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啊!”同安倒在地上,嘴笨拙的解释。
韩念念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蹲在林茹云面前慌张道:“娘,她打你了?”
“没有,没有”林茹云将手中的帕子拿下来:“她没有打我!”
“那她骂你?”对,这人在狱中就对毫无恩怨的自己拳打脚踢,一时没看她就死性不改?还敢欺负她娘?先前还想履行承诺帮她找个活,她可不想成东郭先生。
既然不用她带话,承诺也无需履行,她转头俯视跌倒在地的同安:“在我家,欺辱我娘,尔敢?从我家中滚出去,莫要我找官兵将你送回大牢”。
同安眼眸低垂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向后退:“在狱中我打了你,你肯定不痛快,你要不打我一顿出气,今后我们两清了,我再也不来打扰你”。
她说完像是个犯错的孩子,站在那等待着韩念念打回去。
“你们干什么?”林茹云走到两个孩子中间,猜到女儿是误会了:“念念,她并没有欺负我,你不要误会,同安刚才跟我讲她以前的事,我觉得这孩子太苦了,才哭的!”
转头又对同安道:“好孩子,没人要打你,来!大娘给你做饭吃!”
说完就要拉着同安的手,同安始终没动,垂头看不出她此时在想什么。
林茹云又用了点力气拉她,人没拉动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到,同安这才抬头,愧疚的看着林茹云:“大娘!”
“都怨我,我不该哭!念念、同安你俩先在屋里坐着”见两人拧巴,林茹云忙生火,想着等会让两人坐下吃顿饭,有什么误会再餐桌上就说开。
韩念念看着同安不语,她刚才误会同安了。
“你打不打,不打我就走了!”同安侧头,等了会见韩念念没动,她心一横拱手:“告辞”。
说完转身预离开。
“等等!”韩念念叫住她,拿起墙边的扫把紧紧握在手中,走到同安身后。
同安回头见她手中拿着扫把,想到是要打自己,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闭上双眼:“你打吧!”
韩念念拿起大扫把在她肩膀轻拍了三下:“驱牢狱晦气。”
同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随后韩念念又饶在她身后,扫把拍背三下:“除小人之厄。”
这在给自己驱晦祈福?同安不解!
紧接着韩念念用扫把在她脚边饶了三圈:“断再入之路。”
说罢将扫把丢到同安脚边,留给她一个背影:“还不进来!怎么?你想吃白食?让我娘伺候你?”
说完走到药材旁翻着药材,同安被她的动作闹的不知所措,还是林茹云笑着开口:“同安来,帮大娘打水可好?”
“好!”同安转脸笑呵呵的跑过去,她的力气大,从水井打水倒入水缸里,原本水缸快见底,很快被她打满满一缸水。
然后也不闲着,帮林茹云摘菜。
她始终跟在林茹云身边,不是给林茹云递这个就是给她递那个,殷勤备至。
“同安真能干!”林茹云见水缸都满满的,她不嫌累还帮自己摘菜,多好的孩子啊!许是听到她的遭遇感同心受,都是苦命人!
她的年纪还这么小又是孤身一人,今后可怎么活?林茹云联想到刚来教坊司,和念念分别的那几日,回忆起来都心痛不已。
“嘿嘿”同安露出八颗大白牙,她蹲在林茹云的旁边。
韩念念瞥了眼,嫌弃的转过头,活像一只秃毛大狗。
晚饭林茹云炒了两个菜,其中还有道肉菜,桌子上放着蒸的不均匀的炊饼,林茹云尴尬笑道:“同安啊,别嫌弃,大娘这几日才学会蒸炊饼”。
回忆起前几日吃的崩牙的炊饼,韩念念觉得这已经很好了,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斜着眼看同安:就你还敢嫌弃我娘的炊饼?
这炊饼吃起来颇有嚼劲,牙齿要用十成十的力,常常肚子没饱腮帮子已经饱了。
同安拿起一个塞到嘴里,大口嚼着一点看不出勉强,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林茹云身上:“大娘,真好吃!”说完又嚼几口。
真能装!韩念念撇嘴呲牙,虚伪!
“爱吃就多吃点”林茹云慈爱的夹些肉放在她碗中:“别光顾着吃炊饼,吃菜!”
见娘给同安夹菜,韩念念心中别扭,她也夹起一筷子塞到嘴里,赶紧将炊饼努力咬几口,这菜忒咸了!
同安将碗中的菜吃光:“大娘,你做菜真好吃!”狼吞虎咽的样子,林茹云满脸欣慰,劝她爱吃就多吃点。
到底你们是母女还是她们是母女?韩念念几乎是皱着眉吃完的,这个同安没有味觉吗?还有娘你做菜什么水平,心里没数吗?
同安特意吃饭慢了点,等母女都吃完,才风卷残云将剩下的菜都吃掉,菜汤也沾着炊饼吃的干干净净。
这顿饭吃了八个炊饼,韩念念震惊的眉毛抽动!
放下碗筷,同安刚要起身收拾被韩念念拦住:“先坐下说话!你会些什么?我可以帮你问问哪里招工”。
“我”同安心虚的低下头:“我就是力气大,其他的都不太会”。
呵!都不太会就是不会,回想起刚才八个炊饼,她还会吃,韩念念心里想着。
“那这两日我先问问容家,她们店铺缺不缺人手。”
“念念,要不将她留下吧?”林茹云突然开口,她的小心翼翼对上韩念念的目光:“你看,你平日出诊,家里的活我也干不完,有同安在还能帮我。
她还能帮你采采药材,帮你传个话呢!她一个女孩子出去做工不安全!她这么壮硕,去哪都很安全吧!”
韩念念不认同娘的想法,非亲非故的,但不能直说只得撇向同安:“出去干活有工资,在我这哪有钱给她,是吧!同安!”她希望同安会先拒绝娘的提议。
“我,我能留在这?”同安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若给她装个尾巴,估计能摇飞天。
同安不想赚钱了吗?她迟疑问道:“你不是要攒钱带你那个朋友过好日子吗?怎么不要钱了?”
“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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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垂头连说了几个她,声音带着丝丝哽咽。
兖州容家。
府内张灯集采,妈妈指挥着小厮挂着红色的灯笼,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意,丫鬟们穿着容府刚裁的新衣。
就连容府的大门外也热闹非凡。
听闻容老夫人寿辰,特在门口给百姓发寿米,每人一升。
百姓皆携布袋排队领米,拿到米后的人,都对着容府的大门行礼道一声:“祝老夫人寿比南山”。
这容家难怪是皇商,怕是家中的银钱几辈子也花不完,谁家过寿都没见这么大手笔的。
穿着金丝绣的卍字褙子,头上带着点翠花冠的老者笑盈盈的坐在屋内主位,她的背后是青玉雕成的松鹤延年的屏风,玉质温润无暇,仔细看乃是一整块雕刻而成。
说是极品也不为过。
左右两旁皆是子侄后辈,齐齐端举酒杯:“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老妇人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容家三房人都坐在席间,从长房容慧馨父亲容鼎先开始献礼,送了柄通体宛如冬日寒冰的琉璃如意,是出海所得。
“好好好我儿有心了!”
紧接着是林夫人献上纯金金寿桃,寿桃被两个丫鬟抬上来的,可是足足有半米高,看着富贵却有些俗了。
老妇人象征性夸赞一句,这林氏真是改不了小家子气。
随后是容佳悦刚要走上前献礼,林从梦将她扯回身后,她款款的走到老妇人面前:“娘,慧馨这前几日才回家,这赶上您过生日定准备了礼物”。
说完招呼坐在席间的容慧馨:“慧馨,你来,你让祖母好好瞧瞧你,把你礼物先给祖母看看”。
林从梦面上笑的柔和,内心冷笑,早就听下人说她献个什么自己做的丹药,这种东西也拿得出手?笑掉大牙了!容家什么好东西没有?
今日这么多亲戚都在,也好让大家都知道慧馨的‘孝心’!真是瞌睡就有人低枕头,她根本就不用出手,这慧馨啊就自己送上门。
就见容慧馨手中拿着个红色的盒子,材质及考究,席间所有人目光聚集在盒子上,这里面装着什么宝物?
容慧馨打开盒子,铺面一股药香传来,林从梦夸张的惊讶:“呀!这是什么?”
“这药名叫回阳丹,是孙女亲手做的!”容慧馨将药送到老妇人面前。
“诶呀,慧馨啊,哪有送药的啊!再说你祖母什么好药没见过,你这随便看医书自己做的药...这”林从梦捂住了嘴,像是懊恼自己嘴快:“难为这孩子的一片孝心,药先放这,你回去吧!好孩子”。
她的内心都快乐开了花,台下的众宾客看到亲孙女竟然送亲手做的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都有,也不怕给祖母吃死。
老夫人的脸皮抽动,但还是挤出一丝笑意:“好孩子回去吧!”看着眼前这好不值钱的药,哼!她的寿诞送药,这丫头怎么想的?这是咒我呢?果然不在身边养的,就是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