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穆城给我牵线搭桥都已经是我目前维系我仅剩不多的体面的唯一方式了。
我又怎么敢正面回应他再次见面的请求？
我动作轻柔地推开穆城的手。
“再说吧。穆城。
我真的要回去了。
小音在家等我。”
又觉得理由还不够充分。
又赶紧补充。
“穆城我现在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我也不确定明天会不会有空。
我是真的没办法同时考虑那么多事情。
再说吧。好吗？
穆城。
再说吧。”
又落荒而逃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现在的行为。
我在酒店走廊里快步行走，在电梯口面前飞快拍打电梯下行键。
飞驰在路上。
我的脑袋一直都是空空的。
直到回到萧家老宅。
感受到那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在我面前缓缓开启的声音。
家臣们恭顺地喊我。
“当家的。”
眼里都是对仰仗依赖对象的仰望。
并随着我脚步的移动。
在值守巡逻家臣有意停下来跟我打招呼。
“当家的。”
一个个仰仗依赖的目光就往我身上压。
我的身体，我的灵魂，立即飞速由内而外感觉到出轨背叛带来的羞耻感！
往女儿房间方向走去。
看见几个陪玩的家臣刚完成与老管家的信息交流互通，抱着玩具离开，全身上下肉眼可见的疲惫。
让我直观感受到他们在我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替我承担了一个母亲在与女儿发生无端矛盾争执以后需要承担的多重的情绪安抚责任。
我不敢叫停他们。
还刻意躲起来，目送他们离开。
老管家发现了我。
无声地朝我挥手示意。
我才缓步走了过去。
头微微低着。
跟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而后心虚回家的小孩。
老管家却一反常态丝毫没有过问我为什么晚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回家的原因。
只是面朝我女儿房间方向，低声跟我汇报我今天下午领着一众家臣去奔丧以后，女儿在家到现在的情况。
事无巨细的都跟我说了个遍。
让我眼眶湿润着，内心自责不已。
跟老管家拜别以后。
我轻手轻脚地去开女儿房门。
全新的手感上来。
我更是自责。
在心里咒骂自己怎么可以那样粗暴地命令家臣撞开女儿的房门呢？
我那样的做法跟强盗有什么分别？
如果当时被暴力破门的是我，我会是多么害怕，多么崩溃啊！
我还命令家臣抓住她！
还当众扇了她一巴掌！
天啊！
我怎么这么糟糕？！
我左手捂住嘴。泪水就滑落在手上。
推门进去。
女儿正翻动着睡姿。
一副可能随时会被吵醒的样子。
吓得我快步赶过去，给她整理好被子。
在看到她哭肿的眼睛时。
我自责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直到把女儿惊醒。
唔嗯。
她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手开始揉上眼睛。
一副马上会睁开眼睛看我的样子。
吓得我起身就要逃跑。
“唔……妈妈……”
女儿的声音突然捆住了我。
“妈妈在这儿。”
我开口吐出来五个字。
声音立即被哽咽住。
膝盖就跪了下去。
“妈妈在这儿。”
我重复了一遍就紧紧抱住了她！
张口就是破嗓子。
“小音对不起，对不起。
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妈妈再也不打你了。妈妈再也不打你了。
求你原谅妈妈。原谅妈妈。好不好？”
等问完一遍的时候，鼻涕早出来了。
头只往女儿的后脖颈勾去。
想要拼尽一切将她留在我的身边。
可我问了那么多。
却丝毫没有得到回应。
让我的惶恐不安达到了极致。
推扶她起来就是查看。
却发现她早哭得面目全非，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泪大颗大颗落着，嘴巴扭曲着。
就是发不出声音。
看得我剜心地疼。
伸手就去给她抹眼泪。
一边抹，一边道歉。
“对不起。”
她却突然哑着嗓子启合嘴唇做着“妈妈”两声嘴型，双手就抱上来，脑袋往我怀里钻，手就一直在我后背衣服上抓揉。
连着我的头发一起抓揪。
揪得生疼。
却也让我深切感受到女儿对我的依赖和爱。
更让我愧疚自责地连连道歉。
“对不起小音。对不起。原谅妈妈好不好？”
嗯嗯嗯。
女儿的脑袋就在我怀里上下蹭着。
我两行眼泪落下。
就埋头紧紧抱住了她。
在这一刻。
我深刻意识到。
我根本就没有好好照顾和教养女儿的能力。
她跟在我身边一天。
她就要难过受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