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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苏醒

作者:岁伊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直躺于床榻的商时序,现已转移到了窗前。屋檐还在滴水,此时旭日还未出,山间的云层只是透着黄晕。


    阿爷之前做的银针粗细,正好可用做为取血之器。裴烟落将所需之品一一放于桌前,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等待旭日升起。


    她头一回这么早起来,卯时换算成北京时间,现在才五点刚出头。她四点多起的。


    ......救治不易,精力来凑。


    “裴姑娘,喝杯茶吧。”


    裴烟落抬眼瞧去,是秦芷昕,嘴角浅笑,柳眉柔色。


    她笑,“谢谢。”刚好提神,她将茶水含在口中,小脸微鼓,手心又撑回下巴下。


    商夜年半靠在门上,墨眸盯着她,一时无言。


    秦芷昕见她睡意朦胧,与她搭话:“裴姑娘是第一次起这么早?”


    “嗯?”裴烟落睁开眼,把口中的茶水咽下,迟钝地点点头,“是。”


    上一次起这么早,还是没穿越前,因为跳级和学历,她每天都是起早贪黑,没怎么睡过懒觉。从前是晚睡早起,现在她是早睡晚起,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真羡慕姑娘。”她说话总是轻声轻语的,“姑娘的爹娘,也应是很好的人。”


    裴烟落头一歪,坦然道:“我没爹娘。”


    屋内三人皆是一愣,她眨了几下眼睛,眸色纯净,看着一点也不伤心。在他们未回神前,还一脸随意地解释,“从我记事起,身边便只有阿爷阿奶。可能有爹娘,只是我没见过。”


    “我不伤心。”


    裴烟落见着他们眼中同情,有些无奈。不过除了那位倚在门框上的少年外。她该怎么解释呢,作为一个穿越者,穿越来的那天,便是她记事的开始。没爹娘又如何,她在这有亲人、朋友就行。


    “相识也有些时日,姑娘可否告诉在下名讳?”言衍之的声音也很温软,清雅如风。如他长相一般,秀气如桃。


    “裴烟落。”


    他似是笑了声,悠悠道出一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裴烟落脸上弥漫讶异,她的名字是出自这句诗句。


    言衍之往后瞧了眼,盘着腰间的珠子,不等她回答又道:“阿年的名字,也出自一首诗。‘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他从杯中抬眼看她。


    裴烟落牵动嘴角,笑了笑。跟她说这些干嘛,她又不感兴趣。


    “这前一句,描写的是中原,而姑娘这句写的是漠北。姑娘与阿年也算是有缘。”


    ......孽缘吧。


    她去看门前的少年,他也在看她。几秒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眼。


    东方山边成了红橙色,太阳将要普照大地,洛水县也将迎来光明。时辰快到了。


    裴烟落拿好针和药罐,先取眉心血滴入药罐内摇匀,静待旭日东升时喂她喝下。引血入药这个说法,她一个现代人持怀疑看法,书中记载华佗时期有过类似治法,但治疗的大多是妖邪之气的侵扰。存在即合理,现下或许可用。


    她见太阳隐有冒出之象,转过头,道:“秦姑娘,能否帮我将她扶起?”


    “好......”


    “我来。”一直沉默的商夜年终于开了口。


    商时序被他扶起,靠在肩前。太阳东升,银针刺入百会,裴烟落捏起商时序的手指,开始给她放血。细嫩的指尖顷刻流出紫红色的血液,像是中毒了一般。


    三人神色一颤。商夜年张口欲问,瞧着裴烟落认真的侧颜,抿着唇把话回咽。


    血色逐渐变淡,待太阳面貌全露,紫红血已变成鲜血。她捏开商时序的唇瓣,将融入眉心血的药汁喂进口中,女子还是安静躺在怀中。


    没用吗?裴烟落心一横,抬手把银针拔出。


    沉睡已久的商时序终于在出针的瞬间,有了反应。她眉头微皱,头轻轻晃了晃,眼睛却未睁开。


    “疼。”


    “阿序!!”


    裴烟落急忙往一旁挪,给他们两人腾位置。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下,太好了,终于有反应了。她心中窃喜,这偏方还挺管用。


    “阿序?!”商夜年垂首,低声喊她。


    裴烟落还是头一回,见他那张冷漠的脸上出现柔情。认真想想,他的相貌自是生得无可挑剔,不似凡人,肤色也白得过分,睫毛浓长,深墨色的眸子像翡翠,鼻根挺拔。如果他不说话,少年堪称完美。


    可惜了,好好一位佳品,长了一张嘴。


    她默默为他感到怜惜。


    “阿序,眼睛睁不开吗?”秦芷昕看出了倪端,拂上她的眼。


    商时序的眼皮像是被重物压住,任她这么努力也睁不开。几经尝试无效后,又陷入了沉睡。


    商夜年眼眸微颤,眸中兴起的希望被浇灭,他望向站立在一旁的裴烟落,没了以往的刺头:“她这是,怎么了?”


    沉吟片刻,裴烟落让他们都出去。


    “你要做什么?”他看着她,不动。


    裴烟落心下无奈,无力解释:“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发誓。”说着,她将手举至耳旁,向他们保证。


    商夜年的目光放于她脸上,不说话。言衍之出言相劝,让他相信裴姑娘。默了默,他把怀中的商时序放平到床榻上,细心盖好被子,冷脸走出屋内。


    言衍之轻抚衣襟,向她垂首:“拜托姑娘了。”


    秦芷昕也朝她欠身。


    她点头,“你们出去吧。”


    房门被关上,裴烟落坐在床边,将商时序的指尖一一包扎好。晨光洒在两人身上,她眼底平静,又好似翻涌。


    大千世界,阴阳平衡。女子为阴,男子为阳;大人为阴,小孩为阳;坐北朝阴,坐南朝阳;漠北为阴,中原为阳。古代世界为阴,她所处的现代世界为阳。


    她的出现,打破了两个世界的阴阳平衡。天秤倾斜,需借外力扶正,使其均匀。如果她猜的没错,系统便是那杆秤。气运值就是生命力,也就是那所谓的外力。


    裴烟落无助闭上眼,等再睁开眼时,那双琥珀色眸像是深沉了般。她语道轻巧。


    “系统。”


    ‘在’


    “调取气运值。”


    ‘如若救下此女,气运值清空,宿主将无法保护自身。宿主可想好,是否兑换’


    “......是。”


    ‘遵从宿主指令’


    ‘叮-’脑海中提示气运值归零。


    商时序眼皮动了动,还是没睁开。裴烟落无力叹气,握住她的手,体温已经回升。她想起张全说过的话。


    -无忧之人,忧心最重。


    -行医之人应当会共心。


    裴烟落喃喃自语:“或许,是你自己不愿醒来。”


    过去了很久,三人站在门外,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神色各异。胡糊一来,便是只见着他们。


    “我师妹呢?”胡糊看着他们三人问。


    商夜年神色如常,撇开眼,让言衍之回答他。


    “裴姑娘在...”


    “我在这,怎么了?”


    门终于从里打开,商夜年望过去。裴烟落看着胡糊欲言又止的样,把他往一旁推推,让他别挡着自己说话。


    她从布袋里拿出一罐药丸,递给秦芷昕,嘱托她:“一个时辰未醒,便喂一颗。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


    秦芷昕心里感激,接过:“谢谢裴姑娘。”


    “对了。”她看向商夜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你的妹妹,未必过得快乐。”


    商夜年眼底微愣,他听她继续说,“爱笑之人尤善伪装,她可能不想你担心而已。”


    胡糊左看看右看看,她现在怎么还在这担不担心的,师父就快出洛水县了。他挡在两人中间,声音颇大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师妹你再说下去,就见不到师父了!”


    !!!裴烟落一惊,她忘了,张全今日要去云游四方!


    “你不早说!”裴烟落往他手臂抽了一巴掌,撒腿就往楼下跑。


    胡糊捂着手臂,欲哭无泪。不是她推开他的?怎么还怪他。客栈外的少女跑错了方向,他朝她喊:“左边,师父走的左边。”


    少女的身形大停顿,急忙调转方向,跑去另一边。


    “师父--,徒弟来送你了——”


    “......”


    洛水县城门外,张全换上了先前的麻布衣,背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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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袱不耐地站在门前跺脚。这个懒散的丫头不会还未起吧。好歹是个师父,还给她发工钱,现在早起来践行都能忘。他莫不是收了个白眼狼。


    穆姥湖从马车里探出头,脸都快把窗子占满了,她吃着蜜饯又塞糕点,嘴里含糊不清:“那裴小娃娃哪会起这么早,快走吧,别等了。”


    “你别说话,东西也别吃了。”张全本就心烦,听不得一点不好。


    他心底叹气,也罢也罢,韬光养晦也能原谅。他正准备转身跨上马车,穆姥湖出声让他往后瞧。佝偻的背脊挺直,八字胡神气的扬起,叉手抬起胸膛屹立于马车上,神采奕奕地望着城门口。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他捋着八字胡,颇为满意。


    裴烟落一路跑来都没停歇过,这会累得直喘,甚至有些大脑缺氧。她该锻炼了。


    “师父你别装了,快下来说话。”她咳嗽了几声,喉间干得厉害。这老头就是爱给自己加戏,银钱和书房钥匙都还没给她的,就想直接走了。


    张全朗声大笑,矫健地跳下马车,步子沉稳走向她。裴烟落觉得她应该逃离,这老头好像原型暴露,戏精无疑。恬静的面容即将崩垮,她嫌老头丢脸。


    张全倒是很享受,走进才发现她面色苍白,小身板显得摇摇欲坠。他忙从包袱里拿出一颗药丸,“快快吃下。”


    裴烟落狐疑,接过含下。


    “嚼。”张全笑眯眯的。


    裴烟落觉得,把奸笑这个词用在他脸上,恰到好处。齿间用力,这味道,山楂丸?!


    这老头以为她低血糖?不过吃着,身体是要感觉舒服许多。


    “师父准备云游哪?”她将路上买的桂花糕、桃花酿放他手上。


    张全让马夫放回车上,最后瞧了瞧城门上‘洛水县’三字,内心有着释然:“居无定所,四海云游。观尽天下,寻遇缘人。”


    他又开始端架子了。


    “那位病人如何了?”他终于问到正轨上来了。


    裴烟落如实相告:“始终睁不开眼。”


    “此病蹊跷,但也未曾不见转机。花有重开之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已告知洛水百姓,今后看诊便去你那。”见裴烟落眼眸震惊,他暗自钦佩自己,挺直脊梁,说得大义凛然,“不用感谢师父,全是为了徒弟,该做的。”


    “不是,师父,”裴烟落欲言又止,好意往他身后指了指,“您的马车,好像把您丢下了。”


    “什么?!”张全猛然向后看去,马车已然离他一丈远,略微年迈的身子胡乱地向马车跑去,意外的搞笑,“喂,干什么呢,老板还没上车!!!”


    车夫面露惶恐,小声询问着马车里那位:“老板娘,我们应该停下吗?”


    穆姥湖吃着刚得来的桂花糕,笑了几声,“再走三丈。”她仰头喝了口桃花酿,眸中欣喜,忍不住夸赞道:“小娃娃还记得我爱喝老李家的,真是费心了。”


    裴烟落站在城门口,憋不住一点笑。以往都是穆姥湖吃瘪,风水轮流转,张全也迎来了对他的报复。


    初到洛水县,她便在康和医馆打杂,虽说是打杂,但她也未认真干过几次。不是偷懒便是捣乱,药材位置分不清,轻飘飘的药材也搬不动,那楼梯便是她经常呆的位置。就算是这样,张全会花钱去招小役,一向懒惰的母老虎师母,会去把她落下的事做完,除了克扣工钱外。


    她在洛水遇到的所有人,皆是顶好之人。


    裴烟落将书房钥匙揣好,眉眼含笑转过身去,慕然与商夜年冷淡的墨眸相视。


    无言。


    他总是要等别人先开口。到底是傲气的少年,目中轻狂无人。


    裴烟落走向前,语音肯定:“跟踪我。”


    少年轻嗤,眼里闪着不屑,从口中说出的话依旧带刺:“果真不要脸。”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笑脸盈盈地望着他,略微俏皮,开始恭恭敬敬的道:“那这位爷,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商夜年让她离自己远点。


    ……


    她真想把他的嘴撕烂!


    见少女憋屈的脸色,商夜年心情似是转好,将来此的目的告诉她。


    “阿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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