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羽自犯事之后就没闲着。
花狸子老把她提出去,李渊和只是当作没有看见。
她默许把自己的秘书借给花老板用了。
反正不让她吃白饭。
*
据李渊和所说,史长生如今受雇于一个叫柳敬的人。
柳敬手下的产业,主要集中在南方。
“呵,鸟不拉*的地方。”
花狸子大剌剌地坐在一旁,和颜挈攀谈起此行的目的地:“V城,哪条道的都和盲点谈不拢。”
俱乐部三楼,许久不用的棋牌室。
金丝楠木桌,散乱的牌堆再次被一副白手套拢起。
文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偷瞟一眼荷官雪白的胸脯。
缀着金银薄片的镂空衣服……想让她怎么集中注意力。
倒也不是说有多好看。
文羽不好色,不是那种看了性感女人就走不动路的类型。
但是这多少有些……
太伤风败俗了吧。
“啪”。
震天的脆响,把文羽吓了个灵魂出窍。
她和美女荷官齐齐回过头去,花老板抓着对折的皮带,桌面被抽出一道印痕。
兴许是文羽方才盯着那女人看,太过专注,不曾留意,花老板已经在身后站着了。
那双阴森的、不悦的猫眼,觑得人后背发寒。
“一个爱演一个爱看。”
“让你学发牌,没让你学当婊|子。”
刻薄地骂了一串,花狸子将一副新纸牌扔到文羽面前:“洗。”
纤白的十指攥紧,文羽怒不可遏地瞪着她。
对方甚至懒得理会她的反抗,用指节敲敲桌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文羽慢吞吞地码开牌堆,学着恰才荷官的示范,翻牌,展示。
还没等第三张牌翻开,皮带再次生猛地抽在桌上。
文羽瑟缩一下,感觉头皮发麻。
桌面似乎要裂开了。
“滚。”
皮带暴躁地飞出去,砸向导师荷官白花花的胸口。
荷官一把抱住,怔了下,没说多余的话,转身出去了。
“啧。”
颜挈在一边咂嘴。
受不了花狸子发脾气,跟着出了门。
剩了文羽和她两个。
文羽怕得心里发毛。和花狸子单独共处一室,她紧张得哆嗦。
扣子逐颗解开,花狸子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
文羽再次控制不住,瞥见她绷紧的衬衫下,起伏可见的胸膛和宽阔优美的肩线。
直到她戴好手套,把文羽适才洗开的牌拢起来,才稍稍回神。
“看着。”
花老板言简意赅,语气无可奈何的耐心。
白手套隐约勾勒骨骼走向。
展示,分牌,重新洗牌,扇形码开。所有环节到位,节奏严丝合缝。
仿佛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力量控制。”花狸子一边演示,一边面无表情地讲解,“下手要轻,速度要快。”
扇形牌组,每一张的间距似乎用精密仪器测量过,均匀。
她严格到苛刻的技术,让文羽感到惊心动魄。
那双凌厉的眼睛又在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
“用指侧,轻一点蹭起来。”
白手套贴住最左侧卡牌,微微提起。
接着迅速翻转,像戏法一样掠过扇形牌阵上方,牌背一张带着一张翻转,静悄悄的碰撞声。
落回原处,不差分毫。
这……这怎么学!
文羽洋娃娃般精致的五官皱了起来。
花老板却仿佛没看见文羽为难,自顾自继续说:“利用惯性,每张牌只需要拨到。注意不要碰乱。”
“来。”
花狸子伸手一让,就站到一旁,监督文羽。
文羽磨磨蹭蹭走上前。
她看着花老板的眼神怯生生的。
拢牌,码牌。
“码不齐可以快一点。”
重新码开,还是疏密不均。
“练吧。练到会。”
花狸子在一旁坐下,翘着二郎腿,也不干别的,就盯着文羽练习。
消极的神经被压迫着,强行唤醒对学术的钻研精神。
文羽咬着牙,带着怨气,一遍又一遍把牌码开,收拢,碰齐,再次码开。
就像儿时练习复杂的钢琴曲目。
简单重复的机械动作让她昏昏沉沉,目光都开始散乱。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忽然被按住。
码了一半的牌,虽然还是不能像她一样精致苛刻,但观感上好很多。
白手套扣着文羽的手腕,没有情绪起伏的命令在耳畔响起:“挺胸。不要颓。”
“我累了。”抗拒沉默一小会儿,文羽不满地嘟囔。
“去喝水,休息两分钟。”花狸子冷漠地放开文羽,将剩下的牌码开,又收好。
只是随意摆弄,却麻利干练,看得文羽眼皮一跳。
花狸子没看她。
“荷官,是赌桌上的法官。你这样的状态,绝对会露馅。”
“不过是供人取乐的玩物。”不以为然,文羽闷闷地说。
饮下一口温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花狸子点点头:“窑子的头牌也要本事。”
“握着刀子,哪管你是不是玩物。扭扭捏捏跟个学生似的,一看就不是料。那些男人见过的妖孽多的是,不在乎你露的一点半点。”
她说话真糙。
文羽咬了咬牙,血液直往脑门涌。
她曾暗中笃誓,纵使海枯石烂,她都将追随李渊和到世界覆灭。
没想到她竟然让自己在花狸子手下干这种事。
一回头,文羽却差点撞到花老板。
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文羽身后,就像要排着队用饮水机。
文羽愠怒的、带着恨意的眼神再一次毫无底气地熄灭。
“你要把他们当成乐色。”花狸子依旧毫无波澜。
她身上的枪油味好重。
文羽又是一阵寒颤。
花老板强势得不容置喙:“要把他们当做平等的乐色。就像你看我一样。”
就像……什么?
文羽下意识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她看出来了……她看出来当时她对她的轻视和厌恶了。
这很难看不出来吧。
文羽确实看不起盲点老板的流氓做派,可她已经找不到那种看垃圾的感觉了。
这个人,她从来觉得恶俗、肤浅、嗜酒好色,自己却根本无法与之较量。
栖云庄园的对弈,文羽满盘皆输。
“只有气场足够强大,他们才会觉得你值得信赖,才会认可你的赏罚。”
花狸子绕过文羽,在饮水机前接了水。
“比起妆怎样,衣服怎样,你的眼神更加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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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看不见人,不论对方是什么样尊贵人物,都是镶金的乐色;你眼里只有牌,你越不注意他——他才越会注意到你。”
文羽沉默地看着花狸子,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计划?”讥讽的冷笑,“让你陪着姐姐们去赌场潇洒潇洒。”
“怎么,不乐意?”
“为什么是我?”
“长得漂亮。”花狸子简要回答。
敲敲桌子,示意文羽休息时间到了。
花瓶废物。
和李渊和的评价如出一辙。
文羽把纸杯丢到废纸篓中,狠狠瞪了眼花狸子。
“花老板,牌这么会洗,想必没少伺候过男人。”
花狸子竟然没有生气:“我杀的人比李渊和发的论文还多。熟能生巧,手拿把掐。”
牌面抹开又收拢,她对下一步发牌动作做演示。
花狸子漫不经心:“刀口不一定在赌桌上,也不一定在床上。”
“严丝合缝,没有破绽;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锋利的牌像刀片一样飞了出去。
有力,要准,要狠,要让对弈者感受到赌局的压迫,要不遗余力地提供情绪价值。
要让输的天崩地裂,要让赢的得意忘形。
李渊和原来喜欢脏的。文羽又没集中注意力。
花老板垂眼看牌,却敏锐地感受到,身后文羽并没有在认真学。
她的目光聚焦在花老板的后腰。
紧窄,布料之下能看见深深的背沟。
好结实的女人。
“专心!”
底牌被拍在桌上,花狸子头也没回,提醒中已经表现出厌倦。
“你真是为了钱……无所不为。”文羽显然没有学会,却还在想着花狸子的那番话。
花狸子忽然转身。
那双猫眼尖刀一般,仿佛能割透人的魂魄。
“你要搞清楚自己在和谁讲话。”
隐忍的厌恶和暴躁瞬间涌溢,文羽不禁退后半步。
她是很讨厌花狸子。
她行为粗鲁、言语不堪。
但从来没像这样暴露过对文羽的厌恶。
当花老板流露出那种恶心、抵触的情绪时,文羽竟然感觉心下一空。
微微颤栗着,好像是愧疚,又像是恐惧的情绪慢慢淹了过来。
都不是,是难过。
“我们是一无所有的人。我们最不值得珍视的东西就是自己。”
“钱是很宝贵的。”
“我们就是一帮流氓、暴徒、走狗、罪犯,别用你那高高在上的眼睛审判我们。”
文羽不自觉地发抖。
当花狸子再次转身,背对她时,文羽没能忍住泪水。
又悄悄擦掉了。
虽然没看见,花狸子还是知道她哭了,理牌的手微微一滞。
她想起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刻骨铭心的痛。
被孤女院看守打断肋骨,在地库里吊了两天两夜。
溃烂的伤口爬满蚊蝇,血从嘴角滴落,高烧中意识模糊。
死神随时都愿意前来结束她的痛苦。
痛,真的很痛。
那种持续的、布满身体的、撕裂的痛,让仇恨都没有滋长的余地。
指腹抹过牌侧,在木桌上轻敲两下,理齐了。
“哭完了?”
“对……”
“继续,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