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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一杯格瓦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国庆放假前一天,学生都没有心思上课,人在教室中坐,心却在祖国的大地上奔走。


    中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轮到1班去领军训迷彩服,程弋在教室一抖开,目测衣服比自己想的还要小一码,就去办公室找周琳琳,学校后勤处要班主任改下他的尺码征询单。


    程弋走到门口,见办公室只有周琳琳和英语老师,正准备进去,却隐约听到她俩提到了宋元,便鬼使神差地停在屋外。


    听周琳琳略压低声音说:“不只有你认为他好,别的老师也反映过他很认真。学不学习先不说,他小小年纪,经历的事情蛮出乎意料的。”


    “哦呦,怎么说?”英语老师端起粉粉的杯子,凑近问道。


    周琳琳看办公室没别人,就跟她聊起了宋元的情况:“暑假里不是要对高一新生上门家访吗,我到他家才知道他寄人篱下,跟姑姑一起生活。


    当时他姑热情的要命,瓜子和水果恨不得摆一桌,好像对宋元也挺上心的,抛开嗓门异常大,没觉出有啥不对劲的。


    从他家下来后,到楼门那里,有个老太太把我拉住,问我是谁,我说是宋元的新班主任。然后她跟我讲,那个宋红芳根本不是人,长期虐待宋元,从小不是打就是骂,还老穿尖头高跟鞋往孩子身上踢,同一栋楼的人都晓得。


    他上小学的时候就给这家人洗衣服做饭,六年级儿童节那天,他早上起来烧热水,刚灌好,暖水瓶就炸了。他姑姑直接从房间里冲出来,拿灶台上的不锈钢盆不停砸他的头,正巧隔壁邻居从自己家厨房看见了,过来使劲敲门,他那姑父还让人不要多管闲事。


    最后闹到报警,被警察教育以后,她倒是不怎么打了,但是骂孩子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嘴真脏。


    宋红芳还当着宋元的面,跟邻里说他乖得像条狗一样。老太太举出宋红芳的好些事儿,你看,怎么这男孩子的命也能苦成这样。”


    英语老师惊呼:“看宋元还挺阳光的。”


    周琳琳又说:“你想想看,不单单是在家里受欺负,那跟钱有关的呢?宋元是自力更生,做兼职供自己上学。老太太还说,宋元的爸欠了债,把房子卖了,加上积蓄全赔进去,不晓得那个大窟窿能不能补得上。


    他爸爸应该是没脸回来,不知躲在哪里打工,他定期会给宋红芳汇一些钱,有几个人就见过她在小区门外的邮政领汇款单什么的。


    关键是这女人拿了钱也不照顾照顾人家儿子,听说她每次领到钱也就能给宋元两三天的好脸色。


    哦,差点忘记跟你说,宋红芳还特见不得宋元妈妈去看他,一揪住就了不得,那真是骂也骂不完,弄得母子俩只敢在校外悄悄见面。


    我是担心宋元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已经这样过了六年,那还有高中三年呢,真的直到毕业才能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日子吗?唉,真的是,我都怕他出心理问题……”


    门外的程弋抓紧了手里的衣服,才意识到前两天宋元听到自己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会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宋元难道是喜欢看人脸色活吗?那一瞬间,他心里是不是也在忖度自己怎会如此卑微?


    真是说错话了,专往人心窝子里面戳。


    程弋好像记起什么,飞奔回教室,趁宋元去领迷彩服,拉开他的笔袋一眼就看到派克钢笔,想起来这是那天他妈妈送来的,拔开笔帽才发现笔尖损坏得不成样子。


    程弋偷摸地把笔装进自己兜里,等中午放学就直奔附近商场找派克专柜,一路上,他自行车蹬的比某些人踩点上学还要快。


    老实说,他对这个牌子的笔不感兴趣,可他明白这是宋元的精神寄托,是让宋元感受到关爱和期待的珍贵物品。


    明知换原厂笔尖要价五百跟抢钱一样,程弋还是老老实实掏了钱。


    下午数学课是自己做练习,然后对答案,吴老师心中有数,放假在即,不管他讲什么内容,学生都听不进去,除非他提到当年是如何追到老婆的。


    他也想不明白,上课也好,下课也罢,怎么这些学生有说都说不完的屁话。真是一届比一届差,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宋元伸手去拿橡皮,他注意到钢笔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心底以为又是关祁的挑衅,那王八蛋有事没事老爱这么干,宋元都懒得拿出来过目。


    程弋看在眼里,在教室的一片嘈杂声中,忽然低声对宋元说话:“对不起,那天口无遮拦,我没别的意思。”


    “哦。”宋元面无表情应声回答。


    就哦?程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余光撇到宋元还有很多空题不会做,差点忘了这个数学差生是需要援助的。


    程弋指着练习卷,慢吞吞地说:“这几个题我刚做出来,要一起…探讨下吗?”妈的,太难为情了。程弋还是第一次对人提出这种请求,要是平常心讨论还好,但当下主要是出于心虚。


    “行。”


    宋元态度冷淡,不过好歹接受了。


    讲题的过程还算顺畅,在一来一回的问答中,程弋能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只有天知道宋元心里乐开了花,终于看到程弋在自己面前低头的样子。那天听程弋酸完,他确实恼火了一会儿,但不到一节课的功夫,他就无所吊谓了。


    一来他听过宋红芳的恶言恶语多了去,程弋哪儿赶得上她。二来程弋不了解他的情况,加上这个人一贯这副死样,他早习以为常。三来宋元觉着自己真有点老好人的倾向,当时管那作死的吴此理干嘛呢。


    他决定以后要支楞起来,比如这两天绝不能主动跟程弋说话。既然坚冰无法融化,那就让它在一旁矗立好了。


    宋元没料到程弋会先迈出一步,能听到他道歉也很雷人了。


    有一道题,宋元已经听会了,愣是故意装不懂,想一遍遍地逼疯程弋,谁让整他的机会不常有呢。


    哼,你小子还挺有耐心,看这阳光下的侧脸,偏白的肤色,睫毛的小小阴影投射在鼻梁和眼窝的交接处,还有那么突出的喉结,啧啧啧……


    按理说,男性特征明显的帅哥会受女孩子追捧,太可惜了,谁让你像个天煞孤星。


    直到讲第四遍,程弋才抬头撞见宋元那张憋笑的脸,愤愤道:“你在耍我?”


    “这下知道哥的厉害了?”宋元挑眉问他。


    “蠢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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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靠!”


    夜里,待家人各自进房间睡觉,客厅回归黑暗和寂静,宋元趴在折叠床前的桌子上做假期规划。


    这个所谓的桌子就是三层收纳箱,里面装的衣服和一些杂物,集实用与便捷为一体。


    要写字的时候他翻开笔袋,看到那张纸条:“我鄙视卑弱的灵魂,而你站在它的对立面。”


    见到程弋的字迹,以及那支完好如初的笔,宋元是很感激他修好钢笔,可也对这行字一头雾水,权当程弋为那时说的话赔礼道歉。


    四中对军训的执行是比较严格的,从早练到晚,就算是晚自习也要把学生弄出来拉练,老天爷也很给面子,硬是一滴雨都不下。


    这天晚上到了中场休息时间,碰巧学校停水,教学楼两边的卫生间臭气轰天,西边的蹲坑遍地黄金,东边的马桶开盖有惊喜。


    宋元当下还好,可他看得出程弋是真想上厕所,几次到厕所跟前又折返回来。


    接触渐多以后,宋元觉得程弋好像不是高冷而是孤僻,主要是他不喜欢装逼。头疼的是这个人有时候很会挑三拣四,比如现在。


    “你要大号还是小号啊?”宋元笑嘻嘻看向程弋,“要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会满意的”。


    宋元没指望程弋答话,径自走在前面。


    这个好地方是五楼行政走廊里的专用卫生间,一般人不会想到这里。


    “好了,就这儿,快进去吧。”


    这次程弋是真心觉得宋元有一点点聪明。


    当他出来后,宋元马上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叫我一声义父?”


    “……”他还是想揍死宋元。


    回到操场时,各班的拔河比赛正好开场,轮到(1)班女生对(2)班女生,梨柯自然要第一个上阵。


    只见关祁在她附近热泪盈眶地大喊加油,尬得梨柯一边使劲拽绳子,一边还要抽空对关祁大吼“滚一边去”,谁知这个关祁越发卖力地加油助威。


    宋元在一旁见状,笑得肚子都疼,他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程弋用一种无法言说的眼神打量他,宋元忍不住问道:“你看我干嘛?”


    “关祁纠缠你女朋友,你笑得出来?”程弋反问宋元。


    “啊?你说梨柯?她不是啊。”宋元边理衣服边说,“我们算是发小吧,初中就是好朋友,有深厚的革命友谊。再说就关二狗,你以为他敢把梨柯怎么着吗?”


    程弋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一开学,有人问梨柯她和宋元的关系时,梨柯当初说“我们俩好着呢”,又没说“我们俩是相好的”,再者从开学至今,基本上没人起哄过他俩,只有关祁那个傻叉会把宋元当作情敌。


    是不是自己太先入为主,打定主意认为宋元是个朝三暮四的小白脸。


    程弋又不解地问:“为什么叫他关二狗?”


    “哈哈哈哈哈,你看那狗人胳膊上的关公贴纸纹身还在不?”


    忽然,关祁连打几个喷嚏,一回头看见程宋正端详他,嘴里还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心想准是两个狗日的在背地里嚼他舌根子。


    呸,你俩算什么男人。小爷有机会再跟你们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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