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初雪刚停,忘忧居的铜铃突然被急促摇响。
崔衍扛着个半人高的樟木箱闯进来,箱角还沾着南海特有的红珊瑚砂。"岭南来的急件!"他喘着粗气,"那黄老丈怕是把整棵椰树都砍来了!"
苏晚用薄刃刀沿着箱缝一划,清冽的椰香瞬间溢满厅堂。阿沅凑近一嗅,忽然打了个喷嚏——十几颗青椰整齐排列,每个顶部都被精巧地削去一角,露出雪白的椰肉,封口的蜂蜡上还压着"广"字商印。
"这老狐狸..."苏晚笑着抖开信笺,"说椰浆配芋圆才是岭南正味,特意用双层海盐保鲜,赶在冬至前送到。"
后院顿时忙作一团。
孙思邈举着药杵当榔头,"咚咚"地敲开椰壳;崔衍拿横刀当凿子,险些把石臼劈成两半;阿沅捧着陶罐接椰汁,淡白的浆液溅在裙裾上,凝成珍珠似的圆点。
"都闪开!"苏晚突然抽出发间银簪,对准椰壳上三个天然凹点猛刺,动作行云流水。随着"啵"的轻响,清泉般的汁水精准流入碗中,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我们家乡..."她突然哽住,簪尖在掌心硌出红痕。惊蛰剑在架上轻颤,像在安抚。
当夜长安城的暮鼓刚刚敲过,忘忧居的檐角便挂起了十二盏云母灯笼。细雪落在灯罩上,折射出星辰般细碎的光。
苏晚将最后一批椰浆倒入青瓷瓮中,乳白的浆液映着烛火,泛起琥珀色的光晕。阿沅踮着脚往每张案几上摆琉璃盏,崔衍则抱着一大罐新熬的桂花蜜,浓郁甜香混着椰奶的清冽,在温暖的室内氤氲开来。
"这味儿..."孙思邈抽了抽鼻子,银针往椰浆里一探,"竟比御赐的酪浆还醇厚!"
戌时三刻,店门铜铃骤响。
一个裹着狐裘的波斯商人踏雪而来,碧绿的眼珠瞪得溜圆:"安拉在上!这香气我在大食都没闻过!"他鼻尖上的金环随着惊叹直晃悠。
苏晚抿唇一笑,捧出盏"南海明珠"——椰奶如雪浪翻涌,紫薯芋圆似晚霞沉浮,面上还缀着几粒殷红的枸杞。商人刚尝一口,突然掏出个沉甸甸的锦囊:"小娘子,这椰浆方子我买了!"
"不卖。"阿沅突然插嘴,得意地晃着脑袋,"除非用你们那儿的藏红花来换!"
最轰动的是苏晚现制的"椰香冻"。
她把石蜜调制的椰浆盛在竹筒里,整整齐齐码在院中的雪堆中。不过半个时辰,寒霜便爬满了竹筒外壁。待敲开时,内里已凝成羊脂玉般的膏体,银匙轻触还会微微颤动。
"此物该叫''冻雪酥''。"孙思邈刚宣布完,就被崔衍塞了满嘴。老神医的白胡子瞬间沾满椰蓉,活像雪地里打滚的山羊。
平康坊的琵琶女慕名而来,纤指捏着银匙惊叹:"这哪是吃食?分明是能入口的月光!"
不知何时,院角的焦尾琴竟自鸣起来。
菌丝商弦无风自动,流淌出《霓裳》的片段。苏晚心头一跳——这分明是李十二当年常弹的调子。她下意识望向惊蛰剑,发现剑穗上的玉铃正与琴音共振。
"新火既燃..."孙思邈忽然对着棋盘落子,"当照万里。"
波斯商人突然击节高歌,粟特语的民谣混着琵琶女的《清平调》,竟出奇地和谐。阿沅趁机把桂花蜜偷倒进崔衍的酒樽,辣得他直吐舌头。
子夜时分,雪停了。
忘忧居的门槛几乎被踏破。胡商留下两匹大食绒毯,歌伎赠了鎏金臂钏,连巡夜的金吾卫都借口查宵禁,硬讨了碗椰奶冻走。
苏晚倚门远眺,满城灯火映着雪光,恍若星河倾泻。她忽然想起那个有奶茶和空调的故乡——此刻手中这碗穿越千年的甜香,或许正是连接两个时空的奇妙纽带。
瓦当上的积雪突然簌簌滑落,惊醒了沉思。里屋传来阿沅的嚷嚷:"晚姐姐快来看!椰浆冻在铜镜上能写字!"
夜风拂过惊蛰剑的玉铃,叮咚声里,似有故人轻笑。 最绝的是西市王掌柜——他把空椰壳钻孔穿绳,挂满整个铺面。风吹过时,数十只椰壳"咚咚"轻响,竟成天然乐器。顽童们传唱着新编的童谣:"椰壳叮当,甜水汪汪,苏娘子巧手,教长安香...
开春那日,黄鹂儿的商船泊在渭水码头。
小姑娘蹦跳着捧出个竹篓:"阿姐快看!"掀开芭蕉叶,里头竟是二十株尺余高的椰苗,根部裹着湿润的海泥。
"阿爷说..."她模仿着老商人捻须的模样,"''让长安人也看看椰树怎么长''!"
苏晚突然红了眼眶。她望向南方,仿佛看见碧海之上,无数商船正载着甜蜜的馈赠,穿梭在这锦绣盛唐的万里山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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