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感情投资”有点怪怪的。
但细想一下没毛病，她不就打着让他不是动心就是动情的主意嘛。
不管怎么说，能保持联系，就是好的开始。
聊胜于无，五分钟就五分钟吧。
桃花眼专注于手中的汤碗，赵淇耍赖地说：“先声明，我没什么时间观念，你自己掐好秒表。”
顾元恺低头吃饭，唇角微扬。
饭后，顾元恺起身，摘去衬衫的袖扣，将袖口卷到了手肘处。
赵淇捧着脸，很稀奇地看着他。
“顾总，你会洗碗？”
顾元恺：“……”
这话问得，他又不是低能儿，瞥了她一眼：“会，但没必要。”
他将剩菜端进厨房，倒入水池，底下有厨余处理器，然后将盘子放入洗碗机。
回到餐厅，见小姑娘兴味盎然的视线一直追随自己。
顾元恺：“……你可以到处转转。”
顾总大方地允许她在他的房子里走来走去，赵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她在楼下转了转，三开间朝南的宽敞格局，客厅一侧是卧室，另一侧是一个……算画室吧，墙上错落地挂着书法和国画作品。
受她家舒教授熏陶，赵淇对书画多少有点鉴赏力。墙上的作品笔力还不错，应该是业余里的王者选手。
想象不出顾元恺竖着毛笔作画的样子，赵淇走近看了看，落款是元媛，她心里有些疑问。
画室出来是健身房，器材装备很务实，只有常见的跑步机龙门架卧推凳什么的。
她顺着楼梯上楼，二楼居中也是客厅，一侧是卧室和衣帽间，另一侧是书房和客房。
她在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走进去。
还有三楼，上面大概是露台，她没上去。
回到一楼，顾元恺正洗了水果端出来，放到茶几上。
他在沙发上坐下，随手开了电视。
赵淇走过去，隔了一臂距离坐到他旁边，把靠枕抱在怀里。
顾元恺俯身抽了张纸巾，包了几颗葡萄递给她。
阳光玫瑰，赵淇捧在手里，犹豫了老半天，学着他的样子，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到底不太习惯带皮吃，她小口小口，啃得极慢。
新闻联播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赵淇有些失神。
这样默默无声地看新闻，怎么好像……一起过了很多年似的。
直播结束，赵淇说：“我该回家了。”
顾元恺看她手里几乎没动的葡萄：“吃完再走？”
“吃不下了。”她放回果盘里。
“我送你。”他起身。
走到院子里，顾元恺径直走向驾驶室，赵淇慢他一步上车，自然而然坐到了副驾驶。
顾元恺瞥了眼低头系安全带的人，也没戳穿。
一顿饭的相处之后，两人熟络许多。
赵淇再找话题就没那么纠结。
她随口闲扯：“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来你家？”
免去了“做饭”二字，话说得有些许暧昧，赵淇意识到了，但也没再补充。
顾元恺反问：“能去你家？”
赵淇：“……”
说得也是，这个话题pass。
她又问：“我的手艺不错吧？”
“出乎意料。”
“意料之外的好？”
他认真地嗯了一声。
“怎么会学做菜？”
“人是铁饭是钢，国外没好吃的，只能自力更生了。”
她想到什么，笑眯眯地转头问他，“诶，都说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那你今天被抓住了什么？”
顾元恺眼神都没给一个。
“被抓住了当司机。”
赵淇：“……”
好没劲的男人啊，这个天聊的，她恨不得给自己掐掐人中。
赵淇再接再厉：“话说你们这样的富豪，身边出现一个人，会不会先调查一番？”
顾元恺不答反问：“那你呢？调查过我了？”
桃花眼眨巴了两下，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然没有啦。”
“没摸清我的底细，也敢去我家？”
她嘿嘿一笑：“这不是相信我家老赵同志看人的眼光嘛。”
随口胡诌的，说得跟真的一样，顾元恺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赵淇顺势又问起画室的书画：“元媛是谁呀？”
顾元恺似乎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不见意外之色：“是家母。”
“她入院之前曾住在这里静养，为了打发时间，跟老师学过两年书画。”
“入院？”
“嗯。她病逝多年了。”
赵淇愣了，猛然想到了书画的落款时间都是十多年前。
半天没听到回答，顾元恺转头看她：“吓到了？”
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赵淇摇摇头。
舒教授的工作是带着点考古性质的，研究的许多古画本身都是墓葬品，连带着赵淇从小对这些也见得多了，所以他母亲的遗作对她来说，自然是百无禁忌诸事皆宜。
只是之前从没听说过顾元恺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包括齐欢大哥给的绝密档案里也没提起，猝不及防地从他这里知道，她惊到了，又带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对不起啊……”
顾元恺打断她：“不用。”
赵淇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灯影里桃花眼水汪汪的。
“赵淇，别这样看着我，我没这么脆弱。”顾元恺无奈地说。
赵淇没再说什么，突然想到顾元晖过世后，她曾在美国见过顾太太一面。
原来，那只是顾元晖的母亲，他们兄弟俩竟是同父异母。
她不禁在心里吐槽，齐家大哥也太不靠谱了。
想把妹妹嫁入顾家，怎么都没跟齐欢提起现在的顾太太并不是嫡亲婆婆。
又或者，连他也不太清楚……
赵淇敏锐地觉察到，这其中恐怕有一段不简单的往事。
到了大院门口，顾元恺解开安全带，打开了后备箱。
赵淇下车后，他合上后备箱，提着一个礼盒走到她身边。
“秦一帆寄了两只八宝鸭，给你拿一只尝尝。”
又问，“需要帮你提进去吗？”
赵淇摇摇头。
顾元恺把礼盒递给她。
本来今晚整体气氛还可以，怪她路上的话题没找好，搞得这会儿两个人。
至少她的心情多多少少有一点点down。
赵淇接过礼盒：“顾元恺，我觉得你家里太大了有点空旷，过两天我挑些礼物送你吧？”
“一只八宝鸭而已，也要给我回礼？”
当然不是因为八宝鸭，但他这么一说，气氛倒是救回来了。
赵淇笑着接话：“对呀，礼尚往来嘛。”
顾元恺颔首：“我要出差两天，反正你有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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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送货上门吧？”
“没问题。那我再确认一下，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我说过了，已经买了家财险。”
桃花眼眯起来，赵淇不满地说：“……倒也不必强调这个，我又不是属哈士奇的。”
顾元恺没什么表情。
但若是她更熟悉他一些，就会发现此时他的眼眸里已然浮起了笑意。
.
次日，赵淇上午在家做功课，整理好了采购清单才出门，逛了整整一下午，终于将清单所列一一打钩。
赵淇先行去到海上湾，等店家送货上门。
门卫应该得到了交代，这回她做了个访客登记就直接进了小区，管家也没再特意等她。
她走到大门口按密码时，莫名有一种熟门熟路的感觉。
等了没一会儿，送货的车子停在了院子门口，赵淇迎出去，管家已引着两位师傅搬着东西进来。
搬了一半，赵淇突然想到什么，让师傅们暂停一下，自己给顾元恺发消息。
【忘了问，你对花粉过敏吗？】
【不过敏。】
赵淇放下心。
收起手机，示意搬运工作继续。
顾元恺问：【要送我花？】
赵淇没有回复，等东西都搬到她指定的位置，管家和师傅们告辞后，她才拍了个小视频发给他。
顾元恺正在列席一个会议，收到她的消息时，堂而皇之地摸了会儿鱼，点了静音播放。
玄关、客厅、楼梯转角、餐厅等，都添置了盆栽，他对植物没有研究，视频没开声音，不知道她有没有介绍这些植物。
【老板还满意吗？】
赵淇自己是很满意的。
北京的冬天，室内温度足够但湿度太低，能养的绿植不多。她选了百合竹，长得高，又不会给人压迫感，反而躯干造型充满野蛮生长的生命力。还有散尾葵，郁郁葱葱的，一进门，氛围感就有了。
花的选择就更少了，她最后挑了福禄考和大花蕙兰。在萧索的冬日里，一点点的多巴胺配色，能带来不少元气。
视频很短，1分钟不到，播放完毕后，顾元恺又重播了一次。
海上湾已经十几年没被这样用心地装点过，他有些失神。
赵淇打开手机备忘录，照着店老板的嘱咐，给盆栽浇水。
从楼上下来，才收到顾元恺的回复。
第一条：【不错。】
第二条：【但我不会打理。】
她回：【我把TIPS发你。】
他说：【我没时间。】
赵淇刚想说不是有管家吗，忽然福至心灵，删掉。
重新回道：【那我每天出门散步的时候，顺便过来帮你浇水。】
从大院到海上湾？散步还是徒步？顾元恺眉头一挑，没当真。
赵淇却是认真的。
昨晚她一进大院，就碰到了何歆，一阵慌乱，也不知道何阿姨有没有看到顾元恺。
她突然意识到，他的劳斯莱斯太高调，只要再多出现几次，怕是很快就传到她家老赵同志耳朵里了。
虽然这件事很怕被老赵同志知道，但他们的亲子关系一向是亲密的。在教育上，赵宗海一贯秉持“外松内紧”的政策，支持孩子积极自由地向外探索，但会主动和准确地向孩子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情感。
所以，当赵淇决定接受齐欢的建议，短租她朋友的房子时，赵宗海没多问，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