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苏窕窕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们就为了一己之私，将亲生骨肉送去神殿吗？”
苏恒吓了一跳，“你还让不让我说了？”
萧玦轻咳一声，开口道，“窕窕，你先听他说完。”
苏恒顿了顿，又继续道，“眼下每年圣女的数量不够，神殿又降下神谕，让各国的皇帝想办法。”
说着，他面带讥讽道，“平民百姓大不了就是一死，可这些达官贵人，谁舍得这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家产啊？所以自那以后，朝廷都会如期举办大朝会，在预选的宾客中挑选候补圣女，而这些女子的出身，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苏窕窕听完这话，却是质疑道，“我看过大理寺的卷宗，明明平民女子也有失踪，怎么到你嘴里就全成了官眷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苏恒叹气道，“神殿那边的胃口越来越大，再加上要求太过严格，这人又不是庄稼，哪能禁得住这么抓啊？所以实在凑不上，还得找些平民女子充数。”
萧玦闻言，询问道，“每年不是还有年轻男子消失吗？”
“王爷，你就别试探我了！”苏恒一脸无所谓，“你们大雍不也是那样吗？大朝会上人来人往，就算是有几个姑娘失踪了，也可以推到外国人的头上，谁会在意？不过这些年神殿为了故意遮掩，也会顺手抓些男人回去。”
苏窕窕面色一僵，沉声道，“那这些人被抓走之后，回来过吗？”
“回来干什么啊？”苏恒疑惑道，“人家可是去伺候圣人了！再说那神殿凡人哪能去得了？听说去了之后就能长生不老，谁愿意回来啊？”
面对这些荒诞的说辞，苏窕窕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被凌虐的经历。
她勉强维持着镇定，反驳道，“胡说！那神殿里就没有神仙！什么所谓的圣人，都是一群骗子！那些神谕也都是诓骗人的把戏！”
“你可别瞎说啊！”苏恒激动道，“自打这神殿现世后，陛下献上圣女，咱们大齐每一年不是风调雨顺啊？就连那些天灾人祸都没有了！”
说着，他故意看了萧玦一眼，强调道，“你也知道大齐和大雍之间边患不断，这么多年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死在了两国大战中啊？可自打有了神殿，不也立马休战了？”
苏窕窕强忍着激动道，“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可以走了！”
“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还是个榆木脑袋啊？”
苏恒起身，一脸遗憾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每年只贡献几十人，就能换来大齐风调雨顺，没有天灾人祸，这还不行啊？”
萧玦一早就察觉到了苏窕窕的异常，等苏恒走后，他赶忙道，“窕窕，你没事吧？”
“我没事……”
苏窕窕深吸一口气，迟疑道，“王爷，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只不过现在我不能告诉你。我保证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便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可是当真？”萧玦笑了笑，“那我可是记住你的说话，千万不许食言，知道了吗？”
说着，他起身道，“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等我让人调查清楚，咱们再一同商议此事。”三日后，不二楼内。
苏窕窕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人，沉声道，“不知两位调查得怎样了？”
“喜忧参半吧。”
萧玦苦笑道，“虽说苏恒说得有些离谱，不过大齐和大雍休战那年，正好赶上神殿现世，让各国献上圣女。”
苏窕窕有些不敢置信道，“难道所谓风调雨顺，也都是真的？”
“没错……”萧玦意味深长道，“我让人查过两国的地方县志，即便是灾害频发的地方，也因为有了神殿‘赐福’，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天灾人祸，甚至连庄稼都是连年丰收。”
苏窕窕感觉呼吸有些沉重，颤声道，“所以从始至终，这些人都很清楚圣女这件事？”
萧玦嘲弄一笑，“不仅如此，如苏恒所言，只要这买卖稳住不赔，即便是人命，也不会有人当回事。你知道那些知情的平民为什么不报案吗？因为每个丢了孩子的人家，都会暗中收到一笔颇为丰厚的银子作为补偿。”
听到这话，苏窕窕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利欲熏心。
无论是大齐还是大雍，女子和男子的待遇，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往往当女子生不出儿子，又一直生下女儿时，便会被婆家人咒骂，又生了个赔钱货。
在民间，一旦女儿出嫁，娘家不仅得准备丰厚的嫁妆，若是上嫁多半是要委身做妾。
所以这么一看，仅仅是一个女儿，要是能换来大笔银子，怎么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那些勋贵更是不用多说，他们不事劳动，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就是造人，哪个名门望族的子孙都是数以百计。
每年献上几个年轻女子，便可保佑家族荣华富贵，恐怕只有傻子才会不愿意。
如今弄清楚一切之后，苏窕窕更是觉着意难平，难道整个世界都在吃人，甚至以此为荣吗？
倘若这神殿真有圣人，为什么当年她在那里会含冤而死，甚至老天都看不下去，让她重活一世呢？
想到这，苏窕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王爷，您觉着这神殿怎么样？”
“不怎么样……”萧玦冷冷道，“这世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若是这圣人吞噬凡人的血肉为生，这神殿还算得上神殿吗？”
苏窕窕闻言，总算有了片刻的欣慰，心说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这才是她两个孩子的爹。
此时她又想起了养母临终时的遗言，恐怕萧玦真的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这位紫薇命格的未来帝王，也许真的能办到那件事吧？
若是萧玦也像苏恒那班人一样，她恐怕也就没有了再查清一些的决心。
然而这么一想，苏窕窕却更加疑惑了，她开口道，“王爷，按照往年神殿的标准来看，即便苏明月是候补圣女，可她如今不是清白之身，又怎么会被圣人选中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蒋君开口道，“苏小姐，这是宴会上失踪的人名单，还请过目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