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乘着马车一前一后回到薛府,薛子翛跳下马车时,看见薛健正扶着白江从马车上下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薛子翛和裴钰站在距离薛健不远的地方,只见薛健在白江站稳后,松开他的胳膊,朝他们二人走来。
“子翛,你若是对二叔有什么误会,不妨直说,可不能轻易上了旁人的当,搅得薛家家宅不宁、四分五裂。”薛健沉着脸,拿捏着一副长辈的模样说教道。
薛子翛迎着薛健不赞同的视线,微微一笑:“二叔,是真是假我自己心中明白,无须多费唇舌。等那掌柜前来,希望二叔能直面现实,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薛健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神色轻松无比,并未像薛子翛想象中的那样忧心忡忡。薛健上下扫视着薛子翛,朝她走近几步,并肩站立。薛健侧过头靠近薛子翛的耳畔,用仅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
“二叔的好侄儿,有自信是好事,但若是盲目的自信,那可就成了笑话了。二叔希望,届时你还能如眼下一般,充满自信。”
薛子翛瞳孔一阵收缩,猛然敛眸瞥向薛健。视线中,是薛健微扬的头颅,和难以捉摸的神色。
直到薛健带着白江消失在薛府大门前,薛子翛才缓缓回过神,带着裴钰往回走。
“我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薛子翛紧紧皱着眉头,坐在院子里树下的石桌旁。她手中握着杯盏,指尖无意识般来回摩挲。
裴钰站在一旁来回踱步,闻言点点头道:“我也觉得,看到那本账本时,二叔他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的就像是……”他蹙着眉,好似不知该用何种言辞来形容一般。
“没错,二叔对于这本账本的存在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完全不觉得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似的。”薛子翛睁大双眼,将杯盏“咚”的一声放在桌上,拍案而起,“难道,这账本有问题?”
“遭了!”裴钰惊呼出声,“若真像你猜想的那样,那么那个掌柜一定有问题。眼下大人派人去找人,岂不是如了二叔的意?等那掌柜到来,我们岂不是就陷入被动了!”
薛子翛眼神中多了几分狠意:“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怎能就此败倒。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她沉思片刻,唤道,“墨雨,去将青枫找来。”
枝头抽出的嫩芽在风中微微晃动,似乎在表达着方才有人默默离去。
片刻后,青枫快步走来,拱手施礼:“公子。这位是……”他看着站在薛子翛身侧,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子,疑惑道。
薛子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倒吸一口冷气,抬起手捂着了自己的额头:差点忘了,今儿个阿钰是男装……
“这位是我的好友,裴钰。”
“裴公子。”青枫明了,又朝着裴钰拱拱手。
薛子翛站起身,面带愁容:“青枫,保定那位掌柜,究竟有几分可信?”
青枫心中有些疑惑,但也依然认真地回答:“公子,那掌柜当年从家乡流落至保定,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是主子看他可怜,又见他谈吐得体还写得一手好字,便将他留在了钱庄。
后来,他在保定安家落户,娶妻生子,生活平稳而安康。
在我看来,主子不仅对他有知遇之恩,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救命之恩。我想,他应当是值得信任的。”
薛子翛听完青枫所言,非但没能放心心中的担忧,反而变得愈发迷惑。若按青枫之说,那掌柜必然不可能会欺骗于她。可若是如此,那二叔又为何仿佛胜券在握,毫不在意?
这其中,定然还藏有其他猫腻。
须臾间薛子翛便作出了决定,她吩咐道:“青枫,大理寺卿大人已经派人去保定寻那位掌柜。我要你即刻出发前去保定,暗中调查掌柜究竟是否可靠,账本内容究竟是否属实。若有异样,随时来报。”
青枫看着薛子翛无比认真的神态,将这个任务更重视了几分。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薛子翛抱拳道:“公子放心,属下定不负公子所托。”说完,他转身离去。
薛子翛站在原地看着青枫的身影,心中那股不安变得愈发明显:“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裴钰沉默着守在她的身旁,眼底却满是担忧。
时间在等待中一天天过去,薛子翛日日都在期盼,她既希望青枫有消息传来,又希望他没有消息传来。就在这矛盾的心态中,等来了大理寺的衙役。
“薛三公子安,属下奉大人之命,请您上公堂。”
衙役前来请人,薛子翛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般,心中传来一阵绞痛。
“……有劳,我等这就前往。”
待薛子翛和裴钰姗姗来迟,他们看见公堂中已经有两人,一个是站着的薛健,另一人跪在堂中便是那掌柜。
见二人前来,大理寺卿开口道:“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将方才所言,再说一次。”
跪在地上的老者叩首道:“是,大人。”
“小人乃是保定天下钱庄的掌柜,距今已有三十多年光景。当年是薛大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没错,大公子在世时小人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一日懈怠。
可好景不长,后来大公子路遇匪徒,不幸身亡,幸得薛二公子接手钱庄的各项事宜,才使得钱庄经营没有受到影响。
之后二十余年,二公子一直恪尽职守,从未做过任何一丝有损钱庄利益之事,从未多领过钱庄哪怕一文钱。那劳什子账本,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无中生有!”掌柜越说,越气愤。
随着他的话语,薛子翛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不受控制。她诧异地盯着掌柜的后脑勺,仿佛想要透过后脑,看见他的表情似的。
她不明白,当日青枫拿到账本时掌柜的所言,为何与今日所言全然不同甚至截然相反,为何使青枫对他的信任全然崩塌。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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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三公子,你可听清他所言?”
薛子翛艰难地转过头,看着上首的大理寺卿。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头干涩,她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在撒谎!”裴钰见状上前一步,指着掌柜喝道,“你说这账本与你无关,那你可敢验一验笔迹?”
掌柜放在腿上的双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这位公子,很是不巧,小人的手前几日受了伤,恐怕无法验证。”
薛子翛回过神来:“那这一切可真是太巧了。”
掌柜抬起头注视着薛子翛和裴钰,开口道:“世间万物,本就多是巧合。”他袖口处的手,却紧紧攥了起来。
薛子翛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仅凭他一面之辞,如何能确信?还请大人明察。”
一旁传来一声冷笑,薛健掸了掸自己的衣袖:“子翛,你以这账本控诉我时,便说这掌柜是人证。如今掌柜也寻来了,他的说辞与你的却全然不同,你便说他是信口雌黄。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由你说了算吗?”
薛子翛面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大人,草民不敢。草民只是觉得,这掌柜的证词前后矛盾,想来背后必有原因,还请大人彻查。”
她走到那掌柜身旁,蹲下身直视着他的双眼,温声询问:“掌柜的,你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有人威胁你,你尽管直说,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
掌柜的瞳孔肉眼可见亮了一瞬,他的视线往薛子翛身后稍稍偏了偏,微微启唇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可没想到,在薛子翛期待的眼神中,他最终却只是黯淡了目光,摇了摇头。
“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啊,天地可鉴!若大人对草民所言仍有所怀疑,草民愿以自身性命,以证清白!”说着,他动作十分迅速的从地上爬起。
在众人反应过来伸手阻挠时,他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毫不犹豫地撞上了身前的立柱。
砰——
一声巨响在公堂之中响起,掌柜鬓角鲜血淋漓,顺着侧脸流淌而下,看起来十分骇人。
“咳咳……”他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失去了血色。他重重地摔落在地,挣扎着爬起身,颤抖着道,“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句句属实啊……”
“哎。”大理寺卿叹了一口气,满眼的不赞同,“你,何至于此啊……”
薛子翛踉跄着走近掌柜,神色不解却又带着几分呆滞,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掌柜,问道:“为什么?”
掌柜一愣,流露出些许悔意:“小公子,我对不起你。”他闭上双眼,眼角滑落一滴泪水,面色迅速灰败下去,头一歪,便没了呼吸。
事已至此,薛子翛自觉已无力辩驳。掌柜用自己的一条命,将她手中的账本钉死在了伪造和无用之上。
原本离成功不过临门一脚,却不想落得这般结局,薛子翛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感受。