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
一行人还是在连绵群山里头打转,这一回可不是陈阳故意带他们往山间钻的缘故,而是北丘府这个地方的地理特性。
这一日他们爬过了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头,现下正走在下山的路上。
如前两日一样,苏琯璋也不敢再背着宣槿妤,生怕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他只是不敢冒险,若宣槿妤真趴上他的背部,肚子也不会碰到他。
自宣槿妤有了胎动之后,他便再不敢碰她。眼下已经素了许久,也不敢再起那等旖旎心思,倒是下意识忽略了妻子的身段。
此时宣槿妤正被他小心地抱着,跨过了拦在路上的山石。
连日暴雨才停了三日,山上的石块和泥土被冲下来了许多,听当地人说,前两日这里才有过一场泥石流。
“走快些。”宣槿妤头依靠在苏琯璋肩上,回头见他们头顶上方凸出来的岩石,有些不安。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好。”苏琯璋加快了脚步。
他高声和走在后头的人说了一声,于是后面的人也都加紧了速度。
苏琯璋抱着宣槿妤走到了山脚,寻到一处平坦安全的位置,便将她放了下来。
他回头去看被父亲苏声背着的祖母。
十日前因为雨天路滑,苏老夫人经过驿站天井时不慎摔了一跤,还将当时正搀扶着她的苏二婶和许玉娘都带得滑倒在地。
三人皆受了些轻伤。
苏二婶和许玉娘还好,相较于苏老夫人还是年轻不少的,习武之人些许擦伤、磕碰什么的,伤势只要不到骨折的地步,也不当回事。
但苏老夫人毕竟年迈,虽然当时许玉娘给她垫了一下不至于直接磕到头,但左脚恰巧磕在回廊的石砖上,有些轻微骨折。
苏琯璋当时亲自给祖母查看的伤势,替她固定好伤处,又是敷草药又是开了药方煎了药让她喝,直到这几日她才没再说伤处在疼。
“你快去帮忙。”宣槿妤也在看苏老夫人,见公爹背得小心翼翼,忙催促苏琯璋,她自己则走到了宣文晟身边。
苏声虽然仍旧年富力强,但内里毕竟也是那等粗糙的武人心性,做不大来这种细心照顾人的活儿。
让他平日里偶尔扶一扶抱一抱苏老夫人还好,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如今苏老夫人伤势未好全,他便有些紧张兮兮的。既想加快速度又要顾忌别让母亲伤脚被山壁两旁凸出来的山石磕碰到,瞧上去明显就是一副很有些忙乱的样子。
宣文晟也对苏琯璋颔首,让他放心过去,“妹妹交给我来照看。”
苏琯璋放了心,便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回去,接过父亲背上的祖母,将她背到了平坦处,安置她在宣槿妤身旁坐好。
苏声松了口气,抹了把因为过于紧张而出的汗,留下来照顾苏老夫人,苏琯璋便又回头去将母亲和二婶二人依次背了过来。
她们的擦伤虽然已经不碍事了,但到底做高抬脚、跨越这种大幅度的动作还是会有点不大灵活的。
且据他观察,这一路上母亲和二婶连走路也比往常慢了许多。
他想,两名长辈当是没有好好用他给的外伤药,晚上还是要拜托嫂嫂们替她们上了药才行。
这时孩子们也被各自的爹娘抱过了拦路的大山石。
“上方的岩石可能不稳,诸位要小心些。”苏琯璋见苏家人都到了安全之处,放下了心,又转头去跟走在后头的王虎重复了一遍。
王虎应了。
没有苏家一群妇孺在前方慢吞吞地走着拖累他们的行程,一群练家子放开了脚步,走得那叫一个快速。
苏琯璋也在大步往回走。
等走过了危险之地,方才他们头上的岩石倒是没有任何动静,却从更高的峭壁处有震耳欲聋的落石滚动声传来。
等苏琯璋抬头去看时,便正见一块巨石正正地朝他迎面砸来。
他如今站着的这个位置较窄,只能容一人通行,后面都是人,前方已经被先行砸下的另一块石头挡住了去路……
“夫君!”宣槿妤失声叫道,她下意识想往前跑,却被反应十分迅速的宣文晟牢牢攥住了手腕。
“妹妹别去!”
“璋小子!”
“小弟!”
“苏小公子?”
……
巨石狠狠砸在山路中间,底部恰好被两边的山壁卡住,但那股势不可挡的劲头还未散去,带起的余威让整座山都仿佛在震动。
仿若地动一般的波动传到不远处宣槿妤他们所待的地方,直到小半刻钟之后才停了下来。
因为这股震动,从山上滚下更多落石,方才他们一直在留意的头顶上方那块岩石果真砸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往前跑就被巨石挡住去路的王虎等人纷纷往后退,各自找着掩体躲避,但还是有人受了伤。
庆幸的是,宣槿妤他们所在的位置确实安全,落石还不待滚到他们那处就慢慢停了下来。
山体震动导致的泥土灰尘逐渐散去。
宣文晟双眼定定地看着那块将山路堵得严严实实的巨石,生怕看到从下方流出鲜红的液体,紧攥着宣槿妤手腕的力道也不由稍稍松了松。
苏琯璋被埋在巨石下了!
宣槿妤脑中一片空白,她本能地甩开宣文晟的的手,双手捧着肚子就跑了过去,很快到了那块埋着苏琯璋的巨石前。
她想也没想,伸出双手,只一抬,那块巨石便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被她提着扔到了一边。
她扔的位置恰好是山路由窄变宽通往山脚的路,巨石滚到一侧,发出沉闷的声响,撞在山壁上,停止不动了。
苏家人追上来,还没来得及为苏琯璋伤心,就已经被她惊到;尤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孩子们,纷纷张大了嘴巴。
宣槿妤眼中的泪开始落下,目光在地上搜寻着,以为她会看到血流了一地、血肉模糊的苏琯璋。
只泪眼朦胧中,她什么也看不清。
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嘶哑,“苏琯璋”,她叫着男人的名字。
“槿妤。”
宣槿妤什么也没听见,泪水不断往下滑落,滴在地上。
找不到,她没找到苏琯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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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槿妤身子慢慢往下滑,她以为自己会倒在地上。
但有人抱住了她,“槿妤,是我。”那人在她耳边说道。
这回宣槿妤听见了,也闻到了抱着她的那人身上那股她熟悉而迷恋的气息,清淡寂静得像是雪一般的气息,像极了苏琯璋这个人。
宣槿妤脑中又是一片空白。
她身子微微僵着,只觉手脚不听自己使唤,但能察觉到那人正为她擦着脸上的泪,动作十分轻柔。
“槿妤,是我。”那人锲而不舍地在她耳边说着话,叫着她的名字,“槿妤,我没死,你看看我。”
身后的苏家人喜极而泣,抱成一团。
宣文晟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只站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看着,并不上前打扰。
王虎等禁军们本是被巨石挡住去路,但石头很快被人合力抬起清到一旁——他们以为是这样。
但看了全程的陈阳等兵部官兵们皆目瞪口呆,末了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看到了什么。
那位看着弱不禁风的、娇滴滴的、挺着大肚子的宣小少夫人,一个人,双手抬起了足有三人高的巨石,还举起来扔到了一边?
他们定是眼花了……吧?
宣小少夫人和苏小公子夫妻情深,她担心丈夫,情急之下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所以能做到常人所不能之事。是这样的……吧?没错……吧?
一群大男人无声地互换着眼神,试图说服自己。良久,纷纷徒劳无功地长叹口气。罢了,说服不了自己一点。
“槿妤,回神了。”苏琯璋按揉着宣槿妤的背部,同时低头含住她的唇,为她渡着气。
大悲之下本就伤身,宣槿妤还怀着孩子,现下她已经有点喘不上气来了。
“槿妤。”眼见着渡气无用,苏琯璋狠了狠心,在她手上的穴位用力一按。
骤然而来的痛楚终于将宣槿妤涣散的意识拉了回来。
苏琯璋心下一松,忙将她抱到开阔的地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则继续揉按着她的后背,平复着她的呼吸。
苏家人和宣文晟也察觉到了宣槿妤状态的不对劲,也没敢去打扰苏琯璋的动作,只跟了上去。不过并不敢靠近,紧张地看着他替宣槿妤顺着气。
约莫大半刻钟之后,宣槿妤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也认出了苏琯璋,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又大哭了一场。
“没事了,没事了。”
“呜呜呜,你这臭男人。”宣槿妤边哭边控诉着,“平时对我冷着脸,……”心里还藏了人,已经足够过分。现在竟还来吓我……
实在气不过,她张开嘴,狠狠地在他脖子内侧咬了一口,眼泪混着血液浸湿了他的前胸后背。
因着宣槿妤的情绪过于激动,且呜呜咽咽的,她说了什么苏琯璋也没能听清,只大致听得出来她在骂他。
“槿妤,对不住,是我的错。”他十分熟练地开始道歉,“你现在身子不舒服,先不哭了好不好?”
二人正紧紧相拥,她的肚子就贴在他胸膛下方,苏琯璋已经察觉到孩子在她肚子里不安地动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