阳的心思占了上风。
于是他略带警惕地反问：“什么代价？”
那人自上到下地扫了听南一圈，“啧啧”两声：“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觉醒第二性。”
听南感受着他打量商品般的眼神，没好气地回：“向导。”
“哦？”那人听完却来了点兴致，凑近了点儿地问，“什么等级？”
听南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回答：“S。”
始料未及的，那人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了。
他眯起眼睛，又仔细打量了听南片刻，最终给出的回复是：“像又不像。”
像是看出了听南的疑问，那人破天荒地耐心解释道：“看你这不服管教的气质，确实有几分S级向导恃本事而骄的意思。但没看错的话，你怀里抱着的这只咪咪是你的精神体吧？如果你真是S级，它怎么会那么小？哪怕是刚觉醒的S级向导，精神体都该更威风些才是……”
听南听他叽里哇啦地说个没完，偷偷翻了个白眼。
“首先，”听南义正词严道，“它不叫咪咪，它叫雪饼。我已经给它取过名字了！”
“其次，你管我的精神体是什么呢！反正我说我是S级就是S级！”
他想，非要说的话，都怪那个不负责的破系统，光给改了设定，却没有给他换一只威风凛凛的精神体。
那人不知道听南在腹诽什么，只当听南这是恼羞成怒。但他还是为了保险起见，让听南把身份证掏给他看看。
“掏就掏。”听南干脆地回答，一手抱猫，一手摸上一口袋地摸出张小卡片来。
他自信地把卡片往桌上一拍，然后下巴一抬，意思是“随便看”。
那人被听南这不羁的态度震住了，于是回头跟自己的搭档对视了一眼。
在对方的示意下，他最终还是翻开了那张身份证。只不过他一边翻，一边还在念念有词道：“但如果你是S级向导的话，我们先前说的捷径可能对你来说并不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张磁吸小卡片上硕大的“B级”二字给弄卡壳了。
“噗。”他边上那人率先反应过来地笑出声来。
那人伸手摸了摸小猫，笑嘻嘻地回复：“B级啊，B级就好说了，欢迎你上船。”
听南被眼前人这明显是嬉笑的态度惹得有些冒火，但因为还是需要借他们的东风去主星，所以闭上眼连续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喂，你们还没说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免费去主星呢。”
以及：“为什么B级的向导可以，但S级的却不行？这等级难道不是越高越好吗？”
那人笑着看他，说：“你不懂，当然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了。”
对方在吐出的烟圈里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早在几十年前，这个星际就不大太平了。
撇开随处可见的星际海盗不提，还有动不动就会在星际中的某个小行星上集结起来反抗统治的武装力量。
有人起义怎么办呢？当然是得派人去镇压。
镇压完了之后，元帅又得为了不让人寒心地给予率领者表彰和功勋。
可是一旦有人肩上挂着的功勋多到世人皆知，事情就变味了。
“他会瞬间从帝国的英雄，变成帝国的威胁。”那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听南道。
运气好的，还能被设计地落得个为国捐躯，战死前线的美名；声名实在太显赫了，或者大难不死的，就只能生不如死地在帝国的监视下活到终了。
听南听完，却不赞同。他撇嘴：“人都死了，还能算是运气好吗？”
对此，那人失笑：“当然算了。”然而笑了没几秒，他扬起的嘴角就又落了下来。
他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垂眼道：“直接一了百了，总比想死也死不了的好。”
听南看着他那副一看就是有故事的样子，不好意思戳人痛处地没再深究。他只问：“但我听完还是没明白，为什么B级向导能免费上你们的飞船，S级的却不行？”
那人闻言，抬眼，定睛了看了听南很久，确定他不是装傻之后才坦言：“因为我们此次绕星际环行的主要目的就是给boss找个向导。”
“既然是找向导，为什么不找……”
那人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及时截住了他的话口：“当然是因为我们那个boss比较特殊。不巧，他就是我前面说的那种功高盖主到主星所有高层都忌惮、畏惧他，恨不得设计让他死于一场‘意外’的存在。”
“可是他命大，没死成。虽然两条腿是废了，精神图景也被破坏得摇摇欲坠，但是却活着回来了。”他说到这，猛然吐出口浊气地别过头去。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哑，说的却是认输了的话：“或许你说的对，生不如死虽然对boss本人来说残忍了些，但是对我们这些当手下的人来说，却是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觉得希望之火还没灭，好歹回来了……”
“所以，是因为他的精神图景崩塌了，你们才出来四处网罗向导，想给他梳理一下精神图景，让他好受些？”听南恍然大悟般开口。
“是。”那人也不掩饰，直截了当道，“但是就第二性的觉醒情况而已，星际里一直都是哨兵多，向导少。主星的那些向导，更是不是有主了，就是在系统里编了号的公共向导，如果要请求他们帮助，肯定会惊动那些人，只怕boss的处境会比现在更糟。”
“但是在其他小行星上，特别是不发达地带，没登记在册的向导并不少……只是往往等级也不高就是了。”那人耸肩道。
“所以刚好。如果是要带高等级的向导入境，恐怕又会被帝国抓住一阵盘问，说不准我们连将军府的门都还没看到呢，那费尽千辛万苦载回去的人就已经被带走了。”
“所以B级，就刚刚好。”那人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不会引起帝国的注意，又还不算太烂。如果跟boss的匹配度够高的话，或许也能替他修复上冰山一角，缓解些他的痛苦。”
听南被说服了。可他却不是真B级向导。
不对。他想：这么说来，或许也刚好。刚好有那个身份证明糊弄帝国，他可能还能多帮上点忙。
思及此，他抱着小猫起身，说：“好吧，为了感谢你们愿意免费载我去主星，我会试着帮你们那boss修复一下精神图景的。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啊，我不能在你们boss那里待太久，我到了主星之后还得去找人呢。”
那人闻言，重新露出个笑模样地接话：“当然。我们会以给boss找对象为由做多手打算，如果到时候你跟他的匹配度并不高的话，想直接离开都行。”
听南听完放心了，问他们讨要了一张乘船证明，就“噔噔”地跑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直到听南跑远了，船舱里的另一人才跟脱离了幻境般，惨白了脸色地开口：“我怎么觉得他可能真的不是B级向导。”
他迎着方才跟听南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的那人的不解眼神，解释道：“不然，我们怎么会嘴上没门地跟他说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但凡他是帝国派来的人……”
那人听完，浑身的血液也倏地冷了下来。
日后，当谢阳的小痞子手下问听南要什么时候离开将军府去找人的时候，听南（装傻版）：啊？找谁？我觉得这将军府就挺好的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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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