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给她。”
“可是少爷…”胖老板下意识想要辩解，转而又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噤声。老老实实从匣子里拿出一小瓶用药罐装着的以太之尘，恭恭敬敬地放在柜台上。旋即又撩起眼皮，复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买家。
只见眼前这人裹着一套不起眼的宽大斗篷遮掩自己身份，分不出究竟是男是女，连声音都刻意压着，听起来不清不楚。单薄瘦小的身体使这个人看起来年纪非常小。
15？17？
老板心里猜测，内心暗自腹诽，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少爷破例把以太之尘卖给这家伙。要知道，他们家少爷那眼光可高的很，凡是看不上的，一律不理。
“诚惠242金，欢迎下次光临。”收过钱袋子，胖老板抬手在怀里掂了掂分量，估摸着差不多就塞进了收银盒，随即将商品打包好递给斯泰伽拉。
没想到可以顺利交易，斯泰伽拉有点意外，毕竟来的时候她对以太之尘这份材料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这玩意又贵又难买,用起来更是得小心翼翼，放少了无效放多了心疼，炼魔药的时候手不小心一抖100金直接原地消失，因此每用一点卡特老师都要肉痛好久。
交易结束，胖老板满脸堆笑着送目送斯泰伽拉走出店门，脸都快笑僵了。
也不知道少爷是什么个意思，昨天出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算了，还突然卖这种管制原料给不认识的陌生顾客。
正寻思间，身后一直半掩着的房门被缓缓推开，走出一个渐变挑染红发的金瞳少年，不似帝国本地长相的脸上五官精致，棱角分明，衣袖随意卷起，额前眉钉闪烁，上面镶嵌的蓝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倒是与他的金瞳相得益彰。
“收拾东西，可以撤了。”
他目光散漫，神色淡然，额前的猩红色碎发给眉眼间笼下一层阴影。
刚刚那个神秘兜帽顾客一进店，他就感受到一阵未知的元素暴动。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空气被抽空般凝滞，复又转瞬即逝，快的仿佛是错觉。
没有魔力波动却能引起所有元素的青睐吗？帝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就连常年围绕在他周身的水元素都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片刻，好像要被不明力量吸引过去。
有意思。
不过他得走了，拉格朗日的那帮枢秘纠察队简直比狗鼻子还灵，连夜查封了好几个他家在帝国的产业，他派出去的几个烟雾弹拖不过今晚，再不跑怕不是要被当成间谍抓起来。
“少爷，那这些货怎么办。”
“挑点小巧贵重的带走，带不走的留个定时火焰魔法，全烧了。”
反正明天就要全烧成灰了，卖点违禁品回本什么的，无所谓的啦。
“烧了！烧了！”头顶王冠的蓝眼巴丹兴奋的跳来跳去，从笼子里蹿出来落到主人肩上，像一只大型爬宠。
难得遇到这么有天赋的魔法师，没机会结交一下真是可惜，不过对方看着也年纪不大的样子，不知道以后在赫尔墨斯大赛上会不会碰上。
啧，很难不令人期待啊。
… …
一般而言魔法师都会有一根自己的专属法杖。作为辅助施法者集中精神，引导魔法能量的工具，他们通常小巧又精致，顶端镶嵌的各色形态各异魔核在兼具实用性的同时又不失装饰性。
斯泰伽拉想做一根属于自己的法杖很久了，奈何专业不对口搁置至今。
因为做了也用不着。
她掂了掂怀中的三级明光蝶魔核，开始在脑中构思魔杖原型，光元素有很强的兼容性，可以适配不同属性的魔法药剂。因此尽管方才在店铺里胖老板向她推销了好几种等级还要高的稀有魔核，她还是选择了这颗唯一的光属性。单纯的魔杖并不适配她的体质，所以她打算做一支镶着魔核的毛笔，最好还可以储墨，这样就有一定的续航能力，方便她随时随地使用。
想好了大致思路，斯泰伽拉便加快脚步，迫不及待想回家投入制作。
与此同时，实训室门口。
好不容易捱到约会结束的卡特老师终于从如坐针毡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一路飞奔回到了公爵府三楼实训室。
比起追求爱情，他更愿意与学术为伍，甚至有时候斯泰伽拉都觉得他简直和隔壁骑士学院的剑修一样，都是纯粹的单细胞生物，除了对本专业的热爱再无它求。况且他这种每月不定时赤贫的不稳定生活，谁看了都摇头。
“笃笃。”
他敲了两下门，示意斯泰伽拉自己回来了。
“小伽拉，作业写的怎么样?为师给你挑的题目是不是很简单？”
卡特拉开把手，却发现实训室空无一人，“奇怪，小伽拉人呢？”
正在三楼客厅清洁壁炉的黛丽女士看见了回来的卡特先生忙答道：“小姐有事出去一趟，让我代她向你问个好。”
“出去多久了？”卡特理了理凌乱的灰发，手指翻飞迅速把它们侧扎成一络，垂在脸旁。
黛丽：“不久，大概一小时。”
一小时，卡特抬腕看表，发现离自己出门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
那她作业应该也写完了，也对，12岁正是玩心大的年纪，小孩考前出去遛弯散心缓解压力也是应该的。
和黛丽女士道别，他径自回到实训室拿起《五三》，开始检查临走前布置给斯泰伽拉的作业。
嗯？189页怎么是空白的？
卡特把书页翻的哗啦哗啦响，就是没找到一丝动笔的痕迹。
好你个逆徒，考试复习急的都要火烧眉毛了，居然作业一个字都没动就跑出去玩！
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卡特深呼吸平复心情决定就在这等逆徒回来当面问话。
还有时间，他四下翻照，决定再把博导留给他的课题推一遍，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
“我记得明明就放在这里的啊…奇怪…哪去了。”
他左瞧右看，最终在逆徒桌案上发现了已经写一半的课题纸。旁边还龙飞凤舞地写着推演思路，像极了医生开的药方。
是斯泰伽拉的字迹没错。
她怎么把我的作业给写了？还写的有模有样。卡特挑眉，原来是放一块做错题了，嗨——他就知道小伽拉怎么会做出逃作业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一定是误会啦。
来让我看看啊——
第一问是一道很基础的理论题，斯泰伽拉答得也是非常全面，挑不出一点错处。很好，不愧是他卡特的开山大弟子，全帝国最聪明的小孩。
那么第二问…
说实话卡特对此其实并不抱太大希望，这题已经属于博士研究课题了，对他来说都是完全超纲的程度，戈拉图也只是让他当思考题来做，并没有要求很多。
嗯？
卡特看着纸上的演草，面色由轻松转向严肃，再变成一脸的不可思议。
放弃提高产量的难题，转而选择钻研利用率，用更高效的转化率弥补产量上的不足，开源节流。居然还能有这种制作思路？！卡特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紧锁，思维却无限延伸，开始头脑风暴。
就像是水多加面面多加水，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点，让稀释过甚至份额砍半的魔药也能发挥出整瓶百分百的效果。
这是一个伪命题，一个悖论，根据能量守恒定律，那剩下那一半能量从哪里出？
总不可能凭空产生吧？
白高兴一场，难住学术圈百年的难题怎么可能说解决就解决，不然他早该拿梅林奖了。不过小伽拉的回答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等她回来要好好嘉奖才行，刚好自己最近新采购了一批精灵谷的水生鹿角，有稳定魔法反应的功能。等她回来让她挑几个下锅熬魔药。
想着想着，卡特顿时感觉有些口渴，赶回来的路上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于是他拿起摆在案桌上的茶壶沏了一杯，丝毫没有发现这个茶杯不对劲之处，倒了满满一杯，仰头就喝。
“咕嘟——咕嘟——”
“呕～呕～”
“呸呸呸——”
什么东西，这茶水怎么可以这么难喝！一股宛若掺了发酵地沟油伴随60岁老大爷夏日胳肢窝的酸爽味道席卷所有感官，臭得他七荤八素螺旋升天，连视觉都有些恍惚。
再低头定睛一看“茶杯”，金币女神在上，这里面的哪是茶，这分明是墨水！
“天哪卡特先生，您这是中毒了吗，”卡特带着满脸墨汁跌跌撞撞走出房间，不光脸上，为约会而重金采购的高档西装更是壮烈牺牲，领口衣襟上沾的到处都是，把刚想进屋的扫洒女仆吓了一跳，小姑娘有些无措地看着这位年轻有为的大魔法师：“您还好吗？要不要我帮您去找家庭医生？”
“…”
“不，不用。”
学魔法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被自己的专业攻击。
女神在上，还是价值50金币一瓶的拟态魔药。
这里的墨汁代入的是北太，有幸闻过，那味道，一言难尽…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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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